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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清明时节

更新时间:2011-12-30  作者:说梦者
许仙志 第十四章 清明时节
许仙志

说梦者

简介:许仙:“不能再做拖累娘子的小白脸了,要做带给所有人幸福的小白脸之王。”

将人兽进行到底!哦不,是将人妖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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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蟠桃树哩!”渔儿抚摸蟠桃树的树干,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磅礴灵力,轻声赞叹。

来到近前方才感到蟠桃树的高大,那向着天空伸展的赤红树干,发散出千万条枝桠,延生出一层层的如云的翠绿冠冕,将天空遮蔽。仅这一颗树木,却像是另一座昆仑神宫。

西王母站在渔儿身后不远处,轻声附和道:“这就是蟠桃树……”天下第一神木,即便是无欲无求的神仙也向往它的果实,想要凭借它来打破生与死的界限。

生是如此美好,只有生才有希望,是无限大光明、大欢喜。而死终结一切,是大黑暗、大寂灭。

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

于是无论是龙族还是人娄,但凡一切有灵性的种类,都向着这个目标出发,才有了现今这如参天巨木般繁盛华美的仙灵界。

“咦?”渔儿环顾四周,明明有着如此浓郁的灵气,但整座山峰唯有嶙峋怪石,连杂草也不见一棵,苔藓也不见一片。

“你注意到了……”

渔儿闻声回首,见这位连宫中女仙闹出天大绯闻,也能混不在意的天仙,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这座山上寸草不生,是因为这颗蟠桃树夺取了这座山脉所有的灵力。”

“夺取?”一时之间无法将这颗吉祥的神木同这个词联系起来。

“什么东西都不是凭空变化而来,这里有所得,那里便有所失,为了生长出一颗让人长生不老的蟠桃,所需的灵力是海量的,为了汲取这些能量,蟠桃树不但锁住了这座山脉的灵力,更将根系延伸到数千丈深的地下,才得以一年年开花结果!”

“许仙的师傅为了炼一炉丹药,也是采了好多灵药。在海上采的那株七明芝”连许仙都觉得可惜!”渔儿了然。

“你理解的很快,正是牺牲了那么多,才有了这一颗颗蟠桃!你来时见过那些井吧,那是一个阵法,这座阵法共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方向都有九口井”呈无极之数。”

“而那阵法的核心就是这颗蟠桃树!其中喷涌出的并非是水流,而是地脉灵力,也就是凡人所谓的龙脉。这座阵法是为了抽取了整条昆仑龙脉,来供给这颗蟠桃树的所需!”

这时候,天空中的瑶池又落下七彩的虹雨,洒落在蟠桃树的树冠上,立刻被枝叶吸纳,没有一滴降落到地面上。

在渔儿的眼中,这株神木像是活了过来,饥渴的吞噬着一切,而当她的目光透过泥土岩石,却发现那条深藏于地下光河般的龙脉,正渐渐变得萎靡。

西王母凭空一抓,穿透了空间的阻隔,一颗蟠桃就出现在她手中,递给渔儿:“所以每一个蟠桃都有一颗桃核做种”但世上的蟠桃树却只有这一株,不过即便是这一株,蟠桃也已经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灵力不是生生不息的吗?”

西王母道:“是的,但这一条地脉的最初的生成,怕是在数百万年以前。等到地脉耗竭的时候”你觉得我们还能再等上数百万年吗?”

渔儿接过蟠桃,犹豫了一下又递还给西王母:“那我不要蟠桃了,这样就能让蟠桃树少抽取一些灵力!”

西王母微笑:“你真是个好孩子,蟠桃你还是收着吧!虽然是神木,其实同普通的树也没什么两样,当他汲取的灵力不足以开花结果的时候……”

她顿了一顿接着道:“虽然想要一直活下去”但一切都有终结,即便是这株象征着长生的神木,也有枯萎凋零的那一天!”

西王母目送渔儿的身影离去”坐在蟠桃树虬结的树根上,伸了个懒腰,将双手做枕,倚靠在树身上,眼神透过树冠的缝隙,望见天空中的七彩瑶池。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困了就睡一会儿吧!”蟠桃树轻轻摇曳着枝蔓。

“嗯……”她应了一声,侧身沉入梦想之中。

回到殿中,渔儿还在思量着西王母所说的那些话的含义,薛碧和晏紫上前来叙说她离去之后的情形。

“那样的话,许仙岂不是很麻烦!”渔儿有些着急,顿时将蟠桃之事抛在脑后。

“不止是麻烦,而且是大麻烦!”晏紫张开双臂比划着,来形容这个麻烦有多大。

“渔儿!”薛碧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晏紫也望向她。

“得想办法助他一臂之力。”

当日灵之力开始活跃的时候,许仙从睡梦中醒来,却见小倩正用幽黑的眸子望着自己。

许仙微微一笑,送上早安之吻。

今日就是离别之日,二人共进了一顿早餐,许仙正欲道别,一道青影从天而降,拉住许仙的手就往外走:“东海龙族大举攻打太湖,敖璃已经赶去了!”

许仙心中一凛,想起了鱼玄机给予的警示,莫要再让敖璃出了什么事,转头对小倩道:“小倩你不宜远离山中,就留在这里吧!”

言罢就展臂将小青抱在怀里,化作一道电光向北方疾驰而去。心中已然做好了再次应战敖广的准备。

当他感到太湖之上,却吃了一惊,只见太湖之上浊浪排空,无数精怪绞杀在一起,东海水族的数目极多,太湖水族远远不及,在进攻之下节节溃退。

但许仙吃惊却并非与此,而是因为他用天眼通扫视了一圈,也未曾见到敖广的踪影,只有几个水族大将引兵作战,虽然修为也算不弱。

但敖璃服用金丹之后,修为大增,又占了地利优势,舞动波涛,引动雷霆,虽然落在下风,但却并没有陷入危局。

让许仙松了口气,却又皱起眉头:这样的进攻,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但这又不比凡间的战争,可以玩什么伏兵迭出,所凭依的唯有修行者的实力。

小青和许仙一加入战局,立刻就扭转了局面,小青一舞青龙闹海旗,便为敖璃解了围。

而许仙剑锋直指那几位东海将军,凭着天劫劫雷与日火神芒,雷火交加之下,并无一合之将,东海水族立刻溃败。

不多时候,太湖水面就恢复了风平浪静。

随后敖璃便接到禀报,不止是太湖,长江南北所有的水域都遭到了东海的进攻。

许仙瞠目:“敖广疯了吗?”

“许一一,一一许上仙,这都是各地传来的消息,绝对是真的,那只绿头鸭子精,原本浮波大王,现在的浮波大将敬畏的望了一眼许仙,方才许仙电闪飞入东海大军中,身上金光大灿,几名东海大将立刻痛呼逃窜。

让太湖之上所有的精怪都看的目瞪口呆,惊讶的程度不下于现在的许仙。

菡萏夫人心道:没想到他如此深不可测,当初在太湖之上显然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不过想来也是,他若不够强,那白素贞怎么会委身于他呢?

她万万想不到,许仙是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度天劫、服金丹,提升到如此程度。

许仙又问道:“那敖广在哪里?”东海其余人皆不足虑,唯有东海龙王,现在的许仙也没有自信能够取胜。他毕竟是最顶级的神仙,虽在大意之下被东皇太一留下的日火神芒刺伤,但许仙毕竟不是东皇太一一。

“敖广正向责长江的上游,扫除长江里所有的精怪!”

做文士打扮的黄蟮精,摇着羽扇道:“没想到堂堂龙王,竟然如此不智,若我是敖广,定然要平靖长江之后,再花上一段时间炼化长江水脉,那时候有长江水脉为依靠,再向周围进军。如此浪费兵力,真是自取败象!”

许仙思量,这样不智的行为,不像是那个老谋深算的东海龙王做出来的事,果然是被太一神庙里的妖神影响了神智吗?一时之间不知道这算是一件坏事还是一件好事。

这时候,又有一朵妖云从远方飘来,太湖之上立刻忙乱起来,准备备战。

但妖云飘到近处散开,其中唯有一名身披鳞甲的将军,大声道:“我乃黄河使节”远道而来,有大事同敖璃殿下相商!”

敖璃挑起眉毛:“不见!”对这占据养黄河的当代河伯,同样没有好感。

许仙道:“还是见见,听听他说什么!”

敖璃便将那信使召上前来,那使节一边递上信函,一边道:“敖广身为东海龙王,却不守海疆,反而侵入内陆,想要占据敖乾龙王之长江,惹得天人共怒。我家王上愿与敖璃殿下结为盟友”共同出兵,南北夹击东海龙王,取出长江之水!”

许仙接过敖璃手中的信函,信函上所书大概也是这个意思。却见所有的精怪都望向他,包括敖璃也是一样,等他拿主意,他就头痛起来,他虽然是穿越者,但又不是诸葛亮转世,不懂运筹帷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敖璃啊,你别光看我啊,你也算是龙王了,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咳咳,你不用这么看我,其实我已经胸有成竹了”这只是在考你!”

敖璃鄙视的“哼”了一声,上前一步,对那黄河使节道:“你告诉洛缨,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使节脸色大变,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许仙痛心疾首”何等的意气用事啊!却见一众太湖水怪都敬佩的望着霸气外露的敖璃,不禁笑着摇头:“这样也好!”

比起那不知深浅的黄河河伯,感觉还是发疯的龙王好对付一点,这样的进攻看起来危急,但实则毫无章法,行不成多少威胁。

如今敖璃已然可以度劫,而远在青城的娘子也离度劫不远,以长江为天堑,以龙王为壁垒”赢得足够的时间,届时无论何等敌手”都不必担心了!

敖璃挥手令众精怪散去,回归各自水域。

小青道:“今天不是你出发的时机哟不要再耽搁了,莫要让姐姐等急了!”

敖璃也道:“是啊,你快走吧!”

许仙有些犹豫,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但总有些不太放心!

小青道:“我又不想去岭南了,想继续呆在杭州好好修炼,你和嫣儿去吧!”

许仙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吧!”如今小青度过小天劫,且修习龙族秘法,再加上青龙闹海旗这件法宝,已不弱于当初的白素贞,有她为敖璃保驾护航,他就可以放心南行了。

许仙又将从功德玉牌中搜集来的符策,全都教给了小青:“东海龙王若真的来了,你就立刻带着敖璃逃跑,不要犹豫!”

敖璃龙躯一阵,霸气外露:“为什么要跑,看我将它们杀个片甲不留,抽了那老龙王的龙筋当腰带!”

许仙毫不客气的敲了她的脑袋:“少说大话,你以为你是哪吒啊!你有你爷爷一半修为,我也不用替你担心了!哎呦,你竟敢拿角顶我!刚才我不教训你,是在你属下面前给你面子,你还敢动嘴!呔!看某家今日就先降了你这孽龙,免得你为祸人间!”

小青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忽然变得成熟了许仙,至少比眼前这两个人要稳重一些。

许仙挥手同二人道别,架着三彩祥云飞上天际,看着手背上渐渐消失的齿痕,觉得心中安宁。小青虽也有些冲动,但她在海上见识过那东海龙王的法力,定然不会冒冒失失的冲上去送死的。

回到杭州向小倩报了平安,接了云嫣向西南飞去,驾云滑过万里睛空。

未经过丝毫污染的天空蓝的透亮,反倒更接近于青色,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现代人只怕很难理解青天的真正的颜色。

但是,天空依然没有下雨。

云行数百里,许仙忽见大地上,一片峰峦如聚,峰间云遮雾绕,山中灵气汇聚,一看便是名山大川。

开口问道:“嫣儿,这是什么山?”

云嫣道:“夫君明知故问,这里自然就是黄山!”

许仙道:“果然是钟天地灵秀,远非凤凰山能比!”不必望气之术,但看着山峰高低就能看出一二,这黄山最高的一座山峰足有数百丈,是凤凰山的十倍。

“不如我们到下面游览一番再出发!”

云嫣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笑道:“夫君是想为小倩谋取吗?”

“知我者,嫣儿也!我同小倩相识几乎算是最早,那时我还没识破明玉的真面目,但相聚却又是最短。她既入神道,若无一座像样的山峰作为道场,修行起来十分艰难,她虽不说,我也要为她做些打算!”

云嫣掩口笑道:“所以夫君就想以这黄山为礼,增与佳人,真是好大的手笔!”

许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嫣儿休要取笑,我也只是设想而已。这样的名山不会没有人占据,若是精怪也就罢了,同他决个雌雄胜负。但若是仙家洞府,总不好以武相向!”

“就算是不能以武相向,还能够以利相诱不是吗?”云嫣慧黠的眨眨眼睛。

“以利相诱?”

云嫣道:“夫君手里的金丹还有很多吧!用这样珍贵的灵药进行交换的话,即使是神仙也会动心的吧!”

许仙心下估算了一下手中龙虎金丹的数目,金丹共炼出了九九八十一颗,除去胡心月得了两颗,以及太阴真人与嘉御皇帝的两颗外,潘玉、云嫣、小青、小倩、敖璃、郁蕾都已服过了,再加上增给钟尬的一颗以及给姐姐姐夫的那半颗,最后除去自己吃的那一颗。

正好用去了十一颗,还有七十颗。原本他还枰算给鱼玄机和笋儿各一颗,但在京城中鱼玄机态度古怪,让他一直无暇出口,到后来更是闹出了三圣母的事,只得匆匆离开。不过这两枚金丹,他心中是给她们留着的。

还有海上的渔儿,以及青城山的娘子,都留有一份。但即便将这些金丹通通用出去,也还有六十余枚,乃是相当有价值的一笔资源,可以好好运用一下。说来无论太阴真人如何行事,都没有亏待他分毫。

为了练就这些金丹,太阴真人不知收集了多少天材异宝,许仙所付出的恐怕连百分之一都没有。所以对这位道士师傅,他也始终无法去责怪。

“这主意不错,我们就下去看看,顺便也当是游玩,看看这座“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名山有什么妙处?”

云嫣奇怪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是何人的话,我怎么没听过?”

许仙想起,这个时候徐霞客还没有生出来”不过也不用找什么借。应付,而是捏捏她的鼻子:“你没听说过的多着呢!”

云嫣笑道:“是是,夫君英明神武,无所不知!”

虽然这马屁毫无诚意,许仙还是一阵舒畅:“知道就好!”

时近正午,到了用餐时分,也不用去什么酒楼客栈。许仙在黄山脚下寻了个幽静之处:上有云松蔽日,下有青石为台,旁有流水为伴。

许仙从玉牌中取出几样吃食放在青石上,对云嫣道:“夫人请!”

“夫君请!”云嫣低眉浅笑,只觉彼此之间当真有几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意味,令她心中更添柔情。

许仙见云嫣眉目如画,四下景致如画,此身仿佛一不小心跨入一副古旧的画卷中,四周是泼墨山水”眼前是工笔美人,心神为之一动,笑道:“那为夫就不客气了!”

云嫣一声娇呼,冷不防的被他搂在怀中,不禁嗔他一眼,怪他破坏方才的美好氛围。

许仙便知晓”破坏女人的浪漫情节,即便是温顺如她,也是会生气的,哈哈一笑:“我来喂你好了!”话音方落却侧耳一听,将她推开。

云嫣奇怪道:“怎么了?”

许仙笑道:“有人来了,嫣儿不想在人前展现我们的夫妻恩爱吧!”

云嫣连忙整理并不乱的衣衫。

许仙并不隐蔽身形,既然遇到行人,刚好询问一下这黄山的情形。神仙妖怪虽隐匿藏形,但久居一地还是会露出许多痕迹,化作当地的民间传说在口耳间流传。通过这些传说就能对这山中的情形略知一二。

若是个为祸四方的精怪,那也不必颇费什么金丹”直接强拆了他的洞府就行了。就算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只当是闲聊了。

木屐落在山道的石条上,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连串的草鞋紧跟其后。

木屐的主人年纪轻轻,身穿绣袍”手摇折扇,眼神游移,显然并不将这黄山的风景放在眼中,只因他就住在这黄山脚下,朝夕抬头皆可望见,也就不放在眼中。

而跟在他身后的“草鞋,“却不是家仆,而是一众带刀的衙役差官。

帽子上插了翎羽的捕头陪着小心问道:“公子,我们真的要上山吗?”

公子一展折扇:“当然!”

捕头哀嚎道:“公子,这山上不得啊,近来已有许多游人以及过往的行人消失不见,这山中不走出了猛虎就是盗匪!您是千金之躯,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小的们可担待不起啊!”他身后的一众捕快也跟着叫苦!

“我爹不就是让你们来查探这个的吗?你们是想哄我走了,好开溜吧!”

捕快们被说中了心事,纷纷叫屈喊冤:“公子真是冤枉了我们,我们是为公子贵体着想!”

“哼,你们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想什么本公子会不知道。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就回县城去,那些人是死是活,管我鸟事!”

捕快们心中都是破口大骂,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嚷嚷道:“公子英明!公子英明!”

近来这山上失踪了许多人口,有打柴的樵夫、过路的商旅,竟还有一位富家小姐,家人派出许多仆役上山来找,不但连毛都没找到一根,反而连那些仆役都一个没能回来。

说是猛兽所谓,却找不到血迹尸骨。说是盗匪所为,却也不见来讨要赎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闹得人心惶惶,都说是山上出了妖怪。知县大人不信邪,却派他们这些小兵来送死,心中如何不怕。

本来狙奉阴违的应付一下也就罢了,但偏偏赶上县令公子为了纳妾的事同县令大人不和,公子只唬他爹说要来山上送死,才让他们脱身不得。如今不用上山,都是如蒙大赦。

捕头道:“前面凤凰松下就有一处休息的地方,正好在哪里…………公子?”却见身旁的县令公子忽然呆住不动,他也转头望过去,不由得也跟着愣住!

许仙正笑着对云嫣道:“原来这可松树叫做凤凰松,果然形如凤凰展翅,和嫣儿相配的很。”

刚才这些人的对话都被许仙收入了耳中,所得讯息不少,这山上果然有些古怪,难怪不见一个游人,此次上山正好可以一举两得。同时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乃是官二代一名,狗腿子数条,也就失去了攀谈的兴致。

却不想他不去攀谈,对方到来攀谈,那县令公子回过神来,第一句话便是指着云嫣道:“你是彩凤姑娘!”

第三百二十五章杖毙

让本来绽开笑颜的云嫣登时颦起了眉头,同许仙调笑却是无妨,她知他并不介意这段往事。但被一个陌生男子一口叫出当初的花名,就令她极为的不快了,是以并不理会。

那县令公子却并不退却,反而走上前来,望了一眼青石上的饮食,轻蔑一笑,像是才看见许仙一样,惊奇道:“你就是那许……许什么来着”

他如何不知道许仙的名号,更加知道他被贬谪岭南。见许仙如今潦倒至此,身边竟连一个仆役都没有,同自己身后仆从如云,是何等的鲜明的对比,便不将许仙放在眼中。

“许仙”许仙微微一笑,握了握云嫣的手。云嫣也就微笑起来。

县令公子皱起眉头,不满于二人的亲昵,索性将许仙撇开一边,对着云嫣垂涎三尺的道:“彩凤姑娘,你可比当初美多了,这山中饮食太过简陋,不如随我到山下一聚”这话倒不是虚言,他当初见云嫣,已觉美极,如今再见,只觉得天仙下凡了一般。

云嫣同许仙取得了默契,也就不将眼前之人放在眼中:“我不认得你,你快快退下,莫要自取其辱。”

她却是真的不认得这县令公子,当初彩凤之名播于江南,许多达官贵人皆以能以见上她一面为荣。而黄山离杭州不远,这县令公子也是好色之徒,便专门前去观望过,只是自家资财不厚,只落得远远见上一面,连话都说不上。

县令公子登时变了脸色道:“彩凤姑娘,你得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果然是子无情,戏子无义”

许仙道:“你这样,也算是个书人?”

县令公子大笑:“书人?我个鸟书,若是成你这样的榆木疙瘩,恐怕连房事都不懂了也就骚娘们才喜欢书人,说来李秀才他媳妇,在床上可是骚情的很啊”差役们也跟着哈哈大笑。

许仙淡淡道:“既无功名在身,怎敢见官不跪,不知有王法吗?”

“你大概不知道,近来这黄山上失了不少人,我将你杀了往悬崖下一丢,你就知道什么是王法了”县令公子说着话,恶狠狠的逼了上来。

“你敢杀官造反?”

“杀官?谁知道你是官?你就是死了,别人还以为你不肯被贬去岭南,逃跑了呢”县令公子狡诈一笑,对身后的众衙役道:“还不给我上,事成之后人人有份”

所谓人人有份,众衙役都知道说的是什么,望着许仙身后的云嫣,不禁色与神授,但还知道畏惧王法,踌躇不前

许仙深深叹了口气,“我朝律法,见官不跪,杖责二十。给我打”

县令公子用看疯子的眼神望着许仙:“果然是个榆木脑袋”然则他话音未落,一众衙役就虎扑上来,将他按倒在地,一刀带杖,狠狠抽打起来

县令公子哀嚎道:“你们干什么,你们疯了?”

但那一种衙役恍若未闻,只顾得狠狠打下去,满脸都是恨意。

许仙稍有意外,他只是用大雷音术稍稍引动,这些衙役就出手无情,显然也是积怨已久。大雷音术类似于催眠,如果只是让受术者做简单的事,就容易成功。相反若是让其做杀父杀母这样极端违背自己心意的事,那就极难成功。

而且同样一件事,程度也大有不同。许仙并没有规定杖责的轻重,但衙役们都是拼尽了全力在打,简直像是恨得咬牙切齿,显然没有谁真心愿意当狗腿子。

县令公子一脸怨毒的望着许仙,打过二十,衙役们也不停手。

许仙也不让他们收手,而是对地上的县令公子道:“意欲杀官谋反,乃是死罪。我辈中人,原不该妄开杀孽,但今日我以国法杀你,合乎天理人情,不染因果”

就如同大将领兵在外征伐杀戮,这份因果就并不种在个人身上,而是同整个国家的气运联系在一起,只因这是司职所在。当然,如果做得太过,比如大肆杀死符箓,也会遭到报应,是以才有“杀降不祥”之说。

县令公子大惧,又是恐吓又是求饶:“求求你放了我,我爹是新安县令,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许仙沉默不语,幽黑的眸子对着县令公子怨毒的眼神,神色丝毫不变,直到其气绝身亡,才对云嫣道:“嫣儿,走吧”

“夫君”云嫣小声呼了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

许仙微笑着道:“你觉得我太残忍?”他并非没有同情心之人,但却绝不会滥施分毫的同情心。在这一点上,他可能比常人显得更加冷酷无情。毕竟他当初可是差点选择跟燕赤霞学剑,学剑为何,自是杀尽天下恶贼。所谓勇者必狠,只是他这份狠辣,并不常发挥出来罢了

云嫣摇头:“物伤其类而已,不过我不是担心他人,而是担心你,你刚才看起来有些……”

许仙却道:“可惜我不是东岳大帝”不然定要在黄泉之下,数其罪过一一论罚,别想要一死了之。

“有时我会想,我这种特异的性情,有几分是来自于前世记忆的影响?看起来温和善良同东岳大帝完全是两种性格,但是否在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呢?东岳大帝所表现出来的幽森冷酷,或许是因他坐居地府的最高端,总要面对无穷无尽的恶若是我在那个位置,或许会变得和他一样吧”

云嫣停下脚步:“夫君,你就是你啊,你不是任何人”

许仙一笑,悠然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而在凤凰松下,那些衙役如梦方醒,惊的大汗淋漓,若是让县令大人知道公子是被他们亲死,那真是唯有死路一条。商量之后就用了县令公子的办法,回去禀报只说忽然失去了他的踪影。实则将之投入深山幽谷中,自会有野兽毁尸灭迹。

许仙同云嫣言说之间,已登临高峰,忽听一声大喝,“孽畜,哪里逃”只见两道遁光一追一逃,掠过山谷。

后面那道遁光中传说声音,“前面那位道友,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眼看那道遁光赶到眼前,许仙将手一伸,化为一只金色大手将前面那道遁光捏在手中,犹在挣扎不休,是一只体态如猫,浑身豹纹的花狸精。后面那道遁光随即赶上来,显出真形乃是一个身披羽衣的童子,手持一把松纹古剑,抬手一剑刺向那动弹不得的狸精。

许仙将那狸精拉回身边,他可不想不问缘由就做了他人的帮凶。

那童子刺了一个空,愣了一愣,秉剑向许仙行礼:“我乃南极仙翁坐下黄鹤童子,未问道友高姓大名”

“原来是南极仙翁的高徒,久仰久仰,在下许仙,你们这是为何?”

许仙心中一动,这鹤童子岂非就是原本的剧情中,为了仙草同娘子格斗的那鹤童子吗?

果然这样的名山大川不可能没有人占据,而且来头还也不小。虽然对方也是妖怪,但却算是仙道中人,无法用一般妖怪的规则来处理,不然惹出南极仙翁这四御来,那真是天烦。而龙虎金丹能否打动这位以灵药多出名的南极仙翁的高徒,也在两可之间。

黄鹤童子见识了许仙的法力,不敢怠慢:“原来是许道友,失敬失敬。我在这山中修行,这孽畜仗着有些道行,竟然趁我闭关之时,在这黄山上吞杀无辜。我被怨气惊觉,出关除去这妖孽。还多亏了许道友,不然险些给它逃了去”

狸精却大叫起来:“上仙救我,莫要听这鹤童胡言,我在这山中潜修多年,从来不曾乱杀无辜,是这鹤童想要独占黄山,想要至我于死地”

许仙道:“真人可曾有什么证据?”妖怪吃人要么是从小就吃,要么就是从来不吃。从他方才听来的言语推断,这黄山是近来才开始有人失踪,那就有些奇怪了。

黄鹤童子挑眉道:“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这狸精原本是在山中修行,不知为何会突然行此恶事。道友千万莫要被哄骗了,走了妖孽”

许仙心中思量:南极仙翁座下,应当不是恶类,还是这这黄鹤童子的话更可信些。然则关乎一条性命,不好轻慢,便对那狸精道:“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不要抵抗,否则我也救不了你”双目放出一缕金光,向那狸精的眼睛深处望去。

黄鹤童子笑道:“道友大能,竟通这门佛门秘法看这厮还如何巧言相辩。”

许仙方一动用他心通,却立刻感到一股极其凶戾的气息,从狸精神魂中散发出来,那种感觉全然不似普通的妖怪。

狸精忽然起了变化,身形膨胀庞大,毛发根根直立起来,双目变得殷红如血,一对翼翅从背上伸展出来,身上的妖气也变得狂暴起来,周身升腾起青色的气息。

许仙心中讶然,原本看这狸精只是还没度过天劫的寻常妖怪,可这突然变化之后,身上的妖气浓郁的肉眼可见,简直像是突然度过了天劫一样。

狸精一下子突破了许仙的灵力束缚,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向他扑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穷奇

其行迅捷如电,黄鹤童子忙道:“道友小心”

然则许仙的反应更在其上,抬手虚张抓向这狸精的脖子。

狸精却扇动羽翼,流卷的狂风如同镰刀一般向许仙袭来。

许仙连忙将云嫣护在身后,一条风镰滑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虽然伤口随即愈合,许仙却是心中大惊,凭他肉身的强度,再加上灵力护体,竟然会被这风刃划出伤痕来。

狸精趁此机会,灵巧的绕过许仙,扑向许仙身旁的云嫣。

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头颅,将它重重摁倒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山石向四周龟裂。

许仙半跪在地上,紧紧按着狸精头颅的手上流窜着闪电,剥夺其所有的行动能力,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任何法术都不可能让一个妖怪突然之间又这样的威力。

狸精竭力挣扎着,身躯在劫雷的威力下竟还能够动作,口中发出震颤山谷的咆哮声:“穷奇”

许仙一怔,想起上的文字:“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

眼前这个怪兽的模样,分明就是那个穷奇,不可能是龙族秘法?难道是从太一神殿脱身的那些妖神神念在作怪,这也能够解释这狸精为什么会突然开始食人了。

黄鹤童子:“许道友,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仙稍作解释,只说类似于外魔入侵。

黄鹤童子道:“原来如此,难怪它会变作这个模样,不过还请道友饶它性命,将它交给我,它毕竟非是有意为害,我去请教师尊,或许能找到分离外魔的法子。”

“也好”许仙心中却是忧心忡忡,他是亲眼见过太一神殿的那些妖兽图腾,数目之多非同一般,若都似这穷奇般找到附身,定然无法控制那强大的意念而为祸苍生,越发加剧了天下大乱的步伐。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但这次的妖孽,未免来得太多太猛了。

黄鹤童子吐出一缕黄烟将这狸精缠绕起来,收入一个锦囊之中,“这次多亏许道友相助,不然凭我一人之力还真未必能擒得下它。请二位到我的洞府中饮些茶水,聊表谢意”

许仙有意商谈黄山之事,自然无有不允,便随着黄鹤童子去往洞府。

一路上黄鹤童子为他们介绍黄山风景,这是迎客松,那是芙蓉谷等等,一个个如数家珍。

云嫣向许仙使了个眼色:要让他出这黄山,恐怕是不易

许仙点点头,在心中道:尽力而为吧成了最好,若是不成,天下名山如此之多,不信不能帮小倩找一个合适的安身之所。

拨开青藤帘幕,来到黄鹤童子的洞府之中,虽是山中洞府,却丝毫不显得简陋,雕琢的甚是古朴大方,角落的鹤炉中燃着檀香,散发出奇异的气息。许仙原本还在忧心方才之事,闻了这股香味,就觉得心神安宁起来。

“这是什么香?”

黄鹤童子解释道:“这是定神香,采用了多种灵药炼成,修行之时燃上一炷,就不易为心魔所乱道友若是喜欢,我就送你一束”

许仙连忙推拒:“不用客气了”

黄鹤童子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便请他们落座,问道:“我这里有玉烟、昙花露、还有一点琼浆,两位喜欢哪一样?”

“这怎么好意思”虽然许仙虽只听过琼浆,也知道这几样都是极为珍惜之物,黄鹤童子竟舍得拿出来待客,果然不愧是南极仙翁门下,慷慨大方的很。

“贵客到访,不敢怠慢,只要二位不嫌疏陋就好”

盛情难却,许仙便不再推辞,问过云嫣的意见后,便点了玉烟。

“二位在此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准备”黄鹤童子言罢就去往洞府深处。

许仙笑道:“玉烟、玉烟,这名字正好同嫣儿你相配”

云嫣道:“别说什么相配了,刚才已经相配过一次了”

许仙语塞,原本是想讨个口彩,不过这个想法才刚失败过一次。

云嫣往他身边靠了靠道:“好了,你老想着人家,人家心里很欢喜只是夫君,你不觉得这黄鹤童子太热情了吗?”

许仙奇怪的道:“热情还不好吗?”

“好是好,但老话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事有反常即为妖’”

许仙道:“人家本来就是妖,别瞎想了,咱们同人家无冤无仇,还会害我们不成?大概是有什么事想请我们帮忙,嗯,想必是知道我手中有金丹,想要求取一颗”

云嫣道:“这也有可能”

许仙感慨道:“你不知道,我在海上到寒梅仙子洞府中做客,人家直接请我吃雪团,是真的雪团,就随便捏了捏,哎,真是的”

云嫣撇撇嘴道:“最后还不是整个人都给你吃了”

许仙挠头:“别说了,说起这个我就头疼”

这时候黄鹤童子从洞府深处走出,手中托着两个葫芦:“这里面装的就是玉烟,是日精凝于玉石上,而生出的烟霞,很是难得,二位尝尝味道如何?”

许仙打开葫芦,对着葫芦口,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一股暖暖的馨香直沁脾肺,只觉心神极为的安适舒畅,其中滋味非言语所能形容。

黄鹤童子又捧了一盘紫红色的果实上来,“这是朱果,也请二位尝尝”

朱果这个许仙是听过的,修行者服之可以提升修为。练武之人吃上一颗,立刻增长一甲子功力

然而他正要去品尝的时候,云嫣忽然呼唤道:“夫君”声音急切

许仙见云嫣眼神朦胧,像是困极,忙问道:“嫣儿,你怎么了?”

“小心”话音方落,云嫣在他的怀里。

许仙瞪向黄鹤童子,黄鹤童子却笑道:“修为不够之人,服用玉烟之后,难免会觉得困倦”

许仙眼中闪动金光,望向黄鹤童子眼眸深处,感受到同狸精身上一样的凶戾气息

他立刻明白,这黄鹤童子,也被妖神附体了

许仙按住额头,觉得一阵眩晕感传来:……你下毒?”并暗中用,“……”字诀镇定心神,与“者”,字诀祜除毒素。他感觉这毒并非是那种破坏性的毒素,而是使人昏迷不醒迷烟,不然他也不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他稍稍放下心来,这样就暂且不必担心云嫣的安危了。

黄鹤童子:“许道友说笑了,你自己道行不够,消受不起我这烟的滋味,怎么能怪我下毒呢?啊,说漏嘴了!”他退后几步,洞口慢慢走进一个身影,来到他的身旁,正是方才那狸精!

许仙端委不动,淡淡问道:,“刚才那都是演戏?”

黄鹤童子道:“我们演的如何?可是连苦肉计的用上了,只怕不足以取信于你。许道友的威名,在下就是在这山中也多有耳闻,竟然连东海龙王都没拿下你,我们自然是不能可力敌唯有智取!”

狸精,也就是现在的穷奇,也附和着发出尖利的笑声。它常年在黄山中修行,从属于黄鹤童子。当他们都被妖神神念侵蚀后,他们的关系竟然没什么变化。

许仙叹一口气:“演得不错……”自己刚刚听过风闻,若不是捉拿到食人凶手,任凭黄鹤童子说的天花乱坠心中也会存几分小心。捉到凶手之后就放松下来,再加上忧心妖神之事,才没有防备的中了这个圈套。

许仙想要赢得时间净除毒素,黄鹤童子则想要让毒素彻底蔓延开来才好出手,二人竟然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聊了起来,唯有杀机越来越浓重!

许仙道:“我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为何要设计谋害我们?”

黄鹤童子道:“单凭你手上那几十枚金丹还不够吗?再说你此次前来,不就是为了我的黄山吗?”

“我原本就是想用金丹作为交换!”,许仙拈了一枚朱果”送入。中,酸甜的滋味伴随着灵力在口中蔓延开来,但却对自己身体中的毒没多少作用。而他的体魄就是连小青的毒都能扛过去,显然这烟绝非一般毒素”这黄鹤童子为了对付自己,还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何必那么麻烦,你也不愿出那几枚金丹对不对。你若赢了,不只是黄山,连我这洞府中的灵药都是你的,我若赢了”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我的了!很公平,对不对?”

许仙皱眉道:“你现在算是妖神,还是黄鹤童子?可怜你为他人意念所侵蚀,还不自知!”这样的言论显然不是讲究清心寡欲的修道者所能说出,难道妖神真的凭一股神念就能复活?

黄鹤童子道:“我即是我,妖神神念是一味世间难寻的灵药,对于法力的提升,这就是你手中的金丹也及不上吧!更别说这股神念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天道!”

许仙奇道:“真正的天道?”唯一值得放心的就是,看来妖神神念并非是复活,而是像病毒一样侵蚀到黄鹤童子的神魂中去,并注入大量妖神所有的执念与讯息,思维大变,法力也就大变。有些类似于体悟前世记忆却反被吞噬一样。

东海龙王之所以变得疯疯癫癫,恐怕正因为它对侵入体内的妖神神念有所抵抗,而像是黄鹤童子这样心智不足抵抗不住的,反而显得很正常”只是为人处世,像是变了一个人。

“是的,真正的天道。这些年以来我静心修行,服灵药积功德,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得了那股神念,方才觉得豁然开朗。天地间万物相争,唯有强者得以存活。便是在人间界仙佛界都是如此,你若不够强,早死了不知多少次。所以根本无需在意什么仁义道德,只需拼尽全力去争杀”为自己夺得一线生机,这就是天道。这个道理,你可明白?不”像你这样的伪君子,一定不明白!”

黄鹤童子说起这个也是眉飞色舞”一脸便秘十八年之后大便畅通的快意。

许仙淡淡总结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用一种,我还以为你打算说什么高深的道理?,的神情看着黄鹤童子!

黄鹤童子脸上笑容一滞,讪讪道:“果然不愧是书人,所谓天道者,正是这八个字!”

许红将云嫣送入功德玉牌中,慢慢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我之间,到底是谁更强,谁,得以生存!”

黄鹤童子道:“怎么,不打算继续趋毒了吗?”眼中的红光越发浓郁。

许仙道:“对付你,足够了……”他发现这毒根本不算是毒,而是真正的灵药,服用后不但没有害处还有益处。但前提是得好好睡一觉。所以各种趋毒的法子效果都不大。只能勉强压制了药性。既然如此,就唯有速战速决了,他自信在地仙之中,无人能挡。

许仙下定决心,抓起桌上的朱果全塞进嘴里,随便嚼嚼吞下肚去。让洞口的黄鹤童子看的一阵肉痛,他得到这么多朱果也不容易,为了设圈套才拿出来当诱饵,不过只要得到那些金丹,一切都能弥补,他感到自己对许仙的憎恨越发的强烈。

“临兵斗者!”,许仙一口气念出皿字真言,身上金光大放,双手掐动手印,从不动明王印到内狮子印,十指连动如同莲花,从身到心都达到最佳状态。

与此同时,穷奇咆哮着飞扑上来,双翼摆动掀起一对儿风镰,尖啸着割裂阻挠在它面前的一切,刹那间就斩到许仙眼前,这一对风镰的威力显然非是先前割伤许仙脸颊那些零乱风镰能比!

许仙只觉体内的灵力蓄积到了极致,猛地提起右掌,向前平推,大喝一声:“如来神掌!给我爬去!”,这一掌像是滔滔洪水溃决了堤坝,一泻千里。

霎时间,穷奇视野中填满了那只巨大的舍色手掌,风镰在上面留下两道痕迹,却毫无意义。还来不及闪避,就被一股巨力重重打在身上,不由自主的向外洞飞去。

从黄山上空望下去,只见一处绝壁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林鸟惊飞,野兽走避!

“如来神掌!?这是什么法术,好大的口气!”黄鹤童子提着昏迷不醒的穷奇飞在天空中,惊讶的望着洞口,明明只是一个小小地仙,竟然有这样庞大的灵力。他不知道这里还有他那些朱果的功劳,许仙原来还想喝点黄粱酿维持灵力,但现在都困得要命,再喝点酒就可以直接洗洗睡了!

“原创法术!”许仙高大的身形显现在洞口,身上金光流转,有一种与山比高的伟岸姿态。

这一招说来也没什么神奇的,不过是将斗字诀汇聚起来的灵力,用兵字诀塑成出去而已。大多攻击性的法术,也都是这个道道,世上法术虽多,真正打起来还是要以力压人!八尾打不过,就得出九尾啊!一档打不过,就得开二档啊!田解撑不住,就得挂破面啊!

许仙舔舔嘴唇,不过效果看起来还不错,秒杀了那被穷奇附体的狸精。别说你只是一个被硬提起来的假地仙,就是个真地仙,咱家也不放在眼中。

“那个废渣不行了,下一个就是你!”,许仙一指黄鹤童子,而后高举双手:“天地铜炉!”

天空之中,一条金色火河倾泻而下,黄鹤童子飞身避过,又是一条火河向他涌来。转瞬之间,金色的火焰将他团团包围构成一个火球熊熊燃烧,天地间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炉!

许仙共鸣了这方圆十里内所有的日灵之力,将之直接转化为太阳真火,在这炽烈的太阳真火中,任何东西都要被焚烧殆尽!

许仙喘息着道:“今天就烤了你蠢鸟,给我娘子出口气!虽然这辈子我娘子没被你欺负过……”感觉困意涌上来,恨不得现在就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一声鹤唳响彻九天,许仙惊讶抬头,隐约可见火焰的中心,一只仙鹤正展开双翼,张开尖利的喙,将所有的火焰吸了进去。

许仙这才彻底看清了这仙鹤的形状,却不同于寻常的仙鹤,身上的羽毛非是白色,而是青色,点缀着红色的斑点,延展到翅膀与尾羽末端,化为火红色,最特别的则是,这仙鹤的身下只有一足。

这样明显的特征,让许仙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毕方!”

《山海经,西次三经》中有云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文,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魂火。

毕方同凤凰一样,都是火鸟以及神鸟,出现的地方就会出现火灾。而其一大特点便是,不食五谷,专以火焰为食。

这就能理解,它为何到处放火了,为了取食而已。

许仙喃喃道:,“这下麻烦了,人家火焰免疫!”依稀之间,又有些明悟,像是把握到了什么规律。

然而容不得他多想,毕方一声鹤唳,扬起尖喙猛地喷出一柱火焰,将许仙淹没。

许仙从火海中走出,不禁有些愁眉苦脸,这下有的闹了,我也是火焰免疫!

许仙高声喝道:……既然你想跟我讲什么讲化论,就让我来淘汰你吧,正好能省下金丹!”

毕方昂出一声鹤唳,散发出熊熊如火的战意,展翅化为一道红光,刺向许仙!

许仙化为一道金光,迎上毕方。

山脚下,捕快们已决定进行弃尸大业,忽然无数只林鸟出山林,鸣叫着滑过他们头顶的过天空。山林骚动不安,传出许多野兽的怪叫,忽有一只花豹从密林中扑出来,却从他们身边疾掠而过,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捕快们张大嘴巴,面面相觑,不这走出乎什么事!有那胆小的已是腿肚子转筋,想要后退。捕快耐不住好奇心,上前几步,拐过山道的转着口,正巧看见远山中,一道金光同一道红光撞击在一起。

两道光芒各不相让,对撞成一个,一半是金色、一半是红色的光球,还在不断的膨胀变大,直到仿佛是达到了极限般,轰然爆裂。

云气被撕碎,巨木被拔起。

捕头虽然离的极远,仍然感到热浪扑面而来,他连忙抱住身旁一棵大树才没被吹飞出去。

猛烈的撞击之后,惊魂未定的捕头喘息着抬起头,却见那两道光芒正在天空中缠斗,时而交击时而分离,每一次相碰,都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掀起巨大的狂风。

他目瞪口呆的抱着树,只觉山中仿佛正有两个看不见的巨人,在挥舞着战斧与巨剑交战。

“妈呀!”捕头猛然惊醒,大喊一声,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其他捕快也早已被吓坏了,将尸体随意抛到山道边的山沟里,也跟着跑下山区。

许仙捂着肩膀喘息方才的交击,那里被尖锐的鹤喙留下一个血洞,但是很快愈合!而且痛苦的刺激之下,身上的困意似乎也变得弱了一些。

而相应的毕方腹部,也被许仙以雷霆之力,撕裂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足以看见其中的内脏,然则那里只有一团火焰向下流泻。

毕方低头望着自己腹部的伤痕,不能置信的道:“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力量!”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他化身为毕方之时,莫说是地仙,就是寻常神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是方才同许仙一番交战,竟然还落在下风。

许仙咧嘴笑道:“我马上就送你上西天。”

毕方却大笑起来:“不过,还远远不够!”它舞动着燃烧的羽翅,流火自它的尾羽垂落,落到哪里,哪里就化为一片火海,火海上升腾的火蛇似乎又带给它新的力量它腹部的伤口立即愈合。

不,不止是愈合伤口,连灵力都恢复了最佳的状态!

“浴火重生!”毕方仰天狂笑:“这整座山脉的都为我所用,在这里你永远也杀不了我,许仙,你输定了!”

许仙大皱眉头似乎火鸟都有浴火重生的特性,自己攻击一百,人家每秒恢复一千点血量,一千点魔力,这怎么打!而且还很难说会不会有死后原地复活这样的能力浴火重生也可能不是说说而已,果然不愧,是毕方神鸟。

而且当他环顾四周,只见黄山各处狼烟四起,山火疾速向周围侵掠。此时正值干燥的秋季,枯叶满山,火势一起丝毫没有收敛的态势,这样下去,这座风景如画的名山就要被燃烧殆尽。

毕方道:“你还有功夫担心其他,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能在服食了烟之后同我战这么久我很佩服,但现在差不多也该见效了吧!如果你愿意等,我们可以再聊一会儿!”

许仙心中凛然,毕方说的没错,他现在已不止是脑袋昏沉,连灵力的运转都开始出现迟滞,比起对方,自己根本没有持久战的资本,必须找到一击必杀的办法才行!

但他手中两个最大杀器,日火神芒没太大作用,劫雷倒是有些效果,但对方本身就是地仙一流的精怪,经历过小天劫,而且如今变化为毕方之后,恐怕对中天劫雷也有相当的抵抗。

本来哪怕是对付真正的神仙,也可用劫雷麻痹对方之后,攻击要害,但毕方乃是火焰化身,根本没有要害可谈!他着实没把握能够一击必杀,若是费尽了辛苦积攒的劫雷而没能击杀对方,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水倒是能克火,但指望自己操控的那点水灵之力浇灭这只火鸟,那还真应了那个成语,杯水车薪。寒梅仙子若是在此,或许能够做到以冰克火,他的话,还是省省吧!

想到此处,许仙忽然心中一动,看见手上的金乌之眼,对着戒指道:“喂,喂,有人吗?”

毕方瞪着眼,这家伙莫不是疯了吧!索性又化为童子模样,坐在崖壁上的孤松上看他发什么疯!

此时在东海深处的水阙仙宫中却是一片震动,许仙的声音在这里滚滚回荡:“喂,喂,有人吗?”

正在主持事物的孤松道人仰起头:“难道是许道友!”

正把耳朵凑在戒指上听的许仙闻声大喜,连忙答道:“正是,正是,请问寒梅仙子在吗?”

“你找她做什么?”

许仙道:“我想请她帮帮忙……”

“额,稍等,她的洞府刚好就在左近,待我传讯于她!”过了片刻,孤松道人道:“她马上就到,只是要怎么帮你!”

许仙道:“等她来了,你让她到正殿上面,那个金乌图画的眼睛那里!”手上这枚金乌之眼最大的作用并非其中储存的那点日火神芒,而是太一神殿的控制核心,同样也可以将之当作联通太一神殿的门户来使用。

许仙井起头对毕方道:“你完了混蛋!”寒梅仙子是神仙中人,所拥有的能力又刚巧克制火焰。再见虽然有些尴尬,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毕方一脸怪异的看着他:“看来是真疯了!”却也小心戒备着,免得被他反扑,刚才那闪电的威力,他也算是见识了,但自料只要小心一些,许仙休想赢得了他。

许仙也索性在岩壁上找了棵树坐下,并用眼神怒视对方,直到戒指上传来一丝感应,一道冰蓝色的丽影出现在他身旁。

许仙大喜,一指毕方:“扁他!”

寒梅仙子全无反应,只是用冰蓝色的眼睛盯视着许仙!

许仙浑身打了个寒颤,张开嘴想要说此什么,立刻又觉得无言以对,忽然觉得自己犯了个错误,这航美仙子简直比这毕方神鸟还要难以面对。

“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许仙灵机一动,手忙脚乱的从玉牌中掏出一颗金丹,递给寒梅仙子,“最近炼出一炉金丹,送你一颗,你先回去吧!”脑袋昏昏沉沉,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了。

“这就是你的交代……”寒梅仙子不接金丹,仍是盯着许仙逃避的眼神。

“我有罪!”许仙捂脸,感觉自己的行径简直像是一夜情之后丢下几百块钱,简直比一夜情本身还要过分!

毕方坐在对面山壁的古松上,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的杀手铜?原来是请了个奶奶过来,你孝敬过之后就赶紧跑吧!”他神色一峻:“不过我看,未必跑得掉!”

“奶奶。”,寒梅仙子转过头望向毕方。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还是想留下来,陪他一起死……”毕方身上重又燃起火焰,在烈烈山火中,又恢复了最佳状态。

“你不能杀他……”

“哦,为什么……”

“因为我不准……”

寒梅仙子话音方落,一点寒芒射向毕方。

“以为懂一点冰诀,就能克制我吗?太愚蠢了!”,毕方混不在意的一挥右手,一只燃烧着火焰的巨大翅膀,不止扇向那点寒芒,而且将许仙和寒梅仙子的身形都笼罩在其中。

然则当那一点寒芒碰到火焰羽翼之时,赤红色的火焰陡然变为冰蓝,烈烈燃烧的火焰停止了跃动,竟似被冻结了一般”且在不断的向上蔓延,装瞬之间就冻结了整条羽翼。而后轰然破碎,化为无数冰尘飘散!

许仙从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雪蓝色的长发随着山风舞动”亦舞动着万千冰尘,果然是美轮美奂!

弥散的寒气,让火势立刻变得小了些。

毕方一声惊呼,连忙收回手臂,却见整条右臂已被冻结成冰,不能置信的望向寒梅仙子:“这是…………这是万载寒玄!”,传说中能够冻结一切的冰!

许仙望着毕方如丧考批的脸”不禁哈哈大笑:“看你还不死!”,果然不出他所料,寒梅仙子的能力能够完美的克制毕方的火焰,太过极端的追求一种力量,对相反的力量就缺乏足够的抵抗能力!在这一点上,许仙反而没有那么害怕寒梅仙子的冰,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

寒梅仙子回眸望了许仙一眼,立刻将他的热情冰封,“我继续忤悔!”,毕方鹤唳一声,重又化为神鸟模样,却大叫道:“许仙”你好卑鄙,自己打不过就叫女人来帮忙,你这样算什么男人!”,“哈?卑鄙,你真有脸提这两个字!你刚开始难道不是想二打一吗?有本事你再叫人来啊,”,毕方又对寒梅仙子道:“喂,这位道友,此事与你无关”乃是我跟许仙之间的恩怨,你速速退下,本神不与你计较,不然的话……”,仓皇躲过一点寒芒的袭击,回头却见那点寒芒正落在地面上的山林中,展开一圈蓝色的光环,山火顿时完全熄灭,树冠上都凝了一层冰霜,像是一下子从秋季来到了冬季,滚滚黑烟失去了源头,开始消散”山谷中升起白色的雾气!

而后二人的斗法完全失去了平衡,寒梅仙子立在枝头动也不动,只是散出一点点寒芒”便打的毕方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只能不断的闪避,偶尔不小心被击中一下,身体立刻就被冻结一大块,虽然很快又用火焰恢复过来,但失去了山林大火的滋养,他身上的火焰显然在变小!

山谷中已变成了冰雪世界,再也不是毕方的主场!

许仙就轻松自如的坐在寒梅仙子身后看戏,不时出言讥讽毕方:“来打我啊,混蛋!我看你还是乖乖把黄山交出来,我给你留个全尸!”,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躺在树干上。

毕责气的哇哇大叫,却又奈何许仙不得,他放出的火焰到不了寒梅仙子身前就变成了冰渣!

他身上的火焰虽然也是灵火,但显然低了寒梅仙子的万载寒玄一个等级,若是有太阳真火就不至于这么狼狈。而许仙的太阳真火和日火神芒虽高出毕方一个等级,但还是很难个火焰化身的毕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一不小心就为他补充了能量!

当毕方再一次狼狈的夺过寒芒的攻击,一口气飞到天空高处化为童子:“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就给他陪葬吧!”取出一枚神符!

“黄山神印,仙子小心!”许仙瞳孔一缩,认出了这样东西。神印乃是操纵山脉灵力的根本之物,在这山中有着异乎寻常的威力!当然若能夺得此印给小倩,便能让她省却数十年炼化地脉的功夫!

许仙便觉得脚下的山峰震动起来,仿佛将要苏醒的巨龙。一道光柱陡然从峰顶升起,直射天空。

黄山七十二峰,放出七十二道光柱,全都汇入毕方的身体之中。

许仙忙道:“仙子快阻止他!”他自己已经运转不动灵力了!

寒梅仙子额头镶嵌的菱形的宝石,开始放出一轮轮淡蓝色的光芒,淡淡开口:“天下有雪!”

天空中忽然开始飘起雪花,纷纷扬扬,安然寂静。同毕方强大的威势形成鲜明的对比,然则那每一片雪花都是致命的寒芒,在寒梅仙子的操纵下,一起卷向天空中的毕方!

与此同时,毕方发出一声洞彻天地的鹤唳,张开长长的鹤喙,喷射出一道耀眼光柱,将许仙和寒梅仙子笼罩!

大地鼻动,山峰摇晃。

而在天空中,雪已经停了,却留下一个巨大的毕方冰雕,被数十道从各峰峰顶延伸出的冰柱支撑着,才不曾跌落在地。

一切都重新归于平静!

空洞深处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一个人头缓缓从地面里抬起来,正是许仙的模样,他的背后一片狼藉,血肉都被蒸发,直可见到森然白骨,流转着晶莹的光芒。

若非服用了金丹,重铸了肉身,这一下他也要被打的魂飞魄散,即便如此,也可在骨头上面看见密密麻麻的裂痕!他摇摇昏沉的脑袋,环顾四周,形状很是规则的洞窟,墙壁都化为了光华的结晶体!

这算什么!卫星轨道炮吗?在这样的攻击面前,钢筋铁骨也只是笑话。这些神仙妖怪,还真是不能小觑啊!

许仙支起身子,显露出身下的寒梅仙子,顾不得避过她的眼神,左看右看确定她没受到什么伤害,才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方才那一瞬间他将寒梅仙子护在身下,汇集全部灵力才硬扛过了那一计致命攻击。

寒梅仙子推推许仙的胸口,许仙才醒觉自己还还压在她的身上,身下传来的触觉如同雪花,虽然冰冷但却很柔软,且带着似有似无的香气。

他连忙撑起身子,翻身躺在地上,疼的呲牙裂嘴,赶紧又变为趴在地上。

寒梅仙子站起身,举起右手,虚张五指,正对着天空中的毕方冰雕,用力一握!

冰雕立刻破碎,化为冰尘飘散,她才蹲下身子,显出疲惫的样子,方才那一招“天下有雪”,已耗费了她大半灵力,而最后为了抵挡毕方那拼死一击,她用全部灵力凝成冰镜抵挡了一下,才没要了许仙的小命!

许仙粲然一笑:“赢了!”,寒梅仙子盯着许仙的眼睛,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直到许仙忍不住又想转开脸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还好吧?”

许仙意外了一下,松了口气道:“没关系,我是职业肉盾!”,寒梅仙子又沉默了一会儿:“刚才…………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你才对,让你陪我冒了这么大的险,没想那家伙还有这样的杀招……”许仙顿了一顿,又取出那枚金丹:“嗯,没有别的意思,这枚金丹请你收下吧!”,这一次,寒梅仙子从他的手心拿过金丹,送入口中吞下,定神打坐!

她乃是神仙修为,灵力恢复的也是极快,再加上金丹的作用,片刻之间就恢复了几分灵力,重又站起身,想要飞出洞窟。

许仙苦笑道:“能不能帮我一把!”,他此刻已运转不动灵力,而且困得要死,若非浑身疼痛,只怕已经一头倒在地上睡过去了!

寒梅仙子就伸展玉臂揽住他的后背,架住他的肩膀,向洞窟外飞去,她依旧是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意这样的亲密姿态。

许仙揽住她的香肩,却能感觉到她冰凉的发丝在手臂上滑动,酥胸压在他的胸口上,随着飞行不断传达的挺拔触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海上那一次初遇,所深刻于脑海中的旖旎景象!

他连忙收敛念头,暗道:“罪过,罪过!”

即将飞出洞口之时,许仙心中陡生警兆:“小心!”话音未落,两道风镰向二人袭来,撕裂空气尖啸声在洞窟中回荡不休!

许仙此刻的状态且不用说了“就是寒梅仙子的灵力也有些运转不济,带着许仙飞的极慢,眼看风镰转瞬及至,却根本躲避不开!

便见寒梅仙子毫不犹豫的将手一挥,许仙立成人形盾牌,挡在她身前,只听锵锵两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风镰在许仙的骨头上又留下两道刻痕!

许仙倒抽一口冷气,疼得呲牙裂嘴,怒视寒梅仙子。虽然这两道风镰还要不了他的小命,但这样也太让人伤心了!

然则寒梅仙子依旧是面色如常,趁机一鼓作气,飞到的洞穴之外:“你在生气什么?”

“别随便拿别人当肉盾!”

“你不是…………职业肉盾吗?如果…………我被击中,我们………都会掉下去,凶多吉少!”寒梅仙子平静的说着,言语不时停滞,看来并不太习惯于解释!

许仙望着她冰湖般清澈眼眸,知道她只是冷静的考虑最佳方案,人情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哎,算了,你做的没错,小心!”几道风镰袭来!

寒梅仙子立刻将许仙丢下,抬手布下一面冰镜,将接二连三的风镰弹了回去!

发出风镰的正是方才被许仙揍晕的狸精,许仙那一击虽然威力不小,但却没造成致命伤,再加上狸精化身上古妖神之后,强度也非同一般。在毕方同寒梅仙子大战的时候,就醒转过来。

但看二人惊天动地的战斗,他哪敢往上凑,只悄一片雪花落在身上就把它变成冰渣了,是以极为小心的躲避在山岩的缝隙之中,等到大战过后才露出头来,想得这渔翁之利。

穷奇舞动双翼疾速在空中飞掠”留下一道道残影,从四方八方白二人放出风镰,寒梅仙子不断的做出冰镜抵挡,却显得有些勉强。

就在寒梅仙子专心抵挡的时候”忽然一道风镰灵巧绕过冰镜,袭向地上的许仙,许仙心中叫苦,已做好再挨一刀的准备。

寒梅仙子忽然挡在他的面前,鲜血飞溅,登时染红了她的衣衫与头发”她转头淡淡的望了许仙一眼:似乎在说,这样就不生气了吧!

而后就转过头去,继续展开冰镜抵挡风镰,只是她的身躯却没有许仙那样强悍,虽然冰封了伤口,止住了流血,但仍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许仙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穷奇见此情状,只觉胜券在握,嘎嘎大笑起来”“我要谢谢你们,黄鹤童子一去,从此我就是黄山之主,作为谢礼,我会把你们从头到脚,一点点吃下去”看你们的味道要比那些凡人好得多!”

许仙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褴褛的衣衫显露出强健匀称的体魄,高大的身躯背负着惨烈的伤痕,表情一派凝重,对着穷奇低吼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叫嚣!”

他纵身一扑”如猛虎下山,势带风雷!

穷奇大惊失色,连连挥出风镰,想要阻挡他一下。

许仙却避也不避,任由胸前血肉横飞,直扑而上猛地抓住穷奇的头颅,狠狠压在身下,拳头如暴雨击落。

他一面打,一面在心平感慨”“干,我太他妈硬汉了!”

虽然灵力无法发挥作用,但这肉身的力量也非此刻的穷奇能比!不多时候穷奇便气息奄奄,许仙也在真正松了口气,回过头去却见寒梅仙子不知何时已然坐在地上开始闭目打坐,看也不往这边看一眼,让他无奈的叹口气,果然是感觉不到吧!

他也勉强坐在地上,想要打坐恢复灵力,然则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还是先睡一会儿吧,然则就在这时,一簇火焰忽然从林中升腾而起,许仙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束火焰,其中隐约可见一只鸟的形状,初时尚直如麻雀大小,转瞬就有野鸡般大小……

“这也行?!”许仙登时反应过来,对寒梅仙子道:“快阻止他!”万没想到毕方竟然难缠到这种程度,若是真的来个满状态复活,他们今日都是凶多吉少。若真的落到这一步,至少也要将云嫣和寒梅仙子送回太一神庙中。

寒梅仙子站起身来,刚刚试着抬起手,毕方就惊惶飞了起来,一边飞逃,一边道:“许仙,你给记着,我会回来的!没有黄山神印,你也休想掌控黄山!”

原山神一旦凝结出神印,旁人想要夺取山脉就唯有夺取神印,至少也要将神印毁灭,否则就无法成为山脉新的主人。虽然山神若是久离山中,神印会渐渐消亡,但那个时间恐怕需要百年之久!

许仙松了口气,看来毕方的状态比这边还要差,显然也无法无限复活!不然洪荒时代,天帝就是毕方,而不是太一了!不过神印确实是一桩麻烦事,即使不能夺取,也要毁灭!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寒梅仙子抬手凝出一点寒芒,或许是龙虎金丹的作用,她的灵力恢复的极快!这一点寒芒虽然有些勉强,但总归还是放了出去,向着天空中的毕方激射而去。

毕方心中大骇,没想到寒梅仙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力量,拼命的扇动翅膀飞逃。

他心中此时已是怕极了寒梅仙子,他得了毕方的神念之后,修为大增,自料天下敌手不多,却没想到碰到这样一个克星。他勉强有了神仙一流的实力,但对方确实度过中天劫的正牌神仙,再以冰克火,打的他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原本的毕方或许还能够躲避,但是此刻哪里躲得开,刹那之间,寒芒就逼到眼前,还未及身,散发的寒气已让他又恢复到麻雀大小,若真的被击中了,那真是唯有死路一条!

但那点寒芒,却落在了一只手的手心之中。

寒芒破碎,释放出无比的冰寒之力。

手的主人“咦”了一声,打开手掌,看看上面结了一成冰霜:“还真凉!”

寒梅仙子可以冻结大海的万载寒玄,竟然得到这样的评价,还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许仙睁大惺忪睡眼,望看来人的模样:乃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拄一个弯弯曲曲长拐杖、圆润的额头高高隆起,一脸的和善慈祥!

若自己猜的没错的话,来者正是……

“师尊!”毕方惊叫道。

南极长生大帝!

第三百三十一章神印

许仙的脑海中立刻回想起空中这老者的些许信息

四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大帝,又称之为南极仙翁,俗称寿星老,歇后语有云:“寿星老喝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额,扯远了。

虽被归为福禄寿三星之列,但能以长生为名的他,地位自然远在福禄之上,乃是真正的天仙业位,若他要出手偏帮自己的弟子。许仙他们今天真是阎王爷上吊——上也是死,不上也是死。

南极仙翁将毕方握在手中,先是仔细研究了一下,才对慢悠悠的许仙说道:“道友,手下留情啊”

许仙心中“咯噔”一声,这话听着好耳熟,不过好像说的有点晚但还是躬身行礼道:“小子许仙,见过南极仙翁这黄鹤童子被毕方神念附体,已非原本那个黄鹤童子,更带着被穷奇神念附体的狸精枉害人命,还望明察”

南极仙翁挠挠额头,抬头望向天空,直到许仙以为天上有什么,忍不住抬头看的时候,才听南极仙翁开口道:“你说的我都已经明白了,不想老朽这劣徒这么会儿功夫,就创出这样的祸事来,不过,这事,还得研究、研究”

太慢了许仙深吸一口气:“证据确凿,还研究什么?”

南极仙翁低下头深深的望着许仙,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不要急,不要急,当然是研究怎么把妖神分离出来,毕竟小徒也非有意为害”

许仙皱眉道:“这怕是做不到吧不过这尚只是小事,从太一神庙中逃出的妖神神念,数目非同小可如令徒这样难对付还不知有多少,仙翁你身为天仙,有怎能置之不理呢?”

“此事已有人禀报玉帝,劫数啊劫数”南极仙翁悠悠然的感慨着,简直像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坐在屋檐下喝着茶水感叹天气,没有丝毫危急的感觉。

和这南极仙翁说了三两句话,许仙更觉得自己身上困意增添了一百倍,忍不住深深的打个哈欠

南极仙翁慈祥的笑了:“道友既然困了,那就睡一会儿吧”

“既然玉帝已然得知,那我就放心了”其实一点都不放心,但愿这玉帝不像是电视剧里那么没用吧

“不过仙翁,我跟令徒还有一场赌约,如今胜负已分,也该到了践约之时。”许仙虽然很想睡,但却强撑着眼皮,当然不止是为了黎民众生,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开了个大怪,连毛不掉一根,这让人情何以堪

不过强行索要好处又不太合适,人家也未必搭理你,就想起毕方一开始所说的话来,胜者得一切。

藏在南极仙翁袖中的毕方忙道:“师尊,这万万不可,这黄山是弟子辛苦经营多年”

南极仙翁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反正又到了望天发呆的时间,许仙打起精神望着这位老爷爷,但却觉得这老爷爷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周围的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远。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苍老的声音说:“这样啊”

许仙高大的身躯就晃悠了一下,仰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发出震天动地的鼾声

许仙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赤身躺在冰天雪地上,身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冷,猛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对着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四周一片黑暗,像是在一个山洞之中。

“仙子。”许仙猛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果然赤着身子,而且果然躺在冰块上,冰块冻成床的形状,这应该算是她的体贴吧,但这体贴还真够冷的

他召云为衣:“我睡了多长时间?还有就是南极仙翁怎么样了,有没有留点什么东西下来”

“三天”寒梅仙子张开手心,一枚神印悬浮在其中。

许仙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竟然足足睡了三天时间,而且还有些没睡够的感觉,若不是寒梅仙子的冰床,恐怕还得睡上几天。但见到寒梅仙子手心里的神印,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次华山之行总没有白辛苦一场

他拿过神印,神印上流转着璀璨的光华。

神印并不太大,只有巴掌大小,他却就能感觉到其中凝重的灵气,以及同脚下这片山脉,深切的联系,仿佛他手中捧得不是小小的神印,而是整座黄山。据他所知,神印初成的时候极为微小,需要日复一日汲取地脉灵力进行洗炼,才会慢慢滋长变大

这样一枚神印,不知花费了多少光阴才凝结而成,能够立刻让小倩成为这片山脉的主人,省却数百年光阴原本这样东西是没法用暴力强取,毕方只怕是宁可毁了也不会留给自己。

许仙猜想多半是南极仙翁让毕方交出来,那毕方虽然跟自己大谈适者生存的所谓天道,但见到南极仙翁这样的天仙,还不是得认怂如今所得,反比宰了毕方来的实惠

“穷奇呢?”许仙又问道。

寒梅仙子道:“也被一并带走了”

许仙点点头,想必也要拿来做研究吧

“你的伤怎么样了?”许仙心中有些懊悔,她是为自己而受的伤,怎么说应该先问此事才对。只是她一直表现的太过冷淡平静,让他无法将之与伤痛联系起来

“还没好”寒梅仙子平静的一句话让许仙更加的无地自容。她虽是神仙修为,但体质却远远比不上许仙,被穷奇的风镰正面击中,受伤委实不轻相比而言,许仙背后惨烈的伤痕反而愈合了七七八八,已无大碍

许仙诚恳的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若单凭他的力量,虽不能说凶多吉少,可也一定拿不下这黄山

寒梅仙子并不答话,只是淡淡的望着他,眸中没有其他色彩。

让许仙的心中莫名有些怜惜,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让她回海上疗伤,等那个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交代,虽然这样有些绝情,但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有些难以释怀

沉默了一会儿后,许仙道:“伤口能让我看看吗?我也算是医生”至少也为她疗伤吧,他掌握的几种法术对疗伤皆有不错的效果

寒梅仙子一袭雪猛蓝色衣裙上,已没有了血迹,想必是用法力清洁过了!

大战之时,许仙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并未看清她伤痕的所在,只知是在身前。此时眼神在她身上打量,雪衣之下酥胸挺拔,丝带紧束着纤柔的腰肢,更兼得长发飘然,容颜淡漠,当真是清丽如雪,不愧是海上散仙口中的第一美人,只是却丝毫看不出受了伤的样子!

许仙这一可以让寻常女子勃然大怒的要求,寒梅仙子的反应甚是平淡,抬手便去解开脖颈间的扣结,让许仙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总之就这么望着她将衣扣一一解开,渐渐露出其中如雪的肌肤来!

微凸的锁骨亦有着动人心魄的味道,她的体态也如梅枝,娇美而显骨感,不负“瘦梅”二字!

直至衣襟大敝,显露出其中净面的抹胸,已能看见伤痕的端倪,让许仙有些心惊!

寒梅仙子并无任何犹豫,将手伸向背后去解抹胸,许仙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住了她的动作,寒梅仙子望着他。

许仙深吸一口气,将她拉近自己,双手探向她背后,寻觅那绳结的存在。当许仙的手落在她的脊背上,只觉她的肌肤冰凉如冰,没有丝毫温度,但却也柔软如雪雪。

极少有的,他为女子解衣,女子毫无反应,他却有些紧张不安!并非只是因为对方天姿绝色,才使他如此紧张,最重要的是他们其实还很陌生,虽然彼此之间已进行过最为亲密之事,但感情上仍旧如此陌生,而且原本不出意外的话,还会一直如此陌生下去!

因为她并不是能够和人亲近的人,除了冷漠之外,根本拿不出第二种态度!然则他曾经见过,她的热情。

许仙终于找到绳结的存在,而为了配合他那笨拙的动作,她也将身子半倚在他身上。

他轻轻一扯,抹胸无声滑落!

最先落在许仙眼中的,并非是可以让人艳羡的美景”而是一道可怖的伤痕,自她酥胸之间划小至小腹。落在她绝美的身姿上,显得格外凄艳。

许仙紧紧皱着眉头,正是因为他的一句抱怨的话,才使她受到这般伤害。这样一道伤痕若是落在他的身上,根本算不了什么,然而在她身上却极严重的伤!

许仙将手放在酥胸之间的伤痕上,感觉上面有一股力量”不但在阻止伤口的愈合,反而是旋转着想要将伤口撕裂一般。这股力量虽被她身上的冰寒之力压制住了,但却也让伤痕迟迟不能愈合!

而且她的冰寒之力用来对敌虽然强大,但似乎并不适合用来疗伤。

既然如此……

许仙的手上放出金色的光芒,一丝丝融入伤痕之中,伤痕立刻便开始好转起来!

然则许仙并未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治疗上,而是盯着她的双眼,这时候他的手已不仅仅是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而是清楚的触到她的乳肌,虽然一样冰凉,却格外的柔软。但她的眼眸连一丝羞涩都没有”仍旧如一片冰天雪地,冷漠而茫然。

许仙开口道:“你为何会来帮我呢?若你真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寒梅仙子淡然的道:“为了弥补破绽。”

许仙了然,在度劫的时候,她曾被天魔入侵,大失常性”他不得不深入她的心神之中,帮她祜除心魔,也就是在那时候留下了所谓的破绽,虽然现在从表面上完全弄不出来!

“那又为什么要弥补破绽呢?”

“为了修行。”

“那又为什么修井呢?”

寒梅仙子默然,许仙叹息,原本在你的心中也一定是有所求、有所望”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努力修行吧!人之所以追求长生,一定是因为生有所恋,不然的话”就是百年寿命都觉得无法忍耐,而要提前终结自己的生命。

只是人太容易迷失在过程之中”而忘了最初的心愿!她或许并不是这么软弱的人,但她所修炼的法决,却不受控制的日益冰冻她的心性,只剩下修行的本能在驱使着她前进!

在许仙的灵力之下,伤口很快愈合,低头望去,只见伤痕已经完全消弭,方才有心思欣赏她绝美动人的体态!

寒梅仙子不紧不慢的拿起抹胸,想要穿上衣物。许仙却再一次捉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反而将她垂落在身前的长发都理到身后,这样她的身姿就完全落在了他的眼中,再无丝毫遮掩。

一对儿雪峰挺拔傲人,两点粉红像是落在雪堆上的梅花花瓣,她的身上散发着霜雾般的寒气。

许仙开口道:“你真的想要弥补破绽吗?”无论是当初在海上战龙王,海上这一次战毕方,她都大大的帮助了他,美人恩重,虽然她或许并不理解其中的意味,但他却忽然想要让她能够理解!

“嗯。

”寒梅仙子似是理解许仙想要做什么,但却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许仙道:“但破绽很可能不会得到弥补,反而会越来越大,而且这也是我的希望!”若说弥补破绽就是让她将自己冻成一块完美剔透的大冰块的话,他所想要做的就是将这冰块融化。

“嗯。”

许仙道:“你很美!”,低下头吻上她没有温度的唇瓣。

他必须承认,即便没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她也在时时刻刻的诱惑着他,鼓动着他去吻她拥抱她占有她。或者说,正因为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才让他无法轻易这样去做!

然则在此时,他暂且忘了这样那样的理由,按着本能的驱使去行动。或许这不是你想要的交代,但却是我想给的交代!不过若你真的恢复常态,说不定会后悔!

舌尖叩开贝齿,品尝到的仍是冰凉的涎液,大手覆住冰凉的雪峰,指尖揉捏柔嫩的花瓣,另一只手则肆意的游走,感受她身上任意一处的曼妙。

她的反应却仍然很平淡,但许仙也毫不气馁,直到她的心跳忽的乱了节奏!

许仙微微一笑,果然,对她来说,他是特别的!他是她的破绽!按定她的香肩将她压倒在冰床上,她的神情渐渐也不能保持原本的平淡,一抹嫣红升起在她的脸颊上,像是一朵半白半红的梅花!

当许仙脱落她的长裙,分开玉柱般的双腿时,忽然感到一丝的推拒,她冰蓝色的眸子中显出一丝少女般的羞怯,但是已经太晚了!

如同上一次的复制,她由冰冷到火热,但同上一次被天魔迷惑不同,这一次她是绝对清醒的!却是一直紧紧闭着双眼,脸上神态的变幻依稀之间成了许仙最大的享受!

他们身下的冰床渐渐融化,化为流水在洞窟里流淌,伴随着细微且压抑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许仙再一次睁开双眼,怀中是她被暖热的身子,靠在他的怀抱中睡的很安详!

见她睫毛颤动了几下,有清醒的迹象,许仙微笑着问道:“感觉如何?”,寒梅仙子睁开冰蓝色的眸子,望见许仙的笑脸,猛然坐起身来,脱出他的怀抱,直接施展发觉穿好衣裙,开口便道:“送我回去!”,许仙愣了一下,就觉洞窟中的寒气重了几分,虽然她的表情似乎比以前更冷,但其中蕴含的却不再是那种无止境的淡漠,而有了其他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已来不及察知,因为他感觉到自己若再不把她送回去,就要面对一个发飙的神仙!

金乌之眼上金光一闪,就消失了她的身影。

许仙心中怅然若失,春梦了无痕,方才的一切不像是真的!看了看玉牌中的云嫣,仍然在呼呼大睡,一时半会看起来是醒不了!当务之急还是通知小倩来接手黄山!

水阙仙宫中,寒梅仙子的身形显现!

便有人打招呼道:,“仙子你回来啦!”“路上可安好?”

寒梅仙子却谁也不理,径直往宫外飞瓿众仙见怪不怪,只道她性情如此。唯有孤松道人思虑了一下,感觉她与平日似有些不同,但终归是无从查知,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寒梅仙子直回到自己的冰山洞府中,平日修行的平台上,一下子跪倒在地,脸上现出狼狈的神态,抚着胸口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去!想要以此来平定燥乱的心绪,却无多大作用!

转而为打坐修行的姿态,但修来修去,心中仍是乱麻一团!并非只是同许仙的肌肤之亲所带来的动摇,而是在这个过程中,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原本被她所冰封的东西,开始从往昔的尘埃中一一觉醒!

她知道这就是她心灵中的破绽,只要战胜了这些破绽,她就能恢复原来的样子,让修为更上一重楼。

然而这些东西来的太过缱绻,让她的心中毫无斗志,反而有一股疲惫的温暖!

忽然想起他所问的那个问题:“为了什么而修行?”

她放弃了打坐,来到冰山的最高处,坐在高高的冰崖上,目光望向大海的尽头。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立志修行的呢?

她将手一指,雪花凝成一个雪人,依稀像是许仙的样子,旋即又砸个粉碎!

“真是麻烦!”

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秋时节,霜草凋零,天地肃杀。

巫山脚下,巫溪县外,一所清幽的园林中,主人正在宴请远道而来的贵客。

那贵客指着庭院中,一脸奇异:“这牡丹怎么开花了?”牡丹的花期乃是在春时,而此刻篱笆墙下,几从牡丹正开的灿烂,散发出浓郁的芳香。

主人答道:“裴公明见,不止是牡丹,近来这巫山左近,诸如海棠、桂花、杏花、芍药、茉莉等等,都开出花来,胜景仿佛春时。文知府已当作祥瑞上奏朝廷。”

裴文渊抚须沉吟:“万物兴衰皆有时令,百花本该应时而开,如此违背天时,恐怕不是什么祥瑞。”

主人道:“裴公慎言,文知府的奏章上,可是说此乃天贺太子登基。呵呵,我们两个耄耋村夫,何必妄论天时国事,赏花而已。”而后举杯。

裴文渊也笑着举杯相碰:“赏花而已。”心中忧虑却难消释,天子年幼,四方不安。若真是上天有灵,肯降下祥瑞,何不为降下些许,以解江南燃眉之急。

主人放下酒杯,命家仆将牡丹移走,换来十余盆菊花:“若说时令,现在正当赏菊之时。说起菊花,裴公可曾闻那位诗仙大人的新句?你同他不是还有些交情?”

裴文渊悠然吟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后失笑:“什么交情,手下败将而已,不过还多亏他医好我这把老骨头,才有闲心来与你相会。”

主人锤锤腰背:“我倒是也请他为我医上一医。不过也有人言,此句虽好,却算不上佳句。”

裴文渊不以为然的道:“此中意味,非吾辈中人,不足以知之,我倒奇怪他年纪轻轻,如何能有这般体会?再见之时定要仔细问上一问,不过他被派往岭南为官,前途叵测,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主人道:“不然何以称仙呢?不过他被派往岭南,走水路的话,应当是沿长江而上,到鄱阳湖再顺赣江而下,正好经过庐山脚下,你的白鹿书院,或许还能见上一面。”

裴文渊闻言一震:“言之有理,早知道我应该在庐山守株待兔才是,等下便乘船回书院去。”

主人:“裴公何必心急,你顺流而下,连半日功夫也用不了,你还是暂歇一夜,明日再出发吧!凭君之高名,说不定梦中会有神女自荐枕席,以成襄王之意。”

裴文渊失笑:“就凭我这老朽,纵然神女有意,襄王也只有无情了。”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而就在此时,人迹罕至的巫山深处。

那迷漫在烟雨和传说中的巫山神女,正大声喝道:“你们还要在我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但她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没得到丝毫回应。

偌大的殿堂中,摆开几十张方桌,桌子上摆着点心茶水瓜子,每张桌子的四周都坐着四位仙子,一个一个都是聚精会神,摸牌出牌,间或一声娇呼:“碰!”亦或是“吃!”“胡了!”

但最为嘈杂的仍然是洗牌的声音,几双能让世上任何男子动心的玉手,哗啦啦的洗着牌!

这声音让巫山神女额头的青筋又跳动了一下,非常仇恨几天前那个因为见这么多姐妹来这里做客而高兴的自己!

百花仙子伸了个懒腰,从桌边起身,招呼了一声:“牡丹,你来替我。”走到大殿前:“咦,阿瑶,你怎么站在这里?”

巫山神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里是我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傻站在这里,怎么不去玩啊?”

巫山神女脸上挂上灿烂且虚假的笑容:“我不傻,也不喜欢玩。只想知道,你们到底还要呆多久?”

百花仙子大大咧咧的勾住巫山神女的肩膀:“谁知道许仙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回来,按说应该早就到了啊,等我再算一算。”一边掐指算着。

片刻之后。

“还是算不出来,那家伙的命数太过古怪了!不过安拉,这里是他的必经之地,早晚会来的。我在这里布下百花缭乱阵法,只等他自投罗网就行了,难道你不想为小三报仇雪恨吗?”

正是在几天之前,瑶池大会之后。

百花仙子调查了许仙的讯息,知其将去青城山寻那翼火蛇白素贞,便率领百花来到这巫山之中,布下阵法。

但没料到许仙在黄山中耽搁了这许多时日,久等许仙不至,众仙纷纷向百花仙子抱怨,有的说不该在这里傻等,应当杀上门去!有的说应该回宫再做商议。

就在这人心不稳士气低迷的关键时刻,百花仙子拿出了一样大杀器——“雀牌!”

所谓雀牌,又称为骨牌博戏,即是后世所谓麻将。在那个围棋、书法、国画等众多国粹日渐消亡的时代里,以近乎无敌的生命力,顽强的生存下来,真乃为居家旅行杀人放火之神物!

此物一出,群仙为之一振,而后之打之,吃之碰之,玩的不亦乐呼,再无异心。

然则此间主人巫山神女却非此道中人,而甚好幽静,便从忍之耐之,到恼之怒之。

“我当然也愿为小三报仇雪恨,但你们这样玩牌,跟小三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都快把小三抛到脑后了吧!”

百花仙子笑容顿时有些不自然:“阿瑶,你怎么能这么说,即便是在玩牌的时候,我的心也在时时刻刻的替小三担忧。”脸上做出担忧的样子。

巫山神女正要反驳,百花仙子忽然道:“等等,小三的神印里,传出讯息了!”

华山之下,渔儿仰望峰顶:“华山也好高啊!”

薛碧道:“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我们还是快去找那位三圣母娘娘吧,想必会有人看守!”

渔儿道:“没问题。”瑶池大会之后,渔儿本欲立刻下山,但服用蟠桃之后,需得花费时间炼化,不然就浪费了其中神力。

待到炼化了蟠桃,便商议如何帮助许仙,在薛碧的解释下,渔儿勉强弄懂了始乱终弃的意思,却坚信许仙不会如此行事。

便定下计来,让晏紫去杭州通知许仙小心,她们到华山去找事件的主人公三圣母问个明白,便来到这华山之中。

就在二人准备进山的时候,一道紫影流星般划过天际,盘旋了一圈落在二人身旁,正是晏紫。

薛碧问道:“你通知许仙了吗?”

晏紫道:“许仙三天前已经出发了,我找不到他,我告诉了他的媳妇,一个叫小倩的妹妹!”

薛碧道:“真笨,他既然已经出发了,你通知他媳妇又有什么用?”

“这个……”晏紫嗫喏着抵着手指。

薛碧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渔儿道:“早知道不吃桃子就好了!”

而在华山之中,也正有“人”深深的烦恼着。

那人并非是三圣母,而是啸天犬。

“咳咳,我再给你一段!”啸天犬直立着身子,把狼爪子放在嘴边清清嗓子。

“不听!”三圣母果断的道。

啸天犬已经了起来:“你儿子沉香来到……”

“你才有儿子!”

“请不要打断我。”

“你不念我也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写,无非就是……”三圣母做出一番准确的推断之后,冷笑着下定论:“陈词滥调,还想要流传千古,简直是笑话。”

在经历了非人的打击之后,她变得尖刻了很多。

“你儿子沉香来到……”啸天犬想要不顾这些尖刻言论继续下去,了开头两三次之后,“啪”的一声,将书稿摔在地上。

三圣母得意的笑了,心道:这就是报应。

啸天犬趴在地上,陷入苦闷之中,他的小说已经完成了一部分,但唯一的者三圣母却根本不感兴趣,勉强听他了内容也是大加冷嘲热讽,从来没有一句好话,身为一个小说的创作者,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烦恼呢!

啸天犬忽然心中一动:“能不能,把你的神印借给我用用?”

三圣母警惕:“你想干什么?当然不行!”

啸天犬话音刚落就已出手:“拿来吧!”

三圣母猝不及防,神印脱手。

啸天犬爪握神印,眼放光芒:“只要在这上面发讯息的话,就有很多人能够看到吧!”

三圣母终于明白它意欲何为,惊叫道:“不要!”

“已经发出去了。”啸天犬满意的点点头,我一定会找到更加有品位的者的。

三圣母表情石化,眼神涣散,跪倒在石台上。

啸天犬劝解道:“别这样,我跟你二哥这么熟,又不是不还给你!”

“呵呵,我真傻,真的……”

“可怜,小三太可怜了!”百花仙子抹了一把眼泪,“原本只以为是春风一度,没想到孩子都有了,世上竟然有这么狠心的男人抛下她们母子!”

巫山神女过讯息,替三圣母难过之余:“好像有点奇怪?感觉怎么像是编的!”

“这消息来自小三的神印,难道还有假?你有过这种经验,还不快好好劝劝她!”

“谁有过这种经验,那都是凡人胡编的,做梦也能赖在我身上!”巫山神女口中这么说着,终归还是拿出自己的巫山神印,发出劝解的讯息。

啸天犬惊喜的道:“这么快就有回音!大家好像都很感动,世上果然还是有品位的人多。”而后念道:“嗯,你别担心,沉香我们会帮你照顾的。”

“谁来救救我!!”

,好像有什么声音!”鱼儿忽然侧耳倾听。

薛碧也倾听了一番,只闻得林鸟空鸣:“有吗?”

“快走啊,你们太慢了!”晏紫在前头,远远的向她们招呼,兴高采烈的像是登山郊游。

山道上间或亦有游人,为她们容颜所动,驻足观望。

薛碧道:“总之快走吧,见到小三,一切都明白了。”

便使了缩地成寸的法门,三两步间便来到了华山顶峰,西岳庙前。然则庙中除了几个游人之外,却无三圣母的踪影。

渔儿心中一动:“你们跟我来!”

薛碧知她有大功德大信仰护身,虽然未曾正经修行过,也不通太多术法。但行事之间,却能做到神而明之,无往不利。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

在渔儿的带领下,来到华山一处山崖之下。

忽闻一声喝问:“你们乃何人,胆敢擅闯华山?”

晏紫左顾右盼却不具人踪,唯见茂密的山林。

薛碧道:“请问可是二郎神麾下草头神?还请出来一见!”

山野间的古树幽草,走出一个个人形幻影来,漫山遍野竟有千人,为首神将乃是古柏所化,身高足有数丈,坐在一块巨石上,睨视三人道:“竟能知道我们,看来也是仙道中人。”

“我们乃是瑶池仙宫中人,特来寻三圣母,不知她现在在何处?”

“我家神君吩咐,三圣母娘娘近日不便见客,你们请回吧!”

“若我们非得见上她一面呢?”

神将一舞手中兵刃,“那就请先过了我们这一关!”山林之间,立刻刀枪剑戟一起舞动,带起阵阵寒光。

薛碧敛眉这草头神如此之得多,对付起来甚为麻烦,特别是这神将,修为更是不低。

渔儿身上忽然清光大放双手合在嘴边做喇叭状:“小三,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在哪里,哪里……

声音滚滚在山间回荡,草头神听了神智一乱,都有些立足不稳。

神将大惊:“这……这是功德神光!”而后不可思议的道:“世上竟有如此功德在身之人古之圣贤怕也远远不及,敢问尊神性命?”

薛碧先是一愣,而后笑道:“这是我们妈祖娘娘,还不快快让开。”

神将闪开身形,露出身后的洞窟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请三人入内。

“将军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她们进去,她虽然有些功德,但我们职责在身……”

神将挥断道:“你懂什么,有这般功德之人,纵有兵刃在手亦不敢相加。若是妄自阻挠,或起加害之心,便为万民所怨,必有不幸降临!”

功德乃是万民所祝,能让人变得幸运,行事也会很顺利。相对的若是功德远远不及的人妄加阻挠,那就定然不会顺利,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神将又诡秘一笑:“而且不用担心,这洞中有神君设下的乾坤八卦阵法,还有那位守候她们这是自投罗网。”

言罢便又一屁股坐在巨石之上,不知是否是用的力气太大,巨石忽然破碎开来。神将脸色大变,先是苍白,接着涨的紫红,最后捂着屁股倒在地上。

“将军你怎么了?”草头神们纷纷围聚上来奇怪的问道。

只见那巨石整体破碎,其中偏偏有一条锥子状的石笋竖在地上,尖端留下一抹刺眼血红。嗯必这石头是由不同的矿物凝结而成在外力打击之下,较为松软的破碎了留下其中坚固的部分。

草头神们这才明白事情的缘由,神将法力虽强,但在无意之间,薄弱部位受到这样惨烈的攻击,也难免抵受不住。

“将军你这算不算起了加害之心?”方才不满询问的那草头神艰难的咽了。吐沫,只是起了坏心尚且如此,若是真的与之为敌,还不知会遭到什么不幸,发自内心的喊道:“将军英明!”

其他草头神也捂着自己的屁股,纷纷道:“将军英明!”

“去你妈的!”神将咬着牙道。

“将军,你骂我可以,可千万别骂人家!”

神将连忙捂住嘴巴。

渔儿带着薛碧和晏紫走入洞窟之中,这是一条自然形成的溶洞,千沟万壑,其间道路也是幽暗曲折。

薛碧忽然停步:“等等,这里好像设下了什么阵法!”闭目推算了一阵,睁眼道:“是乾坤八卦阵,这阵共有八门,只有生门得出,若是一不小心走入了死门,就永远被困在这里了,难怪那神将会如此轻易放我们进来。”

晏紫掰着手指头:“八选一?”

薛碧道:“若是那样就好了,这八阵八门不断的循环变化,每走一步都是一次选择,不能有丝毫差错,等我好好推算一下。

渔儿忽然拉住她们的手:“快走啦,时间不多哩!”便向着洞窟深处,大步跑去。

“等等……,只薛碧来不及阻止就被拖着向里走,眼前的景象不断变幻,隐隐之间,她似看到八阵八门旋转不休。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

这景象忽然倬止,原来是渔儿停下脚步,眼前出现了一个石门。

薛碧惊魂未定的回望来路,灵力的剧烈波动还未曾彻底平息,竟然已出了那乾坤八卦阵。

再看晏紫正在懵懂的左顾右盼,渔儿敲敲眼前的石门:“有人在家吗?”

薛碧就觉得浑身无力,全凭运气破阵吗?渔儿啊渔儿,世上第一强运,真是非你莫属!不过跟着这样一位娘娘,倒是不让人觉得失望。

而在华山深处,啸天犬捧着神印嘿嘿直笑,“还有人催我快写呢!”而后深深的望了三圣母一眼,怜悯的摇摇头道:“多点书吧!”

三圣母毫无井象的趴在石台上,少气无力的道:“闭嘴………”

你在哪里……

好像有什么声音,三圣母抬起头:“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嘿嘿,嘿嘿……”却见啸天犬捧着神印蹲坐在角落里,露出古怪的笑容。在这昏暗的洞窟中,神印放出的光芒照亮它狰狞的嘴脸,显得有几分诡异。

她就知道现在就是打雷,它也未必听的到。哪里会有什么人来,就在她放弃无谓的希望,又把脸蛋贴在冰冷的石台上时。

咚咚咚,有人在家吗?

三圣母猛地竖起耳朵,直到确信那声音并非是自己的幻听,惊喜的道:“有人来了!”

啸天犬不耐烦的对三圣母道:“那你还不快去开门。”眼睛不离神印。

三圣母吼道:“我出不了石台!”

“真没用!”啸天犬迅速站起身,打开门,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盯着神印。

三圣母也不顾的反驳啸天犬,泣泪交加的望看来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薛碧望着这一人一犬,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她猜出啸天犬就是最后的守卫,她听过些传闻,这啸天犬本是来自异域的一条魔狼,有着吞灭一切的能力,实力非同小可!

但这个大难题,目前正着魔似地蹲在那里傻笑,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却是天助我也!唯今之计就是不惊动它,悄悄带走三圣母。咦,渔儿你在干嘛?

渔儿不知何时走到啸天犬的身旁,拍拍它的肩膀:“你是小三吗?”

薛碧呆住,三圣母也呆住了,像是精神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晏紫嬉笑:“渔儿,你搞“……呜呜!”薛碧急忙捂住她的嘴巴,传音给渔儿:“渔儿快回来!”

渔儿再问:“你是小三吗?”

洞中寂静如死。

啸天犬皱皱眉头,不耐烦的抬起右前爪,“崩”的弹起一根锋利的爪子,直指石台上的三圣母。

“哦,谢谢!”渔儿走向石台,敲敲石台周围的结界:“你是小三吗?”

三圣母呐呐的点了点头,薛碧在一旁低声道:“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别急,等我破开结界。”

“你跟我们走吧!”渔儿却已向三圣母伸出手去,指尖触到结界的瞬间,泛起七彩的光华,竟然就这么穿破了结界,抓住了三圣母的手腕。

在三圣母惊讶的目光中,渔儿猛地拖着三圣母向外跑去,拖到门口回头不满的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救人必须得快哩!”

薛碧深深的叹了口气,和晏紫跟了上去,来到了洞窟外。

一众草头神兵将正聚在门前,神将一见三圣母,脸色一变,竟连那位也没能拦住她们吗?但落在渔儿身上,却是神色一紧。

三圣母重见天光,心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举起手中宝莲灯:“还不给我让开!”绝不肯再陷身此间。

薛娄亦取出碧水金晶罩,做好迎战的准备,若是在这里被拖住,洞中那啸天犬醒觉,或是杨戬到来,都有不小的麻烦。

神将忽得退开一边,躬身行礼道:“恭送妈祖娘娘大驾!”漫山草头神也跟着道:“恭送妈祖娘娘大驾!”想起方才的惨状,觉得还是不要阻挠此人为妙。既然连那位都没挡住她们,想必神君也不会怪他们。

于是乎,未经一战,渔儿营救三圣母成功!

华山山腹中,啸天犬勉强把视线从神印上移开,抬起头来,好像忘了什么事?

这时候神印又一阵闪烁,它又赶紧低下头去看,洞中再次响起诡异的笑声。

燃则此刻的许仙对此仍然一无所知,寒梅仙子离去之后。他用水魂术制造的玩偶通知了凤凰山的小倩前来。

许仙则找到黄鹤童子的洞府,发现方才所见,只是这洞府的极小一部分,往里走去其中另有乾坤。

整个洞府是在山腹中开辟出了一大块空间,其中比较重要的地方就是卧室、丹房,乃至专门用来闭关的暗房,其余的小房间更是数不胜数,像是山中的小别墅一般。

他一个个看过去,只觉不愧是黄鹤童子经营多年,雕琢装饰的甚为古朴雅致,而且通风采光,比起小倩那个洞府,不知要强多少。

许仙趁着小倩未至,着手整理起来,消除黄鹤童子的痕迹,将能够替换的旧物统统换成新的,再看之时,只觉焕然一新,虽是个二手房,想必也能给小倩小小一个惊喜。

洞府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丹房,丰间一个大大的丹炉,虽具不上太阴真人炼丹时借的那天地方圆鼎,不过也是个灵器。

许仙另在石壁的凹槽找到许多典籍,都是炼丹的法决,石壁上还储存着不少珍贵材料。

典籍中还有一本则是黄鹤童子专门记录下的,这黄山之中还未成熟的灵药,何时可以采摘。还记录着何处灵气较为浓郁,适宜种下何种灵药。

让许仙惊叹,原来还有苗圃,不过想来也是,若只凭天然生长,哪能得这么多灵药。又找到一些灵药种子,不过这些灵药的生长周期,随随便便都要以年计,短时间内别想吃到。

许仙遗憾的叹了口气,不过还好寻到不少成品的灵药”如用来安神的定神香就有好几束,小心的保存檀木盒中。而能让人昏昏欲睡的烟,也还有几大葫芦,许仙嗅了一口就赶紧闭上瓶塞。

&nbā露与琼浆共有四瓶。而其余种类的丹药加起来则有十几葫芦。

让许仙再一次感慨,不愧是南极仙翁的弟芋,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不过现在,这一切就便宜他了。

做完这一切,许仙悠闲的躺在摇椅上,眼前的窗户开在绝壁之上”正可观望着山间景色,念及前世,欲到此处一游而不可得,而现在整座山都是属于他的了,不能不感叹世事无常。

一只金鹰展翅穿破云层,扑扇着翅膀落在许仙的肩膀上,许仙捻起一枚朱果送到它喙边,摸摸它金属质感的羽毛,心中却在想着能否换一种更加简便的传讯方式。

他曾经考虑过用水魂术在制作偶人的办法,但他身旁女子众多,水魂术偶尔一用尚可,用多了只怕精神分裂,是以只有舍弃。而中也载有能够千里传音的符篆,但有距离限制,而且都是一次性的,也有诸多不便。

似乎神道中人能够用神印象通讯”更有传说中的灵犀角、水鸣石,但都不是此刻的他所能有的,如此想来,还是手机电脑方便些,至少能够做到普及”这便是人类文明的优势吧!

现今唯有继续训练这金鹰,好在其速度越发的快捷,即便是从杭州来往京城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还能携带物品,也算有些优势。而且随着灵智增长,也不再需要他用水魂术来操纵。

金鹰吞下朱果”轻啄许仙的指尖道谢,冷峻的鹰眼也似有了人类的情感。

许仙感觉到最初送入金鹰魂魄中的那一点水魂,已在他的魂魄之中完全融解开来。但他感觉自己只要一个念头”就仍能让金鹰绝对的服从,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服从,哪怕它度过天劫也一样。

让许仙感叹这水魂的怪异与强悍,拥有法力的妖怪尚且不能抵挡,更别说是凡人了,如果积攒够足够多的水魂,学龙族将之散布在之中,落在九州之上,是否能够轻易的获得强大的信仰甚至功德呢?

这种控制不需要绝对的控制,也不需要传递信息,只需要简单的下达命令,他就能让一群人疯狂的崇信自己,这且不用说了。只要控制的人够多,他甚至能够扭曲“功德”这两个字的含义,让自己的一切行为一切思想,都变得可以得到功德。

凭着功德玉牌转化功德之力的能力,再凭着渔儿也远远及不上的强大信仰,别说是神仙,就是天仙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介时他将成为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唯一的君王。

许仙敲敲脑袋,连忙停止这疯狂的念头,怎么莫名其妙的走上魔王路线?统治天下什么的,可不是他的梦想,还是逍遥的游,览天下风光更为实际一点。不过也悄然明白了,这个他在偶然之间习得的水魂术,也许会是一种极为恐怖的力量。

而且这种法术完全源于偶然,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修炼,他就是想传授给别人都做不到,这就是所谓的先天法术。

就像是太上老君的兜率火,亦或是东皇太一的日火神芒。

许仙现在也无法在体内产生日火神芒,只能凭着手上金乌之眼转换日灵之力,来使用这种力量。

但金乌之眼到底是如何将日灵之力转换为日火神芒的,就像是许仙如何将水灵之力转换为水魂,其中所蕴含的诡秘法则,他始终无法参破。

许仙正在思量之间”小倩出现在他面前,有些奇怪的道:“相公?你怎么走了几天,才走到这里?”,许仙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并未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许仙起身握住她的手:“纤儿,你觉得这黄山如何?”

小倩笑道:“自然是很好,不过此地之主是黄鹤童子,乃是南极仙翁坐下,根本无法攻略。”她神色一顿,想起来时山间狼藉的景象,惊骇的道:“相公,你不会是?”,许仙暗道惭愧,原来她早就有所打算,只是不想他操心,不曾告诉他罢了。不过今日,总算得以补偿些许心意,他取出那枚黄山神印:“区区黄鹤小儿,焉是你家相公的对手。从今天起,你就是黄山的山神了!”,小倩不喜反忧:“相公,那黄鹤童子虽不足惧,但他师父南极仙翁可是天仙修为,强抢洞府恐怕后患无穷。我有凤凰山就足以,这神印你还是还给人家吧!”,许仙笑道:“你家相公岂是那样莽撞的人?”,将她揽在怀中,又坐在摇椅上,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番。不过自然略过了同寒梅仙子的一番旖旎,只说以金丹相送。

“那也太危险了,快让我看看伤势如何?”,小倩颦眉,支起身子想要去看许仙背后的伤势。

许仙重将她揽在怀中:“不过是些许小伤罢了。”见她脸上担忧的神色,有些后悔不该为了邀功,而把事情完整的说出来。

小倩道:“若是为了我面使相公或是嫣儿妹妹……”,许仙佯怒打断道:“好了,你家相公打生打死,可不是为了看你这副脸孔的,还不给我笑一个!”

小倩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肩膀,轻声笑道:“相公这么替小倩着想,小倩很高兴。”,许仙笑道:“那就值了。”,心中也是极为快慰,忽然能够理解周幽王为博卿一笑,敢以烽火戏诸侯的心情。

许仙将神印送到她手心:“快试一试吧!”

“嗯。”小倩闭上双眸,先放出那枚属于凤凰山山神的小小神印。正所谓“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凤凰山神印同黄山神印相比,只如小土坡一般,当然这也有小倩凝聚神印时间太短的缘故。

而后小倩试着将两枚神印融合唯一,由于是黄鹤童子主动放弃神印的缘故,这个过程没有丝毫的滞涩。

小倩很快将两枚神印化为一枚神印,成为黄山山神也并不意味着要放弃凤凰山,这两座山脉之间虽有百余里的距离,但其间也有许多连绵起伏的小山峰,山脉相互连结。

当小倩将神印收回体内之时,神光陡然从她体内绽放,许仙放开臂膀,她的身体慢慢浮起,她的双眸犹然紧闭,唯有一道道神光放射而出,融入山壁之中,仿佛在同这座山脉建立某种联系。

许久之后,当小倩再一次睁开双眸,气质变得越发飘渺,容颜丝毫未变,却平添了几分瑰丽的味道。

让同她相处日久的许仙也有一丝惊艳,知道她已同黄山融为一体,达到“山即是我,我即是山”,的契合。

这种契合表现在黄鹤童子身上,乃是黄鹤杳然的潇洒,不过当然不会让许仙有什么惊艳的感觉。类似这种感觉,最为印象深刻还是龙王敖乾,那是大江东去的豪迈气概。

不过敖乾并未靠凝聚神印控制长江,对他来说,长江的每一条水流都仿佛他的血脉一般,凝聚不凝聚神印,并无太大的意义。

小青终于得到了一座,不输于五岳的名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向着许仙盈盈施了一礼:“谢谢相公,对了,前几日,海上来了一位晏紫姑娘来找我,说是有要事通知于你!”

许仙忙问:“要事,是何要事?”

小倩略有苦恼敲敲额头,“她匆匆而来,只说千般要紧,十万火急,说前路会有危险,让我一定想办法通知于你,然后我还来不及多问,她就又匆匆而去,她遁光的速度迅如闪电,也拍属下去追也没能追上,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这个晏紫!”许仙思量,难道是海上出了什么事?但是海上若走出事,寒梅仙子岂会只字不提。嗯来想去,摸不着头脑,唯有见此事暂且搁下不提。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敖广、杨戬、毕方这些神仙级的修行者的威力都曾见识过,凭他现今的实力,纵然是有些危险,想必也可以应对。若是天仙级的修行者,小心与不小心也没太大分别。

总之如今先帮小倩稳定黄山局面,顺便略作休整,他身上的伤势到现在也未能完全愈合,黄鹤童子那拼命一击委实不是玩笑,后来更是更是忍着困意苦战穷奇,与南极仙翁理论,精神也消耗殆尽,即便睡了三天,仍然感觉到疲倦,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宜上路,去面对晏紫所说的未知风险。小倩显然也看出了他的疲倦,来到他身后,柔夷轻抚他的太阳穴,爱怜的道:“相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许仙笑着握住她的柔夷:“孤寝难免,若无倩儿相伴,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原本以为要同你别离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再见,有道小别胜新婚,前几日倩儿的温柔,为夫可是食糙知味,意犹未尽呢?”

“嫣儿妹妹不是还在睡着的吗?相公一个人睡不着”可以抱着她睡啊!”小倩脸色微红,欲拒还迎的说道。

许仙眨眨眼道:“倩儿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小倩欲要说“是”,但见他含笑容颜,便说不出口来”轻轻摇头,脸色越发红润,暗怪自己太不矜持,无奈此身此心都不属己,他只需一语撩拨,就能令自己心神荡漾”唯丰凭君取予了。

许仙看她娇容含羞的模样,只觉沉鱼落雁不过如此,特别眉目之间隐隐带着的春情,于她清畿气质中,别添了一股异样的诱惑,哪还有方才那种女神般的威仪。本来只是玩笑话,此事也不禁神魂倾倒。但许仙看看窗外天色,天光尚亮:“你初得华山,还有好多事要做,还是先去处理过后再说吧!”

小倩本已半软在许仙怀中,闻言清醒了几分,顿足嗔道:“相公就会戏弄人!”

许仙哈哈一笑,保证今夜多做补偿,跟上了小倩的脚步。

小倩巡游黄山,这山中尚有不少其他的精怪,毕竟黄鹤童子也不可能独霸黄山”其中也不乏几百甚至近千年道行的精怪,整体素质要远胜过凤凰山的那些木精石怪,但也并无一个能够修成地仙。

小倩神印在手,又有许仙作陪一旁。这些精怪都在一旁见识了那场惊天大战,见到许仙莫不心中惴惴”只怕这新的黄山之主蛮横,将他们赶出黄山,他们可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小倩将他们召集到天都峰上:“南极仙翁坐下,黄鹤童子同我家相公打赌,将这黄山输给了我家相公,从今日起”我便是这黄山之主,诸位可有异议?”

脑朵有坑才会有异议,众妖纷纷表示没有任何意义:“愿听娘娘号令!”

小倩笑道:“那好”我有个小忙想请诸位协力,诸位可愿意?”妖怪们大为不安”生怕她说出。借你们的头一用”、或者是“借你们的内丹一用”之类的话。

小倩一指山脚下:“便请诸位将之好生清理一下,毕竟这黄山也不独属于我,也是诸位共有。”妖怪们终于按下心来,知道小倩羊无将他们赶出黄山的意思,而后不敢怠慢,各施法术,清理这一片狼藉,其中一个道行颇深的松树精,将被毁坏的山林也恢复了大半。期间小倩悄悄问许仙道:“相公看这些精怪里,是否还有被妖神神念浸染的精怪?”

许仙才知她的用意,也佩服她的细心,精怪在施法的时候,是很难掩饰自己的灵力的。遂留意观察起来,他不敢大意,被妖神神念所附的精怪不但法力大增,而且攻击性极强,等到自己离去之后,若是暴起伤人,小倩虽已修成地仙,也有危险。他用天眼天耳通,乃至他心通自己观察了一番之后,磉定道:“应当是没有,不然黄鹤童子定然会拉出来对付我!”

小倩点点头,又奇怪的道:“夫君,听你说从太一神殿中飞出的妖神神念极多,这里有这么多的精怪,为何只有两个被附体呢?”

许仙道:“据我猜测,妖神附体应当是有些规律的,黄鹤童子的原形是鹤,具上所载,毕方的形态是,似鹤”是否是这毕方原本原本就是一只鹤所化呢?洪荒时代,被龙族秘法改造过的妖神,虽然都是奇形怪状,但一定都有一个最普通的本体。”

小倩眼神一闪:“那穷奇的本体,或许就是一只狸了。这里没有其他精怪被附体,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合适匹配。”

“对,而且我感觉,与其说是主动附体,倒不如说是被吸引了。”

“被吸引了?被什么吸孔”

“血脉。

或许是妖神传承下的后裔,或许是当初被龙族用雨水淋洗过而没有发生异变的野兽的后裔,任何能活到今日的生灵,都必然有一个来自远古的祖先。妖神神念或许就是被这种血脉所吸引,激活了这残存的血脉,才令他们陡然获得了这样的力量!”

“难道不是主动附体的夺舍吗?”

“我感觉不是,那些妖神神念我亲眼见过,连残魂都算不上,根本没有多少自主意识的存在,也就谈不上夺舍,而那黄鹤童子和穷奇分明都还保留着原本的意识,只是性情大变而已。若是能够坚守本心,抵挡住神念的影响,这简直是比龙虎金丹还要大补的上好灵药,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恐怕连东海龙王敖广都已经失败了。”

小倩一惊:“敖广,你是说?”

“恐怕他最初的疯癫并非只是被妖神狂暴的意念所影响,而是同侵入他体内斗争。他现在的行径并非是疯狂,而是心情大边兼实力大增之后的自信。”

小倩道:“可是东皇太一同龙族不是死敌吗?应当没有能够符合龙族血脉的妖神吧!”

“据我所知,妖神中可是有一位极有名的,似龙而非龙的存在,那可是比毕方更加强大妖神!”妖神们是复活了,但复活的只是他们意志而已。

这股意志到底会给这今天下带来怎样的变化呢?吗盟主,共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第三百三十七章猪婆龙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单单这些不顾及功德,恣意杀人食人的强大妖神,给这国家带来的动乱,就难以想象。若有包藏祸心之人,假借神道之名兴兵作乱,那后果就更加难以想象。

许仙闭目沉吟,小倩自然劝道:“相公不必忧虑,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

等到将这黄山清理过后,小倩便将黄鹤童子炼出的丹药取出,俺各自出力多少,奖赏给了这些精怪些许。

这些丹药对于服用过龙虎金丹的她来说,自然没什么了不得,但对这些山间修行的精怪,却是难得的佳品,一个个喜笑颜开。原本存了怠慢之心的精怪,心中就后悔不已,错失了这样的良机。

许仙见她行事有度,如此消弭黄鹤童子的影响,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夜深人静,黄山脚下,新安县中。

多人夜见神女入梦,言道:“这山间妖孽以为我所诛”

众人奔走相告,黄山中的光华与巨响已惊动了许多人,连黄山脚下也不敢靠近,得此一言,便有大胆之人上山一巡,果然是平安无事,知神女所言非虚,不由更加信服。

而后游人登山,樵夫打柴,各归其所。黄山也日渐恢复了宁静,为这位诛除妖孽的神女立庙,也成大势所趋,其中细节,自不待言

而在小倩的悉心照料下,许仙恢复到最佳状态,只是云嫣还在沉沉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样子,大有睡仙的架势,若非她身上的灵力不断增加,许仙都要为她担心了。

再道别离,许仙上路,去往青城寻白娘子,犹然不知路上诸般险恶还在等着他。

小倩虽得黄山神印,但这神印并不同瑶池内部的通讯相联系,具体到底出了何事,犹然是一头雾水。

许仙不做停留,沿着曲折的长江水一路飞行,不时的用天眼通观望,也算是观察敌情。

一望之下,却更添忧虑,非是忧东海龙族兵将之多,而是在长江沿岸,竟有许多大水淹过的痕迹,田园村庄被生生从大地上抹去。

江南明明还在大旱之中,此处竟有如此严重的涝灾,当真是水深火热,民不聊生。

便是未曾亲见,许仙也能猜出,这是东海龙王亲入长江,带来了大量海上水汽,却只在长江一线降落,才会出现这样诡异的天象。再加上大战时,破坏了江堤,才会有这样的后果。

许仙不禁感慨:“如此多灾多难,天下如何不乱?”但对这样的场面,心中也有一丝无力。

只是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但见有遇灾落难者,便施以援手,或疗病痛,或散金银,有趁机为恶的邪徒鬼魅,也都随手诛除。

就这样一路向西,虽得了无数称颂,乃至百万功德,但心中实无半分欢喜。自己所能救助的,终归不过万一,好在朝廷已下令震灾,各处都有施粮的粥铺,才没有出现饿殍遍地的景象,但将来是否会出现这种情况,连他也不敢保证。

当这种时候,一个知民间疾苦的朝廷官吏反比他这法力高强的仙道中人更加有用些,让他不由想起苏轼诗云:“平生五千卷,不救一字饥”心有戚戚焉。

许仙忽然心中一动,召来金鹰,挥毫写就一封书信,送往杭州,却非是给闺中佳人,而是转交给金万成。

有了这一重准备,他才稍稍舒了口气,再往西行,灾情反而转弱,直到见到一片浩大水泽,浩浩渺渺,无有涯际。

许仙见之,也觉心神一畅,心知这便是鄱阳湖了,有了此湖调洪蓄水,才消弭了水患。

据敖璃所探知的消息,其中的水神乃是一条鼉精,所谓鼍者,又称之为“猪婆龙”,实际上便是鳄鱼。若仔细论其品类,当是后世著名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扬子鳄是也。

许仙放目江水,虽有意味敖璃取下,以增其势,但稍稍考虑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妄生事端为好。能为一湖之神,少说也是地仙一流的妖怪,再占据湖泊地利,便是许仙也觉得有些麻烦。

他虽将水星修至大成,但毕竟是人身,不善水战。若是这位得了什么妖神神念,而法力大增,恐怕比那毕方神鸟还要难以对付。还是等到接了白素贞出关,再想办法应对较为稳妥。

但探查一番也有必要,便收敛了灵力,便来到鄱阳湖畔,他清晨出发,走走停停直到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湖面之上,落霞孤鹜,渔歌唱晚,一派安宁的景象。

让他紧绷的心情,也得到一丝舒缓,寻了个码头,正巧有客船停泊,乃是个夜行之船,即将出发。

许仙询问过船东,知此船便是要度过鄱阳湖,正和他意,便付了船资登上甲板,并不入客舱,而是站在船头,目中放出肉眼难辨的光华,投入幽黑的湖水之中。

客船起航,划破水面,岸边灯火,渐渐消弭。好在此时正值月中,空中月明如雪,星汉灿烂,一阵秋风从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直吹过来,已然有了森然的寒意。

“这位公子,夜深寒气也重,何不到舱中一叙,我为你安排了一个好位置。”船东见他出手阔绰,器宇不凡,上来攀谈。

许仙微笑道:“多谢东家好意,此处正当风月,我想多呆一会儿。”

“公子说的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要到哪里去?”船东缩缩肩膀,整日在做着湖面上讨生活,也不觉得这风这月有何妙处。

“在下许汉文,此行是去赴任。”许仙也不隐瞒。

“原来还是位官人,失敬失敬。许汉文?好像有些耳熟。”

许仙也不解释,而后又浅谈几句,船东就嫌湖风太冷,折回船舱里去。

许仙犹自立在船头,他也难得有这样独处的机会,望着江中明月,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他快要沉浸在这景致中的时候,湖水深处,陡然亮起一双冷酷的眸子同他对视。

许仙心中一冷,知道自己还是被发现了。不禁犹豫着要不要离船,那双眸子忽然消失,他安下心来,看来这水神也想要息事宁人。

湖水陡然翻腾起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虎蛟

船东回到船舱中,犹自念叨着那个名字,忽然一拍手:“哎呀,莫不就是那个许汉文”往来湖上的秀才才子常挂在嘴边的那个,连忙赶回甲板上。

遥见许仙还立在船头,开口便道:“许……”官人二字尚未出口,脚下陡然一阵,他险险没摔倒。

他大惊之下,仰望天空,乌云像是有生命似的,转瞬间就吞没了星辰明月。

狂风大起,浊浪翻腾。天地之间,一片晦暗。唯有船头一点灯火,不安的摇曳着。

船东连滚带爬的赶回舱中,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许仙,只见许仙犹然立在船头,大声呼喊:“许官人许官人快回舱中避一避”

许仙回头一笑,示意船东不必担心,船东一怔,只觉许仙温煦的笑容里多了别样的味道,站在船头他高大的身形宛如中流砥柱,丝毫不为风浪所动,他还要再叫,但风浪已然更大了,他只得赶回舱去。

许仙侧耳倾听,身后舱中有着不少老幼妇孺,一片惊叫祷告之声,即便是男子,陡然经历这变故,心中也是惊怖难言,而后传来船东的安抚声,骚乱总算稍稍平息。

许仙回过头,轻声自语道:“这也是你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船头前不远处,水波涌起,直入天空。水流化作一个身披鳞甲的大将,睨视脚下小小的客船,将双手高举,水流在他手中化为巨刃,狠狠劈下。

许仙立在船头,眼见巨刃的锋芒迫近,却不躲避,催动体内的水星,待到巨刃及体,陡然又化为水流。

对方乃是湖神,即便是将水星修到大成,想要运用这鄱阳湖的水力也是千难万难,但用来防身护体,还不成问题。他掐动法决,原本缓缓而行的客船,忽然被水流推着加速前进,劈波斩浪向前疾驰。

眨眼便来到水巨人脚下,许仙一声雷鸣般的大喝,水巨人化为完全纷飞的水花,暴雨一般的浇落下来。

可在同时,又有十余个水巨人从湖面升起,更有数十道龙卷般的水浪向客船卷来。

许仙皱眉,却非为眼前这些难关,而是因为始终察觉不到这猪婆龙的所在,偶有一点灵波也是转瞬即逝,被这鄱阳湖庞大的灵力所覆盖,这根本就是诱饵,如此这般隐忍,显是要立于不败之地。

许仙也没料到这猪婆龙如此狡诈,根本不同他正面对敌,若是他下水去找,那就陷于不利之中,刚好中了对方的圈套,他虽然不惧,但这客船就难以保全了。

但老是这般被动挨打,也不是长法。许仙脑中灵光一闪,从功德玉牌中取出一物,投入湖水中。此物一入水中,立刻伸展变大,像是吸饱了水的海绵,却开始伸展出长长的触手来。

此物不是其他,正是许仙在海中所得的章鱼精的肉身,被许仙用水魂术所控,游向湖水深处。

虽然操纵这样的软体生物,感觉十分奇怪,但大战之时,也顾不得这许多。

章鱼精甫一入水,便有万吨水流压了过来,将之挤压揉捏,便是精钢一瞬间也能压的粉碎。

许仙心中暗惊,这分明是借整个鄱阳湖的水力来作战,同毕方那拼死一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他即便是有水星护体也难保不受伤害。

但这章鱼肉身,浑身每一根骨头,软绵绵的毫不受力,任凭你如何挤压打击,只是一个劲的向湖底游去,寻那猪婆龙的真身所在。

湖水上的波涛也是一滞,许仙猜想那猪婆龙没料到他这一招,当初他在海上,也为此遇了不少麻烦:“看你现在还往哪里逃”

不知过了多久,船东从眩晕中恢复清醒,感觉风浪似乎已经停了,踉踉跄跄的来到甲板上,竟然已到了岸边,而许仙正一步踏上码头,回过头来对他挥挥手,神情似乎有些疲倦,但依然显得很温和。

船东一屁股坐在船头,暂且忘了附庸风雅之心,有一种死里逃生、大难的还的感觉,只是他心中始终无法想明白,那人是如何在这样的大风浪中,在船头站了整夜,连衣衫都不曾沾湿一点。

许仙再一次走上实地,也悄然舒了口气,作夜一战。他确已在水中见识到了那猪婆龙的真面目——是一条超级大的鳄鱼——并且用章鱼精的肉身缠上了对方。

那猪婆龙虽然凶恶,但对这软绵绵的章鱼哥也无处下口,虽然占着地利,但一番缠斗之下,竟然不占上风。

果然不出所料,那猪婆龙也得了妖神神念,来了个二段变身。四肢收缩,身躯变长,背上的尖刺伸长棘立,隐隐竟有龙形。

许仙念起,《山海经.南山经》中所言:“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泿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海。其中有虎蛟,其状鱼身而蛇尾,其音如鸳鸯。食者不肿,可以已痔。”

这猪婆龙便是被虎蛟附体,这虎蛟的品阶虽比不上毕方这样的神鸟,但也让猪婆龙法力大增,在水中游走如飞,将水流操纵的如同兵刃一般,章鱼精仗着耐揍,与之缠斗了半夜,但结果却是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许仙又回望了一眼鄱阳湖一眼:“将来自有你的苦头吃”

而在极远处鄱阳湖的水面下,隐约可见那猪婆龙的身影,也正用充满愤怒的望着许仙。

再一次视线的碰撞之后,许仙转头离去,仰头一看,一座大山屹立湖畔,遮住视线。

这便是三山五岳中的另一座名山——庐山。

许仙喃喃道:“不知这山上的神仙是何等人物,莫要再遇上个妖神才好”小倩已有黄山做为根基,他也无需在为她图谋这庐山,不过若能像天下水脉之神那样,有一个天下山脉之神,不知是个什么感觉,但这也是随便一想而已。

寻常修行者能得一座名山作为道场,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至于成就天下山神,那更是没任何人想过。若说世上有这样的人物,那么最为接近的就是四御中的后土娘娘,不过那位娘娘低调到连庙宇都没几座,只被人当作墓葬神来供奉,似乎有些辜负“皇天后土”的威名。

许仙正在低头思量,忽然有人上前拱手道:“请问您可是许仙许大官人?”

许仙只见来人文质彬彬,做书生打扮,面孔衣衫皆有几分眼熟,忽然想了起来:“你是白鹿书院的弟子?是叫做唐明轩,你怎么在这里?”当初文章会,此人曾在台上同云嫣对诗,也颇有些才华。

唐明轩语中带刺的道:“诗仙您还能记得小人的名字,真是不胜荣幸。您贵人多忘事,当然不记得,白鹿书院就在庐山!”两眼直视着许仙,但彼此有着身高的差距,不得不仰望着许仙,令他心中更是不爽。

许仙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我说呢,果然是中唐,在书院里好好学习,将来考个状元回来,诗仙我就先走了!”对方言语不善,他当然也没有时间奉陪,迈开大步向着岸边走去,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他的旅途。

&nbā请留步,我们院首听闻许探花南下,特派人在各处路口码头等候,一旦看见就要将你迎上白鹿书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许仙停步,若是裴文渊这老头子相邀,若是拒而不见,未免显得狂妄,回头笑道:,“那好,请前面带路吧!”

唐明轩便在前头带路,上山本可乘坐竹轿,他也故意不提,只绷着个脸,在前面走的的飞快。

许仙一路欣赏庐山的景色,倒也也不觉得无聊。唐明轩累的气喘吁吁,回头却见许仙神色如常的样子,也唯有顽然放弃。

白鹿书院位于庐山五老峰南约二十里外的后屏山之阳,许仙走了不一会儿,便见在群山环抱,绿树掩映中,有一片古旧的亭台楼阁。

许仙沿着山路直来到山门前,只见牌坊上书着四个苍劲有力大字“白鹿书院”!

一步跨入门中,方见得其中的乾坤,只见到处是歇山重檐、翼角高翅、回廊环绕”一派恢弘庄严的景象,却又是青瓦粉墙,显出几分清幽和肃穆。

直来到正堂,见裴文渊领着一众门下弟子,亲自站在堂前迎接,算是给足了许仙礼遇。至于要裴文渊到山门前迎接”非天子亲临不可。

但许仙非但毫不轻松,反而紧张思索起来,见这老头,只怕又要被强着吟诗作对,如今云嫣还在玉牌中睡大头觉,可没人帮他来应付场面。若是一不小心露了怯,虽不是什么大事,但总午些稍损颜面。

庐山,庐山,可有什么合适的用来应付场面的诗调吗?有了,李太白的那篇《望庐山瀑布》真是再应景不过。

许仙露出自信的微笑,向着裴文渊迎了上去。而后拱手行礼,请进房中,端茶奉水,聊天叙旧等等事宜,自不待言。

裴文渊见许仙言笑自若,全然不像是在左迁岭南的路上,倒像是离家出游般的自在,心中也有些佩服,他自认在许仙这今年纪,还没有这样的心境”能写出那样词句,果然在性情上有着非凡之处。

但见孑然一身的样子,裴文渊也露出古怪的神色,这未免有些太潇洒了,仆役随从没有也有罢了。身上竟然连个包袱都没有,这已经不能用“清贫”两个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古怪”难道他就想这样走到千里之外的岭南吗?

“此行就你一个人?”

“啊,不止是我”还有……还有青山明月为伴!”许仙忽得想起云嫣的去处无从解释,索性含糊过去。

“好雅兴”好雅兴!”裴文渊抽抽眼角,半真半假的赞叹。“难得到老夫这里,便在这里多留几日吧!”

许仙摇头拒绝:“多谢裴公美意,但我既被任命为知县,还是提早上任为好,不好在路上过多停留。”

“你之才华,岂止一个小小知县,但你也莫要小视了知县这一职,不但关系着万千黎民。而且知县中的种种建制,都同朝廷建制相呼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知一县,怎知一国?”

许仙对这样的良言,自然是虚心领受:“我只怕我连一县之地也治理不好,不过,想必也不会太差。”他自认没什么组织领导能力,但至少不会做贪官,再加上种种术法,审案断案也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冒充一把“许青天”。

裴文渊对他这样的态度也很是满意,不是那种自矜自傲的名士风范,并以此向在场书生们训诫了一番。

而后裴文渊亲自带着他在这白鹿书院中参观了一番,譬如鹿眠场、礼圣殿、御书阁等等,处处留着先贤的陈迹,显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气象。

书院中的弟子大多出来观望,也有不少视若无睹,安心书的。让许仙想起了后世的大学来,他曾在的觐天书院,说来也是江南四大书院之一,但他在其中根本没呆多少时候。

“这书院为何叫白鹿书院?”许仙问道。

“这书院的雏形本是一座书社,书社主人身旁有白鹿为伴,人称白鹿先生。后来在此基础上建起这白鹿书院,不过书院初立时,还不叫这个名字。后来天下兵乱,众人托庇于这书院中,有贼人登山搜山,对这偌大书院视而不见。众人奇怪之时,见白鹿现于岩间,方知这是有当年白鹿庇估,就把这书院的名字改做白鹿书院。现在这山中还时有白鹿显形,见之则吉,传闻乃是这庐山之神。”

“原来是这样!”许仙心中想的却更多,白鹿神?难道这山中之神就是一头白鹿,南极仙翁坐下鹤鹿二童子,难道就是这只?别再遇上个妖神才好,想到此处,开口问道:“裴公,近来这庐山中,可有什么怪事?”

裴文渊奇怪道:“何出此言?”

“没什每,只是问问而已。”

“并不曾有什么怪事!”

许仙放下心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午间时分,吃了一顿简单的饮食,许仙来到裴文渊为他安排的客房中休息,如今的他自然不需要什么午休,只把这段时间用来每日必行的修炼,打坐了一会儿就有坐起身来,叹了口气。

如今他的修行又进入龟速阶段,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必然的,没有龙虎金丹这样的灵药,普普通通的修行走要以年来计的,但心中总是感觉太慢了,如今妖神神念纷纷出世,遇上的精怪一个个都是法力大增,他也感到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松应对。

天下变乱必然同这些妖神有关,若不能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恐怕当初许下的言诺就变成了笑话一般。

他懂得的法术虽多,但根本仍是《星宿传习录》。当务之急,还是要加强自己的根本,将火星修至更高境界,以期度过中天劫”成为真正的神仙中人,对付这些妖神也就不在话下了。

原本他仅仅将火星修到最高境界还有些不够,但责一颗龙虎金丹垫底,就绰绰有余,能够触及神仙这道门槛。

至于如何迅速修炼火星,他也想好了,还要请翼火蛇来助他一臂之力。

许仙正在思虑的时候,门外有人来请,他有些奇怪,这好像太早了!便随之来到谈经阁中,却见满院书生都聚在此处,一脸紧张的环绕在四周。

正座上坐的却不是院首裴文渊,而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书生。裴文渊坐在这书生的对面与之对谈,脸上神色不大自然。

许仙稍稍打听,便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许仙和裴文渊说话之时,书生们碍于礼数,自然没法插嘴。但像是被父母拿榜样来教训的孩子一样,心中都有些不满,原本就对许仙不满的人,更是不肯就此罢休。

于是午饭一罢,就聚到这谈经阁中商议,要出些题目来刁难许仙一番,其中为首的自然便是唐明轩。

但当一群人商量来讨论去,终于有个结果的时候,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白衣书生却立刻说出了问题的答案。于是这些书生只要从头想起,但无论何等乖僻或者深奥的问题,往往是刚刚提出,就被这白衣书生轻易解答。

众书生不禁奇怪,不知何时书院中有一位人物。大家都知道他是白鹿书院的弟子,但却没有一个人同他相熟,问他名字,他也笑而不答。本来要对付许仙的想法,都转移到这书生身上,并且引来更多弟子。

人声喧哗惊动了午睡中裴文渊,书院中有奇才出本来是件好事,但他同这书生一番对谈,心中却是大惊,这白衣书生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博学多识隐隐还在他之上,他这了一辈子书的国士,不时要向个半大小子拿出请教的姿态来。

许仙也是大为惊奇,他当初在文章会上虽凭着古人文章胜过这裴文渊一筹,但要凭真才实学,那是拍马赶不上他。他心中暗自推论,天下要说“书”二字,这老头子怕是第一了,竟然也有胜过他的人。

那白衣书生见许仙近来,冲他微微一笑。

许仙心中灵光一闪,这书生不是人。

许仙心念动时,方想上前行礼,那白衣书生道:“今日贵容在此,院首还是好好待客吧!”

裴文渊回过头来看见许仙:“惭愧,惭愧!”不知是惭愧自己学问未精,败给门下弟子。还是惭愧没能好好待客。

裴文渊便道:“下午就让几位弟子带你到庐山一游,老夫年迈,只怕体力不支,耽误了你游山的雅兴。”一只眼睛还瞅着那白衣书生,显然书院中的弟子,要比许仙这过客,更令他在意。

白衣书生忽然起身道:“院首,在下愿作陪,想向诗仙请教一一”一一。

许仙心中一凛,请教一二?若是请教学问自然是没问题,就怕再来个全武行,打个你死我活。但事到临头,自然不能退避,“我也想请这位兄台指教,请裴公准许!”裴文渊便唯有允准。

许仙便和这白衣书生一起出了白鹿书院,过三峡涧到欢喜亭,亭台已废,道路险峻。

一路上这白衣书生口若悬河,为许仙讲解遇到的各般景致,如数家珍,全然不提其他。

许仙本来心存犹疑,见此情状,索性放舁胸怀,游山玩景,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登含鄱岭,上攀太乙峰。登上高峰,方见庐山三面环水,浩大的水势流荡在长江与鄱阳湖之间,比之黄山又是另一番壮美。

南可望南昌城,北可见彭泽,皆隔湖水,湖光湛然。

时有云起于湖面,弥漫席卷而来,将山峦遮蔽。

再上五老峰,来到峰顶悬崖之侧。

许仙只见瀑布宛如玉龙挂于天上。他虽不知这是否是李太白为之赋诗之瀑布,但也能够理解诗中的意蕴。不过自己好不容易准备了一首诗,看来这次是用不上了。

“许公子可是有诗要吟?”

“你怎么知道?”

“我见公子身上,有文章精华之气呼之欲出?”

“还是免了吧,此处无人,你也可说明来意了!”

白衣书生想前走几步,摇身一变,化为一个俊俏童子,向许仙深深施了一礼:“在下乃是南极仙翁坐下白鹿童子我师弟黄鹤童子为外魔所侵,妄生加害之心,我在此向道友赔罪!”

许仙神情舒缓了许多,回礼道:“他也是被妖神附体,才会如此行事,你没被附体就好了。”但心中还留着一重防备,黄鹤童子最初也是故作姿态,以宽其心。

白鹿童子眨眨眼睛:“你怎知我没被附体?”

许仙退后一步,眸中金光闪现,看来还是免不了一战。

白鹿童子犹然站在原地淡淡而笑:“道友莫惊,妖神中也并非都是性情狂暴。”

话音方落,他的身上散发出璀璨的白光,化身成一只高大的白鹿,但那鹿的样子却不同于凡鹿,鹿角闪亮如珊瑚背上从头到尾,生着长长的白色的鬃毛。摇首抬足间,显得甚为优雅,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暴戾之气。

许仙道:“你这是什么妖神?”

“我得了上古白泽之神的一丝神念。”

白泽,传说中浑身雪白懂人言,通万物情理,闻达多智之神。据说他掌握了世上所有妖兽的名字,乃至克制之法,被人奉为趋避妖邪的神兽。即便是后世,也有挂白泽图的风俗。

“你觉得自己还是原来那个白鹿童子吗?”许仙问出心中的最大疑惑他虽然有所推断,但也难以确定。

白鹿童子笑道:“当然,我感觉神念并非是将妖神的思维强加于人而只是引出我辈心中本就有的心念,修行道中不也有这样的说法吗?心魔不生外魔不侵。我那师弟的性情本就有些莽撞烈性,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外魔入侵并不是借口。”

白鹿童子话音一转:“不过,我并不觉得这就是所谓的魔,说不定是还我本来面目。”井仙喃喃自语:“换我本来面目?”妖怪本就是野兽化形,本质上就有一些和人不一样的地方,用人的道德规则来要求它们本来就是一件虚妄的事。但许仙看到的许多妖怪,不单身形变成了人的模样,而且连种种表现都趋近于人。

这与其说是从善如流,倒不如说是弱势文化屈服于强势文化,就如同许仙的前世,国家衰弱的时候,小孩子就得花大量时间来学习别人的语言一样。然则妖怪与人之间的距离,远比本国人与他国人的距离要遥远的多,但妖怪本来面目又是什么呢?

胡心月那个狐狸,算是坚持了本来面目吧!与其将之简单的归结为恶,倒不如说是无视道德束缚的随心所欲。而娘子那样比人更加温和善良的妖怪,是否也有这样一重本来面目呢?

床榻之间的艳媚,飞来峰上的愤怒,等等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令他心中有一丝不安。

“那你觉得了妖神神念不但不是坏事,还是件好事了?”许仙挑眉问道。

“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自得了白泽神念之后,修行丰诸多不通之处,都觉得豁然开朗,法力大有增进,度劫修成神仙也变得指日可待。而且,许道友你不也在时时刻刻的体会着这种好处吗?”白鹿童子,不,应该是白泽,眼中闪烁着通晓智慧的光芒。

许仙刚想说我可没被妖神神念附体,但忽然想到,龙族秘法岂不就是在将自己变成另一个妖神?而且曾经的人类,也是妖怪中的一员,在那个蛮荒的原始时代,人和动物的区别远不像现在这么分明。共工祝融这些强大的一流妖神,本尊都是人类。

“所以,你觉得应当对这些被妖神附体的精怪放任自流,亦或是重建一个妖神的天庭,不用再做一个小小的童子,而是重居于天神的位置,不过你过得了你师傅那一关吗?”许仙嘲讽的道。

白泽道:“不,我是想帮你趋辟天下妖神,这就是师尊的安排,比如说,你知道山下那头虎蛟的破绽在哪里吗?”

“既然如此,你师谗为何不亲自出手?”

“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上次你见到的不过是他的分身而已?”

“什么事能比天下妖神出事还重要?”

“具体情况,我也不能了解,只知道,这件事,你师傅也在其中。”

许仙心惊,到底是怎样一件事,竟然需要天仙全力来应对。

许仙面容古怪的道:“这么说,我现在就是被上天选中的勇士,你来当军师,我们要到处找出妖神来,再把他们一一打倒?”本来只是说说,没想到要变身职业奥特曼。

“不,不必心急,现在时机未到,你自去做你想做之事即可。但总有一天,一切因缘际会,都将应于你的身上。到时候,你或许会用到我的力量。”白泽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直到悬崖边上,纵深一跃,投入那片瀑布飞腾的白雾之中,只留下余音滚滚,在山间回荡。

“喂!”许仙赶上前几步,来到悬崖之策,却已消失了白泽的鼎迹。

许仙留在原地,咀嚼着话语中的含义,抬起头来,这乒山美景忽然失去了原本的魅力,他忽然很想见白素贞。

他立刻驾云下山,峰回路转,忽见一处荒僻的幽谷中,一人盘腿坐在瀑布前,浑身都被水雾浸湿了,也不在意,看打扮不似书院中的弟子。

难道是要轻生?许仙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高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人回头,却是一名俊朗少年,开口问道:“你知道怎样让瀑布倒流吗?”

许仙停步,原来不是轻生,而是脑子有问题,他急着向裴文渊道别,哪有时间陪别人闲聊,挥手道:“你需要庐山升龙霸!”转身便走。

“庐山升龙霸”少年眸中一亮,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仙回到白鹿书院,向裴文渊告别,竟无一人问他为何独自回来,好像全然忘了那白衣书生一般。

许仙下山之时,回头却见那白衣书生站在人群之中,正冲他微笑招手,他也无奈一笑,转头看见山道旁一颗爬满青苔的大石,以指替笔,在上面书就一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书罢天字,比划不停又书“李太白”三字。

而后才幡然自悟,此方世界,并无李太白此人,而只有一个许仙。不过无论出自何人之手,此等千古绝唱,若不能流传后世,让未来的小朋友背上一背,未免有些遗憾。

于是不再停留,转过一片青松,就腾云驾雾而去。

白熹书院的书生们围聚上来,见到青苔上留下的诗句,不禁相顾叹然,诗仙之名,果然不假。但是对于李太白三字,都有些莫名其妙。

裴文渊笑道:“此诗因庐山而得,庐山也会因此诗而显,果然没有白请他一次!”而后命人按着青苔上的字迹,雕刻于石头之上,以流传后世。

唯有白泽才知,这是许仙留给他的谢礼,望向云天之外,那朵渐渐远去的彩云,心中也在思量着南极仙翁所留下的那几句批语。

一切因缘际会,真的会交集于他的身上吗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三圣母眸中含泪,若大仇深的抓住洛神的衣领拼命的摇。

洛神有些费劲的饮了一口茶,对桌旁的渔儿三人道:“我这里还好吧,要不要多住几天?”

晏紫赶紧摇摇头,薛碧指指三圣母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她们一行四人出了华山,立刻就去追查事情的源头,费了一番功夫才在洛水之中找到了洛神,一番当面对质,就解开了其中的误会,再加上当事人的含泪控诉,洛神终于勉勉强强的承认是自己错了。

在剧烈的摇晃中,洛神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我会发布道歉声明的。”

“就这样?!”三圣母怒吼,不止想揪洛神的领子,还想想掐她的脖子。

“不然呢?”洛神摊开手,却在三圣母发作前,将她温柔的搂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你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三圣母神情一软,在那温情脉脉的语调中,几乎要点头答应,猛地反应过来推开她:“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渔儿盘腿坐在石凳上,双手抓着足踝,“你应该认真道歉才对!”

“渔儿妹妹,难道我还不够认真吗?”洛神没心没肺的笑了,又悠哉游哉的端起茶杯。

渔儿有些生气的瞪着洛神。

啊,茶里怎么有个虫子!”洛神一声惊呼,将茶杯丢下,却想到自己已经喝了半杯了,脸色立刻一变。

“这就叫做报应!”三圣母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与二环额薛碧相视一笑,晏紫昂起头瞅那只虫子。

啊!”洛神忽然又是一声惊呼。

晏紫道:“又有虫子了?”

“他们”好像,捉到,许仙,了。”洛神扫视一圈”缓缓的道。

华山山腹中,啸天犬悠闲的躺在原本关押三圣母的石台上,翘着二郎腿,聚精会神的捧着华山神印。连个一人影出现在门前,也未曾察觉杨戬面部表情的拍拍啸天犬的肩膀,额头第三只眼睛业已张开,饱含着熔岩火山般的怒气。

“别烦我!”啸天犬打开二郎神的手,自顾自的转了个身。

杨戬的第三只眼睛张的更大,将手再一次抬起,紧握成拳,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落下。

“轰!”山腹外的草头神们,鼻青脸肿的躺倒一地,感到身下传来的震动,面面相觑:“二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高耸的石台已经彻底坍塌,变成一个空洞,啸天犬从洞里爬出来”咆哮道:“你做什么?!”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暴戾之气,神色狰狞如狼,狼口中飘出絮状的黑光。

“杨婵呢?”

“在石台上,诶,石台呢?”啸天犬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望着杨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表情又变得忠厚起来,摸摸头上的包,心虚的道:“何必呢?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把她找回来不就行了吗?”

“还不快去找!”杨戬咬着牙道。

“好好,现在就去”等我说完这句话。”啸天犬一边应承着,一边低头看起子神印。

杨戬抬脚就踩在它头上,啸天夹不管不顾,紧抓着神印输入的讯息。

杨戬额头抽动的不止是眼睛,还有青筋。

“轰!”草头神们又感到地面传来一阵震动,眼见一条白狼破,而出,向着远方飞去,摇摇传来一阵哀嚎:“我还没说完呢!”

草头神们招手道:“犬爷走好!”

杨戬身影出现在洞口,他们却不想啸天犬那么迟钝”赶紧躺在地上继续装死。

杨戬冷哼一声,飞天离去。

草头神们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犬爷亲自出手,三圣母娘娘这次只怕是有难了!”

许仙此时正处在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四处都是落英缤纷,各种颜色的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的从天空飘落。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却丝毫不让人感到厌腻,那花香时而淡雅如莲,时而香甜如桂,百般气息纠缠在一起,香味也变幻莫测,让人怎么嗅也嗅不够。

然则最为动人的却绝非于此,而是那一个个衣绫罗、戴飘带,花枝般动人的女仙,正一个个抿着嘴巴,用既警惕又好奇的神色望着他,仿佛他走动物园里的珍稀动物。

而事实上的情况也差不多,许仙被关在花枝编成的牢笼中,一脸无奈的望着四周比他高大数十倍的女仙,这牢笼颇有些古怪,他身在其中像是被缩小了,此情此景仿佛走到了巨人国一样。

“这就是许仙啊,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玫瑰仙子挽着乌黑卷曲的发丝说道,她看起来是一个双十年华的艳美女郎。

“你忘了他刚才有多凶!”芦花仙子心有余悸的拍拍不算很大的胸口,正可用年方二八来形容。

“可是,可是,他的诗词很好。”看起来还要小一些,脸上带着书卷气的百合仙子小声说道。

“百合啊,你可不要犯花痴,男人就是这样,做些狗屁诗词来唬你们这种纯情少女,等把肚子搞大了就抛下不理!”百花仙子一脸正色的教训,让百合仙子打了个哆嗦,赶紧退后几步,离许仙远一点。

其他仙子也赶紧退后,如避虎蛇,让笼子的周围瞬间空了一圈。

许仙道:“你们这是要闹那样啊?”

唯有百花仙子还站在原地,享受其他仙子敬佩的目光,她高傲的仰起头,将纤纤玉指虚点许仙:“许仙,你的报应来了!”

许仙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目光唯有越过那一对儿tǐng拔的山峰,才能看到她美丽的脸庞。

“姐姐,姐姐,他在看你胸部!”小小年纪,圆圆脸庞的葵花仙子举手大声道。

百花仙子脸色一红,收回指点许仙的手臂护住胸部,怒斥许仙道:“下流!”

许仙不禁思量,自己是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的:他出了庐山,立刻飞到极高的高空,下定决心不再做任何停留,直飞青城山。甚至特意避过了本该调查一番的洞庭湖,免得再生什么事端。

这样一路飞行,速度极快,不多时候就飞上长江中游,然后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有人大喊他的名字。

“许仙!”

许仙惊讶回头:“是谁?”

“就是你了!”那个拥有陌生而美丽面孔的女子,露出璀璨又带着丝丝恨意的笑容。

天地之间,百花缭乱。!。

那女子化为七彩花瓣,随着秋风吹拂过来,许仙心怀警惕。抬手抵挡,但那花雨只是纷纷扬扬的飞舞着,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他抬手接住一片花瓣,正有些奇怪的时候。

天空中绽放开万紫千红,一片花海将他淹没。

虽然也曾奋力斗争过,但在那一片花海中,他根本找不到敌人的所在,他的能力本就适于硬碰硬的正面对决,而不习惯于破解这种阵法。

一个神仙,几个地仙,再加上数十个人仙,事先设下阵势,即使是许仙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到底还是失手被擒,被关在花枝编成的笼中。

许仙高声问道:“你们都是瑶池中的仙子吧,请问你们为何要对付在下?”

……哼,水仙不开花,装蒜!”

“姐姐!?”

“水仙我不是说你。”

许仙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明白在下有哪里得罪诸位?”

百花仙子道:,“事到如伞还敢抵赖,好吧,我就让你死的心服。服!你认得小,三圣母吗?”

“额,勉强算是认得。”许仙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心道:果然还是不认识比较好。

“看看,承认了吧!”

“我承认你妹啊,给我把话说清楚!”许仙终于觉得忍无可忍,抓着花枝咆哮。受够了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纠缠。

明明也算是仙道中人,还是一个神仙,他所见过的神仙,吕洞宾、法海什么的,每个人都有各自超脱之处,而面前这个女人除了法术高明之外,简直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

原本就退开一圈的女仙,又纷纷后退。

“男人果然好凶!”

“是啊,是啊!”

“我妹?”百花仙子愣了一愣,“小三就是我妹妹。”忽的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柳眉倒竖,玉面含煞,“好,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面前口吐污言秽语。花骨!”

她话音未落,许仙就觉笼子里花枝伸展开来”将他一圈圈缠绕,柔软的花枝竟比精钢还要强韧,花枝上带着细小的尖刺,竟然刺破了他的肌肤带来丝丝痛楚。

他体内被设下了委重禁制,根本反抗不得。

这花枝编成的牢笼,显然是一件法器。

许仙一字一顿的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果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百花仙子抛给他一块半透明的菱形石头,上面刻满了繁复的花纹。

“这是,水明石?”

百花仙子道:“算你还有点见识,你看看其中都说些什么!”瑶池之中也并非人人有神印”便以水明石特制了通讯之物,可以替代神印的通讯作用。

许仙试着将神念投入其中,立刻就感到了诸多的讯息,乃至所谓的,“事情的真相”!

许仙惊讶的目瞪口呆,许久之后才艰难的开口:“这谁编的破故事!”

“这些讯息皆来自洛水和华山,你不会是想说她们编故事骗我们吧!”

许仙说不出话来”对付会相信谁那是一目了然,却万没料到三圣母会这样对付自己,这女人好毒,看起来还挺不错,脑袋竟然有问题。他忽然想起鱼玄机那讳莫如深的批语”难道桃花煞还没有结束,这就是后续?

百花仙子道:“没话好说了吧,现在我们就将你带回瑶池审讯。”

“会相信这种故事的你们,也真够蠢的,今天我就带王母娘娘教训你们一下。”许仙的话语中隐含着强烈的怒气,无论是谁受到这种污蔑,都会怒火中烧。

在这股怒气升腾的时候,他的体内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来,这股力量如此之庞大”令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那股力量山洪暴发般冲破一重重禁制”缠绕在他身上的花枝也一狠狠断裂。

百花仙子惊而不乱,手掐法决:“花骨!”花枝越发加速生长。

许仙身形也在变大,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那是来自于他的主星中的本命之火。

金色的火焰燎烤花枝,花枝立刻变得枯萎,火能克木。

许仙猛然发出一声暴喝,挣脱了牢笼,身形恢复了平常的大小,不,他感觉自己的身形比平常更加高大,脑袋几乎触到了殿中高高的粱柱。

金色的火焰缠绕在他周身,仿佛欲火的魔神,眸中充斥着冷酷的金光,俯视着眼前惊骇的百花仙子,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向她抓去。

植物化身的妖怪多半不擅战,花枝在植物中也是柔弱之物。

百花仙子平日呆在瑶池中享清福,最多也是和其他姐妹切磋法术,哪有多少交战的经验,百花仙子原本凭着人多势众,乃至埋伏好的阵法才拿下许仙。

但此时变生肘腋,更兼得许仙的动作迅如闪电,竟然反应不及,呆了一呆。

交战之时,生死一瞬,哪容得她一呆。

许仙抓住她的胸口将她按在地上,提起左手紧握成拳,真比沙包还大。

百花仙子花容失色,她本生得绝世容毅,即便立身于百花之中,也是鹤立鸡群,无有能与之比肩。这本是能让世间任何男子爱怜的资本,但许仙却毫不犹豫,向她绝美的脸颊狠狠砸了下去。

百花仙子慌忙施展法术,想要化为花瓣遁走,但一股电流充斥全身,她觉得浑身无力,一切法术都没了作用,眼见大拳及身,没有法力护身,唯有死路一条,像平常女子那样,紧紧闭上双眼。

一声轰然巨响,地面下陷,向四周龟裂。

“姐姐!”仙子们哀呼。

“我还没死?”百花仙子缓缓睁开双眸,见那一拳砸在她脑袋旁边的地面上。

许仙激烈的喘息着,心道好险,最后一瞬间他偏开了拳头。愤怒能够让他完全发挥身体中的力量,但也会让他失去理智。这百花仙子也是被人所骗,而且对自己并无杀意,怎么能够妄下杀手呢!

随着情绪的平息,他的身形也紧跟着缩小,恢复到平常的身形。

“放手!”百花仙子声音颤抖的道。

许仙方才察觉此刻的姿态,他膝盖顶着她的小腹,而左手还紧紧压在她丰满挺拔的酥胸上,虽然隔着一层胸衣,但并未影响那柔软弹性的触觉,以及随着他手变幻的形状。嗯来方才他的手是覆住她整个胸。的,但那时候暴怒如狂,根本想不到什么男女之别。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他感慨不已,这下真是说不清了,连忙闪开一边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然也不是有意的。

百花仙子站起身来,美眸中充满恨意,一滴晶莹的泪滴花露般从眼角滑落,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惊惧还是遭人袭胸的羞恼。

她的胸口激烈起伏着,仍觉得隐隐作痛。然而比起心中的痛楚,这连千分之一也没有。她乃百花之主,受万千敬爱,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竟然当着这么多妹妹的面,被这个男人…………

许仙叹口气:“女人就别学男人出来打架啊!”

但百花仙子双眼通红,脑袋嗡嗡,什么也听不进责了。

“布阵!”

“是!”百花应命。

许仙无奈,刚才没有的杀意,但现在已经有了。唯今之计,只有先发制人了。

身形化为电闪,直逼这阵法的主持者,百花仙子。

伸手想要将她拿下,但眼睛从她的白皙的脖颈扫到纤柔的腰肢,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有去捉她的手腕。捉到手中,却化作一团花瓣散落。

真正的百花仙子已闪身到大殿的另一边,显然实战是最锻炼一个人的。但她还来不及主持阵法,许仙就再一次电闪而来,势必不能给她时间,再次布下阵法。

如此这般一追一逃之间,忽然一声巨响,洞府的石壁破碎,天光从外洒落,正面向险峻的巫峡。

一个女子出现的洞口,溧浮在半空中,周身缠绕着迷蒙的水雾,如梦似幻!虽看不见容颜,已觉极美。

百花仙子惊喜的道:“云梦!”

“我家的墙!”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巫山神女呐呐的道。

“又是一个神仙。”许仙苦笑,暗暗心惊云梦仙子身上那磅礴的灵力,这位显然不比云梦仙子那么好对付。

百花仙子咬牙切齿的指着许仙:“帮我杀了他,百花露要多少有多少!”

云梦仙子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又对巫山神女道:“阿瑶,墙我会帮你补好,快来帮忙!”她本到洞庭湖守候,但后来许仙专门绕过了洞庭湖,她就等了一个空,后来得到消息说是已经捉到许仙,就赶来这次,恰巧赶上。

许仙二话不说,走为上策,猛地一踩地面,冲破石壁,来到洞府之外。

“想走?”云梦仙子一挥袖,许仙就一头闯入无尽的烟波之中。

许仙这一冲之力非同小可,洞府坍塌,烟尘四起。

百花仙子引着花仙纷纷飞到空中,去追许仙。只有巫山神女还呆在洞中,呆呆的道:“我的家。”

天空中,云梦仙子忽然转头,“有谁来了?”只见一道紫光从极远处飞掠而来,正是晏紫,大声喊道:“快住手”人随声至,“都是误会!”!。。!

“晏紫?”众仙子都是一愣。

晏紫手舞足蹈的比画着解释:“我跟渔儿去了华山,救出了小三,她们让我先过来,不是小三,是啸天犬,还有洛神,都是假的,反正就是跟许仙没关系。”

这一番解释,不但连云梦仙子一头雾水,好吧,她本来就一头雾水。就连许仙也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理解了,这是渔儿到华山找三圣母对峙来帮洗刷冤屈,心中不禁感叹,渔儿真是个好姑娘。

“你们听见了吧,此事本来就是一场骗局,跟我无关。”

百花仙子怒斥道:“住口,你这个下流贼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云梦仙子望了一眼百花仙子,对晏紫道:“阿紫,你先到一边待着,等我们制住他再说。”

“瑶池中人行事,都是如此蛮横,不分青红皂白吗?”许仙质问眼前的云梦仙子。

却听云梦仙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管你做了什么事,都要到瑶池说清楚!”

许仙回头,只见又一个云娄仙子站在那里,不过确实水波所化,开口道:“,许仙,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许仙环顾左右,只见前后左右,不知多少个云梦仙子,皆为水波所化,更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百花仙子更不用说,已然开始凝神布阵。

晏紫焦急的在原地打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仙皱眉,只要被拖延片刻,给百花仙子留下时间布下阵法,恐怕就真的再难脱身了。

想要遁走,却被无数个云梦仙子挡住去路”眨眼之间,一片彩色的花海将他淹没。此次有云梦仙子掠阵,更是冲突不出。

阵外,云梦仙子的真身已是抽身而出,问身旁的百花仙子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不用你管!”百花仙子粗暴的回答,一心一意的操纵阵势。

云梦仙子撇了撇嘴,忽然有所感,对着已化为乱石废墟的洞府一招手,一滴透亮的水滴飘到了她的掌心”其中却是流光溢彩,她愕然道:“你流泪了?”但见百花仙子没有回答的打算,摇摇头道:“百花之露,真是难得,看来他真是做了了不得的事,得好好教训一番,不过还是不要下杀手为好。”

言语之间,阵势中的许仙已是摇摇欲坠。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云梦仙子忽然抬头望向西方:“好像是一片乌云?”

天地的尽头,出现一团黑色的翳影。

云梦仙子还来不及仔细分辨,眼前就只剩下了漆黑一片”她茫然的睁大双眼:“阿花,你在哪?”但那声音也仿佛被黑暗所吞没了一般,四周唯有无尽的静默。

此情此景,仿佛天地未开时,那绵无际涯的亘古长夜,永远不得一丝光明。

而正身处阵法”疲于应对的许仙,忽然觉得阵法消失了,不,一切都消失了,蓝天、白云、花瓣、女仙”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这难道也是阵法中的变化?”许仙连忙运起天眼天耳通,并将神魂中的太阳主星燃烧到极致。但却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本来燃烧主星能让他变得像太阳般耀眼,但现在的他却没能放出一丝光芒,仿佛那光刚刚开始闪耀”就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吸了。

“这是什么法术?”许仙在心中平静的发问。

他有些奇怪,身处这片黑暗之中,自己本该不安甚至惊骇”但却感到异乎寻常的,安宁。

许仙开口道:“有谁在那吗?”理所当然的”他的声音也没淹没在黑暗里。

没有任何一丝轻微的声音或者景象可以作为证据,但他就是感觉有谁在哪里,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对着自己,轻语呢喃。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还是一年,在这片黑暗中,很难判断时间的存在。

黑暗离去,如同来时那么突然。

许仙觉得心中竟有一丝怅然若失,但他还来不及品位这奇异的心境,就见四下阵势已散,瑶池女仙们如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向下坠落。

唯有百花仙子和云梦仙子还睁着双眼,但却呆呆的浮在那里,身上的气息变得很是微弱,连去接住其他女仙的力气都没有。

许仙连忙去接住晏紫轻盈的身躯,她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十分微弱,不过稍一查探,她身上毫发无伤,只是昏睡过去,才放下心来。那片黑暗似乎有着吸纳一切的力量,但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许仙无暇多想,见那些花仙子们向下跌去,就算不致命,恐怕也会受伤。他心念一动,脚下散出朵朵彩云,将那她们一一接住,送回巫山神女的洞府之中。百花仙子和云梦仙子概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像是从一个梦魔中彻底醒来一样,连忙感到其他仙子那里查探,发现并没有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

云梦仙子就地打坐调息。百花仙子却望着许仙,身体稍稍向后挪动,仿佛是害怕许仙会趁机对她不轨似的。

许仙有心趁机离去,但看看怀中的晏紫,显然她是因为速度最快,被当作先锋官派来的。决定还是稍等片刻,将晏紫也放在一片彩云上。

百花仙子大声的道:“不许碰她!”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是义正言辞。

许仙撇了撇悄,不予理会,反而握住晏紫的手腕,输入一股股灵力。

百花仙子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片刻,渔儿四人就随后赶到,渔儿望着这番景象都是惊讶莫名,薛碧连忙赶到晏紫身旁,确定她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开口便质问许仙道:“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三圣母和洛神面面相觑,原本听说许仙被捉住,是来消除误会,帮他解围的,却没想到来到这里会是这副场面,惊讶于许仙的实力。

“不是我做的!”许仙也觉得这解释有些无力,在场的人只有他一个还是好好站着,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

“确实不是他做的!”云梦仙子睁开双眼道,许仙正有些意外她会替自己说话,她紧接着便道:“但是一定与他有关!小三,你来了,可惜没能……”

但也有人并不关心这到底是谁做的,“许仙,你没事吧!”渔儿一声欢呼,扑上来抱住许仙。

许仙也不避嫌的拥住怀中的长腿少女,嗅着她身上大海的气息,心中感动她替自己奔走,但见不远处的三圣母,也不禁冷笑了一下:“你还有脸见我!?”

三圣母被说的一怔。

许仙压者怒气道:“我自认虽对你有些冒犯,但也没想到会把你得罪到这种地步,竟然编出那种荒诞不经的东西来陷害于我!原本看你也是一个有节之人,却没料到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儿子?那你是否打算叫我一声相公呢?”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三圣母那乱七八糟的讯息惹起来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怎让他心中不怒。

但出乎他的意料,三圣母并未反驳或者恼羞成怒的出手,而是浑身一颤,眼圈一红,想寻常女子华样,落下两行清泪来,转身向天空飞去,她原本不是这样柔弱之人,但最近这段时间,她所受的委屈,委实有些多。

让许仙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冷哼道:“别以为流几滴眼泪就可以骗同情。”却觉四周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云梦仙子和百花仙子还有洛神,都怒气冲冲的望着许仙,连薛碧都有些不满。

渔儿跳起来大声道:“你冤枉小三哩!”而后又一指云梦仙子和百花仙子:“你们也冤枉许仙哩!”

三人同时道:“冤枉?”

渔儿道:“事情是这样哩…………”而后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一五一十,条理分明。

所有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番争执,最后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许仙和三圣母为胡心月所坑害,洛神主观臆断以讹传讹,到最后啸天犬竟然拿到了三圣母的华山神印,胡编乱造,拿假话当真话说。

“还不快道歉!”渔儿瞪着洛神。

洛神老老实实的致歉道:“对不起,是我搞错了!”这期间她又倒了几次小霉,从薛碧口中知道是因为渔儿的缘故,于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还有你们也是,我就说了许仙不会做这种事,你们偏偏不听,还笑我!”渔儿又指向百花仙子和云梦仙子。

云梦仙子犹豫了一下,就坦然致歉,许仙连忙回礼。

但是百花仙子却别过头去,不肯向许仙道歉,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要向他道歉?却也知道误会一旦澄清,她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心中更是郁愤。

“百花仙子,在下刚才多有冒犯,实非有意,还望恕罪。”许仙轻咳一声,不愿跟女人置气,总算走了却这段烦恼。

渔儿却又指着许仙道:“你也是。”指尖几乎要触到他的鼻尖。

“我怎么了?我可是受害者!”许仙一把抓住她的指头。

“刚才说话太过分了,快去道歉,快去道歉!”渔儿挣扎着用力想要收回指头,却被许仙紧紧攥住。!。。!

许仙知渔儿在瑶池帮自己仗义执言,心中正是感动的时候。就不愿逆了她的意思。再加上想想方才说的话,却也有些太过分了,毕竟三圣母也是受害者。

“我去道歉便是!”许仙无奈一笑,向着方才三圣母离去的方向飞去。

“娘娘,你还是跟我回去吧!别拿宝莲灯出来了,你拿它有什么用,拿它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啸天犬趴在云头,懒懒的道。

“我死也不会跟你回去的。”三圣母紧握着宝莲灯,指节发鼻。她知这啸天犬是上古遗脉,先天就有极大威能,自被他二哥从北方带回之后,修习法术,变得越发的强悍,它曾在灌江口发火一口把三千草头神全都吞进肚子里去。后来被杨戬斥责,又吐了出来,但其实力可见一斑。

三圣母用力一挥,莲花绽放开七彩神光,将啸天犬笼罩在其中。

“既然如此,那就失礼了。”啸天犬起身,对天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狼嗥,身形急速的增大,转瞬间就如一座小山峰一般,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用力一吸,就如长鲸吸水般将所有的神光吸了进去。

“麻烦你在我的肚子里待一会儿吧!”啸天犬张开嘴巴咬向三圣母,他的速度本就迅捷如电,能够从三圣母手中抢下神印,这一番变化之后速度不减反增,再加上口中隐隐传来的吸力,三圣母也抵挡不得,眼看要被吞进狼口之中。

就在这时,湛蓝的电光在啸天犬面前划过一道灿烂的弧度,许仙揽偻三圣母的腰肢飞上高空,脱出狼口,紧接着一个巴掌就打了过来,被许仙握住手腕,冲着三圣母道:“刚才我勉强算是救了你吧!”而后轻轻将她推开:“抱歉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还有就是,多谢你赶来帮我。”

“你是何人?”啸天犬盯着许仙发问道。

“要问别人的名字”还是先报上自己的名号吧!”

啸天犬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森白的獠牙,露出残忍的神情:“你的名字,我忽然不想知道了。”它便是对着名义上的主人杨戬,也是敢呲牙的,对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子,一口吞进去就走了。

“我乓无所谓。”许仙心想”这想必又是哪个被妖神附体的妖怪吧,不过却没想到上古哪知妖神可以与之对应。

三圣母忽然插入二人之间,歇斯底里的道:“许仙,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少来多事!啸天犬,这事跟他没关系,有本事就吞了我好了!”

“啸天犬?”许仙怔住,二郎神养的这狗也太凶残了吧,这从哪个角度能看出来是条狗啊?若是二郎神来带自己妹妹回去,他还真不好从中干涉”却对三圣母笑道:“我恨他胡编乱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三圣母转头避开他的目光,似乎从他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天起,她的生活就开始起了无尽的波澜。

“许仙?你就是那个纤仙?”啸天犬瞪大眼睛。

“正是在下。”啸天犬的身形又缩小到普通的形态,刷的一声凑了上来,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握住许仙的手道:“久仰”久仰!”

许仙心道:好快!那一下他竟然有些反应不及,若是真的与之对敌,恐怕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不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面前这人立的大狗”一脸的激动:“诗仙啊!早就想见了,您的诗做得太好了,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一边抓住他的手狠狠的摇。

“啊,是,是吗?”许仙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身上的电光金火散了一半。

“特别是那一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言浅意深,意境隽永,深得我心啊!”

“其实还好啦!”

“最近我也写了点东西,您看了吗?”

“好、好像是看了!”许仙想到那篇胡编乱造的文章”立刻就来了点火气,但面对粉丝的热情的目光,火气也消了大半:“初一看觉得有些荒诞不经,但仔细一看还是很花心思的。”

“拙作,拙作!不客气的说,我是因为您才走上写作的道路的,还请您多给提点意见?”

许仙轻咳两声:“意见嘛,就是女性角色太少了……”

“等等!”啸天犬终于放开许仙的手,从嘴里掏出纸笔,“您继续说,我记一下。”

三圣母檀口微张,说不出话来。眼见这一人一狗三两句话就聊的这么热乎,好像事情忽然变得跟她没什么关系似的,让她没来由的更加觉得气闷了。

“你们说够了没有!”

包含神力的声音让许仙反应过来,问啸天犬道:“是杨兄让你带她回去?”

“是啊除了他,谁会这么麻烦。”

许仙汗颜,毫不犹豫的说了主人的坏话啊!“不知能否网开一面?”

三圣母很想打断说“跟你没关系”但她也不愿再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就默默的听他为自己说话,心情越发的复杂。

啸天犬为难的道:“那家伙看起来不多话,其实很鸡婆的,我不带人回去,他会烦死我的。”

许仙干笑,无法把杨酷哥的形象同鸡婆联系起来。

啸天犬话风一转:“不过,倒也不是不能说没找到人,在下还有一事想求。”

许仙愕然:“什么事?”难道是想讨要一颗金丹什么的。

三圣母轻轻颦着眉头,不知会是什么要求。

啸天犬羞涩的道:“请您为我赋诗一首,留作纪念。”说着就摆了几个姿势。

“为你?”许仙无语。

三圣母瞪眼,竟然为了这种事辜负了他哥哥的交代,所谓的白眼狼就是这种吧!

“是啊,是啊,狗也好,狼也好,方正都差不多,我已经准备好了。”啸天犬架起前爪,高昂着头。

许仙很想说,你这雷形象还是去演动画片吧,不适合出现在古诗词里,但事到临头只能拼命去想跟狼狗有关系的诗词。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都把人家射死了。

结果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到!他这冒牌诗仙出道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作诗的场面难住,唐诗宋词也有不给力的时候!不过归根到底还是他没多少诗才,要是云嫣的话想必能够立刻做出应景的诗句吧,但这个真才女还在睡觉中,他这假才子就无能为力了。

只能道:“抱歉,我一时之间文思窘涩!”

却没想到啸天犬大度的道:“理解,理解!等您什么时候有了文思再写好了,我不着急,您记得有这么回事就行。”

许仙松了口气:“那就哦”

啸天犬依依不舍的道:“那我就回去复命了。”

“等等,我还有几句话想请您带给杨兄。”

“什么话,我保准带到!”啸天犬拍着胸脯保证。

许仙便道:“杨兄他的控妹之心,咳咳,爱护妹妹之心,在下能够理解,但是太过严苛,却无益于兄妹之情。如今关于我和三圣母娘娘的误会已然澄清,三圣母娘娘在外游玩一圈,想必很快就会回返华山,何必让人来拿呢?而在下不日便将入蜀,将到灌江口登门拜会,负荆请罪。”这番话娓娓道来,发自内心,若非杨戬处理方法有问题”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三圣母眼神闪烁,再加上曾用宝莲灯探听过杨戬与他的对话,知他对自己并无什么坏心。不禁幽幽一叹,心中对他的责怪也就烟消云散了。

啸天犬听的连连点头,等许仙说完:“你是准备上门提婚?”

“你说什么!?”三圣母脸色通红,却狠狠的瞪向许仙。

许仙咬着牙道:“我说的话和你这句话,有一个字是相同的吗?”

“这是总结,放心吧,我你!”啸天犬冲许仙竖起大拇哥,又对三圣母眨眨眼睛。

许仙忽然十分后悔让它帮自己带话:“等等,我看还是……算了!”啸天犬已然化作遁光飞的无影无踪。

许仙不敢面对三圣母的眼神,打着哈哈道:“既然如此,三圣母娘娘,我就告辞了。”

“叫我杨婵吧!”三圣母轻声道。

许仙没听清楚。

“没什么。”三圣母转身向着巫山飞去。

“怎么又生气了。”许仙摇摇头,想了想也向着巫山飞去,至少要跟渔儿她们到个别。

巫山洞府,花仙们都已苏醒,虽然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被许仙和薛碧先后输入灵力的晏紫已是活蹦乱跳。

不过提起那团黑暗都是心有余悸,一众见多识广的女仙讨论了一番,竟然得不出一个结论来,三界之中,还不知道有谁是使用这种能力,能瞬间将她们制服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薛碧皱眉道:“难道是天魔波旬?”

三界之中的大能,唯有这天魔波旬最为神秘莫测,甚至没人能说出他的来由。有人甚至怀疑,波旬并非是任何一种生灵修炼而成,而是人心中邪念恶念的汇聚,所以才时男时女,没有固定的形态,但终归是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只知道他同佛门一起来到中土,曾经组织佛祖成佛。!。。!

许仙到此听了这一番推论之后,心中疑惑反而更深,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但是那大自在天魔显然是想要对付自己,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帮他呢?

三圣母兀自向百花仙子和云梦仙子道谢,固然是一场误会,但也是为了她而奔走。恢复了女神从容镇定的姿态,却不再向许仙这里望一眼,想要划清界限一般。

“误会也是好事,总比是真的强。”云梦仙子微笑着道。

“没关系,没关系,谁让你是我妹妹!”百花仙子则大大咧咧的搂在三圣母的肩膀,只是间或向许仙投来一眼怒视,显然还未能够简简单单的释怀。

许仙则同渔尼一番叙旧,知道她在海上顺利,也替她感到高兴。

两边各自说话,唯有巫山神女站在中间,对着残垣断壁欲哭无泪,心中恨恨道:“再也不清你们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我们先来帮你把家修好吧!”她抬头看见渔儿阳光灿烂的笑脸,心中大为感动,几欲落泪,“嗯!”

百花仙子也注意到这边的光景,招呼道:“大家一起来帮忙!”而后各施法术,将被破坏的洞府复原。

许仙一个大男人站在这里就有些多余,对薛碧示意了一下,指指外面。

薛碧摆动手掌,让他快走。

许仙正要离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叫住:“许公子请留步!”

许仙回头一看,却是云梦仙子:“仙子有何见教?”只见云梦仙子身上缠绕的水雾已经散去,但一双眸子中,但一双透亮的眸子中,依然像是含着万顷烟波,说不出的浩淼动人,与之相比,容颜也好,身段也好,反而在其次了。

云梦仙子先是欠身施了一礼道:“这次多有得罪”不过我原本也只是想把公子请到瑶池之中查明真相,并无加害之意,如今误会冰消,当然最好不过。只是我想说,瑶池中人绝非蛮横无礼之辈。”声音也是一样的柔和飘渺。

“我收回前言便走了。”许仙不欲在这种事上多做纠缠。

云梦仙子含笑:“那便好了。另有一事,就是想向公子求取一颗金丹!”

“这个……”许仙为难,他虽不是小气之人,但金丹的价值非比寻常。怎也没有对方三言两语就拿出来送人的道理,即便是女神也得不到优待。

“放心吧,不会让许公子吃亏的。听闻敖乾有一位孙女,同许公子相熟,如今正欲收复江南水脉,我这里正好有一物,可以做来交换。”云梦仙子微微一笑,伸出手掌,其中浮出一枚青蓝色的神印,上面缠绕着飘渺的雾气。

“这个是,洞庭湖的神印?”

云梦仙子道:“正是,我虽辞去了湖神的位置,但这神印还一直保存着,虽然因得不到滋养,萎靡了许多”不过还足堪使用。”

虽然因为云梦大泽的消失,她也卸去了云梦女神的位置。但辛苦积攒多年的神印,当然没有平白无故送给他人的道理,留下作为纪念,也没哪个妖怪敢到瑶池去抢。洞庭湖本就是云梦大泽所化”这枚神印就洞庭湖仍有着强大的控制力。

许仙见这枚神印比之从黄鹤童子哪里得来的黄山神印还要强一些,这却是正合他的意,立刻就决断道:“成交!”痛快的取出龙虎金丹与之做了交换。

云梦仙子握着龙虎金丹,也觉得满意,这是可与而不可求之物,太阴真人度大天劫都要凭这枚小小的金丹来搏那一线生机”若能服用一颗,对她的修行大有裨益。

“许公子,如今的洞庭湖神”因为水系变迁,也凝出一枚神印,虽比不上这一枚,但他法力高强,也不可小觑。我也知水系争夺,自有其规则,但那位湖神秉性仁善,最好还是不要动武。”

许仙道:“请仙子放心,若非万不得已,许仙也不愿意同人动武。”

云梦仙子想了想又道:“如今东海势大,正在长江中兴风作浪,不知何时会入侵洞庭湖,恐怕不容易抵挡,“”

“仙子放心,我不会后悔的。东海龙王虽强,也未必没有办法应对。”许仙听出了她话中言外之意,若是自己好不容易拿下了洞庭湖,却被龙王夺了去,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甚为不值。提前说明白了,就显得坦荡。

但她挑在这个时候,显然也有着自己的考虑,神印许仙已握在手中,就不太好反悔。而且许仙猜测,她跟如今的洞庭湖神多半是认识的,这件事对那洞庭湖神也有好处,洞庭湖神法力在高明,难道能挡得住被妖神附体的东海龙王,还不如赶紧先把这洞庭湖卖个好价钱,免得将来鸡飞蛋打。

不过对于许仙来说,就没那么多考虑,此时正是汇集江南水力抵挡东海的时候,若是一个洞庭湖守不住,那太湖钱塘也守不住,难道要敖璃放弃她的梦想不成。

云梦仙子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了。”才将这枚金丹收入袖中。

许仙一拱手,就腾云而去,一边想着去信到杭州通知敖璃来拿神印,到时候他也要亲自到洞庭湖去和那洞庭湖君商谈一番,不止是因为不想动武,更重要的是拿到洞庭湖君的那枚神印。

若能将再枚神印融而为一,所得到的力量,比敖璃现在所拥有的力量还要多上百倍。毕竟虽然敖璃占据了一些水系,但经营的时日尚短,远远无法同云梦仙子这样的古神想必。到时候不但可以轻易修成地仙,就是神仙也可望了,就是对付东海龙王一个极强的战力。

许仙一路疾飞,不到半个时辰,青城山便已在望。从高空望去,只见诸峰环峙,果然是山势如城。更兼得云气游曳于幽谷,林鸟惊飞于密林,不负“青城天下幽”的美名。

而那个人就在这“城”中,许仙降下云头,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从何寻起,试着在心中发出讯息。

一个让他魂牵梦绕了许久的声音,在心中与耳畔同时响起,“官人,你来了。”!!

许仙连忙一个转身,就看见她正站在不远外温婉而笑,白衣若仙,宛然依旧。

许仙快步上前,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将脸埋在她乌黑的青丝中,深深嗅着她的发香,如此这般,过了许久许久。

许仙开口问道:“你出关了?心魔没问题了吗?”

白素贞将臻首搁在他肩膀上,轻声的道:“是啊,没关系了。

连我都有点奇怪,好像忽然之间,变得轻松多了,再也没有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许仙仔细寿她的脸庞,忽然低头去吻那粉嫩的唇瓣。

白素贞羞涩避开来:“现在还是白天。”一边向着四周左顾右盼,怕被人看到他们的亲昵。

许仙笑道:“那就好。”看来她是真的没问题了,心魔的强弱,几乎完全可以从她的羞耻心来判定了。

许仙握着她的素手,共游于这青城山间,低声诉说着分别以来的种种。

说敖璃如何被那东海龙王捉去,他怎么到海上请渔儿帮忙,找到了东海龙宫,却不是对手,回来做了种种准备,才终于救出了敖璃。

白素贞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时而草眉担心,时而放心微笑,“那还真是多亏了那渔儿姑娘,小青能够度过天劫,我这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如此这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讲述了一遍,虽然很多东西都曾以千千心结交流过,但有更多事情没机会诉说,如今索无巨细一一诉说。而具亲眼看着她的容貌,亲耳听着她的声音,这感觉也大不一样。有时情动,忍不住抱一抱她吻一吻她,虽无更过分的举动,却也惹得她阵阵娇羞,终究拿他没有办法。

听完许仙描绘妖神出世时的情景白素贞问道:“那些妖神真的能够复活吗?”

许仙道:“当然不能,应当只是激起了宿主的血脉和本性,情形有些类似于修习了龙族秘法。”

不过也不能说是本性,人生于世,性情气质莫不受着种种塑造,超越“本我,而有,自我,存在。”然则本我像是潜伏在海面下的冰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因为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如同年幼的孩子,全部生活都受支配,不理会现实或者道德,处处要求满足自己的愿望,寻求快乐。

妖神们的性情往往就像是孩子一般,蛮横冲动无所顾忌,但同时他们却有强大的力量,小孩子只能蹲在地上杀杀蚂蚁,而妖神却可视众生如蝼蚁几乎必然会产生强大的破坏性。

白素贞稍稍放心,又问道:“那些妖神中可有烛阴的存在?”

许仙仔细回想起来,但那时候一片慌乱,一堆奇形怪状的妖神夹杂其中,似也有蛇形的存在,但却不成有关于烛阴形象的准确描述但也不知是否有这个妖神的存在,他脑袋中灵光一闪:“一定不会有,烛阴如此强大,怎么会屈服于东皇太一这今天帝呢?”

白素贞思量道:“而且它们两个所处的时代也有些差别。”

许仙玩笑道:“可惜啊,烛阴是你的目标如果有之,融入神魂中炼化,说不定还是好事。”

“这种好事,我可不要。官人,你接着说吧!”

许仙又把自己在京城的经历说了一番:“可惜没能把那胡心月苹来。”

白素贞听了胡心月设下的圈套,气愤的道:“小月也太过分了再见面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许仙道:“跟这种家伙好好说是没用的,还是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她吧!”

白素贞无奈一笑,胡心月若能听她的就好了。听许仙一口气说到大战比方取下黄山,以及用一枚金丹换取了云梦泽神印。

她不禁叹道:“你这番经历,还真够曲折离奇的,不过总算让小倩妹妹有了安身之所,也帮敖璃解决了难题。只要能够取下洞庭鄱阳二湖水,无论东海龙王是否真的被妖神附体,也有了一战之力。”

许仙微笑道:“不,还不够,还要让娘子你修成神仙,才有把握。”说着话将一枚金丹送到她唇边。

白素贞望着那枚金灿灿的金丹,又看看许仙含笑的脸,显然没有交到她手中的意思。

此时天已昏黑,她咬了咬下唇,轻启朱唇去叼那颗金丹。

许仙一收手,她就咬了一个空,面对她嗔怪的神情,“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不过等到她再去咬那颗金丹的时候,他又将手一抖,却感到指间一痛。

白素贞有所准备,反应岂在他之下,轻易咬住了金丹,乃至他的手指。

但她这副模样,却让许仙心神一颤,指间传来湿润柔软的触觉,但还来不及细细体会,她就松开口别过脸去。

许仙欺身上去,在她耳畔轻声道:“娘子,天色不早了!”而后就将她横抱起来,向着不远处的洞府走去。

说是洞府,其实只是个简单的石洞,有着几张石桌石椅,远无法同黄山或者巫山的洞府相比,唯有一个梳妆台还像些样子。

但怀抱着视若珍宝的她,自然不会觉得简陋。

将她抱到洞中唯一的石床上,伸手为她解落身上的衣裙,“官人,你的修行如何了?”白素贞罔顾左右而言他,仿佛想要释去心中的紧张。

许仙就顺着她的话道:“如今修到火星,进境甚为缓慢,正要请娘子助我一臂之力。”

白素贞对于他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允:“好……,啊!”一声轻呼,抹胸已被他卸下,感到丝丝凉意,不知不觉间,身上的防备就被他层层卸下。眼神望向对面,梳妆台上的铜镜正照着她此刻的模样,让她羞不可抑,护住身上的紧要之处。

许仙就停下动作,欣赏她优雅动人的体态,从浑圆的肩头越过丰盈雪峰到圆润纤细的蛇腰,乃至合并蜷曲的修长,无不带着优美的弧度,那雪白的肌肤在黑暗的洞窟中闪耀着光芒,让他也不由为之惊叹。“娘子,你真美!”

她一向从容优雅的神情中显出少有的羞涩局促,却让他越发起了坏心眼,想要好好欺负她一番。

许仙伸出手去落在她的腰间,细腻如脂的肌肤带来极为愉悦的感触,还要沿着她娇躯的弧度细细婆娑。

白素贞猛地展开藕臂,强有力的将他抱入怀中。

许仙顿时动弹不得,苦笑道:“娘子。”!!

“就这样待一会儿好吗,官人。“白素贞紧紧闭着双眸说道。

许仙还以为她怕羞,只得道:“好吧!”这般软玉温香,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如此沉浸在这黑暗中,怀中的她悄无声息,若非还紧紧拥抱着她”他简直要怀疑她是否存在了,他感到一丝丝熟悉的感觉,随口问道:“娘子,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闭关吗?”

“嗯。”白素贞应了一声。

镜台倒映着一片漆黑,白素贞闭着双眼,露出一丝微笑,低下头正面对着许仙,张口吐出一颗赤红色的圆珠,正是她精修了一千八百年的内丹,“官人!”

许仙偏头去吻她的唇,她一偏头避过了,眸中也带着戏弄的光彩,如此三番四次,才主动将内丹送入他口中,随着舌的纠缠,火红的内丹在彼此口中交流。

而与此同时,她也放松了手臂,让他得以动作,他伸手撕下她身上最后的屏障,悄悄分开她的,随着一声压抑的嘤咛,将彼此合二为一一。

一股气机猛地在他们身体间流转起来,生生不息,阴阳相合。

许仙只觉心神畅快,难以言表,而口中那颗内丹猛地灼热起来,毫不吝惜的送来一股火灵之力。

许仙连忙将之引纳至火星之中,那颗赤红色的星,立刻变得闪亮起来,开始不断的成长变大。比起直接吞噬夺来的内丹,还是这样的双修更有效率一些,灵力也没有丝毫的杂质。

与此同时,许仙也从主星中抽出一丝灵力输送给她,作为补偿,倒不是他小气。内丹的灵力极易获取”但借助双修为她补充灵力却并不容易。

感觉到从内丹上流来的力量源源不绝,许仙在心中道:“娘子,太多了。”

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他获得灵力的同时”她就在损耗灵力。但在双修的过程中,彼此气机交流,她所损失的力量,他也不断在用主星的灵力进行补充,便能最大程度的抵消这种损害,所以他才会想让她助一臂之力。这相当于损耗一些主星的灵力”来将火星推到最高境界,而主星的灵力对他来说是很容易补充的。

但双修所能交流的灵力也是极为有限的,若是一次流的灵力过多,便会入不敷出,所以他原本计算着尚需要很多次双修,才能将火星修到合星的程度。如今这种情况,他根本来不及为她补充损失的灵力。

白素贞却在心中回答说:“没关系,只要官人你再多给我一些不就好了吗?”

许仙心中苦笑道:“我倒是想。”

白素贞微笑道:“你想便好!”说着话闭上的双眼。

许仙忽然感觉她的身体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浩大的日灵之力直被引入其中。与方才相比,简直像是涓涓细流和长江大河一般。

许仙惊问:“这个是?”

白素贞却道:“别分心!”内丹爆发出强烈的红光”她凭着千千心结的力量,直接将这股灵力输送进他神魂中的火星之中。

这架势竟是要将一千八百年修成的灵力,全部渡给他。

许仙丝毫不敢分心,就算她将饭送到嘴边,他还是要费力嚼一嚼的,不断的依照着《星宿传习录》上的法门,将这股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几乎在眨眼之间,火星即成长到了极致,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照澈整个神魂。

许仙立刻赶到神智一清,地仙境界修至中成,按这个速度估算的话,只要将火星修到合星的最高境界,就能修至大成,摸得到神仙的边了。这样的速度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然则有得必有失,不知不觉间”主星太阳星的光芒已然变得黯淡了许多,从她身上传来的那股吸力大的惊人。许仙在炼化火星的同时,全力用主星共鸣吸纳灵力”身上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金光,但结果竟然仍是入不敷出。

她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奇异的翳影”他身上的光芒就迅速的黯淡消弭,到最后已然不得不动用主星根本的力量,甚至连境界都开始倒退,猛然自“合星”的完满境界跌落到“回星”。

让许仙感到一阵疲惫与眩晕,主星乃至他的根本。但他仍然丝毫不控制流逝星力,反而全力将力量输送给她,既然是她所需,他也绝不会吝惜。

如此这般一增一减,石洞内金红两色的光芒一明一暗,偶然照亮白素贞紧闭双眸的脸颊,倒影在铜镜之中,显得安详而静谧,仿佛冬眠的蛇,沉睡在幽暗之域。

当火星的光芒将许仙整个神魂照亮,再回返到星辰本身,这到“合星”的最高境界时,许仙感到一丝丝轻松。但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疲惫,因为他的主星只剩下黯淡的一点,比刚刚点星的时候只略好上一些。

修习《星宿传习录》,第一件事就是点亮主星,主星即是根本。修到许仙这种境界,主星和神魂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损耗主星也就等同于损耗神魂,这种疲惫甚至比中了黄鹤童子的烟还要深沉的多。

白素贞睁开双眸,不知是否是金丹的缘故,而显得精神奕奕,仿佛内丹的损耗对她毫无影响似的,将许仙抱在怀里,爱怜的轻抚许仙的脸庞,“官人,辛苦你了。”

许仙支撑着眼皮,苦笑道:“我没关系,不过,位置是不是反了。”神魂之中,主星贪婪的汲取着日灵之力,还好日灵之力容易收集,他本身的境界还在,只不过要再花费些时间而已,比修习火星简单的多。

白素贞微笑,把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可我喜欢这样抱着你!”脸上带着孩子般的娇憨。

“喜欢就好!”许仙笑了笑,又有些担心的握住她的手:“娘子,你还好吗?”他能够感到她身上不同寻常的变化,但她的神色安宁而平静,又不像因心魔而失控的样子。

只见她一双大而黑的剪水秋瞪,变得越发幽黑,竟然完全责不见眼白的存在,黑色的水晶一般,有着一种诡异绝伦的美。

白素贞温柔的道:“放心吧,我很好。”

许仙闭上双眼:“那我就放心了。”

白素贞轻声道:“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许仙轻声应了一声,忽然感到自己被轻轻放在石床上,接着听到衣服慈翠的声音,勉强睁开双眼,却见白素贞披衣而起,有些着急的开口道:“你去哪!”

白素贞回眸一笑:“我去度劫,很快就回来!”

许仙果然听到隐隐从天边传来的滚滚雷声,不知何时,她放开了压抑的灵力,从而引动了雷霆。他不禁大为着急:“怎么挑在这个时候,我陪你!”勉强想要夹撑起身子。

“别担心,我应付的来。”白素贞连忙来到他身旁,混柔的将他按定在床上,并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睡吧!”

这一吻中仿佛有着神秘的力量,让许仙的心神随即沉入静谧深沉的黑暗之中。

洞外的雷霆越发的猛烈起来,白素贞为许仙盖上被子,安置妥当,来到石洞之外,一道雷霆迫不及待的劈下来,隐隐已成利剑的形状。她抬手抓住剑锋,捏的粉碎,飞身来到天空之中,那里是雷劫的正中心,头顶的劫雷偃旗息鼓,孕育着更大更强的雷霆。而本该出现的大小魔头一个都没有。

她四顾而笑:“四方天魔齐至,白素贞何德何能。”

东南西北显出四团黑影,渐渐显露出真切的形状来。

东方阴灵摇扶天乃是魔王因陀罗,其形是一个高贵的男子,坐在巨象上,头戴宝冠,手持戒杵,仿佛帝王,他身有千眼,方一出现,劫云中的雷霆就变得猛烈了许多。

西方婆罗利刃天乃是魔王湿婆,其形是一个肤色浅蓝的舞女,双手不停的以各种奇异扭曲的姿态舞动,留下一串串残像,仿佛千手观音。她的额头张开第三只眼睛,放出黑色的神火,燃尽周遭的一切。

北方夜叉修罗天乃是魔王大焚天,四面五手,高有丈六。方形的头颅东南西北,各有一张面孔,各做不同的神态。他全身,只围绕几条白色的丝条,漆黑的肌肤仿佛精铁,左右两边肋下各生出两只手,拿三叉戟,锯齿刀,骷髅丈,狼牙锋,中间胸口也长出一手,捏成印决,宛如一朵莲花。

南方幽游夜摩天乃是魔王色天,此次则化身为一个容貌极其俊美的美男子,衣着华贵的绫罗绸缎,双眸中放射出之光,能让世间任何女子为之沦陷。

白素贞问道:“大自在天魔为何要对付我家官人呢?”

因辖罗居高临下,用古怪的音调道:“他是变数,而你的运命被他牵动最深,也是变数,你们都得死,不必询问原因,这是神的旨意。”

夜摩天舔着嘴唇笑道:“不过在临死之前,还可增你一场欢乐。”

白素贞轻启朱唇,像是说了什么,但她的声音被雷霆的轰鸣所掩盖,炽白的光芒照亮整个山谷,但转瞬之间就又陷入幽暗之中。

青城诸峰,连绵起伏,宛然如城。

此乃道家第五洞天,这城中不知亦不知隐者多少神仙妖怪,奇人异事在此修行。

有大雷霆响于秋冬之时,凡人只以为怪,真正的得道者却知其中的真由。度劫的场面甚为难得,于是许多人不顾夜半,使了开目的法门,登高远眺。

“师傅,那是何人在度劫?”道童向着身旁的道士询问。

“这青城山中原有一条白蛇,乃是天上的星鼻,积攒了千年道行,不可小觑,不过她离度小天劫还没多少岁月,怎么就开始度中天劫了,定然是得了什么奇遇,不过你也不要羡慕,少了其中的积累,恐怕是凶多吉少。”

道士感叹着,他这一派在青城山延续香火,虽不像龙虎山茅山派那样彰显,修的也是道藏正法,也曾有几个修得地仙的掌门,他便是其中之一,对于白素贞就略知一二。只是人妖殊途,再加上修道者的淡漠心境,虽做了多年邻居,却并无多少往来。如今见白素贞开始度中天劫,心中不禁有些唏嘘。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虽修成地仙,添了许多寿元,但终归不是长久之道。

道童撅嘴:“我才不羡慕,一千年,我都修成天外真仙了”岂止度一个中天劫,它们妖修终归是比不上我们人修。”但那只是少年人的叛逆而已,他的心中对这天地大劫的威严,亦是充满了恐惧与惊叹。

“莫要口出狂言,修道艰难,人心多变。超凡入圣,成仙作佛者少,痴顽愚昧魂飞魄散者多。特别是在这天劫之中,最为可怖的不是雷霆灭体,而是外魔入心,这是中天劫不知是哪一方魔王降临?哎呀,不好!”道士忽然大惊失色。

“怎么了,师舢”道童从未见师傅如此失态。

“是四方天魔!”道士脸色发白的道:“竟然一起降临了,原道是九死一生,如今看来,是十死无生哎!”他长叹一声,转身而走。虽同白素贞没什么联系,但心中也不免兔死狐悲,不忍猝看了。

“师傅等等!”道童忽然拉住道士的衣袖,呆呆的指着雷霆大作的方向:“那”““那是什么?”

劫云将雷霆酝酿到了极致,而后就如大坝开闹般,猛地倾泻下万顷雷光。

这雷光非是普通的劫雷,在东方天魔因陀罗的加持之下,隐隐化为许多的刀枪剑戟,甚至有电蛇光蟒游走其中竟然有了几分大天劫的声势。西方天魔的湿婆的第三只眼中,放出黑色的神火向白素贞燃去。

北方天魔大焚天与东方天魔夜摩天,则一起向着白素贞飞去,浑然不怕恐怖的雷霆。

传闻在道法佛法之外,另有魔法,为大自在天所创一旦修成,便能化身无相天魔,遨游天地,瞬息千里。他们能够操纵人心,无所不能。但旁人找不到他们的真身所在就无法伤害他们分毫,即便是天劫加身,也能混不在意。

于是群魔乱舞,祸害世间,扰乱人心,造下了诸多罪业。

后来佛祖降服大自在天为留之在天劫的时候,考验修行者的心性,乃是天劫之中的魔劫。二者内外相加能够渡劫成功者,更是越发的稀少。

一个刹那雷霆临体,天魔攻至。

白素贞只是缓缓闭上子双眸,似乎是放弃了一般。

四方天魔见此情状,纷纷鄙夷大笑,手下却丝毫不停,非要她身死道消不可。

然而在他们的眼中,忽然失去了白素贞的身影,不止是白素贞,连那声势浩大的天劫都消失不见,无论是努力睁大双眼还是使用感应的发觉,都只剩下一片黑暗。

天魔们惊慌失措,使出能够瞬息千里的遁法,但直到精疲力尽也未能从这片黑暗中脱身,惊恐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对真身的感应。“这是什么法术?”

“你是谁?”

“快放我们出去!”

一切声音似乎都找不到可以传递的中介,当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欺骗恐吓,哀求咒骂,他们本是玩弄人心的高手,经常嘲笑世人愚昧和软弱,但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也是一样的软弱,然后恍然间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人,活生生的人,有着一颗同普通人一样的心。

时间开始渐渐模糊,空间像是不复存在,在无尽的黑暗中,心的存在,也渐渐失去了意义。

天涯的彼端,某座华美的宫阙中,大小魔头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发出凄厉的哀嚎。

在宫殿的最高处,有四人分别面向东南西北,坐在御座上。他们有的肤色黝黑,有的肤色雪白,看起来并不是中土人士,却一样都是年轻而俊美,肌肤光滑,眉目如画,有着模糊了性别的魅力。身形却只和普通人一样,没有生出千手千眼来。

但忽然之间,他们润泽的面颊上抽出了一丝皱纹,光亮的发丝一根根变白,以极快的速度衰老枯萎,眨眼之间就变得老态龙钟,却仍然在向超乎人类想象的方向老下去,直到变作四团朽木。

一阵清风吹过,在魔头惊恐的目光中崩解为尘。

一个老魔倒在地上,颤抖着手指:“这,这是寂灭!”

最强大的力量,反而成了最弱的弱点。

道士震惊的望着天边,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忽然出现在天地之间,轰鸣的雷霆声已经完全沉寂下来,他抓住道童肩膀,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只是一个转身,难道是天魔的魔法?

童子艰难的摇摇头,他确信自己根本没有眨一眨眼睛,那个黑球就这么突然出现,不,应该说好像本来就存在一般。雷霆乃至天魔,全都都被黑暗湮没。

而就在这青城山中,有许多的精怪与修士,同他一样目瞪口呆,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他们还在发呆的时候,黑球忽然消失,就如它出现时那么突然,白素贞的身形重现显现,轻轻的说着那句被湮没在雷声中的那句话。

“不可以欺负我家官人。”

原本密布天空的乌云,缺了一块完整的圆,一轮朗月从中洒下清辉,万籁俱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白素贞缓缓从天空落下,乌黑的长发飘扬而起。

下方是一片清澈的湖泊,这片湖水就是她第一次度劫的地方。她从天而降,秀足轻点水面,一圈涟漪扩散开来,满头青丝则柔顺的披散下来。

涟漪很快散尽,湖水光滑平整的像一面镜子,清晰的倒影出天空的朗月,也清晰的倒影出她的身形,她低下头对水中之影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非是无能之你所能比。”

水中的白素贞面目忽然流露出温柔哀戚的神情:“只是拥有力量还不够,还要有心……”

白素贞打断道:“没有力量的话就是一无所有!心?我就是你的心,飞来峰上,若没有我,你已经失去他了。刚才若没有我,他就失去了你,即便让他来选择,也会选择现在的我吧!

“有了这份力量,他的愿望,敖璃的愿望,乃至你的愿望,所有的愿望都可以被实现。与之相比,无能的你又有什么价值呢?赶快给我消失吧!”

“所有人的愿望?所有人的愿望!”水中的白素贞叹息般的喃喃自语着。水波流转,水中的景象仍旧只是单纯反射着月光,一切不过都是留存于她心中的幻影罢了。

白素贞抬起洁白如玉的手,望着手心:“如果这不是烛阴的力量,又该是谁的呢?”身影一动,消失在湖面上。

几个修士小心翼翼的靠近这片区域,仔仔细细的探查了一番,却发现被那片黑暗笼罩的区域中,连一草一木也没有折断。

不禁相顾惊奇,难道那片黑暗只是稍微厉害点的障眼法。但若是障眼法的话,四方天魔到哪里去了?更重要的是,天劫到哪里去了?被那片黑暗笼罩之后,雷霆就完全偃旗息鼓,甚至连整片的劫云都消失不见。

天魔被人用奇法消灭还勉强可以接受,任何生命皆有止息,而且对所有修道者来说,还是一件好事。但天劫那可是天地大劫,劫雷号称万法皆破,任何法术都无法让劫雷的时间减少一刻,如今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实在让他们难以接受。若不探查一番,恐怕彻夜难眠。

然而四周不但树木无恙,就连林鸟秋虫,都延续着它们微末的性命。

修士们来到湖泊之畔,正在商议的时候,一条巨大的蝾螈猛地冲出水面,张开布满獠牙的大口向他们扑来,但立刻被一道光华击中,而后又被一张大网网住,落在地面上,任它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开。

修士面面相觑,这妖怪好不知趣,他们的道行在这山中也算小有名气,怎么会被一个连人形都没化成的妖怪击中。

放出大网那修士收回法宝:“念你花费了百年光阴,才生出灵慧,修行一场,殊为不易,此次就放你一遭。”这青城山说大也不算大,有什么妖怪修士存在,他大体都了解,这蝾螈在山中吞吐月华两百年,他也见过不少次,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枉开杀戒。

但那蝾螈却再一次凶蛮的扑了上来,修士皱眉又将它网住,正要说话,他身旁的一个修士忽然道:“它身上的灵气完全消失了!”

修士们各自使出法术查探,果然,这蝾螈身上全无一丝灵气或者说妖气。

“难道是内丹被那白素贞夺了去?”

最初发现异样的那修士呆呆的道:“不,内丹被夺去只是元气大伤而已,开启的灵智却不会消退,你们仔细看看,这蝾螈身上,连魂魄也没有了?”

世间生灵皆有魂魄,又称之为灵魂,这是一切修行之道的根基。哪怕是重视修身的龙族秘法,也是将灵魂与肉身融为一体,来产生异变与神力,若没有灵魂,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灵慧,灵慧,若无灵,也就无慧。山间野兽,就是晒再多的月光,没有灵魂收纳积累这些灵力,也绝无可能产生一丝智慧,变成精怪。只能随着生命耗尽,老死山间。

修士们又找来许多鸟兽,发现都一样,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安然无恙,但却都失去了灵魂。本来魂魄被骤然打散的话,会带来致命的后果,但这些鸟兽像是本来就人用巧妙的手法抽取了灵魂一般,肉身竟似毫无影响。

修士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到某种不祥之兆,望着天空渐隐的明月,心中怀着一样的疑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轮孤月隐没,还有繁星点点,镶嵌在漆黑的夜幕上,显得无比璀璨。但同这无尽的幽暗宇宙相比,星辰终归是渺小的,小的像是撒入大海的几粒沙子。

经历亿万年的光阴,星辰也有熄灭之时,唯有黑暗,永不停息。

“娘子!”许仙猛地从黑暗中惊醒,坐起身来,床边空空如也。

“官人,我在这。”白素贞掀开藤蔓编成的门帘,脸上带着令他熟悉的美丽笑容,手中端着几样饭菜。

许仙望着毫发无伤,脸色红润的她,拍怕胸脯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我昨天梦到你一个人去度劫了,然后被四方天魔围攻。”

白素贞微微一怔,将手放在心口上,而后笑道:“官人梦的不错,我是去度劫了,也遇上了四方天魔,不过都被没能动摇我的心神。”事实也确实如此,四方天魔寂灭在了她的心念之中。

许仙不能置信的道:“你真的去度劫了?”而后心中怒气陡生:“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她在度生死大劫的时候,他竟然安睡在一旁,甚至可能就在睡梦中失去了她,心中全是后怕。

“是我不好,给官人赔罪了。”白素贞将饭菜放在一旁,将许仙抱在怀中,在他耳畔轻声道。

许仙无奈的道:“你没事就好了,只是以后不许再这样,不然为夫就……就……”

白素贞好奇道:“就怎么样呢?”

许仙语滞,骂她?他张不开嘴。打她?他下不去手。休妻?我脑子有病啊!

看她打趣的神情,他恼道:“就给你气死了,你这是谋害亲夫。”!!

“官人真可爱。”白素贞掩口失笑,又伸手将他揽在怀中。只是在刹那间,眼神变得漆黑而幽暗,难怪,“我”会这么喜欢你!

“别这样!”许仙用力想要推开她,老是被这样抱啊抱的,感觉自己的变小了。但无奈他在虚弱之中,根本无法挣脱不开白素贞的怀抱,而白素贞也丝毫没有放松臂膀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紧到让许仙感到一丝痛楚,大声道:“喂!”

白素贞猛地惊觉,放开了他:“吃点东西吧!”回身将准备好的食物送到他面前。

许仙不理会眼前的食物,而是皱眉道:“娘子,你有点奇怪?”

“有吗?我觉得我很好啊!”白素贞捋着发丝,自然而然的道。

许仙深深的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过了一会儿笑道:“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她若是撤谎或者心中有事,是从来不可能瞒过他的。

白素贞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快吃吧,饭都凉了。”

“喂,你别这样!”许仙偏开头。

“别哪样,要不我来喂你。”白素贞盛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张嘴,啊……”

“我自己来就行了!”许仙别过头,不过更觉得自己快孱了不听话的小孩子,这副情形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啊!

“不听话就不可爱了。”白素贞挑起柳眉,眸中犹含着笑意。

“本来就不可爱!”许仙咆哮,这种哄孩子的口气算什么。他从未想过,在她身旁也会陷入大危机,如今已经不是夫纲不振的问题,简直就是没有夫纲了。不行,必须得更加快速的修炼才行”现在就是有个妖神神念在他面前,他也要吞了来增加实力。

“我不饿,我去晒晒太阳,修炼一下!”许仙挣扎着起身下床往外走。

白素贞头也不转”一伸手臂就揽住他的脖颈,一下将他按回怀里。

许仙躺在她的大腿上,气呼呼的仰头望着她含笑的玉容,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给她增添了异样的美感,但其中流转的似乎不是以往那种温柔的秋波。

“这些东西都是为妻一番心意,官人如果不吃”为妻会很伤心的。”白素贞如是说着,嘴上说上温情脉脉,但手上的汤勺稳定的送到他嘴边,神情中没有丝毫要改变心意的打算。

许仙就知道,她真的不同了,以前她在自己面前可没这么强势过,果然是女人变强就变坏吗?逼于无奈,只得在这种让旁人羡煞的旖旎姿态中,含泪吃完了这一餐,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泪奔而去。

洞外明媚的阳光,让悲催的他觉得好过了一些,深秋时节,山林有着绚丽多彩的颜色。若是平时他或许好好欣赏一番,但现在他却立刻寻了今日光充足的地方开始打坐,狠狠下定决心:“不行”娄也要渡天劫!”

为了跟媳妇争风,而一门心思要度劫的修行者,他大概还是独一份。但这份决心,丝毫不比那些为了感悟天道而修行的修行者差。

许仙内视神魂,水星金星乃至火星都已达到圆满境界”主星却只剩下一点灵光,失去了这个根本,连星宫也不再像平常那么运转,而是完全静止下来,难怪感到这么的难受,没有主星作为根基”连辅星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要想将星宫重新运转起来,非得将主星重新修到圆满境界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恢复平衡。

于是他不再犹豫”全力吸纳天地间的日灵之力。虽然主星的灵力被打回原型,但他如今无论是心灵的境界”还是神魂和肉身的强度,都非当初可比,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的挑在半夜吸纳那一点日灵之力,速度也就快了百倍。

顿时间,整个山峰都变得黯淡下来,唯有他身上闪着金色的流光仿佛是将所有的光线都被吸到了他身体之中,燃起淡淡的金色的火焰。

神魂中,无数金色的光芒,百川归海般融入主星之中,主星就迅速的增大起来。

许仙并不为了迅速恢复灵力而一味吸纳,而是小心的去除其中的杂质,将灵力不断的提纯压缩凝聚,比起当初修行的时候,精细了不知多少倍。期间更用上了在金乌之眼中领悟的一些法则,他虽还用不出日火神芒,但这些法则对于修行主星也是极有帮助,让他提纯出更加纯粹的日灵之力。

当初因为主星修到圆满境界,没有多大的用处,现在竟然意外的用上了。这番将主星推倒重来,说不定不但不是祸,而是福。

他原本估量着将主星恢复到最佳状态,离中天劫恐怕还有一小段距离。可如今看来,只要将主星重新修到圆满,就绝对有把握触及那,“神仙”二字,“哼“哼,到时候定然要大振夫纲。

“不行,不能这样欺负他!”白素贞的耳畔忽然传来自己的声音,回头见妆台的铜镜,同样有个白素贞在向她呼喊。

“欺负?我可是在照顾他!”白素贞说着,抬手将将乌黑如瀑的发丝拢起。

“你让官人很难受!”

“不是很有趣吗?呵呵,我只是在同他亲近而已。

而且适当的让他感到压力,对他的修行来说,也是一件好事。”白素贞拢好发丝,悠然走到镜前,整了整发丝,抿了抿嘴唇说道。

“可是……”

白素贞猛地将脸凑近镜子,幽黑的眸子带着幽深诡秘的光:“别再装模作样了,你不想将他抱在怀中吗?你不想留住小月吗?你太软弱了,竟然连承担这些念头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才有我的出现。现在你就乖乖呆在那里看我表演吧!”

镜像中的自己恢复常态,白素贞满意的照了照自己的身影,愉悦的体会着自己的改变。可是忽然镜中变得一片漆黑,她觉得脑中一痛,退后一步抚住额头,只见自己脚下的影子在不断的扭曲着,仿佛想要离她而去,又或者将她吞噬。

她手扶着妆台,一边镇定心神,一边压抑声响,免得惊动洞外的许仙。!!

第三百五十一章饥饿

天地之涯,某个华美的宫阙之中,一位俊美侍者惊慌来报,“王,四位天魔大人都陷入寂灭之中,被那白素贞给杀了”他俊美绝伦的脸颊因恐惧而扭曲,变得面无人色,而失去了原本的魅力。

高居王座上之人,头戴琉璃宝冠,面目不断的变幻,时男时女,非男非女,唯有一双琉璃色的眼眸恒久的流转着七彩的光华,闻听侍者的奏报,开口却道:“好,很好,非常好”

侍者惊讶莫名:“王?您不是说……只要杀了许仙,我们天魔一族,就能破灭佛道,唯吾独尊,在末法时代获得永生不灭吗?”

“你在害怕什么?就如人之畏死,连魔也会害怕寂灭吗?”

侍者连忙低下头,不敢面对那双眼睛,却只听见高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无物不灭,无人永生”

那声音即如老人般苍老,又如孩童般稚嫩,更同时包含着女人的尖利与男人的低沉,虽只是一声,却像是千千万万人在一起宣,宣着亘古不变的至理,在大殿中滚滚回荡。

正沉浸在修炼中的许仙心神一动,陡然睁开双眼,回过头去:“娘子?”

洞中传来白素贞平和的声音,“官人,何不试试阴阳镜中学来的吸纳灵力之法。”

“可我现在还控制不不住。”许仙摸着下巴思量,他曾观照阴阳镜碎片吞吐灵力的规律,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凝聚了大量的灵力,用来恢复力量当然最好不过。但是那种法则不是区区一个地仙所能掌控的。他曾经使用过,却险些被月灵之力冻结而死,还多亏了她冒险相救。若是日灵之力的话,那真是神仙难救,非得把他燃尽不可。

在修行中,无论是拥有无法控制的法则,还是拥有无法控制的力量,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没关系,为妻自有办法,你快快开始吧”白素贞催促道,声音中含着一丝焦急。

洞窟里,黑色的影子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自白素贞的脚下不断的向四周蔓延,爬满地面,爬上墙壁,将一切覆盖成为黑色。她极力控制着不让黑影向洞外蔓延,却有一抹阴影沿着她的秀足,一点一点往上攀援,眨眼之间就染黑了她洁白的裙摆。

她紧紧皱着眉头,手压着胸口,“哇”的吐出一颗内丹,却不再是朱红,而是漆黑的颜色。这是她将全部火灵之力渡给许仙之后,练就的一颗新的内丹。和原本那颗内丹大小差不多,但却没有实体,而像是一个不断向内塌陷的黑色深渊。

边缘极端的动荡,但中心却极为寂静,仿佛想要将世间一切迷乱,都重新收归那永恒安宁的平静之中。灵力在以近乎失控的方式暴走,但却散发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让许仙完全感觉不到,转过头去,叹口气:“但愿你真的有办法”也不问她是什么办法,就取出那片阴阳镜的碎片,也就是“照心镜”,开始观照起来。

照心镜映照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一明一暗,宛如人的吐息。许仙就遵照着其中的规律吞吐灵力,立刻就感受到了某种韵律,阳光丝线般,围着他缠绕起来。

初时,吸纳的速度还比不上他全力吸纳的速度,但很快就与之持平,并且超过了他平时吸纳灵力的速度。

与此同时,黑色的阴影,蛇一般的游出洞府,像是被光明所吸引般,向散发着金光的许仙靠近。不知道是因为厌恶光明而想要毁灭它,还是喜爱光明而想要拥有它,结果却是一样的,向着许仙猛扑上来。

“娘子?”许仙合着双目,静气凝神,忽然感到一具柔软的身躯紧贴在他背后,一双玉臂将他紧紧环抱环抱。这拥抱如此的突如其来,他没有感到丝毫的灵力的波动,也没有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甚至连她身上那种熟悉的芬芳也消失不见,只感到她的身体有一点点冷,乃至一股恐怖的吸力,吞吸他身上的灵力。

“别停”白素贞阻止他想要回头的动作,她的雪白长裙大半被染成墨色,身上的幽暗贪婪的吞吸着许仙身上的光明,她的神情也才显出一丝舒适与安逸。

许仙虽然没有回头,却从千千心结中,感受到她心中强烈的意愿,于是便排除杂念,全心全意感应阴阳镜的韵律。

阳光走过千万里的距离,源源不断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被某个人所吸引,汇聚在他的身上。

青城山中,有人奇怪的抬头张望,太阳如往日明媚,天色却似乎有些暗淡。

山中的修道之士,却神色各异的望着同一个方向。

青城山中一片并不起眼的小山峰上,光聚如柱,贯通天地,且有许多金色的光电涌入其中,让之变得越来越大,宛如一条无法计量长短的金色巨龙。但同时却有一条黑影攀附而上,如蛇般一圈圈缠绕着金龙。

在这一刚一柔,一阳一阴,一光一暗之间,仿佛包含着天地至理,让众多修行者,或狂喜沉思,或攒眉忧虑。

这一切的源头正是相拥的许仙和白素贞二人,许仙自己也有所感应,心中也是惊奇,他当初吸纳月灵之力时,是光聚如茧,这次却是广聚如柱,不知道是因为他本身修为的提高,还是灵力的差别。

他闭着眼睛,看不到这黑暗,却能感觉到从身后白素贞的身上不断的传来力量,控制着这股力量的增长,不然的话他怕是立刻就会死于非命。他是引聚了不少日灵之力,但同整个太阳所拥有的力量相比,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在这股天地大力面前,他越发的感到己身如蝼蚁,一不小心就会被这股令他引以为豪的力量所毁灭。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那个没有神仙妖怪的世界里。人类发现浩瀚宇宙的另一部分规则,终究也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核武器。但从这天起,整个世界就笼罩在这股恐怖力量的阴影之中,人类并没有变得更自由,反而时刻担忧着灭顶之灾的降临。

而对修行者来说也是如此,千辛万苦凝聚起来的力量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听话,所以要清心寡欲,所以要太上忘情,若是一不小心让心神露出一丝破绽,这些带给他们无穷便利的力量,就会失去控制,从内到外彻底摧毁他们。

到底要多强大才足够?强大真的好吗?许仙心中生出一丝茫然,但转瞬就被坚定所代替,一定要变得更强才行,至少要强到可以保护她。于是不再犹豫,尽可能的将的日灵之力引入主星之中。

虽然大部分灵力都被白素贞吞吸了去,但速度还是比原来快了许多。

直至夕阳落山,金色的光柱渐渐变细,细成一条金线,而后从中断裂。

“这也算双修吗?”许仙握住她的素手,一根根的捏着她的纤纤玉指。

“是……是吧”白素贞勉强解释道,许仙未曾回头,不然一定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自然来。

“这龙族秘法果然奥妙,娘子,你是想将为夫吸干吗?”许仙打趣道。

“官人不要胡说,我哪有把你……”白素贞声音渐轻,脸色顿红,但却感到一种“吃饱了”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并不来自于,而是来自于神魂。

白素贞陡然间明白了,刚才那种异变竟然只是来自于单纯的“饥饿”。一股无法控制的,想要吞食些什么东西的饥饿感。

许仙回过头凝视她含羞的面容,伸手摸摸她发热的脸庞,“娘子你好像又变回来了”

“变回来了?”白素贞愕然。

许仙连忙解释道:“又变得像以前那么温柔了,倒不是说你刚才不温柔,只是让我觉得有点压力大而已。”他并没有太过怀疑,因为在经历了克服心魔、度过天劫这样的大事之后,性情会有些许改变也不奇怪。就是他现在的性情和一年以前的他也绝不相同。

白素贞连忙拿过许仙手中的手中的镜片一照,在那其中,一个挑着柳眉的白素贞,正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的望着她:“你敢用这照心镜的力量吗?”照心镜不发挥作用到时候,也能当做普通的镜子来用,一旦发挥效力,却有着袒露人心的力量。

“我又没说你样子变了”许仙也望了一眼镜片,那其中只有白素贞惊讶的脸。

白素贞来不及收回镜片,但见许仙没有任何察觉,便松了口气,果然,这副景象实际上是由心而生,只有自己能看得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是喜欢现在这样,还是方才那样呢?”

“都喜欢”许仙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横抱在怀里,望着她含羞的脸庞,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

这回答让白素贞安心了不少,扭捏的挣扎了一下:“官人,我们进去吧,让别人看见了不好。”顿了一顿“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第三百五十二章交心

许仙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她横抱起来,走到洞府之中,坐在床边:“我也有些话想听。”

“官人,你感觉到了?”白素贞望着他的眼眸,才发觉其中的隐忧,原来他并非是全无察觉,只是不愿逼问自己而已,也是在等着她自己说出事情缘由,心中一时之间不知是感动还是愧疚,却也下定了决心,便刻意忽略了铜镜中的另一个虎视眈眈的自己。

“你若是告诉他真相,一定会被讨厌,本来就是妖怪,现在又不知被什么怪物附体。”镜中的白素贞警告道。

这这些锥心刺骨的话让白素贞浑身一颤,这本就是她心中最大的恐惧,害怕为他所厌弃。

许仙心有所感,用力将她抱紧:“感觉到一些,是心魔的问题吧,心魔并没有被完全克服,是吗?”

他又不是傻子,怎会感觉不到她这么明显的变化。但即便是心魔,也是心的一部分,克服心魔的过程,本就是自己跟自己谈判,有压制也有妥协,有时会让修行者的性情会发生某种程度的偏移。

白素贞轻“嗯”了一声,担忧的道:“那你觉得……昨夜的我是不是很讨厌?”

“你才是很讨厌,赶紧给我退下,无能软弱之辈”镜中的白素贞大发脾气,神情中也不无一丝忧虑。

许仙虽听不到这些心语,却能感觉到这心忧:“刚开始是有一点不太习惯,但若是自以为是的说,白素贞应该那样,白素贞应该这样,不然就不是白素贞,不是太任性了吗?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心性上的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最怕的是心魔暴走引起法力爆发,那才是真正致命的。他若是蛮横的否定眼前之人,使她无法自处而情绪失控的话,那就危险了。

白素贞将额头抵在他胸口,“谢谢你,官人。”

镜中的白素贞也跟着沉默,忽然释然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

“好了,要谢晚上再谢,我现在还在听呢”许仙微笑着揉揉她的肩膀,觉得又跨域了一道难关。

白素贞心中再无担忧,便将分别以来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本在山中闭关静修,帮许仙抵挡了天劫之后,已将心魔压制下来,可是忽然有一天,一条黑影不知怎么穿过了封闭的洞府,融入了她的影子之中。

而后她就感觉到自己开始急剧的发生变化,先是难以自已的血脉沸腾,然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念头在影响着自己的心神,她完全压制不住,只有紧守心神,希冀能够熬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了许仙出了难以克服的危险,稍一不算便知是陷在巫山,立刻便出关去营救,却自知力量不足,万分焦急。心中却忽然出现一个声音:“你若是觉得自己做不到的话,就让我来吧”那股念头竟与心魔相结合化作另一个自己,然后第一次使出了那种诡异强大的力量。

这番奇诡的经历,许仙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原本还以为只是心性的某些部分失控而已,却没料到竟然闹到这种程度,苦笑感叹道:“那果然是你”没道理别人都觉得阴暗恐怖的世界,只有自己觉得温柔静谧,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会在危急时分来救自己。

白素贞停不下来似的继续说道,自己怎么度过了天劫,湮灭了四方天魔,而后像是完全放松下来似的趴在许仙胸口,直勾勾的盯着许仙,似是在等他的安慰。

许仙头一次没注意到娇妻的需求,被这可怕的战绩震的目瞪口呆,头一次感觉到彼此之间实力差距之大。每当他经过无数艰险前进一小步的时候,她就已经轻轻松松的前进了一大步,让他很想申明一下,我才是穿越者啊

许仙推测道:“那黑影定然是妖神神念了,只是上古妖神里有这样一个吗?”毕方已经算是一流妖神,可也没让黄鹤童子强大到如此程度,但这其中想必也有敖乾那一整块龙族秘法的功劳:“能让我再看看那种力量吗?”

白素贞就闭上眼睛,眉心前就开始凝聚出一团幽暗,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在不断的旋转扩大着。

许仙思虑道:“恐怕烛龙是最有可能的,烛龙闭目,则天下晦暗,那就解释的通了。但是不应该啊,看来得回太一神庙好好调查一下……”

白素贞此刻反倒事不关己一般,只张大了幽黑的眼睛望着他思虑的样子,心情安稳且甜蜜,再无前几日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忽然开口问道:“官人,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昨夜的我呢?”

“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好吧,还是现在更好一些,看来我也是欺软怕硬。”许仙顺手揉抚她胸前的柔软,并且欣赏她娇羞的模样。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白素贞脸上的娇羞忽然消失,翻身将许仙压在石床上,一双素手紧握着许仙的两只手腕压在左右两边。

“娘子?”许仙动弹不得,感觉到她身上气息大变。

白素贞笑道:“早知道官人如此贴心,昨夜我就不必装模作样了。不过现在,我想让官人更喜欢我一些。”

着重咬下的“一些”二字,让许仙有些无奈,干嘛自己吃自己的醋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等等……唔……”嘴就被她的唇封住,他别过头去:“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太正常吗?”

白素贞充满自信的道:“不,现在的我才是最正常的,等到把小月捉回来打屁股,再把王母娘娘狠到跪地求饶,就更正常了,哼,竟敢不让我加入。”

许仙听到这些“正常”的想法,心中大汗:“娘子,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么说你还是希望我消失,刚才那些话只是说得好听喽。”白素贞右手撑着脸颊,左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许仙趁机将她掀翻,反身将她压在身下,如此旖旎的姿态,他的眉头却是紧锁:“我只是在担心你,无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呢?”

“满足我的愿望,我就把温柔的白素贞还给你”白素贞用指尖轻抚他的锁着的眉头,显出怜惜之意。

许仙道:“什么愿望?”胡心月那还好说,西王母那个还是免了吧再怎么说也犯不着为这样的理由跟瑶池开战吧,不过现在这个白素贞的任性,超乎他的想象.难道平时从来不任性的人,任性起来就特别的厉害

白素贞舔了舔嘴唇,平时总是端庄的神情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妩媚之色。

“官人,为了早日实现踏平瑶池的愿望,我们来双修吧”

“这哪跟哪,明明是你想要了吧”

能让平常的她羞不可抑的质问,此刻是引得她轻轻一笑:“哎呀,被猜到了吗?”

出去了两天,回来本想多更点,奈何身体不太舒服,或许是感冒了吧

白素贞微笑道:……官人,难道你不想吗?”那娇俏的神情出现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可人。

许仙望着身下的白素贞微笑的脸庞,他正骑坐在她浑圆的蛇腰之上,挺拔的酥胸随着呼气微微起伏,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将之掌握在手中。在方才的争执中,领口已开了不少,露出许多雪白肌肤。

婚后已有许多时候,她的气质也在悄然转变,然则她在床底之间仍然有着少女般的羞涩,虽然更有一种魅惑存在,但当此时的她完全揭去这层羞涩,以这种暧昧与挑逗的神情望着他时,才完全展现出成熟动人的风韵,显现出一条美女蛇的妖娆动人。

而那窈窕的娇躯同他仅隔着一层洁白薄纱,这样的念头方一升起,就再也无法压制下去,忽然发觉自己的心魔也是很重的。

“等等,我还有些话要……”,“明天再说吧!”白素贞撇撇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拉下。

夜深人静,佳人在怀,额,更准确的说是在佳人怀中,其中软玉、温香难用言语形容,但许仙的心中并不都是欢喜,悄悄睁开双眼,望着她沉睡的脸庞,一如往常的安详端庄”只是方才的表现,委实有些打破平日的形象。

当然”他也没法装成受害者的样子,反倒是另有一番体味吧!但却有几分想要将这件事匆匆揭过的意思,她的心魔奄来已久,得到一整块龙族秘法对心性造成的负担,也比他和小青要大的多,但会到这种程度”也让他感到始料未及。

妖神神念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引燃了她心中被压抑的情绪。对力量的渴求,对瑶池的怨念,对胡心月的不满,甚至是对他这个官人的不满,虽然没有像前些事那么直接的表达出来,但其真实的心情也在方才那种强硬的姿态中显现无疑。

正如斯言,这样一个她的出现,是为了实现那些未能被实现的愿望,解决之道似乎只有去一一满足这些愿望”他不介意她的任性,却害怕她被这力量所吞没。

许仙慢慢挣脱她玉臂的缠绕,转而将她抱在怀中,彼此肌肤相亲,她挺拔的雪峰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中出奇的没有一丝欲念。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反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在他的手臂上。

许仙轻抚她的背脊,光滑如玉,间杂着细细的青丝”都带着微微凉意,他轻声道:“我答应你,陪你去捉了那狐狸打屁股,把那王母娘娘揍到跪地求饶,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白素贞的唇角绽放出微笑”用鼻音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柔顺的让他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哪个她了,或许本来就只是一个她,如同硬币的两面。

第二天”洞府中有三个人醒来。

“睡的好饱!夫君,这里是哪里?咦,白姐姐!”云嫣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

将正端了饭菜进来的白素贞吓了一跳,连忙自顾己身”见自己衣裙整齐”才放下心来,微笑道:,“嫣儿”你醒了。官人,你还不起来?”,许仙赤着上半身”枕着手臂躺靠在床上,闻言懒洋洋的道:,“还不给为夫更衣。”

云嫣迷迷糊糊的帮他找衣服,白素贞挑起柳眉:“嫣儿,不用管他,你睡了那么久,赶紧吃点东西吧!”正说着,神情却在一瞬间变幻“不”还是让我来服侍你吧,官人!”,“是,姐姐!”云嫣乖巧的起身下床,捧了白素贞刚刚做好的粥来喝。

“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望着走来的白素贞,许仙立刻感觉到了不对。

“别客气啊官人,这是为妻应作的。”,白素贞将许仙按定,拉手拽足,套上衣衫。

“哎呦!”,许仙痛呼不断”感觉浑身骨髅都在作响”他自命神力惊人”此时却如婴孩般任她摆弄。

云嫣看的目瞪口呆,连粥也忘了喝,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白素贞吗?

白素贞刚用重手法为许仙穿好衣衫,就一声惊呼:“官人,对不起,没弄疼你吧!”,又伸出素手,许仙浑身一颤,摆出防卫的姿态”但她只是温柔的帮许仙揉捏痛处”神情中满是自责和怜惜。

“没英系”没关系!”许仙哪里发作的出来,只脸色苦的厉害。“这转换的也太自然了吧!”,云嫣更是一头雾水,任凭她再怎么聪明”也猜不出其中的因由。

白素贞亲手下厨,饭菜很是丰盛,让好久没吃东西的云嫣胃口大开,许仙却有些食不下咽。

云嫣悄声问道:……夫君,出了什么事。”

“我等下再向你解释。”许仙百无聊赖的扒拉了一下米饭。

白素贞为他夹了一口菜,关切的道:“官人,不合胃口吗?”,“嗯,甜了一点。”许仙凭着美食家的品味,随便找了个借口。

下一刻,白素贞夹着菜肴的筷子就插进他嘴里:“是吗?那也得给我吃光,为妻做这么多东西出来,也是很辛苦的!官人如果不喜欢的话,为妻可是会很伤心的。”,间或转头笑盈盈的对云嫣道:“嫣儿”你多吃点。”

“嫣儿,救我!”嘴里塞满食物的许仙艰难的伸出手臂。

云嫣张了张嘴巴,望了望白素贞,低头猛吃。

饭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听白集贞道:“官人,你还好吧,都怪我降服不住心魔!”,用雪白的衣袖为他擦拭嘴角,痛悔的几乎要流下泪来。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许仙连忙安慰,心中却是心有余悸,那么多食物连咀嚼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塞进喉咙里,那种感觉即便是他的体魄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如果眼前这个白素贞是身背羽翅、头戴金环的天使的话,那另一个就是拖着尾巴,头上长角的魔鬼,既强大又任性。

饭罢白素贞拉着云嫣的手叙话,云嫣一开始小心翼翼,但发觉白素贞和以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没什么两样,也渐渐大胆起来,言语中提起青鸾来,白素贞就对许仙道:“官人,峨眉山离此不远,你陪嫣儿去看看青鸾吧!”

“好,好!”许仙连忙答应,在冰火两重天的伺候中,他变得乖巧了许多。

云嫣望着白素贞,眼眸中已写满了崇拜二字,白姐姐终于开始展现她的御夫绝技了。

许仙便同云嫣下山”临别时白素贞拉着许仙的手道:“官人,我一定同她好好谈谈,那样做也太过分了。”

“你跟她说留我一条小命就行了,有压力才有动力,为夫一定好好修炼,你让她等着噗!”许仙话音未落”肚子上就挨了一拳,不用浪费时间听什么解释了,他捂着肚子下山去也。

直到许仙的身影完全消失,白素贞才回到洞府之中,对着镜子大发脾气:“,你怎么能打他。”

“给他点压力而已,什么你啊我啊,我不就是你,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白素贞冰清玉洁温柔善良贤良淑德,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白素贞手按在镜子上,却忽然发觉自己在镜中。

镜外的白素贞一撩发梢:,“趁他不在,去找点事做,青城山里那些臭道士烂和尚”不过区区人修,当初就蛇妖蛇妖的叫个没完,是时候道歉了吧!”说到后面,声音中已是注入了灵力,在整座青城山中回荡。

山中众多修行者都是神色大变,有的在洞府中转了几圈,匆匆取了最好的灵药。

有弟子问道:,“师傅,您这是?”,“我们山中出了神仙人物,理应拜会,理应拜会。”

许仙主星衰弱,星宫不谐”不敢擅自动用灵力,害怕引起星宫的动荡。索性连云也不驾,带着云嫣步行下山,在路上向她解释了她睡着后的经历。

云嫣听了也啧啧称奇,最后小心翼翼的道:“白姐姐她不会是装的吧!”

许仙愕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云嫣道:“夫君你那么好色,到处拈花惹草,白姐姐一定忍你很久了,但又抹不开脸面,干脆装出心魔爆发的样子狠狠教训你。”

许仙扬眉道:“什么忍我很久,我有这么可恶吗?哎,我也觉得像,可惜真不是,如果真是装的就好了。嫣儿,你的话风好像转了”怎么也开始说起夫君的不走了,而且还有点幸灾乐祸。”

云嫣笑道:“白姐姐御夫有道,人家当然要良禽择木而栖,话说刚才夫君你的表情太好笑了。”

“注你好笑!”许仙立刻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

云嫣护住臀部:“夫君打不过白姐姐”就会欺负我!我回去要向姐姐诉苦,让她再来教训你。”,寂寂山林中,高大的乔木郁郁葱葱,遮蔽了头顶的太阳。

二人沿着时断时续的山路,向着峨眉山的方向行进,一路上皆是连绵不绝的蜀山,山势险峻渊河幽深,其间不知藏着多少精怪,却无人迹。

虽是蜀道艰难,但凭二人的脚力,也老的轻松自如。

行到山重水复之时,许仙忽闻前面传来人声,心中暗讶,这样的深山老林也有人迹吗?

转过路口,柳暗花明,只见一座古寺坐落于山坳间,依山而建”造的甚是雄伟。

许仙试以天眼观之,灵气氤氲其上,想必也是个修行者所居,不过将庙宇盖在这种荒僻之所,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道观在于清修”庙宇却讲朝拜。

如今门庭大敞,门口连个知客僧也无,一片血迹甚是鲜明。

许仙心猜这庙中走出了什各祸事,便领着云嫣跨过门槛,进入庙中,走过古槐夹峙的小道,正殿之门紧紧闭合,人声便从门缝中传出。

大雄宝殿中,几个蜀山弟子倚背而立,地上污血横流,横七竖八的摆着数十具僧人的尸体。而他们也不轻松,身上灵力耗尽,个个带着伤痕。而他们宝剑所对,竟是百十个金刚罗汉的塑像,既有降龙伏虎,又有长眉长耳,脸上却显出异样的狰狞凶暴之色。

说话间,一个持金刚杵的罗汉,挥动手中金刚杵猛击而下,那蜀山弟子连忙挥剑反击,剑刃含着青光,切金段玉,凛冽非常,但落在这罗汉身上爆发出一串金铁交鸣声”却只留下数道浅浅的剑痕,不知是什么金属打造。

罗汉仍旧蛮横的将金刚杵挥下,不得不横剑挡下这一杵,宝剑险些脱手,却有一丝血线沿着手臂落下。

“师兄,我们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撑住”我已发了剑书求救!”

“如今蜀中群魔乱舞,诸多妖星降世,师叔师伯他们恐怕也顾不得我们,如今只有拼死一战。”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否则用沦阿鼻地狱”不得解脱!”大殿最高处的莲花宝座上,一尊数丈高的如来大佛像,竟也张目开口,活了过来。本该是慈悲的双眸”此刻却泛着泛着冷漠的目光。

“妖僧,你假扮如来,必不得好死,如今我们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如来佛像道:“痴迷不悟!”高高抬起巨大的手掌。

此时只听“吱呀”一声,正殿的大门分开两边。

“是师傅吗?”蜀山弟子脸上现出惊喜之色,然则仔细一看,门外所站却只是一个面目朗然,身材高大的书生”不禁大失所望。不过见他身上也有灵气,显然也是同道中人”又泛起一丝希望。但再仔细一看,那灵气时隐时现,显然并不强大,便重又陷入绝望之中。

许仙观望殿中景象,也是吃了一惊,不知这走出了什么事。

如来佛像道:“你是何人?”

许仙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佛像道:“吾乃西天如来佛祖!”

“道友莫要听他胡言乱语,这些金刚佛像都是妖僧所变,我们拖住他们”你快快离去,到峨眉山蜀山派去搬请救兵。”一个蜀山弟子率先从失望的情绪中拖出,高声道。

许仙翻了翻眼皮:“我还是老子呢!你们是蜀山弟子”我这就来救你们。”

“你快走”这血浮屠是蜀中有名的妖僧”寄魂于精金佛像之上”刀剑难伤,你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快走!”

不用他说”许仙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不可能是真的金刚罗汉降世,以天眼通观之”其中隐隐浮现着其他人的面目,不知是修了什么法门。早就听闻蜀中流传的上古巫法极多”和正统道派大相径庭,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佛像道:“苦海无边,你们皆与本尊有缘,今日就一并渡化了你们!”说到后来,脸上忽然现出狰狞之色,许仙身后的大门猛然闭合。

“你这个瓜娃子!”蜀山弟子们一脸悲壮。

许仙扯了扯嘴角:“我第一次来到蜀地,没听过什么血浮屠,只问他可是罪大恶极之辈?”

“这血浮屠好夺人生魂,杀人无数,我们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诛杀此獠”可惜学艺未持……,…”

许仙点点头:“明白了。”

“杀了他!”佛像一声令下,就分出一半金刚罗汉杀向许仙,喊杀声顿时将许仙的声音淹没。

许仙将双手合十,再向两边张开,两道金色的火焰自手心喷涌而出,宛如张开了一对儿金色的羽翼,绕过中间的蜀山弟子,将整个佛堂淹没,最后交汇在如来大佛像足下,将之吞没。

佛像痛苦哀嚎:“啊,这是什么火,你是什么人?”烈火炙烤中,铁水从它身上滚滚流下,面目很快模糊。

许仙没有回答,按住胸。”感觉有些不适,擅自动用主星,引得星宫都有些震荡。不过加入了金乌之眼的法则,太阳真火的威力果然比以前更上一重楼,只是还没能凝结成日火神芒。

等到最后一簇火焰消失,几个蜀山弟子都是目瞪口呆,环顾四周,只见那些罗汉像与大佛像,都已化为满地的铁水,而除此之外,无论是粱柱还是地板,无有丝毫灼烧的痕迹。

这些蜀山弟子还有些无法相信,将他们陷入绝境的邪道魔人,刹那间就灰飞烟灭,不可思议的望着许仙,这样的威能,恐怕只有掌门才能做到。再看许仙捂着胸口皱着眉头”显然也是用尽了全部法力,心情才稍稍觉得平复。

一起收剑回鞘,上前禀剑行礼道:“多谢救命之恩,请问道友尊姓大名?”

许仙还礼道:“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在下许仙许汉文。”

许仙,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刚刚死里逃生,都无暇多想,“这血浮屠是蜀中大患,今日为道友所除”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也觉得许仙说是举手之劳”有些托大了。

“此处离峨眉不远,你们燕掌门怎么不来救你们?”许仙瞧出他们的心思”也不争辩,妖僧也好”浮屠也罢,终归只是连小天劫也没度过的人物”在寻常人的眼中大概是难以对抗的大能,但在许仙眼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修行者,就算如今法力受损,杀之也只在反手之间。

“你认得我们掌门?如今诸多邪魔围困峨眉山,我们正要赶回去相助

“峨眉山应该是普贤菩萨的道场,难道不会将临斩妖除魔吗”许仙心中奇怪,峨眉山怎么也称得上佛教圣地,这普贤菩萨怎么会容得邪魔在自家地盘上打闹。

这几个蜀山弟子面面相觑,好像许仙说了什么傻话似的:“道友说笑了,普贤菩萨是天外真佛,那是等闲见得着的,山中是有几座寺院,但其中大都是凡人。”

“呵呵,说的也是。”许仙干笑一下,明白了事情的缘由。这些蜀山弟子虽修了些法门,但毕竟年纪轻道行浅,平日所见也只是些山精鬼魅,真正的仙佛世界还离他们遥远的很。

若论眼界的话,怕是连那个癞蛤蟆王道灵都比不上,人家还知道请玄坛祖师降世!不过茅山派是有年头的大派,三茅真君也都是成名已久的神仙,相比起来,蜀山派还年轻的很。

许仙也是有着诸般因缘际会,刚一入行佛道两位师傅就是神仙人物,而后道行突飞猛进,见识了诸多大能,才会觉得这些神仙大能离自己并不遥远。嗯及一两年前,那个兰若寺中恶斗群鬼的自己,见识恐怕还比不上这些蜀山弟子。

“事情紧急,我们这就要赶回峨眉,救命之恩,只有来日再报了。”

“咚咚咚!”大门上传出几声敲门声,蜀山弟子呼啦啦的拔剑,却听一个灵动的声音道:“夫君,好了吗?”

许仙抬手示意他们莫惊,抬手分开殿门。

蜀山弟子都楞了一楞,斜光之下,一个女子背光而立,眉黛之间总似含笑,仿佛流溢着五彩”身上更散娄着一股强大的灵力,令他们不禁移开眼神,不能直视。虽已听见了那声称呼,还是不禁向许仙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在下的内人。”

“失敬失敬,原来二位是双修的道侣!”不过他们心中却都感觉云嫣身上的灵气要比许仙强大的多,只有在门派中的师叔师伯身上才感受到过,同许仙有些不太相配。

许仙主星受损,为了防止星宫失衡,有意压抑了辅星的灵力,身上灵气自然显得微弱,而云嫣吞服了诸多灵药,又不怎么会控制灵力,反倒是显得强的多。

云嫣稍稍行了一礼,便站在许仙身侧。

许仙对那几个蜀山弟子道:“刻不容缓,你们能够御剑飞行,便先请离去,我们随后赶来!”

“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这几个蜀山弟子都踩踏剑锋,破空而去,形态潇洒非常。

许仙对云嫣道:“峨眉山上似乎有什么邪魔入侵”我们也快点走吧,我有些担心青鸾的安全。”不过也没有太过担心,对手想必不会是东海龙王那个级别,就算是东海龙王,他家娘子就在咫尺之遥,一个心念就能赶来”就是东海龙王也未必怕他。

心念动处,且传念道:“娘子,你还好吗?”

“还好。”白素贞正百无聊赖的将堆满洞府的礼物一个个拆开,都是一些珍惜的法宝灵药,紫叶真人送的子午药鼎”清风童子送的定颜丹,净念禅师还送来一对儿颇有灵性的仙鹤,如今正盹在鼎里。

虽然没有让她入眼的东西,但也凭着这些礼物,刚刚和青城山一众修行者确立了睦邻友好的原则,表示天下修行者是一家”不会因为些许小小的摩擦而动用武力。

“那就好,我很快就回去,等到见过了青鸾”就陪我去上任吧!”

“随你。”懒得去一一查看这些礼物,白素贞索性闭上双眼,黑暗立刻笼罩洞府,等她再睁开双眼。

所有的丹药法器都失去了灵气,变成了普普通通的药物器皿,她摸摸肚子,感到饥饿感,稍稍平复。

干净利落的回答,让许仙无奈一笑,足下云气升腾,虽然有些不稳定,但转眼间,峨眉就在眼拼了。

南面一座落满皑皑白雪的孤峰之上,光华四射,剑气纵横,一赤一白两道剑光纠缠在一起。时而相互追逐,绕山而飞,所经之处,山石古木处置即断。时而激烈缠斗,铿锵之声宛如龙吟,斗得光火四散,仿若山间两条巨龙相争。

许仙看的心血激昂,那赤色剑光想必就是燕赤霞所御之剑,果然是迅如流星,势不可挡。这样的威能,就是一个神仙恐怕都难抑其锋,剑修果然极适争杀。只是不知何人竟能与之斗个旗鼓相当,甚至还隐隐占着上风。

而在其他各处,另有几个战场,却并非是大规模的乱战,而是一对一的生死决战,想必是采用约战的方式来进行斗剑。

诸多蜀山弟子皆立于峰顶的平台上仰头观望,彼此之间互有联系,隐隐构成一个剑阵。却是在防备着山峰周围,无数妖魔鬼怪的突袭。

许仙只见孤峰如剑,刺破苍穹。山峰周围却缠绕着一层层乌压压的黑云,宛如重重锁链,将这把神剑锁住。黑云中无数妖魔鬼怪藏匿其中,啾啾怪叫,竟也隐隐形成一个阵法。

“看,是青鸾!”云嫣忽然扯扯许仙的衣袖,指向一个方向。

许仙凝目一望,果见青鸾手持金剑,凌虚御空,身着青色剑服,长发高束,山风一舞,显得英姿飒爽。他方才之所以未曾注意,是因为在她的身旁并未有什么激烈的战斗,此时以天眼通仔细一看,才知其中门道。

青鸾目光如剑,神色凝重,四周环绕着婴儿哭泣之声,宛如一柄钻子在人耳中钻,直钻到人心里,使人不由得心神烦躁,其中所包含的怨毒之气就是寻常厉鬼都没有。

忽有一物从青鸾背后显现,小小体形的像是婴儿,体色青白,手如利爪,一双眼睛大而混沌,嘴角深处尖尖獠牙,猛地向青鸾背后抓来。

“师姐小心!”峰顶的蜀山弟子们不由的惊呼出声”这攻击如此诡异,若是他们决计闪避不开,身上不寒而栗。

青鸾头也不回的回剑格挡,鬼婴的利爪重重抓在了金剑之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笔直的剑锋忽然从中转折,像是一条被激怒的蜈蚣,咬中鬼婴的心口,鬼婴惨呼着后退,再一次隐没在虚空之中。

峰顶立刻响起一片叫好之声”许仙也就略略停下上前的脚步,放下心来,如今的青鸾已不是那个让她担心的小丫头了,而是凌厉潇洒的剑侠。

但他的身形已离山峰极近,引起了那层层乌云的反应,浮沉扭曲向着许仙伸展过来,诸多可怖面容在其中浮现。

“快逃!”有几个蜀山弟子注意到他们的行迹,连忙发出警告,刚刚就有几个回山的弟子就是御剑冲入了这片乌云之上,然后再也没有出来。听门中前辈说这是十方炼魂大阵”一旦被阵法吞没,除非有掌门那样的实力,否则必无幸理。

云嫣心中一惊,有些害怕,她如今的修行虽已不弱,但真正的实战却几乎没有。

许仙冲她微微一笑”让她安心,拉着她的手,不进反退,冲进那片乌云之中。无数狰狞面目从眼前一闪而过,云中除了妖精鬼魅之外,更有诸多奇形怪状之辈,让人分不清楚是人是妖。

蜀中多巫,果然不假。不过其中并没有几个修为高强之辈,毕竟要在他眼中排上号,地仙那是起步价。这阵法虽然带来极大的压力,但许仙只要在体外放出一层电光,就可以完全无视。

天雷乃是一切灵宝阵法的克星,能够溃灭一切灵力。那些牛鬼蛇神不上前还好,敢一触到他的身体”立刻就灰飞烟灭。

云嫣放下心来,安安心心的拉着许仙的手”睁大眼睛,像是看着一幕神奇的戏剧。

许仙本欲一口气冲出,却忽然用天眼通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一个转折投入乌云深处。

蜀山弟子只见乌云渐渐恢复原状,只道许仙他们是凶多吉少。有的别过头去,露出不忍之色,然则就在这时,乌云激荡起来,像是吞下了什么不能消化的东西。

许仙的身形破云而出,彩云结成的云带还拉着几个蜀山弟子,正是方才在寺庙中见过的那几个,他们早来一步,年轻要强闯入阵中,却差点被阵法毁灭,若非以本命剑气护体,拖延了一刻,现在血肉魂魄都已被消化殆尽了。

此刻一个个也是精神萎靡,连忙向许仙道谢,脸上却有些惭愧。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人家救了两次,不论人家道行高低,都比自己要强太多了。

剑阵中几个蜀山弟子想要来接应同门,却有人喝令道:“慢着!”

“二师兄?”

二师兄肃声道:“也可能是邪魔的诡计,不要乱了阵法,那十方炼魂大阵岂是那么容易闯破,而且你们不觉得那女子有些太美了吗?亦有可能是魔头所化,若是被邪魔进入剑阵之内,后果不堪设想。”

蜀山弟子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师弟他们冒险回山救援,怎能不让他们进来呢?”

这时候,那团乌云又有了动井,向着剑阵外的几人压了过来。

那几个被许仙所救的蜀山弟子来到剑阵之前:“二师兄,请放开一道门户!”又对许仙云嫣道:“外面危险,请二位先进剑阵!”

二师兄高声问道:“请问这两位同你们可是相熟?怎么从未见过!”

“虽不相熟,不过他们已救了我们两次,绝不是邪魔!”

二师兄皱眉道:“现在师叔师伯和大师姐他们都在与人约斗,我们这里不能有半分闪失,阵中都是入门不久的弟子,也是蜀山派的根基。在下身负大任,二位道友,请恕在下无法冒险,只能放几位师弟进来,来日再向二位请罪。”

许仙也不以为怪,便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进去,拉着云嫣反向山崖边上走去。

二师兄舒了口气,命令打开门户,那几个蜀山弟子相视一眼,都有些迟疑。

二师兄道:“你们也不必太过忧心,他们既有闯阵救人的本事,即便在剑阵外也应无恙。”燕赤霞选他来主持剑阵,便是看重他的老成持重,心思缜密。

那几个蜀山弟子一起秉剑拱手道:“我们明白师兄的难处,这是门派大义,不敢相求。但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们既然不能进来,我们也没法进去,这也是我蜀山派的大义,请师兄守好剑阵吧!”便回身向着许仙走去,持剑立在他的身侧,不过望着渐渐逼近的乌云,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刚从阵中脱出,都晓得其中的恐怖,而且身上剑气已然耗尽,再被吞没的话,那是必死无疑。

许仙微微一笑,这燕赤霞的门人,果然还有几分义气。

地面上的风波,也引得天空中的注意,激斗最烈的赤白两道剑气停顿了一下,而青鸾眼眸陡然一亮,那两个她最为亲近的人,正一起向她挥手,她的心中陡然涌出了许多勇气。

朗声道:“九子鬼母,别再浪费时间了,有什么把戏全都使出来吧!”

空中传出桀桀诡笑,一个肤色靛青,袒胸露乳的妇人若隐若现,“乖女儿,那两个人可就要被炼魂大阵吞没了,你不去救他们吗?”

“井底之蛙,就凭你们的雕虫小技,休想伤我哥哥一根毫毛!待我将你这九个孽子一一斩杀,再同他们相会。”

与此同时,滚滚乌云已压到山崖上,许仙道:“嫣儿,你就弹奏一曲,为鸾儿助阵吧!”将奔雷琴取出交到云嫣手上:“你这做姐姐的,莫要让妹妹小瞧了。”

“这时候弹琴?”几个蜀山弟子相顾骇然,原还指望着依仗着他们的法力拼死一战,或许还有几乎留条性命,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一时之间却没反应过来许仙口中所说的鸾儿是谁,平日里在门派中都以大师姐尊称。

云嫣盘腿坐下,按定琴弦,神情立刻变得庄重起来,纤指一动,冰弦轻响,化作一曲天籁,传遍整座山峰。

几个蜀山弟子闻听此声,心中的恐惧忽然消解,变得宁静平和起来,将生死二字抛在一边。却惊见头顶乌云不再压下,层云竟为琴音所遢。

第三百五十六章剑器

漆黑的乌云如同活物般扭曲着,想要向前吞噬崖顶的微小的几人,其中发出千万种怪叫声,交杂在一起竟似一种从未出现在世上的巨兽的嘶吼。

但是,却压不住滚滚若雷鸣琴音,让整座山峰为之摇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敢相信她以这微渺之躯,丝缕琴音,抵挡住了万千妖魔。

“姐姐”青鸾也惊奇的望向云嫣,没想到当初那个懒惰成性的小姐,如今也有了这样的力量。

不过唯有许仙了解,弹琴固然显得潇洒,但云嫣也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她的修为说起来也不过是人仙顶峰,能够抵挡这么多结成阵势的妖魔,还是凭着领悟到的那一丝大道法则,将琴艺修至超凡入圣之境,但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了。

果不其然,被稍稍阻挡的乌云,再一次缓缓压下,诸般恐怖面容已是近在咫尺。云嫣双目低垂,琴音丝毫不乱。

这让许仙也有些佩服,她一弹琴似乎就能进入忘我的状态,宛如老僧入定。不由想起前世看到的一则故事,一个老书法家年近九十,平日里双手颤抖不已,一握狼毫便如铁铸,丝毫不颤。这是对技艺之追求,已让精神胜过躯体。

就在青鸾分神去观望云嫣的时候,九个肤色青白鬼婴同时显现,却不向青鸾袭来,而是分布在四面八方,绕着青鸾快速的旋转,一面张口发出尖锐的哭声,入得耳中,却又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无数只小小的利爪在肺腑见抓挠,使人恨不得剖开胸腹撕裂神魂。

又有幽碧的玄阴之火从中燃起,若一沾身就能搜精竭髓,销骨蚀魂。

青鸾便以一到金色剑气抵挡这玄阴之火,九子鬼母桀桀笑道:“乖女儿,今合该死在我这‘九子母玄阴天魔大阵’中”鸡爪般的双手,这阵势就慢慢收拢。

九个鬼子时隐时现,不时伸出利爪抓向青鸾。

青鸾一声冷哼,将手中金蜈剑击出,直击前面一个鬼子。

九子鬼母大喜,这种时候竟敢使剑脱手,大不了舍弃一子,再找婴孩祭炼,也要取你性命,其他八个鬼子就一起扑上。

金蜈剑化作一道金光正中鬼子胸口,那鬼子惨叫一声立刻化为青烟飞散。

九子鬼母以为得计,此时此刻青鸾就是想要御剑收回也来不及,但却见青鸾一曲手指,到那道剑光以更快的速度反弹激射回来,又击杀了青鸾身后的一个鬼子,如此反弹了七次,每一次弹射速度就更快上一分,在这小小的空间内不断的转折,每一次转折就斩杀一个鬼子。

金光留下的影子,在空中化出一快玄奥曲折的几何图形,连带着将那玄阴之火也扯得粉碎。

然则最后一个鬼子却趁机欺到她背后,鬼气森森的利爪已触及青鸾的衣衫,一个大意便是掏心之祸,但金光率先穿透了它的头颅,将这九个鬼子全部斩杀。

蜀山弟子发出欢呼声,青鸾持剑在手,也有些微微喘息,这一连串动作看似潇洒,但却极端的凶险,不但要计算入微,对御剑的要求也极高,即便如此背后还是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爪痕,沁出点点血珠来。

“你竟敢杀我九子”九子鬼母发出凄惶惨叫,双目中留下两行血泪,看起来分外可怖。

青鸾轻轻一弹剑身:“勿谓言之不预也”

九子鬼母发疯似的扑来上来,青鸾飞身迎上,却见九子鬼母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诡秘阴毒的笑容,她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奇痛,从那小小的伤痕中,窜出数尺高的玄阴之火。

青鸾咬着牙握紧剑柄,将全部灵力注入剑身,化作一道如虹剑气直刺九子鬼母。

九子鬼母大惊失色,没料到她竟能在玄阴之火焚烧的剧痛中做出攻击,被剑气贯穿了胸口,惨叫一声消失不见。

青鸾心神一松,压不住那股蚀髓之痛,就要从天空中跌落,忽觉得身子一轻,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望着那含笑的熟悉面容,脸色一红:“哥”

许仙将手温柔的放在她的背后,立刻消弭了那股玄阴之火,脊背上的伤痕也很快愈合,变得光洁平整。

许仙有些心疼的道:“让你受苦了。”她同人争斗,他也是提心吊胆,恨不得替她灭了对手。但当着这么多蜀山弟子的面,她又是大师姐,妄自出手恐让人看轻了她。但见她受伤,又立刻后悔不应该顾忌这么多东西了。

“哥,我的剑法还不错吧”青鸾晕红的脸颊上带着小小的得意,并用期待的目光望着许仙,便和期待哥哥夸赞的妹妹没什么两样,不复方才的决绝英姿。

许仙自然不会让她失望,笑道:“好极了,现在青鸾已不是青鸾,成了剑仙女侠,能够独当一面了。”

青鸾却道:“青鸾永远都是青鸾”眼眸中带着动人的情丝。

许仙的双足方一落地,便听身后传出山呼海啸的怒喝声:“放开大师姐”“yin贼,住手”

蜀山弟子,无论男女,都是义愤填膺,青鸾不但容颜清丽、剑法超群,性情也极为义气,对所有同门无论强弱,都是一视同仁。但有向她求教剑法,便尽心传授。在外遇到危难发剑书回门,多半也是她去营救,同门无不受其恩德,直将她捧得如同仙子一般,今日却被陌生男子抱在怀中轻薄,让他们怎能不怒。

若非二师兄约束所有人不得出阵,恐怕已有人出来找他他的麻烦了。就连刚刚被许仙所救的那几个蜀山弟子,此时都提着剑,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许仙将青鸾放下,摸摸鼻子苦笑道:“再抱一会儿,你这些师弟师妹就要群殴我了。”

青鸾想到方才被抱着的样子都被同门所见,脸色越发的红了起来,连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这是我哥哥许仙。”

“哥哥。”蜀山弟子相顾哑然,那几个被许仙所救的蜀山弟子也才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个名字的来由,岂不就是那个经常同大师姐往来书信,被大师姐挂在嘴边的那个人吗?

不过听闻他法力极为高强,甚至连燕掌门都自叹不如,如今看来却又好像差了许多。

二师兄摇摇行礼道:“原来是许公子,方才是我失礼了,请进剑阵吧”心中却仍有些别扭,他自认倾心剑道,对大师姐并无什么非分之想,但仍觉得这样的女子,本该遗世独立,不该对任何男子露出那般表情,回顾左右,同自己怀有一样心思的绝非少数。

“不必了”许仙回了一礼:“我去帮你姐姐”

眨眼之间,那片乌云已经逼到云嫣眼前不足数尺,许仙来到她身旁,轻轻一拍她的肩膀,她像是从睡梦中猛然惊醒一般,一看眼前的可拍景象,“哇”的一声跳进许仙怀里。

琴声戛然而止。

乌云像是脱出牢笼的猛兽向二人猛扑过来,许仙刚抬起左手做出抵挡的姿态,一道数丈宽的雪白的光芒从天而降,落在面前不远处,将延伸出的乌云齐刷刷的斩断,竟然是一道剑光。

几声惨叫,被切开的那一小片乌云散开,落下几只奇形怪状的鬼怪。

乌云中钻出一个浑身浴血的妖人,厉声道:“猿公,你做什么?”

许仙惊讶抬头,只见天空中激斗的两道剑光已经分开,燕赤霞负剑而立,而同燕赤霞斗剑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那道剑光便是从他手中发出。

曾经在东海见过的,二十八星宿之一的参水猿,猿公。

猿公道:“这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战,莫要丛生枝节,再说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我这是救你们一命”转而对许仙道:“许仙,好久不见了”

燕赤霞也冲许仙微微颔首。

许仙惊讶问道:“猿公,您这是为何?”

猿公道:“燕赤霞,你的剑术确实了得,没想到后辈之中,有你这样的奇才,竟还创出了这独一无二的剑修之道。不过此种道法靠屠戮妖族来修持,你蜀山派的势力增大一分,天下妖族就减小一分。人将剑法修至小成可能只需十数载,可一个妖族若想有所小成,非得百年光阴不可,此消彼长,天下妖族将何以自处,你今日非得将蜀山派解散不可。”

许仙才了然其中的原因,蜀山剑修之道,需得寻一颗妖怪内丹作为根基,来凝结剑胎,也就是每成就一个弟子,都得诛杀一个妖怪,先天立场就与妖族势不两立。剑道需要无数的实战来磨练,斩妖除魔也比其他的道门积极的多。

而其他道法都更注重于修身养性,吸纳天地灵气,所服用的多半都是天材地宝,见了修行有成的妖怪也称道友。茅山派还能收王道灵这样的蛤蟆精为徒,就显得和谐的多。

蜀山弟子义愤填膺:“你们妖怪能够肆意害人,我们人就杀不得妖吗?”

燕赤霞挥手让弟子息声:“猿公,我辈斩妖除魔,杀的都是杀生害命的精怪,并不会为了内丹而滥杀无辜。”

“你不滥杀,你的弟子未必能止住贪念,你今日能够约束弟子,不代表来日也能够约束。勿需多言,在剑法上分个高下吧”

燕赤霞在虬髯之下吐出一叹,此中之道并无善恶是非好论。唯论强弱而已。剑客之道,本也秉承这一观念,以剑为牙,强者为尊。

他自立下蜀山派以来,不单要同蜀中妖魔争斗,更不知已用手中之剑,会了不知多少同道。不然的话,那些桀骜的剑仙,怎肯汇聚在他麾下,奉他为掌门。但若论凶险,却未有能够超过眼前之敌的。

二十八星宿本就是天下数得上的正道妖怪,这参水猿于千年前就创下了《猿公击剑图》这样的玄奥剑法,世上剑客莫可相敌,千年来的积累更是非同小可。相比而言,他度过天劫的时间就太短了。

燕赤霞道:“既然如此,就请出剑吧!”

“只此一剑,必败于你!如若不然,老夫自然退责,决不再登你蜀山门庭。”猿公竖剑于双目之间,耀目的光华于剑刃之上流转,遮掩了剑身的所在。一股锋锐之气,即便是隔着极远的距离,也让山崖上的众人感到一阵寒意。但听了他说的话,不禁高声呵斥:“口出狂言!”“不自量力!”但心中却不禁暗暗高兴,妖怪乃是野兽之属,智慧果然底下,竟想一剑败了我们掌门,这是自取其辱。

“好!”燕赤霞一声应喝,面无肃然,绝无半点轻蔑之意。

许仙也有些奇怪,方才的斗剑中猿公虽然略占上风,但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就算有什么绝招未出,也该在争斗之中骤然使出才有作用,哪有像这样事先宣告的。

猿公的身形忽然就开始急剧改娈,他化为人形时乃是一个老翁的形象,但此刻他的身上骤然生长出许多白毛,竟似要恢复原型。

许仙心中的疑问并未稍解,妖怪化成原形确实能够释放出全部灵力,而让法力大增。

但相对应的,灵巧上就会差上一些,剑法这样的技术活自然还是灵巧更重要一些。但紧接着他就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自猿公的身上散逸而出。这丝气息漫山遍野所有的妖魔剑仙都未曾察觉到,只震惊于那股庞大无匹的灵力连燕赤霞的都稍稍变色。

此时的猿公已化为一个高大的猿猴,浑身雪白唯有双足是血红色,手提着一把巨剑,仰头一声咆哮,散发出无穷杀气,峨眉之上狂风大作,其中似乎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众多蜀山弟子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便是灵力较高的也是拄剑勉力支撑,万千妖魔攻不破的剑阵在一瞬间溃散。而无数妖魔聚成十方炼魂大阵也没好到哪去许多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下雨似的从天空跌落。

许仙曾经在某一个前世记忆中感受到过这种杀伐之气,但那是不知多少万人相互绞杀的巨大战场,却也远远及不上猿公身上气息的浓烈,那简直像是兵燹浩劫,天下征战。他的双足便似踏过无数血腥战场而被染红。

没有错,又是妖神附体!

原本还在争斗的数个战团也都纷纷停下了动作,不可思议的望着天空中发威好白猿。

此时此刻,不止是峨眉,蜀中不知有多少修行之士向此处望来,以望气之术观之只见一柱红烟直冲云霄,都不禁扼腕叹息。

青城山中,净念禅院里,小沙弥见净念禅师紧皱眉头,问道:“您还在心疼那两只鹤儿吗?”

净念禅院道:“天下巨妖横行,我辈如何匹敌啊!”而后命令道:“从今天起紧闭庙门任何人不得出庙门一步。”

京城中,笋儿见鱼玄机放下竹简,凝目远望一双琉璃色的眸子里透着洞彻的光芒,不由问道:“师傅怎么了?”

鱼玄机重又将视线落在竹简上:“没什么,蜀中要起兵灾了。”

“兵灾是什么?”

“打仗!你且记得,这是中破坏最重的一个,甚至高过许多天灾,极为容易观望。”

“哦。”笋儿应声,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人为什么要打仗?”

“长大了你就明白了!!”鱼玄机又放下竹简,以手支颐凭窗眺望,只见一只离群的孤雁正向南飞去,这或许是今年最后一只了吧!

笋儿嬉笑道:“笋儿虽然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打仗,但却知道师傅在想什么。”

鱼玄机一扬眉:“这么爱说话,把《易经》背十遍给我听听!”

笋儿的笑脸顿时苦了下来。

此时此刻,白素贞亦有所感,传念道:“官人,你死了吗?”井仙沉默了一会儿:“还没,“只白素贞道:“别死了啊,若是敌不过,招呼为妻一声即可,随叫随到,毕竟你现在你身子比较虚。”

许仙又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不用!”

而就在此时,猿公将剑高举,等到气势攀升到顶点,手中的剑刃却忽然消失了。

燕赤霞横剑于胸,知道这一剑,不但避无可避,恐怕也挡无可挡!

仿佛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快过了所有人的眼光甚至思绪,没有想象中的亮光与巨响,蜀山弟子都愣了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欢呼,仔细揉揉眼睛,却有一道身影站在燕赤霞身前。

许仙轻轻一叹,“胜负已分。”

有蜀山弟子不满道:“许仙,你想偏帮妖怪吗,掌门明明……”安然无恙还未出口。便听崩的一声,燕赤霞手中的赤剑从中折断,本该是极为细小的声音,却似有一声龙吟般的哀鸣,响彻山间,敲打在众蜀山弟子心上,有人不能置信的喃喃道:“掌门竟然输了……””

更有人夹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地面忽然轰隆隆的摇晃起来,当真是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地动了吗?”蜀山弟子纷纷御剑飞上天空,不知是谁第一个回头看,都一个个呆若木鸡。

只见一座孤峰,正在向两边分开,山石土方不断的向中间塌陷。光滑的切面显然是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一开始还因着惯性直立着,片刻之后才维持不住自身的重力才分开。

一剑之威,竟至如此。所有人这才明白,猿公许下这一剑,绝非托大,有人不禁想到,山峰山且如此,血肉之躯又该怎样,惊叫道:“掌门!”

“我输了!”燕赤霞望了望手中黯淡无光的断剑,重重地叹口气,对许仙道:“多谢!”

蜀山弟子这才明白,竟是许仙挺身挡住了那一剑,就了燕赤霞一命,望向许仙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灵力如此微薄之人,怎么可能以身体抵挡住这一剑。

许仙苦笑着摆摆手,身上一道细细的血痕正在逐渐消失,被剑气贯穿身体的感觉可不怎么样。他自认超强的肉身在这道恐怖剑气面前,并没有起到多大的防御作用,只是凭着超强的再生能力迅速愈合,这种伤口实在非常适合用这种能力。

而最关键的防御力还是劫雷,将大部分攻入体内的剑气,解离为最基本的灵力,才保住小命。只是黄山挨了毕方那一招,今天又挨了这一剑,身上的劫雷被消耗的所剩无几。

猿公剑尖下垂,望着许仙道:“你果然还是要插手!”

“你果然被妖神附体了!”许仙道:“我说了,胜负已分,但生死就不必分了!”

猿公的身形变小了几分,虽还是白猿形态,却隐约带上些许人形:“你以为我是被妖神入侵,神智错乱?其实离开东海没多久,我就感觉神魂中多了一股极端混乱的意念,但无论何种意念,都只是为老夫砥砺剑锋而已。”

许仙熟识猿公的面容,虽然彼此没有深交,但也能够感受到猿公身上的气质同上次相比,并没有极端的变化,只是戾气杀气更重了一些而已,不禁惊叹道:“你真的做到了!”

他曾经说过,如果真的有人能够经受住妖神神念对神智的影响,那妖神神念就是世上第一大补的灵药,却没想到竟真的有人可以做到,这天下间果然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那敢问到底是何方神圣?”许仙心中已有了一个推断。

猿公道:“朱厌!”

“果然。

”许仙立刻想起了一段文字,喃喃道:“《山海经,西山经》中有云,鸟危之山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许仙望了望猿公手中宝剑,心中已有计较。猿公之所以能够不受太大影响,除了是因为猿公将自身的意志打炼的如同精钢一般,不会轻易动摇之外,也是因为朱厌本身的意念同猿公的意念相合,最终不过是强化了他本身意念而已,就如同前段时间才见到的白鹿童子一样。

在许仙思量的时候,猿公却道:“燕赤霞,但如今胜负已分,便该履行所约,你就现在毁灭修炼典籍,解散蜀山派吧!我敬你是个真正的剑客,不愿逼人太甚,你一身修为尽可保留,其他弟子只要肯立下毒誓绝不外传,我也不会计较。”

燕赤霞粗犷的面目上也显出一丝痛苦无奈之色,剑修之法和蜀山剑法,都是他极重之物,但奈何技不如人!

蜀山门人,都是牙关紧要,悲愤莫名。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绝望,连最强的掌门都已败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蜀山派,青鸾,请猿公试剑!”!!

第三百五十八章接战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大师姐”蜀山弟子纷纷惊呼,想要阻止。

妖魔们窃窃私语,她疯了吗,难道没有看见刚才那恐怖的情景,竟然还敢与猿公对剑,还是依仗着那个许仙。

猿公抱着手臂,只将眼神投在许仙身上。

青鸾却先对许仙道:“哥,此事是青鸾一个人的事,请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插手。”

许仙望着深深望着她的眼睛,那眼眸中透着无比的恳切和决断,他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便主动退后。

“谢谢”青鸾露出释然的笑容,为她这份理解而悄悄感动,绝不想因为自己将他陷入危险之中。回顾被劈开的山峰,念起在这山中习剑的日日夜夜,许多景象犹历历在目。虽然时时盼着回到哥哥姐姐的身边,但也在不知不觉间,同这蜀山派,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她身为大师姐,又怎么能够退缩呢

“青鸾你退下”燕赤霞脸变色道。

“掌门,您同猿公斗剑之前,只说分胜负生死,并未曾说过败了要解散门派。”

“此战到此为止,你随你哥回去吧,这世上已没有什么蜀山派了。”燕赤霞摇头苦笑,说过也好,未说过也好,那不过是对方给的一个台阶,除此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吗?只是解散门派而不伤一人,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不然这蜀山派怕是要血流成河。

青鸾道:“入门时您曾说过,剑道讲求的是刚毅果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青鸾不才,也一直记在心里,时刻不敢忘怀。掌门,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但青鸾斗胆一眼,此时此刻,蜀山派已非您一人的蜀山派,而是所有蜀山弟子的蜀山派,不论谁人怎么说,想要蜀山派解散,我绝不答应。”

“我们也不答应”蜀山弟子原本陷入绝望的眼眸中又燃起熊熊火焰,纷纷御剑上前:“请猿公试剑”隐隐布成剑阵。

猿公冷笑道:“怎么,一个人不是对手,便想要一拥而上吗?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青鸾道:“猿公,我知现在便是所有蜀山弟子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忽然回头高声道:“诸位师弟师妹”

蜀山弟子立刻屏息静听,只等她一声令下,便上前同猿公拼个生死,没有人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够获胜,但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力战而死,也好过苟且偷生。

紧接着青鸾却用最大的声音道:“请你们尽力御剑逃跑吧”

“师姐,你说什么?”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当有人站出来鼓起他们战斗的勇气,却又让他们逃跑。

连猿公也面露愕然之色,唯有燕赤霞浓眉一动,若有所悟。

“只要有一人存续,蜀山派就不会断绝,剑修之道就不会断绝。”青鸾转过头面向猿公,她的声音转轻,却宛如雷霆贯耳,重重的敲打在每一个蜀山弟子心中。

燕赤霞忽然仰头大笑,状极畅快,“今日倒被这丫头上了一课”而后握紧手中断剑,口中连呼了十一个名字,十一人出列,皆是门中长老,再命令道:“其余弟子,尽如青鸾吩咐。”

他为了众多门徒弟子的性命,不得不委曲求全。但此时忽然明白,哪怕是劈开山峰的利刃,也斩不断这一股信念,而只要这份信念不改变,蜀山即便是毁灭了,也早晚能够重建。

蜀山弟子皆是却双目含泪不肯离去。

猿公沉默良久:“这一阵,我接下了”

“多谢”青鸾拔出金蜈剑,强忍着不去看许仙云嫣,心中默默道:哥哥姐姐,这份恩情青鸾只有来生再报了

一只手忽然攀住她的肩膀,青鸾惊讶回头,却见许仙微笑着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越过她向猿公走去。

青鸾连忙拉住他的手:“哥哥你不是答应我……”

“我骗你的,谁让你这么笨”许仙耸耸肩膀,轻松的道。

“不……”青鸾话未出口,就被人一把抱在怀里,原来是云嫣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在她耳边道:“刚才他可没有这样阻挠你做你想做的事,相信他”

青鸾痴痴的望着许仙的背影,忽然明白他所给予的体谅,要比她想象的更多,眼角沁出一滴泪珠来。

不只是她,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许仙身上,看他一步一步走向猿公。

燕赤霞忽然沉默着挡在他的面前。

虽无只言片语,许仙已知这个朴诚的陕西汉子的意思:“燕兄与我有大恩德,此恩不能不报。”当初在兰若寺中,若非有他在,自己激愤出手,恐怕已为鬼怪所害。而后更是赠千金宝剑,授绝世剑谱,提携之恩没齿难忘。

“此恩刚才已经报过了。”燕赤霞方才站在许仙身后,感到许仙挡下那一剑并不如看起来那么轻松。

“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来着”

燕赤霞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可有把握?”

许仙道:“放心吧我可不是去送死”

燕赤霞这才让到一旁。

许仙走到猿公面前,心里却不像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虽然借着刚才的机会,将体内消耗的灵力恢复到最佳,体内的暗伤也完全愈合了,但损失的劫雷却难以补充。这个号称一出世,天下就会发生大战争的朱厌,可比那个纵火犯毕方更难对付。

毕方的火焰对他没太大作用,但猿公的剑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更别说他此刻刚好又不在最佳状态。这种情况下该怎么说呢?难道说:“猿公,我劝你速速退去,不然等我娘子来了,你就完了”还是“你敢动我一个寒毛,我就告诉我家娘子”

那岂不是笑死人了,打死他也说不出口啊如今之计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只盼着能够凭借剩下的劫雷,找到制胜之机。

猿公道:“许仙,没想到我们也有交手的这一天”

许仙叹道:“是啊”

猿公道:“我很佩服你的实力”许仙在东海中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让他惊讶不已,后来听闻许仙同敖广正面交手,竟然还能安然脱身,更是自然不如。即便是现在的他,离东海龙王也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而许仙刚才轻松的接下了那一剑,更是让他确信,许仙绝非能够轻松战胜的对手。

无论是周围的妖魔鬼怪还是蜀山弟子都没想到这样恐怖之猿公,竟会说出“佩服”二字,不禁更加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天底下可没听过这样一位神仙啊

有的蜀山弟子倒是听过许仙的名字,毕竟诗仙的大名传播的甚为广泛。但是同样也知道,许仙年纪跟他们差不多,甚至比他们其中很多人还好年轻,更加惊讶他怎么能够在如此年纪就有这般修为,能够与燕赤霞猿公这样的平辈论交。对于他这大师姐哥哥这重身份,认可了许多。而那几个被许仙所救的蜀山弟子,更是惭愧,原还以为许仙的道行比他们高不了多少,如今才知道是真人不露相。

许仙坦然道:“运气好罢了”

猿公道:“可惜在东海时,我早走了一步,你真的击退了东海龙王?”

许仙道:“谈不上击退,侥幸逃了一条性命罢了。”

周围一片静默,东海龙王的大名谁都听过,那可是成名千年的海上霸主,龙族中极强大的存在。

猿公道:“此战我势在必得,不过我并没有胜过你的把握”

许仙道:“其实我也没把握,要不咱还是别打了。”

猿公道:“你可敢稍等片刻”

“啊?”许仙不解,难道你还能变得更强不成:“你请便”

猿公将脖颈上一串念珠摘下,就在许仙以为他准备解封真正实力的时候,晴朗的天空中,忽然开始聚集乌云。

“雷劫”许仙大惊,万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做,度劫确实是快速提升道行的法子之一,但也极端危险,寻常修行者度劫之前莫不不小心翼翼,哪有这样突然就度的。

猿公看出了许仙的想法:“我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他的修行早就达到了度劫的边缘,但因为一直没有把握而停滞不前。

而就在刚才,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线灵光,感觉自己定然能够度过去。要知道神仙的心血来潮和凡人心血来潮是不同的,他也懂得一些卜算之术,便知触动了某种玄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立刻引来天劫,绝非是因为一时冲动。

天空中陡然暗了下来,沉重的雷声开始在云层里滚动,雷龙电蛇在云山间游曳,一股莫可名状的天威自上压下,让所有修为不足的妖魔剑仙都感到胸口一阵沉闷。

“是天劫”不知谁发了一声喊,所有人都纷纷退开,脱出天劫笼罩的范围。

只有许仙还站在原处,劫云的中心。

猿公道:“你怎么还不走,这一会儿功夫也等不了吗?”

许仙仰头望着劫云:“别急啊,说不定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当然,只有一臂,多了是绝对不行”

劫云笼罩四方,原本是正午时分,此时却晦暗如夜,偶有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中人的脸庞。

猿公为这股气势所压,已说不出话来,无法质问许仙要怎样助他一臂之力,索性顾不得许仙,挥剑正敌上第一道雷霆。

许仙虽然尽力收敛灵力,但也有气机感应,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分出来击在他的身上,他也感到一阵痛楚,但这痛楚这种却有一丝舒畅,体内的劫雷与之相互感应着,立刻就恢复了少许。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官人,你索性放开灵力,自有为妻支应!”

“也好!”许仙想到如今的她实在不知道强到何种程度,区区劫雷未必放在眼中,索性放开灵力。

气机感应,天空中的劫雷立刻变得密集了许多。

猿公瞪大了眼睛,这小子难道想趁机害死他。原本感应到这是个度劫的好时机,难道竟然感应错了?

许仙咧嘴一笑,也不解释,闷声蹭饭,将一道道雷霆引入体内。

紧接着猿公就被怒电狂雷所湮没,无暇对许仙施以眼色,将手中之剑舞的如烟雾一般,敌住不断轰下的闪电。地上之人观之,就见天空中闪电结成两个电圈,猿公的较为大些,许仙的较为小些,竟似两个人同时度劫一般。只是猿公身旁的电圈极为狂躁激烈,而许仙身边的则显得柔和许多。

许仙其实也感觉压力不小,他虽然渐渐掌握了一些控制闪电的方法,并且能够积蓄一些劫雷在体内。但毕竟本身的实力还只是地仙一级,中天劫的劫雷对他还是有着不小的伤害。

不过片刻,肉身就在劫雷的打击下变得千疮百孔,神魂也接近于崩溃的边缘。

猿公在百忙之中回眸看了一眼”好生愚蠢,肉身便是再强,又怎能受劫雷任意打击,难道他是想同自己同归于尽。

但许仙回过头”用麻痹了嘴唇,向他扯出一个微笑来,那感觉简直像是闲庭信步一样自在。因为他发现自己是死不了的,神魂之中,所有的主星辅星都陷入无法控制的状态,唯有一枚红色的小小咒结”在时时刻刻发挥着作用。每当劫雷的伤害超过他所承受的极限的时候,就会将这部分伤害吸纳过去。他也曾问她感觉如何,但她只是一句轻轻松松的,“还好”就让他叹息着放下心来,知道现在的她替自己分担这点伤害实在算不得什么。

所以他虽然看起来是在生死边缘徘徊,实则轻松的像是躺在她的怀抱中一样,虽然身上确实有点痛,不过就当做洗练神魂打熬筋骨的机会,更别说体内的劫雷在迅速的回升。

当猿公不知第几次移转视线到许仙身上,都间许仙还是那副老样子的时候”心脏已变得比被雷击还要麻木。

但他一番斗剑之后,灵力本就消耗不少,如今在这超水准的劫雷轰击之下,渐渐就有些不支,当一道雷霆扭做龙蛇向他扑来的时候,他双臂已是沉重如铁”心中道:“吾命休矣。”就被雷霆正面击中。

陡然又一只手掌印在猿公背后,将一部分雷霆吸了过去,他陡然想起了许仙所说的“一臂之力”!

如此这般终于支撑到了度过天劫,漫天劫云散去。

许仙舒畅伸张手臂,身上的伤势疾速恢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度了一个弱化版的中天劫一般。有些这些经验,等到度中天劫的时候,根本不用像度小天劫时那样,有那么多的迟疑和考虑,闭上眼睛只管去度了,没有不成的道理”就算有什么危险,也有白素贞帮他垫底。

猿公回过头来,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谢他,忽然惊觉道:“怎么一今天魔都不曾到来!”

许仙道:“大概永远都不会来了。”他忽然感觉白素贞消灭了四方天魔,所造成的影响会比想象中还要大。

度劫时候,最大的难关其实不是劫雷而是天魔。雷劫就如同敌国大军压境,如果全国上下一下,还能够勉强抵挡。

但如果国内有佞臣乱政昏君掣肘,则必然身死国灭。若是没了这层难关,单是度雷劫的话,其实很多修行者都能够抵挡,特别是妖修往往经过千百年的灵力积累,恐怕大都能抗得过那劫雷。

猿公若是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度没有许仙影响的中天劫,几乎必然能够成功。而像他那样卡在地仙境界的修行者,世上就不知有多少。如果四方天魔覆灭的消息传开,恐怕会突然冒出很多神仙级别的高手来。

“你不怕天劫?”猿公不明所以,但许仙确实在关键时候救了他一命,虽然其中也有许仙扩大了雷劫的缘故。不过他心中也是清楚,就算没有许仙的影响。他以这种状态度劫也很是危险,而现在几乎是许仙保着他度了天劫。

心中暗想:“他竟然有吸附闪电的能力,恐怕自己那种心血来潮的感应就应在许仙身上”

“你说呢!”许仙耸耸肩膀,他是怕,但有人不怕。

“无论如何,老夫要谢你这一臂之力,此恩我自有后报!不过一码归一码,你且放马过来吧!”猿公又提起了手中宝剑。

许仙无限哀婉的道:“大爷,算了吧,没可能的!”他在方才的雷霆中,生死边缘徘徊时,透过千千心结,已彻底感受到了白素贞现在的强悍,那是一种深如渊海,不可测度的力量。这已经不是灵力多寡的问题了,而是这种力量处于规则的更高处。

那已经无法简单的用地仙神仙这样的等阶来评价,而是源于上古,某个最高端的所在所拥有的力量。

猿公勃然道:“你瞧不起老夫吗?”他度劫虽然消耗了许多灵力,但却体会到了一重更高境界,绝对能挥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的剑,恨不得现在就运用到剑法之中,同许仙决一雌雄。更别说他成为神仙之后,灵力也是恢复的极快,许仙道:“你赢不了娄,不是你赢不了我,而是赢不了她!不信的话,你就挥剑吧!”

“什么乱七八糟,好,老夫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猿公闪身后退,将手中之剑高举过头顶,气势立刻攀到顶点,剑尖凝聚着锐利的白光。

剑势做指,无论是妖魔还是剑仙,都纷纷闪避开来,生怕殃及池鱼。

许仙却没有做出丝毫防御或者闪避的姿态,猿公手中之剑再一次消失,许仙仍然停留在原处。

“哥!”青鸾一声惊呼,心中痛悔非常,不顾一切想要上前,被云嫣紧紧抓住手。

四周静得可怕,但方才闪避开来的妖魔剑仙们发现,既没有响天动地的巨响,也并没有劈山裂地的剑痕,像是猿公根本没有挥剑。

唯有猿公知道自己确实挥剑了,而且直接击中了许仙。

但这一剑和刚才那种气势浩大的剑法不同,是他在度劫之后领悟了新的力量运用。剑气不再有开山辟地的声势,但其威力却反而更加强大。所有的剑气不会有丝毫外溢,会完全在许仙体内爆裂。

其实他在挥剑的瞬间就有些后悔了,许仙虽然可恼,但毕竟于他有恩,而且还一直照顾了敖璃,不该一怒之下用了这样的招数,但如今覆水难收,也实在无法可想。这一下,许仙就是再强,也得神魂俱灭尸骨无存。

但许仙只是抬起头,露出一丝苦笑:“果然没什么用!”

猿公猛然瞪大双眼,手颤抖着指着许仙:“怎……怎么可能!”能够劈开整座山峰的剑气在一个人的体内爆裂,所产生的破坏力恐怕就是神仙也经受不起。

许仙也皱起眉头:“是啊,怎么可能!”刚才那一瞬间,为了更加深入的感受那种力量,他甚至连劫雷都没有运用。强大的剑气凝为一点,钻进他体内,但还来不及爆裂,就被千千心结所吸纳。

但猿公不愧是心志坚毅,很快从这种打击中恢复过来,深深望着许仙:“,许仙,你果然有些门道。”

许仙摇摇头:,“不是我有门道。”

猿公道:“今日之战,是我败了!”已然用了最强的招数,却仍然无法伤及对方,除了认负,已别无他法。

山中一片哗然,无人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本该欢呼雀跃的蜀山弟子,也都目瞪口呆,莫名其妙。

“但等我将方才的领悟完全运用到剑法之中,一定还会再来向你挑战的”猿公道。

许仙道:“悉听尊便。”

猿公刚要御剑飞去,燕赤霞上前拦住道:“猿公请留步!”

猿公算步回头,只见燕赤霞深深施了一礼:“剑修之道,如今还只是一个雏形,我也一直在思虑改进的方法,想要不再以精怪内丹为基石,只是资质鲁钝,一直有些关窍想不通。公剑法通神,必有可以教我!”

“掌门!?”蜀山长老上前劝阻,竟向方才的生死大敌请教,岂不是要将自己的法门外示于人。

燕赤霞挥手止住他们的话语,“我亦不愿门中弟子都变成偏执好杀之辈!”

许仙很是清楚,燕赤霞是个不喜欢斩妖除魔的剑仙,而更注重于诛杀酷吏豪强,因为这些人所“吃”的人,怕是比任何妖怪都要多得多。而且诛杀之前必然仔细调查,绝非那种仗剑在手,怒斩人头的轻率之辈

猿公深深的望了燕赤霞一眼:……我信你终有一天,能够参破其中的关窍,让剑道不再只是微末伎俩,介时我会再来同你比剑!”言罢便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在天际。

燕赤霞抬起头来,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化解了此次大劫,保得蜀山安然无恙。忧的是终归没能将猿公留下,好好完善一下剑修之道。

“哥,是我连累你了。”青鸾上前,轻声的道。

“我明白,谁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不得不去说的话!而且我很高兴你能那么做,若是连这点义气都没有,那就算白学了这一场剑了。”许仙拍拍她的肩膀,这种感觉还是他自己体会的最深,当初他若不是“不得不”入水救人,怕也不会来到此间了。

然则他不会去阻挠她,只会在一旁观其任意,并在最危险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而在这过程中的明心见性,对她来说也是一笔极为宝贵的财富吧!不过她能做到这一步,让他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她只是不甘心的要同猿公比剑,现在才明白她的思虑要深远的多。

许仙对燕赤霞拱手道:“多谢燕兄了,一直照顾青鸾!”

燕赤霞道:“青鸾也是我门中最优秀的弟子,到门中再说吧,请!”

被猿公劈开的那座山峰,只是蜀山弟子习剑平台,蜀山的洞府则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峰上,虽受了争斗波及,但幸哉受损不大。

燕赤霞与许仙并肩踏入殿中,后面是云嫣和青鸾低声细语,在往后便是蜀山派的长老。寻常蜀山弟子分列两旁”夹道欢迎,望向许仙的目光满是敬畏,剑修比其他任何修行者都要更加重视实力,而许仙已然展示了无匹的实力。

但蜀山弟子望向青鸾的目光则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当门派危亡之时,挺身而出抵挡不可战胜之敌,这已使她成了门中弟子心中的英雄。

来到殿上,许仙同燕赤霞相对而坐,青鸾为二人添酒。

燕赤霞双手捧起酒杯,以茶代酒”并不言谢。许仙也举杯与他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此间心意,全在杯酒之中。

而后许仙又忍不住问道:“普贤菩萨的道场就在咫尺之遥,但我见那么多妖魔聚集起来好似全无顾忌,不知是什么缘故!”

燕赤霞道:“我自在峨眉山中落脚以来,并未见过这位真神一次!”

“那就不知道了,想必这位菩萨四处云游,并不居于这道场之内吧!”许仙停了一停道:“不过坦言,我觉得猿公说的其实有几分道理”总以妖怪内丹为基石,并不是长久之法。就不说于妖怪有多少妨害,将修行建立在他人基础上,必然不能稳固。嗯要度劫成仙,恐怕难上加难。”

燕赤霞道:“是啊,我也在寻觅其他的法子”而且已有些收获,再有新晋学剑的弟子就会有所改变。慎杀本是剑道第一要务,我也不愿枉开杀戒,杀念太重,无益于修持”如今门中只有我一人度过天劫,多半就是因为此种缘故。”

其他旁听的诸位蜀山长老都是汗颜,燕赤霞将自己研究出的法门倾囊相授,他们很多人以前剑术还在燕赤霞之上,后来取用的内丹也比燕赤霞强大,但偏偏无人能够随着燕赤霞的脚步度过天劫。

“燕兄也不必太过在意猿公所言”该出手时便当出手,特别是蜈蚣精那样吸人精血修炼的妖魔,更需除恶务尽,不然不知道要残害多少性命。”在他看来,蜀山纵然不是尽善尽美,但只要心中正道不失,还是利大于弊。特别是对平民百姓来说,更是如此。

燕赤霞道:“巴蜀的情况和其他地方不大相同,这里流传着许多上古巫法,不知有多少妖人以生人祭炼法术法宝,称之为血祭,虽然都难成大道,但其阴毒之处,就连寻常人仙都难以抵挡,寻常人更是只能任其鱼肉。甚至连慈悲为怀的佛门,都出许多诡异的流派。”

“山中更有许多未曾开化的山民,将那些个妖魔鬼怪奉做真神,甘愿献祭三牲甚至活人。再加上部都鬼城也在此处,诸多恶鬼横行无忌,险恶之处,实在是一言难尽。我让青鸾坐镇山中,随时准备救援,但折损的弟子,也有数十人,就连青鸾也有几次遇险。山门被攻打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手,万幸没有弟子牺牲。”

许仙望向青鸾,他在信中可从未听说过什么险恶,青鸾神情颇不自然低下头望着脚尖,许仙给了她一个”等下再跟你算账“的眼神,对燕赤霞道:“我没料到其中竟如此的艰难。为了侠义之道,我当敬你一杯。”

比起其他门派只顾闭门修炼,行侠四方的蜀山派也难免会成为出头鸟。而在这种激烈的争斗之中,不断有亲朋好友丧生于妖魔之手,蜀山弟子又怎能不变的嫉恶如仇、嫉妖如仇。其他站在干地里”对于诸般恶行不管不问的人,反倒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指责他们偏激了。

不过许仙也感觉到了,即便是燕赤霞找到了不用妖怪内丹修炼的法门,蜀山派同妖族的纠葛,也注定难以解开,当双方积怨越来越深,终有一天,会上升到种族之战。猿公执意要灭了蜀山派,怕也是看透了此中的关节吧!

燕赤霞饮过一杯酒,有同许仙略略相谈几句,站起身来道:“此次蜀山大劫,青鸾居功至伟。”她的剑锋并未强到可以守住蜀山山门,但却守住蜀山派的精神。

经此一役,蜀山派才算得上团结一心,如同将顽铁锻造了一番。若是真的将门派解散再立下重誓,那就算将来真的找到了转机,却找不回这种精神。断剑还能够接续,但被扭曲的不成样子,却再难以恢复原状。

很多时候,人生并不存在缓转的余地。

碎则为玉,全则为瓦。

青鸾忙道:“青鸾不敢,我力量微薄,根本没能做到什么。多亏了掌门还有……哥哥,才保得蜀山派无恙。”

燕赤霞微笑:,“你哥哥财大气粗,我也没什么可以赏你,且放了你的假,不用守在门中,陪他游览一下这峨眉山吧!”

青鸾脸色一红,瞥了许仙一眼,忙低下头道:“是!”

许仙知道大战刚过,燕赤霞还有许多事宜要处理,起身道:“燕兄,那我就先告辞了。”

而后青鸾将二人引向后山,这里有着专门供门外道友休憩的精舍,离着蜀山派有一段距离,此时也没有人居住。四周只有鸟语泉鸣,显得甚是清静。

青鸾一路上介绍着山中景致与趣事,她身负长剑,衣炔翻飞,满脸英气。言笑之间带着曾经所没有的自信,显得格外美丽。

云嫣心中很是欣慰,当初虽然不舍,但如今看来还是做对了,她不该只是自己身旁的小丫头,也应当有着可以引以为傲的东西。只是瞥了许仙一眼,自离开大殿之后,他不接一言,只是观光山间景色。

青鸾不时望向他,见他看也不看自己,原本难掩兴奋的笑脸不由变得黯然起来,声音也渐渐低落下来。来到精舍之中,稍作整理,便要告辞,但见许仙也不阻拦,不由得心中一痛。

“呔,不许欺负我妹哦”云嫣忽然一声娇叱。

“小姐!”青鸾一惊,去扯云嫣的衣摆。

许仙摊开双手:“我有吗?人家翅膀长硬,都能让我站远点了,我哪敢欺负她!”

不等云嫣说话,青鸾已是眼圈一红:“哥,你冤枉我!”心中酸楚,几乎要落下泪来。

许仙斥道:“说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要插手,难道是想让我看着你去送死吗?在这里有这么多危险也从来不提,你若真的有什么意外,岂不是让我跟你姐姐悔恨终生。”方才当着诸多人面,不好向她发火,此刻才忍不住发作出来,心中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后怕吧!

“哥,我好想你!”青鸾扑进许仙怀里,眼角落下几滴清泪。

许仙心中一软,帮她拭去泪滴,柔声道:“我只要你记得,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你,遇到过不了的坎,尽管向我求助,就算你变成剑仙女侠也是一样,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嗯,哥,我知道了。”青鸾点点头。

“我也要抱!”云嫣也一样扑进许仙怀里。

许仙将她们抱在怀中,只见她们也彼此拥抱着,容颜都是绝美,但一个娇媚一个清丽,或许是因为待在一起太长时间的缘故,隐隐有几分相似,此时都是一脸安然的模样,他的心中也觉得异常的平静。

许久之后,许仙才放开她们,对青鸾道:“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青鸾道:

“安情信物!”云嫣嬉笑道。

青鸾脸色立刻变红,不依道:“小姐!”此时的她又像是变回了当初那个小丫头。

许仙也道:“不要胡说,”取出一枚龙虎金丹来:“以你如今的修为,服用金丹之后,应当就能度过天劫,成为地仙。”

青鸾眸中却闪过一丝失望,转而欢喜道:“谢谢哥

第三百六十一章记得

许仙道:“这蜀中妖魔鬼怪虽多,但能够渡劫成仙的毕竟尚在极少数,你能够修成地仙,再凭着剑道之利,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只是万万不可再存什么玉碎之心,让我和你姐姐担心。”

青鸾点头应允,无有不从。

许仙忽道:“你脱了鞋子,到床上来。”

青鸾脸色蓦地通红,为难望望窗外明亮的天色,磨磨蹭蹭的来到床边,一边求助似的望向云嫣。

云嫣初时也是一愣,但紧接着嘴角就泛出笑意,故意催促青鸾。

许仙立知言中有失,不过也不好点破。

青鸾慢腾腾的脱下剑靴,露出雪白罗袜,纤纤足踝,眸中也消去了平日的凌厉,变得柔波似水。

但许仙接下来的话让她微微一愕:“你现在就服下金丹,潘盘膝打坐炼化,我会用劫雷帮你消化”

云嫣哈哈大笑:“我的傻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

青鸾脸色更红,轻声抗议:“我……没有”

“严肃点”许仙轻咳两声,盘腿坐在她的面前。

青鸾瞥了他一眼,便依言将金丹服下,端端正正的打坐,金丹甫一入腹,初时只是一片凉意,但紧接着就感觉一只大手贴在她的腹部,一阵微麻的电流流过,让他身心皆是一颤,金丹立刻滚烫发热起来,却似比不上他手心的热度。

“不要分心”许仙沉声道。

青鸾连忙收敛心神,吸纳金丹放出的一波灵力。

时日易过,天色暗了又明。许仙因青鸾根基较深,便多用了几分劫雷,好让金丹融解的更快些,一并用劫雷为青鸾洗练周身,以备不久之后的雷劫。

云嫣自在一旁护法,不过因有燕赤霞约束,也无人到后山打搅他们。

如此过了三天三夜,青鸾方才睁开双眸,只觉身上灵力大增,几是以前的数倍,却觉身上附着了一层腥臭污秽,乃是将她体内的杂质纷纷排出。

只见许仙正含笑望着她,她“啊”了一声,御剑飞了出去,这种样子怎么好见他。

许仙奇怪道:“怎么了?”

云嫣道:“去洗澡了吧,要不要去偷看?”

许仙翻了个白眼,云嫣道:“你若不去,我就一个人去了。”

青石山崖上挂着一条小小的瀑布,雪白的水花飞溅而下,落在她的肌肤上,将所有的污秽冲刷,腾起一层白色的水雾。

深秋的山泉冰凉刺骨,她却毫不在意,将沾湿的长发拢到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似张开了一般,纷纷吐纳着天地灵气,自顾己身,只觉得肌肤越发的白皙细腻,身姿也比当初更加的高挑出众,想必能够更加让他喜欢了吧

想到此处,她连忙抬起头来,让冰冷的流水冲刷她的脸庞,清澈的流水从她曲线动人娇躯上上流下,流到她脚下的光滑青石上,再顺势流到潭水之中,清澈的潭水倒影出斑斓的日光。清洗干净的衣衫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潭边的石头上,金蜈剑则斜倚在山崖边,她一伸手便能触及的位置。

她耳尖一动,将手一指,剑光出窍将一片矮树丛一绕,回归剑鞘之中,树丛纷纷折断跌落,显露出云嫣的身影来。

云嫣毫无愧色,笑眯眯的走上前来,目光狠狠在青鸾深山扫视,“小丫头的身材变好了,是不是要多亏我的功劳。”

“小姐”青鸾不由得退后一步,护住胸口,她的身形便朦胧在水幕之后,水雾之中。

云嫣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你还知道小姐,自打见了你那哥哥,你可就没正眼瞅你的小姐我。”

“哪有”青鸾将手一招,衣衫自动飞来,被她一一穿在身上。

云嫣却道:“丫头不要嘴硬,我们就快要走了。”

“什么,这么急”青鸾连忙回头。

“你哥哥还要到洞庭去将神印交给敖璃,上任也拖了不少时候,就是正常走也该到了看你如今的情况,恐怕没法轻轻松松的将这一切丢下,跟我们离去吧即便是你想,不但你哥哥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为什么?难道你们不喜欢吗?”青鸾连忙来到云嫣的身旁,顾不得湿漉漉的发丝。

“怎么会?”云嫣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整理衣衫:“你能找到值得全心全意去做的事,我们都很替你高兴。而且身在岭南,要来往也方便的多,不过,我的青鸾儿想着那句话吧,所以才这么愁眉不展。”

青鸾望着云嫣,肯定的点点头。当初离开杭州的时候,他那句话犹然在耳,只是再见的时候,他却绝口不提,让她心中好生忧愁,忍不住怪他负了当日之约。

云嫣轻叹道:“真是痴儿,姐姐只是劝你早做决断,无论如何姐姐都会帮你的,你还愿意吗?”

“嗯。”

云嫣露齿一笑,将青鸾抱在怀里:“就是不愿意也不成,因为我们要在一起嘛,你这辈子注定要给小姐我当陪嫁了,只是便宜了人家来,我帮你梳头。”

云嫣和青鸾归来的时候,许仙正在打坐调息,午时是他修行的最佳时机,其实也不必特意摆出什么姿势,到他这个境界,行止之间都在时时刻刻吸纳着日灵之力,哪怕是这三日来,也从来没有放松过。

主星也就极快的恢复起来,今时今刻终于又达到了亮星的境界,令他松了一口气。他暗暗与当初亮星的时候相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要远胜于当初。若是按着这个标准进行下去,等到主星完全恢复的时候,势必能够达到度劫的边缘。

他就准备毫不犹豫的立刻度劫,不只是为了追逐她的步伐。天下乱象已生,各路妖神的实力远非当初所能比,到那时候他的实力恐怕再占不了半点优势。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借用她的力量,这不但是为了大男子主义的自尊心,而是因为从她的这种力量中感受到了某种深深的危机感。

这种力量本身就是乱象的一部分,甚至是乱象的最核心处,四方天魔的寂灭,给妖神出世所造成的影响,增添了火上浇油般的作用。

暂将诸般心思压下,许仙微微一笑:“你们回来了”却见青鸾有些羞怯的躲在云嫣身后,绝不同他对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许汉文,我今日是跟你提亲来了,你快快置办彩礼,将我这妹妹娶进门中,她已经等不及了。”云嫣狡黠一笑,闪到一边,将身后的青鸾让了出来。

青鸾手足无措,脸红得好死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原以为云嫣会运用怎样巧妙的言语或者手段来帮她,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直言不讳不负责任,让她恨不得同她拼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许仙的老脸都有点发红。

云嫣道:“胡说?难道你忘了当日之言吗?”

许仙刚想随口说忘了,但却注意到一个视线停驻在他身上,若是这般说法,定然要伤她的心了。那是当初他见她离别伤怀,不顾一切说出来的言语,当到了如今需要兑现的时刻,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为难,毕竟这乖巧的女子一直温柔的叫着他“哥哥”

“小姐,我不来了”青鸾忽得冲云嫣大吼,腰间宝剑乱颤,身上的灵气升腾,完全诠释了“恼羞成怒”的含义。

天色忽然阴暗下来,沉闷的雷声重重敲在人的胸口。

许仙抬起头,果然不出所料,服了金丹,青鸾便到了度劫的边缘,只是没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引下雷劫来。

青鸾还在发愣的时候,许仙飞身上前,抓住她的手向天空飞去。

蜀山派中也受了惊动,弟子纷纷御剑飞了起来,望着黑压压的天色,都是一脸的惊讶与羡慕,议论纷纷:“大师姐要度劫了”

燕赤霞同一众长老本在商议着什么,听到动静也纷纷出来观望,有人奇道:“青鸾的道行还没到这一步吧”

燕赤霞道:“你们有所不知,许仙在长安炼成了一炉龙虎金丹,乃是道家上乘灵药。想必是给青鸾服用了一颗,才有这样的功效。”

“龙虎金丹”长老们都露出艳羡之色,他们若是能够服用一颗龙虎金丹,就算再怎么杀念未除心意不定,都能将道行强行推至这一步,但也知道龙虎金丹珍贵非常,不是常人所能获得,不禁叹道:“这也是青鸾的福源。”

若是青鸾成功了,她便是门中第二个地仙,道行仅在燕赤霞一人之下,甚至将一众师叔师伯也超了过去。

燕赤霞显出欣慰之色:“等到蜀山派根基稳固之后,青鸾她定然能够传承我蜀山的衣钵。”

“掌门说的甚是。”

而如今的许仙已不将这小天劫的劫雷放在眼中,只是还需小心应对外魔入侵,但等候了片刻,却无一个魔头出现,不知道魔道的运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青鸾有许仙这避雷针庇佑,自然不必担心度劫的危险,此时此刻,隐身于风雷之中,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她心中的羞怯反而淡了,拿出比仗剑面对猿公还要大的决心,她的心中包含莫大的期待,轻声问道:“哥,你还记得吗?”话语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消散,只剩下一张一阖口型,她不确信他是否能听到,但这短短的一句话,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绝对无法再重复一次。

许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她的耳畔道,“嗯,我还记得”

青鸾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紧紧的抱住他,又轻轻的推开他。人剑合一,迎着雷霆,飞向更高处。

许仙缓缓下降,凝望着她同雷霆搏击的英姿,露出淡淡的微笑。

当最后一道电蛇消弭,乌云从中散开,一到闪亮的光柱从乌云的缺口中垂落,将她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空气中弥漫着雷霆过后特有的气息,青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前所未有的清爽。

“恭喜大师姐度过天劫!”众多蜀山弟子御前上前恭贺,青鸾一一还礼。

有人还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姐你这几日是在修行?”其他蜀,弟子纷纷竖起耳朵倾听。

青鸾理所当然的道:“是啊!”

众蜀山弟子一起松了口气,虽然无人敢到山后搅扰,但大师姐连续三日不出山,跟一个男子呆在一起,让他们心中好生焦急。

青鸾忽的明白他们心中所想,脸色一红,挑起柳眉道:“不准胡思乱想。”

“是、是、是!”

燕赤霞赞叹道:“果然是天纵之资!”

青鸾谦逊道:“掌门过奖了,青鸾只是运气较好,多服了几味灵药而已。”

“不必妄自菲薄,旁人就算是有你的福源,也达不到你如今的程度,这份灵性怕是前世修来的。”

青鸾笑着谢过,又来到许仙的身旁,“哥,这几日都花费在修行上,还没来得及带你们在峨眉山中游览一下。”她得了许仙言诺,心中滋味同方才大不相同,望向许仙的眼眸中,总带着几分羞喜,只盼着离开众人视线,同他多一些相处的时间,方不负这一场久别重逢。

许仙见青鸾精神有几分疲倦,劝道:“游山不急于一时,你刚刚度过天劫,身体还有些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刚巧我这也有几味灵药,可帮你迅速恢复灵力。”

青鸾自然无比应允,便又回到后山精舍之中。许仙取出几样灵药给她服下,让她打坐稍作调息言语之间更多了几分温和。自在雷霆中应了她那句话,他的心情也有些改变,望着她清丽如许的容颜,心中似也多了一丝杂念,无法再将她简单到当作妹妹来看待。

不由想起初逢时,那个拦在他面前替小姐讨回公道的小丫鬟,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要对她负上这样一份责任呢?那时候的她还只是个小美人胚子,如今则成熟了许多,也美丽了许多。剑装勾勒出苗条的身姿,比之当初更多了几分温柔的曲线,仿佛是在春风吹拂下,嫩芽舒展成的柳枝。

青鸾调息完毕,陡然望见他在自己身上打量的双眸先是羞涩的挪开视线,紧接着便昂起头同他对视,眸中毫不避讳的情思反倒让许仙不好意思起来,摸摸鼻子移开话题道:“感觉怎么样?”

云嫣虽没听到他们在天空中的对话,可凭她的冰雪聪明,立刻察觉出了端倪向青鸾质问道:“老实交代,到底出了什么事?”

“哼,偏不告诉你!”青鸾伸出双手抓住许仙的手:“哥,不要告诉她。”

娇憨的神情甚是可人,让许仙禁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光滑脸颊:“好我们不告诉她。”

“受不了你们。”云嫣摇摇头:“还要出去吗?”

青鸾便略作整理之后,带二人游览峨眉山一众名胜古迹,其中少不了的自是大峨峰的峨眉金顶。

因其无事,也不用腾云或者御剑,只沿着山路漫漫而行,因是深秋时节山风寒冷,并不几个上山进香的香客。

直到幕色苍蓝,白云出岫遮断栈道,凡客唯有望云而叹折返回去,不敢在这迷迷云雾中冒险登山。

三人自然不以为意,穿云而过,终于来到绝顶之上,只见一座黄铜大殿,在夕阳之下耀动着赤色的光芒。其他佛殿庙宇,更是难以计数。山风送来钟声阵阵,间杂着木鱼诵经之声,使人心向高远,顿生礼佛之念。

许仙站在殿前仰望,心中却有他想。当初娘子来到这峨眉山上,得南海观世音菩萨指点,才会来寻访自己这位千年前的“恩人”正在思量之间,一片虹霓从天而降,伴随着天花乱坠,渺渺檀香。

与此同时,世界仿佛在一刹那间静了下来,许仙只见殿前铜鼎中,袅袅紫烟不再变幻形状,跌落的松针停滞在半空,就连起伏不定的云海都彻底平静了。而青鸾正笑着对云嫣指点一座石碑的来由,云嫣饶有兴致的侧耳倾听,也都完全化为静止。

许仙仰起头,只见大殿顶上的天空中,白衣大士脚踏莲台,手持净瓶,从天而降。面如莲花满月,神态安详自若,身后一轮晕光,使人一见便生出尘之念,正是大慈大悲南海观世音菩萨,望着许仙,轻启朱唇道:“,许汉文。”

“弟子在!不知菩萨因何降世。许仙顾不得心中惊讶,连忙施了一礼,对这位天下闻名。道行难以估量的上仙,不敢有丝毫不敬。

观世音菩萨道:“你难道不知?”

对着这一双眼眸,许仙只觉心中所有思绪皆无从藏匿,“弟子愚钝,难道是为了我家娘子?”

观世音菩萨领首道:“正是,白素贞本是一片宅心仁厚,但行龙族之法,心中魔念渐生,又得上古神念。你可知道,她所得到的力量,本不该存于世上。若是肆意妄为,所造祸患非同小可。”

“本不该存于世上?”许仙心中震惊,没料到观世音菩萨会说出这样的定语,连忙再施了一礼:“我心中亦常怀忧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菩萨指点。”

“天庭已然在商议讨伐之策,以免养虎为患。”观世音菩萨似叹了一叹。

“天庭讨伐!我娘子她不是紫微宫的星宿吗?而且并无作恶,怎么会被讨伐?若是得了妖神神念就该被讨伐,那得了妖神神念的不知有多少,怎么不见天庭降下一兵一卒来!”许仙大惊,没料到那个好似没什么作为的天庭竟会有这样的决定,忍不住大声辩驳。

“你不知其中的来由,也不奇怪。但此事紫薇大帝也匕首肯,我本着慈悲为怀,向玉帝求情,才得宽免。解铃还许系铃人,诸般因缘皆因你而起,亦应因你而灭!”观世音菩萨一拨柳枝,从玉净瓶中飞出一滴透明的水滴飘落在许仙的手心中。

“菩萨想要我做什么?”许仙紧皱眉头,没想到事情竟已恶化到这一步:“我定不能加害我家娘子!”

观世音菩萨道:“不是害她,而是救她!此物名为“朝露”你给她服下,便能降灭魔念,还她本来面目。

只是需小心行事,切勿被她知道,不然魔念大炽,占据上风,你绝非她的对手。”

许仙望着手心的“朝露”神色变幻不定。

观世音菩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摇了摇头,只说了声:“勿存侥幸之念!”便御光而去,只余下声音幽幽的山间回转,钟鼓之声也跟着传入耳中。

烟气升腾,松针落地,云海起伏,一切都恢复集状。

“夫君,你怎么了?”云嫣最擅察言观色,立刻感到许仙的不对。

许仙笑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些事情。”若非手心的“朝露”尚在,简直要怀疑方才是一场梦境,将之收入功德玉牌中,心意一时之间却难以平静。

云嫣聪明的没有追问是什么事,而将话题扯开,说到云嫣刚刚介绍的石碑。

三人在金顶上游览了一圈,许仙留心观察,却发现果然和那几个蜀山弟子说的一样,山中庙宇虽多,但并无什么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存在。天色将晚,经青鸾介绍,在一座庙宇中食了一顿素斋,并捐了些香火钱,知客僧见他出手大方,越发的殷勤,劝他们在客房中留宿一夜,以便明日可以欣赏金顶日出。

许仙自然应允下来,便由他安排了一间客房,房中布置的甚为雅致,且临着深渊绝壁,推窗一望,冰盘似的明月,悬挂在山巅云海之上,果然是山高月小,沉郁的心胸也畅快了许多。

不由思及李太白之诗,微声念道:“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云嫣从身后将他环抱:“夫君是思的是哪一个君呢?”

许仙笑笑道:“除却眼前佳人,不敢别有所思。不过明日我就准备动身,去到洞庭湖将这神印交给敖璃,顺便同现在的洞庭湖君商谈一下,看能否和平解决。”

云嫣意外道:“这么急?”她原是拿这话来敦促青鸾,没料到真的这么快离开。

许仙对云嫣道:“你且留在这里多陪鸾儿几日,我同你白姐姐去即可,办完此事再回来接你。”

“原来思的是白姐姐!”云嫣颦起眉头,她并不好呷酸吃醋,但同青鸾相聚连一日都不到就要离去,难道你这作哥哥就不怕妹妹伤心吗?

许仙轻轻一叹,坦言道:“说实话,我很担心她。”若非今日之事,怎么也要在山中留上几天,多陪陪青鸾。

云嫣很少见许仙这样忧虑,便点点头:“好吧,我会去跟鸾儿说的。”

“哥哥,小姐,你们不必担心我!”青鸾推门端水进来:“哥你有什么事尽管去做,我们修取长生之道,难道还怕没有相聚的时候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温柔

许仙同云嫣相视一笑:“那就多谢鸾儿了。”

眼见夜已深沉,青鸾准备告退的时候,许仙道:“你留下来吧匆匆一见,还没能好好说说话呢”本来是相当唐突的话语,但他说的时候,却觉得理所当然。

青鸾脸色一红,轻声应是。

当帷幕落下,大床上三人和衣而卧,许仙左拥右抱,软玉温香在怀。青鸾的腰肢依旧如弱柳纤细,只是从胸口的触觉感觉,也似有了不小的变化,淡淡的清香传来,他的心中却奇异的没多少杂念,反而觉得心中异常的满足,别无所求。

青鸾原本还有些紧张,但觉他只是将自己轻轻环抱,身体也就渐渐放松下来,将臻首靠在他坚实的胸口上,听着他砰砰的心跳,正对着云嫣一对儿含笑的明眸,伸出手去同她的手交叉着握在一起。感觉分别以来所有的忧思,在此刻都得到了疏解。

一时之间只有三人平缓的呼吸声,以及山风掠过山崖的激荡,在斗室之中回荡。

“还好”许仙庆幸的声音打破沉寂。

“什么还好?”云嫣、青鸾一起问道。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许仙对青鸾笑着说,将她往怀中紧了紧。固然心中有些种种顾虑,但此时此刻她若不在身旁,又该是何等的怅然若失呢?

青鸾心中甜蜜,忽然仰头在他脸颊轻轻一吻,便又深深埋下头去。

许仙安之若素的享受了这一吻。

云嫣故作哀怨的道:“难道奴家就是添头吗?”

许仙哈哈一笑:“还好你们都在”伸手勾起青鸾尖尖的下巴,直视着她的双眸道:“若是你不嫌弃哥哥是个好色之徒,我愿我们三人永远都能如此刻这般。”不必听什么回答,她的眼眸已流露了全部心愿,在她的心中,他是没有半分瑕疵的完美,

像是要刻下一个新的约定,亦或是打下某种烙印,他低下头吻在她薄薄的嘴唇上,却不是蜻蜓点水般的轻轻一吻,而是毫不犹豫的叩开贝齿,温柔而霸道的攫取一点香舌。

青鸾只觉得脑海中一片轰然,甚至连呼吸也停滞了片刻,所受到的冲击似比度劫还要巨大,素手紧紧抓住云嫣的手,才渐渐恢复一些平静,只觉心中有某些东西要满溢而出。

直到许仙结束了这一吻,青鸾才缓缓睁开双眸,望着许仙,眸中更多了几分依恋。

云嫣以手支颐:“现在你们都得偿所愿了。”

许仙道:“别说的我跟处心积虑似的”

云嫣道:“难道不是吗?”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敢嘲笑你家夫君,今日非得行家法不可”许仙抬手便将她翻过身来按在床上,对准翘臀便是一击。

“你也就能欺负欺负我,若是白姐姐,非得反过来不可。”云嫣不依挣扎。

青鸾奇怪道:“白姐姐怎么了?”

“是啊,你还不知道。”许仙轻叹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青鸾心中那一丝丝幽怨也烟消云散:“若是紧急的话,哥你还是不要耽搁。”

“也没什么紧急的。”许仙的心中尚有许多的忧虑和犹豫,转过话题道:“现在你也要好好坦白在蜀中的经历,不然我也是要施以家法的。”

青鸾害羞的护住臀部,稍稍犹豫了一下,那些在信中来不及说的话,终于可以在此刻娓娓道来。在悄声细语之中,不知不觉间便度过了漫漫长夜。

有知客僧敲门通知他们去看日出,许仙应了一声,整理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衫,别过依依不舍的云嫣和青鸾,便踏上窗台掠空而去,往东方望了一眼,一轮金日正在云海下酝酿,万道霞光熊熊燃烧。

他并不认为观世音菩萨下凡是专门为了欺骗他,来对付娘子。且不说什么大慈大悲的话,但凭那种高深莫测的实力,娘子她就算掌握了某种大能,但毕竟时日还短,决然不是这位菩萨的对手。若真的是想对付娘子,何必多费一番功夫来找自己,而不亲自出手呢

但他也没打算听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必须先得去确认某些事情,然后再下决断。而在此之前,他必须陪在她身边。

许仙不惜耗费劫雷飞行,几乎在片刻之间,就赶到了青城山中。

她已在洞府门前等候,那温柔可亲的模样让他确信她又恢复了常态。

四目相对,白素贞有些奇怪的道:“官人,怎么回来这么快?”

许仙真心诚意的道:“放心不下你”

白素贞一笑道:“就会哄我开心,放心吧,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许仙道:“这样真的觉得没关系吗?”

“那个‘我’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所谓魔由心生,这些魔念本就是我本心中的一部分。而且有时候官人你真的挺可恨的。”白素贞连忙捂住嘴巴,一副“失言了”的表情。

“所以你正好可以借机来教训我一下”许仙扯了扯嘴角,非常深刻的理解,所谓魔念是从哪来的了。

白素贞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二人面面相觑,忽然一起笑了起来,白素贞主动抱住他:“欢迎回来。”

许仙道:“陪我去一次洞庭湖吧,我会劝洞庭湖君交出那枚神印,但愿他会答应。我已派了金鹰送信,让敖璃来洞庭湖,她可是很想见你。”

“如果他敢不答应,我就揍他答应为止。你敢动敖璃一根毫毛,就给我去死吧”白素贞用同样悦耳动人的声音,忽然说出这样突兀的话来。

许仙抬起头望着她明显变幻了神情的美丽脸庞,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准对着我叹气”白素贞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分别抬手扯住他两只耳朵。

“好,好”许仙少气无力的答应。

“不准对着我愁眉苦脸”白素贞两手一翻,又用两根小指勾住许仙的嘴角,往上扯出一个笑容来。

“好,好”

“不准敷衍我”白素贞身影一闪,就来到他的身后,手臂用力勾住他的脖子,隐约有“嘎嘣”的声音传出来。

“呃……娘子饶命”

二人一起飞向洞庭湖,许仙周身缠绕着闪电,身形也迅若雷霆。而望向身旁的白素贞,身后拖着一串黑色的幻影,与其说是飞行,倒不如说是不停的向前闪动,无声无息,速度也是极快,游刃有余的跟在一旁。

白素贞见许仙有些沉默,眉梢一挑:“怎么,嫌我不够温柔?”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许仙却认真的道:“不,很温柔,即便是现在的你,也很温柔。”

“太慢了”白素贞忽然抓住他的手,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许仙向前望去,看不见她的表情,只隐约可见她腮边一抹红晕,以及唇角的一丝微笑。

第三百六十四章魔头

二人行的极快,不多时候,便来到一片浩淼烟波之上,正是当年的云梦泽,如今的洞庭湖。

敖璃尚未赶来,许仙便施展天眼通,寻觅洞庭湖君的踪迹,以便与他商谈交接湖泊之事。他的目光直入烟波深处,也见得几个精怪,但都连地仙都不是,显然更不是洞庭湖君,心中有些奇怪,这洞庭湖君不呆在洞庭湖里,跑到哪里去了。

他又扫视湖山诸峰,但依然是一无所获,直到扫过湖北一座山峰,方才将目光停住。

只见山顶一片平地上,一大群破衣烂衫的乞丐围着一个木架搭成的高台,高台上一个清秀少年正高举一只翠绿竹棒,意气风发的说些什么,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浓眉少年呵呵直笑。

许仙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传说中的丐帮总坛岂不就在这君山之上,他们恐怕就是拿着棒子来接那丐帮帮主之位的,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却见异变陡生。数个乞丐忽然向着台上的两个少年扑了上去,被清秀少年以翠绿竹棒点到台下。

台下的乞丐顿时沸腾了,仿佛发疯了一般,台下的乞丐仿佛发疯似的,不要命的往台上扑去。

清秀少年不支后退,浓眉少年双目圆睁,挡在他面前,双手一合一推,发出一道龙形气劲,立将眼前的人海犁出一道沟壑。

许仙反倒有些惊奇起来,方才那一道气劲已不单单是内力,竟已有了灵力的感觉,这显然不是他的功劳,飞身来到山峰上面。

只见浓眉少年热血沸腾,在人群中左冲右杀,抬手又推出一条气劲,浑身肌肉暴起,口中高呼着:“接我一招,亢龙有悔你们这群炉渣,都给我灭啊”其中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胖子乞丐,首当其冲,被打的四分五裂。

许仙抹去头上的冷汗,好像不止是武功,连口气都变了。

“官人,你跟他们认识吗?”白素贞的声音忽然在许仙身旁响起。

许仙点头,“这群人到底怎么了?”这些乞丐一个个双目血红,其中全是疯狂嗜血的意味。外围乞丐靠近不了两个少年,竟然互相厮杀起来,出手招招致命,下手甚是狠辣。

“是魔头”白素贞向虚空中伸手一抓,抓在手中是一个獠牙森白,肤色血红的魔头,正张牙舞爪。哪一众乞丐就忽然清醒过来,左顾右盼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魔头对付普通人?”许仙惊讶道。

“我也不了解这魔头是最低等的,连灵慧都没有多少,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白素贞手上黑影一闪,这魔头就消失无踪。

“我去向他们问一问。”许仙现身来到两个少年面前。

清秀少年惊喜道:“师弟”浓眉少年也冲之腼腆一笑。

许仙向他们询问一番,果然是在参加武林大会之后,赶来洞庭君山接任帮主之位,本来是有人不服,一一上来挑战,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突然会演变成这样。却见那些乞丐到现在也是茫茫然的样子。

“管他们呢,大概是吃错药了吧”清秀少年道:“我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我见到我爹了,也就是你师傅”

“是不是创出了新的武学?”许仙心中豁然开朗,以武入道,果然被他们给研究出来了。只见清秀少年丹田气海之处,有灵气凝结,无论称之为元婴还是内丹,总之已经踏上了正途。

“咦,你看出来啦求求我我就交给啊哈哈哈哈”

“傻瓜”许仙心道,转过头却见浓眉少年正低着头望着自己的双手沉思,便问道:“怎么了?”

“杀念我的杀念被引动了,刚才我想把他们全杀了”

清秀少年勾着他的肩膀:“锅子你不必自责,这群疯子还不是想杀我们”

唯有许仙心中了然,果然那个魔头是能激发人的杀念的,他们两个身体中已有了灵力,灵智要强过其他人,所受到的影响才小一些。但似乎并不知特别针对他们,或者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清秀少年的面色忽的严肃起来:“师弟,我有一个颠覆武林的超级大阴谋,求我……”

“我不想听”许仙打断道:“我娘子还在等着我呢”

“官人。”白素贞的声音便在他身旁响起。

“怎么换人了?你原来那个媳妇呢?”清秀少年望着这白衣若仙的女子怔了一怔,这般容貌气质,乃是他平生所为见。而以他的武功竟然不知她何时来到,却又仿佛一直就站在那里似的,这种感觉怪异无比。

白素贞温柔一笑:“我家官人三妻四妾,不足为怪的”瞥了许仙一眼,没来由的让他浑身一阵发寒。

“厉害”清秀少年冲许仙翘起大拇哥,转头却见浓眉少年正看的发呆,眉头一皱,手中翠绿竹棒立刻打在他头上:“给我醒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我爹爹和老乞丐那天找到我们,传授了我们一种神奇的武功,那种武功简直超过了世上所有的武功,可以凌空虚度,化气成罡。又告诉我们说,拜火教运用了一种邪虫,控制了许多武林中人,然而他们的目标却绝不仅仅是称霸武林,而是……哎呦”

许仙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自顾自的进入回忆状态。”

“而是争霸天下我爹爹他们去岭南,就是找寻拜火教的总坛,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清秀少年咬着牙说完:“别想我把那种神奇的武功传给你”

“我刚好也要去往岭南,云贵之地,有一个安龙县若是顺路,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到那里去找我,再见了”许仙随意打过招呼,便牵着白素贞的手离去。

“喂,等等,我把武功告诉你”清秀少年见他们果然离开,连忙赶上去,却追之不及,只见转过一块大石就消失不见,只闻声音遥遥传来:“等到了岭南再说吧”

白素贞和许仙虚立半空之中,望着君山之上,只见众多乞丐开始纷纷向那清秀少年行礼,清秀少年又恢复到志得意满的状态之中,便摇摇头转身离开君山。忽见天边一朵白云极快的速度飘过来。

白素贞道:“敖璃来了”

云飞到近前带来一阵急雨,果见一条矫健的白龙在云中盘旋飞舞,一见白素贞,就飞扑上来,化作一个生着一对儿可爱龙角的女孩,扑进白素贞的怀里,惊喜的道:“白姐姐你果然来了,我想死你了”神情中满是孺慕之情。

白素贞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姐姐也是。”在这一刻倒看不出两个白素贞到底有什么分别,让许仙不禁哀叹,难道只有我才是被专政的那一个吗?

许仙抓住敖璃一只珊瑚版璀璨的银色龙角:“喂,还没跟我打招呼呢”

出乎许仙意料,敖璃并没有凶狠的扑上来或者咬上来,而是双眸含泪对白素贞道:“姐姐,你不在的时候,许仙老是欺负我,还逼我做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白素贞转过头来,被许仙轻轻握着的柔夷,忽然收紧。

许仙就感觉自己的手骨在嘎巴作响:“你少血口喷人,什么叫奇怪的事”

“比如非得脱光光抱着人家度劫”

“娘子,快碎了”许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敖璃躲在白素贞身后冲他做个鬼脸。

“好了,叙旧的话慢慢再说,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洞庭湖君你用了这枚神印,自然能感觉到他在哪里,话说回来,他不会是胆小怕事躲起来了吧”许仙将手中那枚云梦泽的神印抛给敖璃。

敖璃冲他吐吐舌头,将那枚神印丢进嘴里,一口吞了下去,专心致志的消化神印,许仙和白素贞在一旁为她护法。因为是云梦仙子自动放弃的,其上已经完全抹去了她的痕迹,所以这个过程并不花费多少时间。

过了一会儿,敖璃就睁开双眸,已同地面上这一片浩淼眼波,有了神秘的某种联系。身上的灵力更是增长数倍。云梦仙子凭依着世上第一大湖云梦大泽千年的积累,果然是非同小可。

她若有所感,引着他们向东南方飞去,接近湖畔的时候,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许仙忙问道:“怎么,找到了吗?”

“那里做的菜好香啊”敖璃望着湖畔一家酒楼,不自觉的啃着手指头。

“正事要紧,做完再吃”许仙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继续沿着原本的方向往前飞,却见敖璃没有跟来,正拉着白素贞的衣袖求肯。

白素贞便对许仙道:“官人,时候也不早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你说呢?”

许仙看看天色,差不多快到正午,便点点头道:“也好”

敖璃一声欢呼:“白姐姐最好了许仙最坏了”

白素贞摸着敖璃的脑袋:“不要这么说,官人可是为了废了不少心。”

“嗯。我知道”敖璃瞥了许仙一眼,小脸一红,就又“哼”的一声,转过头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敖坤

许仙心中不由觉得一阵欣慰,这孩子还是知道好赖的,娘子也还是为自己好的。

但白素贞紧接着道:“不过若是他有什么奇怪的要求,你一定要告诉姐姐”也用漆黑不见眼白的眸子,也瞥了许仙一眼。

敖璃嘿嘿一笑,“是,姐姐”

许仙觉得浑身一寒,感到某种强烈的恶意。

许仙凭栏倚望湖光山色,大多数时候,是许仙和白素贞在一旁看着,敖璃埋头胡吃海塞,桌上的菜碟已经堆砌成山,店小二的脸色也越来越奇怪。还好许仙先知先觉,将整座酒楼包了下来,才避免了更大的影响。

白素贞看到敖璃吃的不亦乐呼的模样,不禁摸摸肚子,也似感到一阵饥饿,但却不是任何食物能够满足。

终于,酒楼用一个仓库的食材验证了一条龙的食量,直到厨房再也找不到能吃的东西时,敖璃才算罢休。

三人才又开始寻找,沿着湖畔又向南行了不远,敖璃忽然停住脚步:“好像,就是在这里”

许仙道:“在哪里?”地面上是一大片稻田,除了几株大树之外,所有的景物皆是一览无余,哪里见得什么水君的踪影。

敖璃率先飞了下去,许仙和白素贞紧随其后,“这样从天而降,让凡人看见了可不太好。”

敖璃轻盈的落在地面,脸上有些将信将疑。

许仙这才看见,一个老汉坐在田埂边上的一株大树下,抱着斑竹做成的大烟筒,咕噜噜的抽着水烟。他皮肤幽黑蜡黄,脸上沟壑纵横,套着麻布坎肩的身子显得有些瘦骨嶙峋,一双布满老茧的大脚板踏在湿润的土地上,看起来似乎和寻常的乡间老农没有任何分别。

只是双目黝黑透亮,一头白发如银,显得十分特别。单凭他这种平淡的态度,便知道不是寻常。

老汉又深深抽了口烟,“你们终于来啦”

许仙心道果然,还是上前一步问道:“请问您就是洞庭湖君?”他试以天眼通观之,却感觉不到丝毫灵力波动,更知其实力非同小可,非是猪婆龙之辈所能比。

老汉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抽着烟。

“快把神印交出来,不然我们三个人就要打你喽”敖璃挥舞秀拳。

许仙回头瞪视了她一眼,才恭恭敬敬的对老汉道:“晚辈许仙,此次前来,是同老丈有一事相商。”

老汉道:“是为了这洞庭湖吧”

许仙不卑不亢的道:“老丈明鉴,如今长江敖广逼迫甚重,孤木不能支撑,唯有联系江南水系,方可一战,所以才斗胆来向老丈讨取这洞庭湖,不敢让老丈白白损失,晚辈愿以一枚龙虎金丹交换,老丈若是愿意,便能免去一场刀兵,与你我双方皆有益处。”

老汉却问道:“是你要做洞庭湖君?”

“哦,不是,是……”

“那就让那个要做的人来跟我谈。”

敖璃:“就是我啦,你快点说,给还是不给?”

“你就是那敖乾老龙的孙女?”

“你认得我爷爷?你是我爷爷的朋友?”

老汉嘲讽道:“你爷爷一生狂妄自大,孤僻不群,哪有半个朋友?”

“你竟敢说我爷爷坏话,我……”敖璃心中大怒,双目放出金光。

许仙拍拍她的肩膀,对那老汉道:“我看您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老汉咧嘴,干巴巴的笑了笑,“你要以金丹相换,老汉我本来是肯的,但给敖乾的孙女就不行。”

许仙皱皱眉头,抓住发怒敖璃,难道还非得动手不可吗?且不说这洞庭湖君实力难测,就算是战而胜之,也难以获取到洞庭湖神印了。白素贞的眼眸变得越发幽暗。

老汉话锋一转道:“不过那老家伙已到了天外,我也不愿再计较这段旧怨,跟一个小辈计较,我也不稀罕你的金丹,我出几个问题,她若能答上来,自然将洞庭湖拱手相让,若是答不上来,那就从哪来回哪去我这马上要有客人要来。”

敖璃怎肯乖乖答什么题,若是对方有意刁难,岂不是必败无疑。

白素贞忽然弯下腰在她耳畔道:“璃儿,你就答吧”反正又不承诺什么,答上来最好,答不上来就动手便是。

老汉却嘿嘿笑道:“女娃,你那一招虽然厉害,却未必能要的了老汉的命,别反倒误了自己性命。”

白素贞微微一笑,“不劳挂怀,请您出题吧”

老汉信手一指水田:“这一亩稻田,一年产粮多少啊?”

问的许仙和白素贞都是一愣,原还以为会问什么天文地理术数之道,却没料到是这样的问题。不过对于敖璃这个“吃货”来说,这样的问题更难回答吧

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高声道:“四石刚够我吃一顿,不过光吃饭是不行的。”敖璃摸摸肚子,仿佛还在回味刚才那一餐。

老汉似也没想到她答的这么顺溜,又问道:“那什么时候播种啊?”

而后一问一答,皆是与农事相关,老汉问的问题愈发艰深,有些连许仙都不清楚,但敖璃无不对答如流,让许仙和白素贞好不惊奇,许仙忍不住摸摸她的脑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聪明了?”

敖璃打开许仙的手:“我本来就好聪明的那些人整天在庙里祷告,说来说去,念叨的都是这些事儿,我听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不错,有乃父之风,不似敖乾那般混账,你能懂得这些,我就放心了凡人敬我等为神,我等自当倾听众生所愿,调风顺雨,予以报之。若是自恃神力,强横暴虐,终有倾覆之祸。”老汉难得露出满意之色,瘦消的脸上也出奇的有了几分慈祥之色。

“你还认得我爹爹?我爷爷才不是混账”

老汉认真的道:“你爹爹是个好货,你爷爷不是个好货”

敖璃道:“你才不是好货,我爹爹和爷爷都是好货”

许仙心中略有所悟:“既然如此,那该算是我们赢了。”

“拿去吧”老汉微笑颔首,张开枯瘦的大手,手心中悬浮着一枚神印,竟不比云梦仙子的那枚神印差。

敖璃伸手拿过,脸上露出欢喜之色。

许仙取出一枚金丹道:“老丈如此关心民生,不负湖君之位,晚辈心中甚是感佩,愿将金丹相赠,不成敬意。”

老汉摆摆手拒绝:“此物与我已无大用,天下纷乱在即,但无论世道如何,只要有一口饭吃,便不算太坏。”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土:“不过这位恶客,就要你们来招待了”

“恶客?”许仙正在奇怪,忽然感觉北方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他以天眼遥望,只见一座巍峨云山,以压城之势,向南席卷而来。

所到之处,狂风四起,大雨如瀑,昼夜相转。洞庭湖上,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宛如浓夜。

“他早晚要来找你们麻烦,不过有这女娃在,想必你们能够应付。”老汉忘了白素贞一眼:“敖乾通晓天机,精于数术,他将那物交给你,你好自为之吧不要重蹈当初那位的覆辙。”

随手将烟筒搭在肩上,化作一道黑光,消逝在天际,云间鳞爪偶现,竟也是一条真龙。

许仙叹道:“这位恶客,还真是恶客”他已然感觉到来者的身份

白素贞微微一笑:“我们去招待一下吧”

他们相视一笑,各抓住敖璃的一只手,一起飞向洞庭湖的方向,挡在那滚滚压来的乌云前方,却被乌云迅速的吞没包围,乌云之中似有巨兽游曳,电闪雷鸣不断。

许仙高声:“敖广,不必躲躲藏藏,快快现身吧”

乌云中探出一只巨大的金色龙头,释放着太阳般璀璨的光芒,威严华贵之处,比之许仙当初所见,敖昊的金色龙身,强大了何止百倍千倍。

敖广张开龙牙交错的巨大的龙口,用一重缓慢而威仪的声音道:“敖坤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就让你们来顶缸,不过也刚好,敖璃,看在同族的份上,交出所有的神印,我可以既往不咎,饶了你的性命,回你的西湖去吧”

敖璃道:“敖坤?那是谁?”

敖广道:“你不知道?这也难怪,敖乾同他反目之后,就不许任何人提起他。不过他该是你的仇人,你爹爹做的那些蠢事,多半都是他教出来的,最后竟为那些蝼蚁般的凡人而死,简直愚蠢至极。”

许仙则确信了心中的推测,他观刚才那老汉,便觉得有几分熟悉。不由遥想当初,大泽之上,二龙张目,兄弟一战,乾坤遂定,胜则永居长江,败则入主洞庭,接替云梦仙子,成了这洞庭湖君。

敖璃发怒:“不准你说我爹爹的坏话”

敖广却不再看她,对白素贞道:“翼火蛇,你是二十八星宿,我不便杀你,也速速逃命去吧”

“至于你,许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的目光终于落在许仙身上,像是执掌刑律的法官做出最终宣判,无人可以违背。

“反正这种东西,你也肯定不会炼制的,给你看看也无妨。”Yin丽花看了魏索一眼,直接伸手一点,将手中的紫黑色玉符点到了魏索的手中。

“这么歹毒!”

魏索只是神识一扫之下,脸色就马上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Yin丽花说得是一点都没错,这种东西,就算是倒贴魏索大把大把的灵石,他都不会去炼制的。

原来这紫河元胎,是一种类似紫魔婴的炼制之法,但是比起紫魔婴却是要歹毒不知道多少倍。

这紫河元胎,是要选取一个合适的未出世的胚胎,再用胎盘血和修士的气血来淬炼。按照这上面记载,恐怕至少要用上千名孕妇和修士的气血,才能最终炼制出来。

而且这件紫河元胎炼制出来之后,还是要割破自己的手指,喂食数滴鲜血,不然这紫河元胎就会反噬,根本不认主人的。

“这件东西最厉害的地方,这张玉符里面是没说。”Yin丽花很有深意的看着魏索道,“这紫河天胎炼制出来,不停的培育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是可以和金丹融合,修成如同神玄法相一样的金丹魔婴的。”

“如同和神玄法相一样的金丹魔婴?”魏索顿时吃了一惊。

“不错,这也是修炼Yin元功法的金丹大修士无法突破到神玄境时,设法拥有神玄境修士的神通的一种手段。金丹魔婴一祭出来,外观和威能和神玄法相都是极其相似的,只是元气截然不同。”Yin丽花微微一笑道:“不过这种东西,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Yin尸宗的修士,也没有几个敢炼制的。倒不是因为炼制的材料无法凑齐,而是这种法器太过Yin毒,有违天和,我们Yin尸宗的修士也怕引来报应,我们Yin尸宗数百年来,也只有血灵老祖炼制了一件类似于紫河元胎的法宝,结果他现在好不容易修到金丹五重,还是陨落了。”

“因果报应,倒是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炼制这种东西,要杀死那么多人,手段残忍,很容易惹来杀身之祸,倒是真的。”魏索将紫黑色玉符丢还给了Yin丽花,若有所思的说道,“按这门术法之中记载,用来炼制紫河元胎的胚胎越是厉害,炼制出来的紫河元胎就越是厉害,这么说,这幽冥宫的手里,是有什么厉害的胚胎了?”

“很有可能如此,幽冥宫本身也有许多Yin元功法,和我们Yin尸宗是一个路数的。”Yin丽花蹙起了眉头,“具体怎么样,也不去管他了。”

Yin丽花可也是个绝色丽人,蹙着眉头的样子十分的好看,魏索看着也有些赏心悦目,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偶遇,就更有意思了。“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一边欣赏着Yin丽花蹙着眉头的样子,魏索一边老谋深算般说道,“是准备就此回去,还是要准备冒充接头人,和幽冥宫的人做交易?”

“当然要去和幽冥宫的人做生意,幽冥宫的这门术法,对Yin尸宗的绝大多数男修都有用,我弄回去,正好笼络人心。”Yin丽花很有女王气质的用力一挥手,“也只有在这交易之前,先杀死这名弟子保险,否则按照Yin寐离的意思,是要完成交易之后,让幽冥宫的人将他护送回云灵大陆。到了云灵大陆,他又有人在那边接应,这样我就很难找得到下手的机会了。”

看着Yin丽花用力的挥手的样子,魏索啧啧的赞叹了一声,笑了笑,道:“这样看看你倒是真有点女宗主的味道了。”

“怎么,敢取笑我?”Yin丽花白了魏索一眼,突然又很是暧昧的轻笑了起来,皓齿还轻咬了一下ing感的红唇,“那你要不要尝尝女宗主的味道?”

“想倒是想。”魏索很是猥琐的哈哈一笑,“不过这种事情要姬雅批准才行。”

“看不出你的脸皮倒是比以前厚多了嘛。”Yin丽花似笑非笑的嘟了嘟嘴,“姐姐可是认真的,错过了这个村,说不定就没了那个店了哦。”

“我怕我吃不消。”魏索看了一眼Yin丽花的嘴型,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算了,看看你是脸皮很厚,实际上还是个小老实。”Yin丽花一副不和魏索开玩笑了的样子,认真了起来,“说真的,陪我一起去和幽冥宫的人交易如何?好歹有你在一起,更为安全一些。”

“陪你一起去和幽冥宫的人交易?”魏索也认真了起来,沉吟道:“约好的交易地点是在哪里,什么时候交易?”

“约定的交易的大致地点,就是在距离此处两千多里的一处山谷。”Yin丽花看着魏索道:“交易时间,现在赶过去就是了。”

“好。”魏索略一踌躇,便没有什么废话的点了点头。Yin丽花和他也算是生死之交,这种忙他还是要帮的。

“你这头紫魔婴,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Yin丽花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朝着魏索扬了扬手里装着紫魔婴的透明丝囊。

“死的吧。”魏索很干脆的答道。他要这紫魔婴,本身就只是这东西对于绿袍老头有用,死活是没有关系,他可是也不想带着这样一个眼睛还会眨啊眨的诡异活物。

“好。”Yin丽花微微一笑,伸手一点,一道绿色光焰射入了透明丝囊之中。

随即里面的紫魔婴的身体猛的一僵,就马上死气沉沉,变成彻底的死物了。

“走吧。”魏索随手将这头紫魔婴收入了一个纳宝囊中,便跟着Yin丽花升腾而起。

“魏索,你怎么会惹上真武宗和玄风门的?真武宗和玄风门,连我都知道是天玄大陆的超级宗门,弟子数十万,甚至有神玄境大修士,你这么大胆子。”

“是他们在我眼皮底下抢我的东西,我抵抗了一下。”

“什么抵抗,我看肯定是你抢了就跑了。”

“差不多吧。”

“那你现在是什么处境?你是惹到了真武宗和玄风门的顶尖人物了,在被追杀?”

“我是惹到了真武宗的少主和玄风门的真传大师兄…。”

两人一边在云层中继续往南飞掠,一边飞掠,一边闲聊。

“对了,那海仙宗的情形怎么样?”

“哦,忘了你正牌海仙宗执法长老的身份了。你们海仙宗现在是牛了,轩辕老祖前不久可是突破了金丹两重的修为,已经成了金丹三重修为的大修士,又至少多了几十年寿元。”

“什么,轩辕老祖已经突破到金丹三重修为了?”听到这个消息,魏索倒是又忍不住怔了一怔。没想到轩辕老祖借助他那一颗荒古圣果,还真的是冲破了瓶颈,这么快就突破到了金丹三重的修为。要是他现在回到天灵大陆,那轩辕老祖和海仙门好歹也算是个不错得靠山了。

“接下来,你有没有回云灵大陆的打算要是我成为Yin尸宗宗主,我们Yin尸宗和海仙宗可以联手,很大的好处…。”

“这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我要在这边办完一些事之后,才能离开。”

“应该就是那片山岭之中了。”

Yin丽花和魏索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几座馒头状的山岭,掏出一张地图看了一眼之后,Yin丽花朝着魏索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一丝凝重的神色。

“好强的修为!”

魏索和Yin丽花一降落下来,还在这几座馒头状的山岭上方之时,两人就都是马上面色一凛,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下方一处山谷之中喷吐上来。

这股气息,是大修士身外的灵气激荡产生。

“恩?”

就在魏索和Yin丽花感觉到了这股气息的同时,下方山谷之中,一名盘坐在大石上的修士,也马上抬头,目光微微一动,感觉到了魏索和Yin丽花的到来。

这名修士身穿黑色镶金的法衣,法衣上不停闪耀出一口口金色道钟的虚影。其五官棱角分明,面相四十余岁,双瞳是黑色的,浑身散发着强大而威严的气息。

其身上沁出的灵气,在身外形成了一条连绵灰黑色山峰的景象!

这名修士,赫然就是之前架着庞大的幽冥天龙,从太渊城上方的极高高空之中经过的那名大修士!

此刻那条长达数十丈的远古天龙骸骨炼制的幽冥天龙,是不在其身下,显然是被他收入了纳宝囊中。

元功法,是Yin尸宗的人。Yin尸宗的人都已经到了…!”

只是朝着上方看了一眼,这名修士就已经感觉出了Yin丽花身上的Yin元功法的气息,口中发出了一声旁人难以听见的厉声自语,同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芒。看他此时的神色,他在此处,还是约见了什么人,而且约见的时间,还在和Yin尸宗的人会面之前,但是对方到现在却还没有出现。

“你们下来吧。”

随即,这名大修士站了起来,直接朝着上空的Yin丽花和魏索说了这么一句。

“灵气凝山异相!”

魏索和Yin丽花一降下来,马上看到了一条灵气凝聚而成的灰黑大山。

“金丹三重后期!此人的神通,恐怕还在盘龙真人之上!”随后,魏索的眉头猛的一跳。

“你是Yin寐离的弟子?此人修的不是你们Yin尸宗的术法,又是什么身份?”几乎同时,这名威势惊人的大修士,扫了一眼魏索和Yin丽花,也马上对着Yin丽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A

许仙仔细看来,这团黑暗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的向内坍塌收缩,但其整体大小却又在不断的扩大。向外与向内两种力量,同时起着作用,维持着这团黑暗的平衡。一转眼间就比方才变大了十倍,直径足有数千丈。

但忽然就发生了变化,黑球像是被一股无形之力东扯西拉,无法再维持那个完美的球形,忽然开始急剧收缩,直到显出一条龙的形状,才如幕布一般破裂。

敖广从中脱出,鳞片上的金光变得非常黯淡,一脸惊惧的望着不远处的白素贞:“起……,这是!”

白素贞颦眉握着手腕,一大片黑暗影子般从她足下展开,此时却渐渐翻卷上来,染黑了她的足踝,并且一点点向上攀爬。

“娘子!”许仙命令敖璃呆在原地,自己飞身上前,白素贞抬手道:“别过来!”

“原来是这样,真是愚蠢啊,愚蠢!”敖广惊怒交集,或许还带着一丝丝恐惧。

许仙道:

敖广嘲讽的道:“它吞噬的东西越多,就越强大,但也会被这种力量本身所吞噬,终有一天会失去灵性和自我,只会在无法填补的饥饿感和空虚感下,变成只知道吞灭一切的怪物。”

“住。!”白素贞眸中显出怒意,冲敖广虚空一抓,敖广的影子忽然翻卷上来,如蛇一般将他缠住。

敖广偌大如山的身躯,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但与此同时,她足下的影子也已更快的速度蔓延上来,转眼间染黑了小白纱裙,她不由半跪下来。

“娘子快停手!”许仙张开双臂挡在白素贞和敖广之间。

“官人。”白素贞放下手,黑影蔓延的速度就慢了许多,但依然无法停下。

敖广甫一得松,连忙飞退同时说道:“你可知当初龙族为了毁灭它,牺牲了多少条龙,都是比我更强大的古龙,一定不能让它成长起来,整个三界六道,必须一起将它诛杀!”言罢转身飞去。

许仙则踏上那片阴影向她走去。

“不要!”白素贞道。

但自许仙踏上那片黑暗起,他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体内的灵力在急速流失,头重脚轻,仿佛身体在句下不断的跌落。曾也体会过这片黑暗的力量,被这黑暗湮没过,但那都是在她的控制之下,只会让他觉得非常安宁。

在如今失控的状态下,他才深深的感到那无尽幽暗世界的恐怖,他终于明白四方天魔为何会死在这方世界中,再强韧意志也难免会迷失方向失去自我,但他还未曾迷失方向,隐隐约约在前方,还有一点灵光存在,那是来自千千心结的感应他就凭着心中一点灵光,一步步向她走去。

白素贞见他一步步走来,双目一片茫然,神情却坚定如一。但如此下去已不止是消耗灵力,必然会损伤神魂她唯有重新闭上双眸,竭力收敛力量。

许仙感觉来自黑暗的力量,似乎减弱了许多,但体内的灵力也快要流失殆尽。当他终于走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膀,眼中再一次恢复光亮却见她正关切的望着自己,不由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转而便倒在她怀里。

当他再一次睁开双眸,正对着白素贞的眼眸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敖璃趴在一边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我睡了多久?”

敖璃道:“已经三年过去了!”

“什么?!”

白素贞敲敲敖璃的头:“只是一个下午而已!”

许仙才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柔夷:“你还好吧!”

“还好!”白素贞的眉宇之间却染上一层忧虑。

许仙轻抚她的脸颊:“别担心,有我在!”

“嗯。”白素贞偏首,合着那只温暖的手。

但许仙心中的忧虑却更加深沉,观世音菩萨已然降世下了最后通牒,原本他对天庭是否会专门来针对她,还将信将疑。但今日看了敖广的表现,便知道他的担心恐怕已成真,简直是把她当成巨大的灾害一般。

“姐姐刚才好厉害,那敖广忽然变这么强,我还以为我们死定了,不过你们最后干嘛抱在一起,好肉麻,噫,现在也好肉麻。”敖璃天真烂漫的道。

许仙和白素贞相视苦笑,刚才的状况凭她的脑瓜大概是很难理解。

“虽然有了大概的推断,但我想到太一神庙调查一下,多了解一些东西,你们在这里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许仙脱下戒指,交给白素贞,犹豫了一下:“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转而又将戒指交给敖璃:“别乱跑,就在这里呆着,或看到湖底藏起来,消化了那枚神印,等我们回来。”

“没问题!”敖璃已把戒指带在指头上,只是手指太过纤细,勉强带在拇指上还有些晃荡白素贞道:“我也不太放心璃儿。”

“姐姐,连你也这么说,气死我了。”

许仙便交代了敖璃用法,戒指上金光一闪,二人出现在太一神庙中。

白素贞四顾左右,有些惊叹的道:“这里就是太一神庙!果然雄伟不凡。”殿中正有些神仙望来,见二人到来纷纷上来行礼,许仙一一还礼,众仙就回去各司其职。

薛碧上前道:“你怎么来了?”又望向白素贞道:“翼火蛇白素贞?”

白素贞并不言语,许仙却觉她握着自己的手紧了一紧,便道:“我带娘子来参观一下,顺便有些事想问你。”

薛碧微一颦眉:“你想知道什么?”

许仙道:“弃过再说吧!”

从薛碧那里知道,晏紫出门在外,渔儿也在入定之中。最近还上来往船只多了,工作也越加繁忙。

许仙道:“我们呆不了多长时间,就不必打搅她们了。”

白素贞仰望穹顶巨大金乌:“那些妖神的神念都是从这里跑出去的?”

“现在还留着石柱上还留着一些痕迹,你们自去观看,我还有些事,就先不奉陪。看完有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薛碧言罢,就转身离去。

许仙笑道:“她好像不喜欢你!”

白素贞道:“我也不喜欢她,瑶池中人很了不起吗?”

许仙笑着吐了口气:“你是敖璃吗?”其他女修似乎很轻易就能加入了瑶池,而百花仙子手下那一众花仙,其中很多的修为根本就不怎么样,偏偏只有她迟迟不能加入,恐怕是因为当初她曾拒绝过一次瑶池邀请的缘故。

“也是因为那个我太蠢了,世间之事本来跟我无关,是人间君王要为所欲为,是天上神仙要天下大乱,黎民百姓也恨不得揭竿而起,早日推翻暴君。偏要自己受什么良心谴责,宁可呆在石洞里浪费时间,也不去瑶池仙境修行,真是傻瓜。”白素贞一边说着,一边觑着许仙。

“好啦,我知道我家娘子最善良最可爱了,你就不用替她说话了。”许仙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不禁失笑,她口中虽然骂自己蠢,但就差说一句“我可不比那一帮劳什子瑶池女仙差啊!”

白素贞被他敲破心思,不由脸色一红,“而且要不是如此,你还能见得到我吗?”

许仙道:“是啊,是啊,这么说我倒要感谢瑶池了,没将娘子收归门下,整天跟着她们打麻将。”

“打麻酱?瑶池整天就干这个?真恶心!”

许仙“噗哧”一声,忍不住大笑起来,心中的沉郁消减了许多。

白素贞额头青筋一跳,捉住他的手臂向后反剪。

许仙忙道:“好了,好了,我错了,道歉还不行吗?”

等到她熄了火气,二人一起沿着正道,一一查看殿中的巨大如,峰的石柱,其上的妖兽图腾已然不见了,但果然如薛碧所说,还在石柱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些痕迹有大有小,通常越靠近的金乌图腾的就越大,依稀还能看出其上鸟兽虫鱼的痕迹,但都是奇形怪状。

当初时间紧急,众多妖神挤在一起看的许仙眼花缭乱,根本无暇一一分辨,如今看来大都能与《山海经》中的记载相对应。

许仙很快找到了应龙的所在,那伸展翅膀的巨大飞龙,即便是淡淡的痕迹,仍然有着舞动天阙的气势。

紧接着是单足如鹤的毕方,体形就要小上许多,而且也不能排在前列。

这殿上要论体形,还得数穹顶上的东皇太一最大,只是它并未将神念留在其中。

从殿后一直走到殿前,朱厌白泽尽在其中,妖神的大小已缩水到十丈八丈大小,白素贞见他每每在蛇形图案前驻足,问道:“官人,你是要找我的那个妖神神念?”

许仙点点头:“是的,更准确的说,是烛龙!”但其中也有不少蛇型的存在,但却一直难与心中的那个形象相对应。

白素贞道:“你不是说烛龙不应在太一神殿中吗?”

许仙道:“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但除此之外,还能有哪个妖神赋予你这样的力量呢?敖广那一套说辞,更加让我确定,能被这么多古龙讨伐的,恐怕也只有那一个了。说不定东皇太一真的收集了烛龙的神念在其中,但是怎么会没有呢?”

白素贞也陷入沉思,二人索性一直走到正门,仍旧一无所获。

白素贞忽然道:“等等,你看这是什么?”

“是什么?许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但结果却却是一无所获,这大殿里空空荡荡,所有的景象一览无余,只有广阔的地面与巍峨的石柱,他用天眼通去看,也至多能看到几粒微尘。

白素贞道:“地上好像有一些痕迹。”

“这里到处痕迹!”许仙耸耸肩膀,曾经有那么多大如山岳般的巨兽汇聚于此,在坚硬的大理石面上留下各种爪痕。

“不,是一些连续的痕迹!”白素贞眼见解释不清,索性拉着他的手,飞到大殿的顶端。

这下许仙也看到,在大道的两侧,在无数的爪痕之间,确实是有两条淡淡的痕迹,在大殿的门口丵交汇,若不是从这个高度望下去,还真有些难以察觉,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等等,这些痕迹好像有些眼熟,许仙又望了一眼周围的石柱,而后眼神同白素贞交汇在一起,同时向着大殿前飞去,一路上这两条痕迹蜿蜒曲折,时而绕过殿柱,时而爬到壁上,却从来不曾断绝,直回到大殿的尽头,东皇太一的壁画之下。

众仙岢怪的仰望着他们,薛碧更是皱起眉头。

许仙挥挥手:“麻烦能让一让吗?”

众仙望向薛碧,薛碧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许仙和白素贞都露出惊愕之色,相视一眼:“找到了!”

那两条淡淡的痕迹终于在大殿上婉转交汇,最终构成的却是一个硕大的蛇头,那两条痕迹不是旁的痕迹,正是妖神图腾录离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这殿中最大的妖神图腾,不是穹顶上的东皇太一,而是地面上这条大蛇,更准确的说,是烛龙!

许仙不由闭目回想自己第一次进入太一神庙中的情形,拦路十二个金人,眼花缭乱的图腾,乃至紧随其后的敖广,直至晏紫重伤,妖神出世,敖广退走。

他没有piàn刻分身去注意地面,但如今仔细回想记忆中的画面,地面上似乎却是淡淡的暗影,只是湮没在殿堂的幽暗中,即使看见了,也绝想不到这也是一幅图腾,因为这副图腾实在是太大了。

“你们在做什么?”薛碧飞身上来,顺着他们的目光望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许仙道:“你看不到吗?”

“看到什么?地面?”

许仙了然,这里还是有点太低了,看不到图腾的全貌,若非先是有了准备,他现在恐怕也难将地土那相隔甚远、弧度极大的曲线同图案联丵系起来。

如同的后世的纳斯卡荒原图案,千年的时间里都被人当作胡乱堆砌的石堆,直到二十世纪的考古学家坐飞机才发现,而那些图案的大小也不过百米。这副烛龙图腾,尾在大殿门口,首在大殿尽头,占据了几乎整个大殿的地面。

虽没准确测量过这太一神庙的大小,但刚才凭他们的速度,一路飞过来也花费了些功夫,非是山脉河流不足以形容。

许仙正要解释,白素贞忽然拽拽许仙的衣袖:“没什么?”许仙便闭口不提,却见白素贞的脸上显得有些失落似的。

薛碧道:“你不愿说也无所谓,我还有事要做,你有什么话就赶快问吧!”

许仙道:“你岁数够大,又身在瑶池圣母坐下,可曾听说过东皇之前的一些事吗?”

“岁数够大?若论岁数,你身边的那位也不小吧!”薛碧冷哼,白素贞握拳,而后两人一起望向许仙。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仙心中掌嘴,在她们面前提年龄实在是太失误了,她们这样的,没活个一千岁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听说过烛龙吗?”

“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只是想了解一下,传说中烛龙既然那么强大,为什么没有成为天帝呢?”

薛碧道:“这是我小时候听我父王说的,因为烛龙不会治理下属,只会把它们全都吞进肚子里,就在世界陷入一piàn黑暗的时候,伟大的东皇太一从东方出现,天帝率领许多天神英勇作战,最终消灭了烛龙,成为了天帝。”

许仙道:“糊弄小孩子吗?”

“我说了是小时候!想听大时候的话,就告诉我为什么问这个?”

“最近有许多妖神出世,造成了不少麻烦,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

薛碧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如果烛龙真的复活,那就不止是麻烦了。烛龙会吞噬一切,不过不用张嘴,只要闭上眼睛,释放它的无尽幽暗之力就可以了,唯有拥有无尽光明之力的太一才能够抵御。”

“但也只是勉强抵御而已,后来还是龙族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之毁灭。我们能在这里说话,还要多亏太一的功劳,虽然它也遭了不少孽。正如娘娘所说,无论是暗太黑,还是光太明,都让人没法活。不过放心,太一和烛龙是死敌,怎么会将它的神念放在这里呢?”

许仙心中叹道:看来你错了。

白素贞有些焦急的道:“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薛碧道:“严重?这可不是发发大水,害几条人命的事,若是真的卷土重来,所有的中土生灵都无法幸免。如果万一真的见到类似的妖怪,要立刻上报天庭,就算玉皇大帝再不理政事,对这件事也肯定不是坐视不理。”

许仙道:“现在已不是土古时代了,白鹤童子被毕方附体在黄山中作乱,还不是好好的被南极仙翁带了回去。

若说危害,这些个妖神哪个没有危害,难道妖怪稍一强大,天庭就会制裁吗?”

薛碧稍稍有些奇怪许仙的激动,不禁叹道:“你们都没有离开过中土吧!”

许仙自是没有,白素贞也摇摇头,她千年时间都在山中修行。

“你们选定一个方向一直飞,就明白我的意思了。我也只和晏紫出去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出去过。”薛碧脸上微微变色,仿佛在回想什么可怕的事。

许仙不由问道:“中土之外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许仙和白素贞不明其意,薛碧大有深意的道:……你们去看看便知道了。”

白素贞和许仙便告辞离去,穿越金乌之眼,环顾四周乃是一片天昏地暗,无数雷光交织成一片雷泽,一条修长的白龙游走在雷霆间,发出声声响彻天地的龙吟,不断的经受着雷霆的打击,竟是在度劫之中。

许仙咆哮道:“敖璃!”

敖璃在百忙之中回过头道:“你少冤枉我,不是我的错,消化了那枚神印之后,雷就劈下来了,哎呀!”说话之间,冷不防被雷打在脑门上。

许仙正玉上前,白素贞拉着他的衣袖道:“别担心,她应付的来!想必是身上积存的灵力太大,金符压制不住,才会如此。”

许仙担心道:“可是这雷霆未免太大了。”无论是雷霆的密集程度,还是乌云覆盖的天际大小,都不似小天劫的水准。

白素贞道:“那是她身上挤压的灵力太强了,连寻常地仙都未必比得过,才招来这么大的劫雷,不过我相信她能应付的来,毕竟现在已经没有扰乱人心的外魔了。放心吧,有你我在,还能让她受伤不成。

许仙果见敖璃在云天之间遨游着迎击惊雷,毫不示弱,也就放下心来。

“看见了吧,本龙王可不是卜蛇小鬼能比的,哪用你来帮忙。”敖璃摆尾击破一道雷霆,得意的道。

许仙道:“这句话我会告诉小青她们的!”

“哼,我才不怕她们!”敖璃心虚之时,又被几道雷霆直接击中,虽然凭着龙族的强悍体魄,倒不至于受伤,但还是疼的抽一口冷气恼道:“不要分我神!”

“是你自己多嘴!”许仙话音刚落,就被白素贞捂住嘴巴:“官人,你少说一句吧!”

终于,敖璃用内丹抵住最后一道雷霆满天云开雾散。

此时夜幕已垂,星辰满天。

敖璃的身躯开始变大,身上的银白色鳞片如雪般纷纷录落,转瞬间又被更加闪亮的鳞甲所覆盖,等到变化完全停息的时候,周身已有数十丈长犄角如银,鬃毛如雪,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倒影在明净的湖面上,静谧而又优雅。

许仙心中也不由赞叹,龙真是一种美丽而高贵的生物,同时又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骄傲和威严,若真的有所谓天之骄子,一定就是龙吧!

敖璃以极快的速度围绕着许仙和白素贞转了几圈,才停下来瞪着一双格外金光灿烂眸子:“如何?”

“很漂亮!”白素贞的话让敖璃越发得意。

许仙毫不客气的泼着冷水:“一般般。”惹得敖璃一阵光火,非要和他打一架看看,被白素贞劝住。

许仙和白素贞心中有事,无法久留,便交代敖璃不要太过靠近长江。

敖璃亲眼见过敖广的恐怖,自然知道轻重:“可是它若是打来怎么办?”

白素贞道:“放心吧他现在心中的大敌是我,估计要过一段时间卷土重来,只走到时候,恐怕更加难以对付了。”

许仙道:“娘子何出此言?”

白素贞道:“官人,上次在东海与之为敌敖广使用最多的是什么手段?”

“应该信仰之力。”许仙对那只虹霓大手已然印象深刻,信仰之力不同于任何灵力,毫不畏惧劫雷的分解,那一仗打的甚是艰难。

白素贞道:“可是他这次一次也没有用,显然是在稀释信仰之力!”

许仙道:“他想要度大天劫!?”

白素贞道:“恐怕是的,他在神仙境界停滞了不知有多久除了自身力量不足外,更是害怕抵不过波旬。但如今魔道仿佛崩溃,刚才的小天劫连只魔头都没有出现,却偏偏会有魔头去祸害凡人波旬说不定或许也不再理会度大天劫的修行者,即便波旬还会从中阻挠,但他融合了应龙的神念,意志更加的坚毅果决,也未必度不过。”

许仙大皱眉头,难道不久之后,就要面对天仙一级的对手吗?但比起敖广,天庭的反应更让人担忧,他现在已有分相信,观世音菩萨所言了,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敖璃急得抓耳挠腮,偏偏插不进话去。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许仙一边说着,一边抓住敖璃顶过来的龙角。

鼻素贞忽然道:“官人,你陪我到中土之外去看看吧!”

“好。”

白素贞笑着摸摸敖璃的脑袋,便同许仙一起离去。

二人向着西方飞去,疾速掠过山川大地,唯有风声呼啸过耳。二人都是沉默无语,白素贞若有所思,许仙更是心事重重,却在心中渐渐勾勒出上古的景象。

在那场宏大的试验之中,一切原本都在那些古龙的计划之中,雨水均匀的撤布在洪荒大地上,造出了不少奇怪甚至强大的生灵,这原本在那些古龙的控制之中。直到一条小蛇开始运用自己的力量,去掠夺了更多的雨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直至失控。

东皇太一或许是天赋异禀,才拥有那样强大的神力,但更可能是被龙族制造或挑选出来,专门来压制烛龙的黑暗之力,终于将烛龙毁灭。不甘于被利用的东皇太一统领所有的妖神对抗龙族。

但那时候人类已经在大地上繁衍生息,比起深潜于渊的龙族,横行霸道的妖神为祸更深。在同烛龙的战争中大伤元气的龙族,故技重施,推出后羿击败了东皇太一,推翻了天帝的统治,杀灭了一众妖神。

但反抗并没有结束,后羿后在杀灭妖神之后,箭锋很快指向使黄河泛滥的河伯冰夷。但不久之后后羿就神秘的死去,显然不是寿终正寝,传说他是被弟子暗算。但堂堂射日天子,真的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所杀吗?

抑或是说,龙族吸取了东皇太一身上的教训,事先埋下了杀招。

想到此处,许仙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上古洪荒的变迁,所经历的种种变故,龙的时代,蛇的时代,鸟的时代,人的时代。这滚滚奔腾的命运之河,未来又会走向何方呢?

是否是如他前世所见的那般,不见了神仙妖怪,还是说那个时代其实也是有神仙妖怪的,只是藏的起来,不为人知。

“当初想变得强一些,说什么烛龙,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是已这种方式。”白素贞忽然微笑着打破沉默。

许仙苦笑了一下:“我倒宁可你没有这种力量。”如今想来,她能变得如此强大,还跟那一整块的龙族秘法大有关系,绝不止是烛龙神念的刺激。

“别听他们胡说,那只是一下子吞吸的灵力太多,一时之间不太容易控制罢了,待我稍加掌握,一定将老龙屠掉!天仙而已,也并不太难修炼。”白素贞在觉醒黑暗力量之后,力量就飞快的增长着,在度中天劫之时,更是直接吞掉了所有雷霆和四方天魔。

而后又同许仙双修,又吞掉了太阳主星,最近更是吞掉了敖广身上的大部分灵力。这些力量性质各不相同,但却能够被她一并吞噬,用来壮大那股黑暗力量,完全不必担心灵力驳杂,她还未曾见过比那股黑暗力量更纯净更纯粹的力量。

如此下去,她能很快走完神仙这段道路,说度大天劫成为天仙,绝非是口出狂言。

许仙道:“娘子威武。”

白素贞摸摸肚子,吞噬敖广神力之后的饱胀感在迅速消失,现在似乎又有一些饿了,而且胃口也好像变得更大了。

娘子,你说中土之外到底有什么呢”

白素贞道:“她不是说了什么都没有吗!”

许仙道:“不可能吧!”

白素贞道:“到时候就知道己”

但当二人飞过无数山川河流,飞越了皑皑雪山,来到了所谓的中土之外时,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地面上至多只是多了一些奇异的建筑,和一些穿着奇异服侍的番邦人。

他们正在失望疑惑的时候,忽有一个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他们面前,行了一礼,用古怪的汉话说道:“来自中土的修行者,你们是谁?”却是一个身着轻纱,皮肤黝黑的妙龄女子,是个漂亮的印度美人。

二人却立刻警惕,眼前这种修行者,他们并不陌生:“天魔!”

“我是吉祥天,在中土是叫做天魔吗?”

“三十三天?”许仙恍然间想起都是四方天魔都是三十三天之一,不过眼前这天魔没有丝毫敌意,竟似没有到过中土似的,果然魔道的传承大都是在异邦吗?

白素贞道:“你为何挡住我们的道路?”

吉祥天道:“我看你们往西走,是想劝你们回头。”

许仙道:,“为什么?”

“因为前面什么都没有。”

许仙和白素贞同时皱眉,又是这句话!

“我们正是要到一无所有之处,你又要到哪里去。”

吉祥天道:“哦,那是我多事了,我奉大自在天主之命,前往中土,原想同你们结伴,不如你们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

“去中土做什么。”

“不知道。”

二人怀着疑虑继续向前,不久之后,像是忽然穿越了某个无形的界限。

天空中太阳仍然照耀,大地上仍然是一望无际的山川草木。

许仙和白素贞相识惊骇,因为这里,果然什么都没有!口不

第三百七十章安龙

他们站在高山之巅,远远俯瞰过去,山川草树,历历在目,天上有鸟,水中有鱼,仿佛和中土世界没有任何分别。

唯有他们能强烈的感到其中的分别,天地间没有灵力的存在。

灵力的存在,对于修行者来说便如空气之与凡人,平常根本不会在意,但却时时刻刻像吐纳空气一样吐纳着灵气,若是突然之间失去,就像是凡人被中断了氧气一般。

此时就连主要依靠日灵之力的许仙,也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体内的水星与火星都变得非常暗淡。此时若是施法,连平时十分之一的效果也没有,根本没有足够的灵气来共鸣。

许仙连忙望向足下的山峰,这座山峰虽然算不上极高,但也远胜过中土许多小山峰,本该是修行者占据修炼的福地。但其中却根本没有龙脉的存在,而河流也是一样。

对凡人来说,这里跟中土没什么分别。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这里确实是什么都没有。

白素贞不能置信的道:“这……这是烛阴造成的?”

“恐怕是这样”许仙重重的叹一口气,已然确定了观世音菩萨的言语,如果自己是玉皇大帝的话,也绝不会坐视不理,如果烛阴的力量在中土爆发开来,会彻底毁坏修行世界的根基。

那场上古之战所造成的破坏,远在他的想象之外,烛阴确实是古往今来最恐怖的妖魔。虽然不知道中土之外的界限具体是什么,但显然烛龙吞噬了大半个世界的灵力,差点将修行世界扼杀在摇篮之中。

准确的说,这里并非完全没有一点灵力,但是极为微薄,仔细去感应的话,这座大山中也有着蚯蚓般细小的龙脉存在,显然是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有所恢复。想必每一条龙脉的形成,都是同地球一起诞生,经历了数十亿年漫长岁月的积蓄,想要等待他们恢复,根本是不可能的。

天外日月星辰的照耀是的天的灵气,地下山川河流的积蓄是地的灵气,是以合称为天地灵气,是以合称为天地灵气。缺少了任何一样,灵气也就不复存在,修行者也就不复存在。

即便是许仙这般以日灵之力为核心来进行修行,平日也少不了吸纳天地灵气作为调和,跟别说寻常修行者了。

难怪西方世界千百年来只诞生了狼人吸血鬼这样传说,甚至连神明所展现的也不过能展现踏水而行假死复活这种程度的神迹。因为在这样的灵力之下,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强大的生命体。

白素贞望着自己的手心,自己的力量真的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吗?

“答应我,别再随意使用那种力量了。”许仙望着她的双眸,忽然开口道。

“怎么,害怕我毁了世界?”白素贞道。

“不,我是担心你,答应我。”许仙道。

视线交汇,白素贞终于点头,这股幽暗之力,如今让她也有些心有余悸。

许仙从功德玉牌中取出一物,打开掌心,是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滴。

白素贞伸手拿过:“这是什么?”

“朝露。”许仙将观世音菩萨所说,一并言出。

白素贞身形一颤:“你想让我吃?”

许仙道:“如果我说是,你会吃吗?”

白素贞断然道:“不会”

许仙笑了笑:“我就知道,不过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白素贞道:“天庭既然打来,怎么可能不用,难道要我束手待毙吗?”

许仙转过身去,走到悬崖之侧,望着无尽广袤的大地。

白素贞望着他的背影,别过头去,却听他的声音传来:“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声音在山风的呼啸声中飘忽不定,但却坚定的如同他足下的山峰。

许仙轻轻闭上双眸,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官人?”

“我们回中土吧”

彩云之上,云嫣问道:“白姐姐,这里离安龙县还有多远?”

白素贞道:“按地图上来看的话,应该快到了。”

二人的目光不由投向另一边在打坐的许仙,耀眼的阳光汇聚在他身上丝丝凝聚,而后被引入体内。

许仙和白素贞回归中土,接了云嫣之后,便按照原本的计划上任,但修行之事,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不知道天庭的讨伐何时会到来,必须尽快的恢复力量才行,好在日灵之力无穷无尽,效果还算显著。

“官人,休息一下吧”白素贞将手放在许仙身上,吸去了多余的灵力。

许仙睁开双眸,修行之道,终归是不适合急功近利,他的身体虽然可以不眠不休,但心神却很难一直处在入定的状态。一旦过度,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若是想要尽快变强,非得去走奇险之途不可。但要走这条道路,也尚需一些时日来做准备。

许仙对白素贞微微一笑:“也好”不过从那次对话之后,她似乎又恢复了原状,变得很是温柔。唯有在他修炼的时候,她才会使用黑暗之力,吸取一些多余的灵力。

彩云越过一座高峰,只见群山环抱之中,有着一座小小的城郭,城门之上写着三个古篆,安龙县。

三人寻了无人之处,降下云头,踏入安龙县中。县城狭长而极小,仅用一条通衢大道便将之贯穿,站在这边的城门,凭许仙的视力足以看到另一边的城门,和家乡的钱塘县实在无法相比,不过这倒也在意料之中。

大道两旁的房屋上有不少人推开窗,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显然这县城中并不常来外乡人,更别说他们三个有闲的如此特异。

且有不少人走出门来,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许仙不及答他们,反而惊讶的望着他们头顶,一个魔头立身上空,这魔头和在洞庭湖上见到的不同,浑身苍白,面相隐隐的与这些居民有些相同,都透着畏葸。

白素贞正欲出手,被许仙握住手腕,冲他摇了摇头,这魔头暂时还不见什么作用,也就不急于除去。

这时候,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包教头来了”

这些居民顿时露出惊惧之色,头顶的苍白魔头竟也是一样,彼此表情又是一致,这么多人顿做鸟兽散,

白素贞道:“我明白了,这魔头是在催发他们的恐惧之心”

许仙心中了然,度劫之时,经常会有刀山火海的幻象,虽然知道是假的,但心中难免还是会生出一丝惧意,这念头一生,立刻就被放大无数倍,能将人吓的心胆欲裂,哪还能度劫成功,想必就是这种魔头在起着作用。

许仙道:“不过这种魔头好像并无什么智慧,只是单纯的被人的心念吸引,君山上那群丐帮弟子,心中有杀念,才会被魔头引逗的发狂,看来这些人也是在畏惧着什么”

说话之间,一人从大道正中走来。

许仙只见来人束着头发,赤着上身,玟着大片刺青,望之不似善类。但行走在大路之间的派头,简直君王般巡视自己的领地。

但最为吸引许仙注意的,却仍是蹲伏在他肩膀上的魔头,那魔头肤色靛青,表情痴呆而狂妄,和许仙之前见过的魔头又不相同。

“你们在看什么?”云嫣注意到他们的视线。

许仙道:“要开了心眼寿能看到!”,他也是随着修为见长,天眼通越发高明,才能看到本来看不到的魔头。

包教头走到近前,见有人挡着他的路,立刻皱起眉头,露出一股凶戾之气,正欲开口叫骂,余光望见云嫣,不由的眼眸一缩,呆在那里。

街道两旁的门缝中,露出许多只眼睛,且有惊惧的窃窃私语传来。

“这几个外乡人怕是有难了。”“竟敢拦住包教头的路,真是不要命了。”,“别看了跟我们没关系。”

在这些颤抖的声音中,那苍白色的魔头像是从他们的惊惧中得到能量了一般,变得壮大了起来。

“我们走吧!”许仙充耳不闻,只说了声,便继续向前走去。他已看见了县衙的石狮子,倒省了问路的麻烦。

一阵香风掠过,包教头猛地惊觉,转过身来抓向云嫣的手,一边喝道:“好啊,你们偷了我的东西,让我好找。”却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抬头却见那书生正瞪着自己,他平日里作威作福何等胆大,但此刻竟被许仙眸中神光慑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但这时候,他肩头的魔头发出无声的尖叫,包教头神情登时一变仿佛被激怒了一般,猛地一拳向许仙心窝捣来。这一拳势大力沉包含内力,若许仙只是个寻常人,怕是有性命之虞。

“啊啊啊啊!”,包教头惨叫声惊破了小县城平静的天空他跪倒在地上,被握着的手腕已然扭曲了形状,痛的面目扭曲,那一拳也就无疾而终。

门缝中的眼睛登时睁大:“疯了,简直是疯了!”

许仙近日的心情本就有些郁郁,又受这无端的冒犯和凶狠的袭击,心中立刻涌出一股暴戾之气。这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几个黑红两色的魔头,围绕在许仙的周围,欢畅怪叫。一股黑气在许仙头顶汇聚,不多时就化井一个黑色魔头。

“官人。”,白素贞用双手轻轻合住他的手,目光温柔而关切。

许仙惊觉丢开这包教头的手腕,自己的心性怎么变得如此不平稳。抬头望去,原来魔头就是这样来的吗?不止是被人的念头所吸引,更是来自于人的念头,汇聚起来化身为魔。而他的一股凶戾之气比之凡人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竟然立刻成型。

白素贞有些担忧的传念道:“这些魔头本该由魔主收束,只在修道士度劫的时候放出来考验其心性,如今却不再管理了,任凭他们在人间作乱。”

许仙心道:“看来也是要为天下大乱推波助澜!”开口道:“先不管这些,我们走吧!”,丢下那包教头继续向县衙走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嚎叫:“都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许仙回头,却见那包教头又握着手腕站了起来,望着许仙眸中露出刻骨仇恨,他横行乡里多年从未吃过什么大亏,却不想三两句话间就废了一只手。

周围的房门一个个打开,走出一个个面色苍白的老百姓。

包教头咆哮道:“谁敢让他们走了,老子绝不放过他。”那些百姓就像是被驱赶的羊群一般,纷纷上前将许仙三人围了起来,却畏畏缩缩的保持着很远的距离。

包教头道:“把他们押到县衙里去!”,许仙稍稍有些意外:“县衙我正要去呢!”在众多人的包围下,三人来到县衙门前,越过两座威武的石狮不用敲鼓,县衙里已被惊觉升其堂来有人高声喝道:“堂外何人喧哗?”,众百姓畏缩着不敢进去,止于门前,包捕头却一下窜出人群,对着堂上之人扑倒在地,泣涕交流的道:“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堂上之人面目白净,四十有余,留着两道鼠须,大惊道:“包捕头,你这是怎么了?”

包教头哭诉道:“县丞大人,这贼人路过本县,偷窃了我家的东西还不算,还将我打伤致残,请大人明察。”,这时候,许仙也走进堂中,只见衙役手持水火棍立在两边,却没料到那什么包教头竟然是什么捕头,听了他诬陷之言,只是微一冷笑,不置一词,只打量着县衙中的布置,仰头望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县丞正在皱眉的时候,忽见云嫣和白素贞走进来,只觉眼前一亮,满室生辉,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反而露出笑容来:“好,好,本大人一定给你做主!”猛地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了本官竟敢不跪?”

“你又是何人?”许仙抬眼一望,却见原本蹲伏包教头肩头的魔头,已然舍弃了包教头,跳到堂上之人身上,似乎能够感觉到这种威势的转变。唯有堂外那些百姓头顶上的惧魔头,从来不曾改变过。

“我乃本县县丞,大胆刁民,来人啊!给我打断他的狗腿,小心点,莫要伤了那两位美人。”

衙役凶神恶煞的扑上来,许仙一声冷笑,取出印信文书:“我乃本县县令,你这狗官还不快滚下来让座。”

县丞在一县之中的位置仅次于县令的,正八品的官衔,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虚职,县令多半不需要这个分割自己权利之人,其实权未必及得上主簿功曹。但这安龙县中没有县令,自然就是县丞当家做主。

那几个衙役立刻止住脚步丢下手中水火棍跪倒在地,县令掌一县大权,特别是这种偏僻之地,抄家灭门都不在话下,堂外百姓更是纷纷跪倒在地。

县丞按着桌面站起身来,惊道:“你就是许仙?”

许仙道:“你敢直呼本县的名字?”但出乎许仙的意料,县丞又老神在在的坐了下来,含了一口茶水道:“许大人,您终于来了,可让下官好等,只是您怎么不早说一声,本官好前去迎接啊!”

许仙冷笑道:“你养的好铺头,他一上街,人人就要走避,竟敢诬陷本官,该当何罪?”

县丞道:“大人,他一个小小的捕头,怎么敢诬陷您呢?您一定是听错了吧!”

许仙怒道:“这么多人亲耳所听,你还要替他抵赖吗?”

“亲耳所听?”县丞问身旁一个捕快道:“你听到了吗?”

衙役答道:“大人,没有!”

县丞又提起一个:“你呢?”

“大人,我也没有!”

“那你们呢?”县丞高声问向门外百姓,却只得一片唯唯诺诺之言。

县丞走下堂来,轻慢的行了一礼:“许大人,他们都没听到,一定是您听错了!”将手一招:“请您上座!”

许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县丞昂然与他对视,神情之中全无惧色,他便上堂入座,白素贞和云嫣不愿受众目所示,则折入堂后。

许仙道:“主簿何在?”

县丞依依不舍的望着那消失的倩影,慢悠悠的应道:“下官兼任主簿!”

许仙道:“那功曹何在?”

县丞道:“那下官便不知道了,您一路鞍马劳顿,何不先做修葺,这县衙里已经为您打扫干净了,不过无米无柴,恐怕您得自己想点办法。下官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您且记得,在下姓冯!”

竟不管许仙如何,撤袖而去,目视了那包教头一眼,那包教头连忙跟上,二人未到门前,百姓就做鸟兽散。

许仙让衙役们都退了下去,偌大的县衙里又静了下来唯留下许仙坐在堂上。

云嫣自堂后走出:“夫君,你在想什么呢?”

“我是想,在这地方,身为县令都如此憋闷,更何况寻常百姓呢?”许仙站起身来:“既然担当此任,总要有些作为才是。”

云嫣道:“夫君出手,定然马到成功。”

“祸首易诛,人心难改,此地百姓为心魔外魔所慑,仿佛身在梦魇中一般,此梦不醒,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可不是剑仙侠客,杀几个人了账,而要正大光明之道,以正视听。”

冯县丞与包教头二人来到城外,包教头怨毒的道:“鸟屎县令一个,竟敢如此猖狂,我非要叫他不得好死,他身边那两个娘们………”还未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闭嘴!”

包教头被打的愣住,他身材健硕,又通晓武艺,但此时捂着脸望着矮小单薄的冯县丞,却诺诺不敢言声!

“此事还需大哥来定夺。”二人来到城外,山坡上极显眼的地方建着一座城楼碉堡般的大宅子,宅子数丈高的高墙上,有兵丁护卫来回巡逻。

锁链绞动闹门放下,二人越过一重重门户与天井,其中更有许多护卫,见到二人纷纷行礼,只是看着握着手腕的包教头,目光中有些惊奇。

直来到内院,太师椅上一个相貌同冯县丞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比冯县丞要儒雅许多,做文士打扮的人高坐在太师椅上

冯县丞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大哥!”绝不比面对许仙时候的倨傲。那只魔头像是立刻有所察觉,就又飞到了他这大哥的头上。

冯县丞的大哥名曰冯之鸿,是真正的进士出身,宦海浮沉二十年将官做到了三品。后来辞官退隐,在这安龙县旁建起了一座大宅,平日里便是见了知府大人也是平起平坐,他这县丞的位置还是多亏了这位他的萌荫,是以不敢不敬。

“哦,他终于来了!”冯之鸿点了点头,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包教头:“你的手怎么了?”

包教头立刻哭天抹泪、添油加醋的将事情叙说了一遍。

“我是问称的手怎么?”冯之鸿眼睛一眯。

包教头浑身一颤,不敢言语。

“手废了,就不太适合当教头了吧!也不太适合当捕头。”

“大爷,我……我还行!”

“去到账上领二十两银子,找赵大夫医治一下吧!”

“谢谢冯老爷,谢谢冯老爷!”包教头连连叩首。

冯县丞道:“大哥,这许仙不是个善茬,肯定会找我们麻烦,要不要?”他将手做刀,用力一挥。

冯之鸿道:“他盛名在外,背景不浅,可不比那些倒霉的小官,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如此行事,我们要先礼后兵,以德服人。你发给他一封请柬去,今晚我要请他到府中饮酒赏月。”

“那也好,想必县衙里,还不曾开火呢!只是,大哥,他身旁有两个女子,实在、实在是!”冯县丞搓手谄笑着一脸的淫亵。

“两个女人而已,你没见过女人吗?”

“当然是见过,但却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比那知府夫人如何?”

“还要远胜,其中一个红衣女子艳光四射使人不能直视。而另一个白衣的,我只望了一眼就不敢再望了。”

冯之鸿也有些好奇起来,能让这色胆包天的弟弟说不能直视不敢再看,那还真是闻所未闻:“哦,如此佳人倒是要见一见,不过他在我手下做官以后有的是机会?”

冯县丞一笑,“大哥,那知府夹人怎么样了?大哥可曾上手。”

“还没有。”

……哼,她一个失势的犯官之妻,还当自己还是知府夫人吗?那陈伦惹怒了粱王爷,又不适于潘王爷,此生注定无法翻身了,大哥同她客气什么,直接用强便是。”

冯之鸿微微一笑道:“那是个贞洁烈妇,用强会把她逼死而且这茶要细细的品才有味道,牛饮只得一时之快,反而失了趣味了。若是连这点趣味都没有,这山中岁月不嫌太过寂寞了吗?我有的是耐心,等着她自荐枕席的那一日。”

冯县丞笑道:“是啊,她两个孩子还在我们手中还怕她不就范吗?”

“你啊,就是太俗,不雅,不雅!书读的还是太少了,此生也就一个县丞而已了。”

冯县丞陪笑应是。

后院一座阁楼之中桌上摆着山珍美味,旁边一个美貌妇人抱着两个孩子只是默默垂泪,若是许仙在此,定然可以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初苏州知府陈伦的夫人。

一旁丫鬟劝道:“夫人,您吃一些吧就是为了两个孩子也要活下去啊!”

冯之鸿推门进来:“夫人这是为何啊,难道嫌菜肴不合口味吗?”眼神在陈夫人身上打量了一圈,那绸缎之下的玲珑玉体让他怦然心动恨不能立刻将之扑在床上,却又按捺心神要的就是这种“求之不得”的感觉。

丫鬟知趣的退下。

陈夫人怒目而视:“你这恶贼,快快放我出去!”

“夫人何处此言,我是在救你啊!若是在那肮脏的采石场中,且不说损了夫人的花容月貌,两个孩子也难以存活,这连陈兄他也是同意的。”

“你若真的那么好心,为什么不救我家老爷!”

“陈伦他犯了国法,在下也实在是无法包庇啊,不过已经着人给他换了轻省的活儿,我同陈大人他一场相交,难道会害他不成?这不是,他还托我带了一封信给你。”冯之鸿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封。

陈夫人将信将疑的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这不可能!”手中白纸落地,其中写了“休书”二字,信中陈伦只怪自己不听她的劝,没有早早辞官,才落到这步田地拖累了她,只劝她另许良人,勿以他为念。

冯之鸿捡起“休书”一看,显出十分惊讶的神色:“陈兄好糊涂,谁人没有命舛之时,将来未必没有翻身之日,何以出此言论。”一边悄悄打量着陈夫人的反应,只见她面如死灰,怀中幼子也哇哇啼哭起来。

陈夫人连忙去哄,冯之鸿在一旁,百般抚慰,言极谦恭,但却如猫戏鼠,一方相谈之后,心怀大开而去。

来到门外。对丫鬟道:,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丫鬟浑身一颤,想到冯之鸿派她来时候的话:“若是她寻死了,你就给她陪葬!”

许仙和云嫣来到县衙之后,却见小花园中,白素贞背着手,仰望湛蓝的天空,修长的脖颈形成一个为妙的弧度,她的身形在斜阳之下,显得极美。

“娘子,你在干什么?”

白素贞偏过头道:“官人,你还记得陈夫人吗?”

许仙不解道:“哪个陈夫人?”

“就是在苏州的时候,那个向你问诊的知府夫人!”

“记得,不过听我姐姐说,陈伦好像因犯了什么事,而被流放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白素贞一指南面的山峰:“她现在就是在这里,那冯县丞还有一个哥哥,也不是好人。”

许仙奇道:“就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白素贞道:“我在听啊!现在城中有许多人在议论我们,他们都管冯县丞的哥哥叫做冯录皮,果然是无恶不作,那位陈夫人就是被这冯录皮困在宅中。”

许仙也运起天耳通,竖耳倾听,但听力的范围越大,杂音就越多,当他将听力覆及全城时,众多人声交织在一切,就再也听不清楚。

他知自己的天耳通修行还不够,得机会还要好好修炼一下。

不过却没想到,原来陈伦被流放岭南,竟然就在这附近,不过他曾受粱王之命,对自己有加害之心,后来事情不成,粱连身死,想必是受到了粱王迁怒,才有此祸。

许仙对他并无多少同情之心,但这知府夫人却是一片仁心,不能看她身陷狼窝虎穴,便欲动身前往冯府。

云嫣道:“云嫣,你不是要以人间之法来制裁他吗?”

许仙道:“那也不能见死不救。”他是凭着一身通天法力,想要更加游刃有余的来处理这些地方豪强,但也不会为手段方法所困,该用法力的时集当然要用。

白素贞道:“官人不用着急,陈夫人目前并未危险,而冯府的请帖已在路上了,到时候再救也不迟。”

许仙道:“那样也好,今夜我便向他要人,若是他不答应,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在县衙内转了一圈,四下里果然收拾的干净利落,布置的也甚为雅致。但不但没有茶米油盐,连被子也无一条,简直让人没法入住,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想去街上购买也买不到,还真是一个下马威啊,只是区区一个县丞,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云嫣道:“这样刚好,夫君,快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好好布置一下吧!”

许仙便从玉牌中取出许多食物还有生活用具,这还是云嫣怕吃不惯这里的饮食,用不惯这里的器皿,胡乱买了许多东西,全都塞了进去,此时果然用上。

三人就忙碌起来,将这里布置妥当,云嫣对着装饰一新的房间,舒了一口气:“这也是我们的家了!”

白素贞含笑道:“等到安顿下来,就让青鸾、小青他们都来住,反正在哪修炼也没什么分别,敖璃的水系应对也能延伸到这里。不过,好像有点小了。”

云嫣打趣道:,“夫君,我们跟着你,房子越住越小,你说这可怎么办!”天底下能比仇王府更大的宅邸没几座。

许仙道:“好好,不要急,等我修成天仙,开辟一方小世界给你们来住,比皇宫还大十倍!”

白素贞捋着发丝,轻笑道:“还是占了冯府的大宅子实际些!”

许仙道:“不要小瞧你家官人!”

“怎么会,为妻可是全心全意相信着官人的承诺。”白素贞将手按在胸口:“即便是那个我,也是一样。”

让许仙很是快慰,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又恢复了原装,典雅大度,温柔可亲,但隐隐的却又与过去有些不同,明明处在危机中心的她,却显得那么安然,这种安然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从心底透出来,让他能够感觉的到,仿佛真的是在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

天色将晚之时,请柬送到,一顶轿子将许仙抬往冯府,在门前见到了这传说中的冯录皮,出乎意料的风流儒雅,全不似冯县丞那般猥琐,一见许仙,极为热情的道:“在下冯之鸿,您就是许探花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快来请坐。”

冯之鸿把臂将许仙迎入花厅之内,“我对你可是仰慕已久,您且请看,好一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许仙只见花厅中所悬挂的,都是自己的诗词,眼前之人欢喜崇敬的模样,绝对让人无法产生丝毫的恶感。

许仙也不大懂打大极,玩什么官场的语言共术,直言不伟道:,“怎么不见令弟,今天可是好一个下马威,还有贵府的教头,亏得我懂点武艺,不然已经横死街头了。”

冯之鸿脸色一滞,没想到许仙如此的不知礼数,但又立刻恢复了笑颜:“劣弟不懂事,冲撞了大官人,我在这里给他配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放在心上,我这有区区薄礼奉上,替他赔罪。”轻轻一击掌”便有下人奉上一只锦盒。

许仙接过锦盒,随开,只见其中一块尺余长的玉如意,莹白剔透非常少见,他看了也不由觉得喜欢,准备拿回去给两位交妻观赏一下。

让冯之鸿眼角又是一阵抽搐,哪有当面打开礼物的道理,心中嘲弄之余也松了口气,看来着许仙并非是油盐不进之辈”只要有贪心那边好办了”却哪里能够体会到如今许仙的心境。

“这都是小事,那什么包教头,可是亲口诬告本官,今日看在县丞大人的面子上,且放了他回去,但不出了这口恶气,念头实在不通达。”许仙将玉如意掂了掂”倒走了解了冯之鸿的心意,他们两兄弟前倨后恭,是为了让自己明白”在此做官离了他们玩不转,连一个衙役都调遣不动。现在则是给了台阶,拉自己跟他们在一口锅里吃饭。所食着何物,民脂民膏而已,一沾此物,就跟他们成了一丘之貉。

“你说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我这就让他过来领罪。”冯之鸿痛快的传下令去。

令许仙有些意外,他之所以放那包教头回去,一则是当时情势所限,二则是想找个发作的由头他们若敢包庇,自然就能直接对付他们。反正武力问题,完全不用担心,他单手就能按死他们。如今既然肯将人交给自己那就发挥古代官僚的权利”将之严刑拷打一番,不信他不说点什么,总能攀到这冯之鸿的身上。

如今以来就能名正言顺审判他们”若是胡乱行事,县令上面还有知府乃至一众监察御史,与粱王更是结下死仇。轻松倒是轻松了,只是自己这县令怕是当不长”京中的潘玉又要替他烦恼。

冯之鸿将许仙引到高楼之上,此时月洒清辉,自此处能够俯瞰整座县城,自有一种古色古香的精致,只是小城的周围山重水复,与世隔绝,只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路同山外的世界相通。但山中不时有不知名的野兽嚎叫山间升起白色的烟瘴,其中不知有多少险恶,怎容得凡人随意穿行呢?

楼台上置一小几,几碟小菜,一壶清酒”举杯对酌若非眼前之人,心思不正,便有一番妙趣。

冯之鸿谈吐清雅,竟是个一流的书人”取经用典吟风弄月寻章摘句如数家珍。许仙若非过目不忘,几乎将典籍了个遍,恐怕还无法与之对应。

冯之鸿道:“这里还嫌偏僻了,等到安顿下来,我们共赴府城”让年知府做东安排一桌酒席,为老弟你接风洗尘。

许仙放下酒杯,干笑一下果然是官官相护。

说话之间,管家上来报道:“老爷包教头服毒自尽了。”他双目低垂,语声平静,仿佛是说一件极寻常的事二冯之鸿笑道:“算他还有些良知,自知冒犯了圣贤,不敢芶活于人世了”死得好,死得好!”,许仙一惊,没料到他对自己人也如此狠毒,还是说诈死,皱眉道:“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怎能如此轻蔑呢?”

“人命?这般粗鲁不文的草民,难道能与我们这些高雅之士相提并论吗?子曰: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正是此理。”冯之鸿笑着摇头:“许大官人,你可要去看一看?”

许仙道:“出了人命案,要由仵作验尸!”,冯之鸿道:“仵作恰好也在府内,请张大夫出来!”,许仙一见那走出来的“张大夫”,惊讶的站起身来:“张德安!”正是当初在苏州,为了跟自己争三皇祖师会会首,不惜以鹤顶红杀人,最后被抄没家产发配岭南的张德安,只见他形容无甚改变,只是脸上刺了字。

张德安见到许仙,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恭恭敬敬的行了跪礼:,“罪民张德安,拜见县令大人。”

许仙道:“你怎么在这里?”流放岭南可不是让犯人来岭南旅游,而往往是有极沉重的徭役,不是修桥铺路,就是挖矿运石。

冯之鸿解释道:“这张大夫原也是被发配过来,但我见他有一身不凡的医术,不忍荒废在采石场中,便简拔他在县中做些贱业,偶尔在府中行医。又向张德安道:……张大夫,听说你同许老弟有些恩怨?”

张德安连忙道:“小人一介草民,哪配跟许大人有恩怨,都怪当初小人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如今已然治罪”还望大人既往不咎。”一边说着”一边谄笑。

“包教头真的是自尽而死?”许仙眼眸一闪,却清楚的看到,在他的身上趴伏着一个满脸怨毒的魔头,从他的身上汲取丝丝黑色的怨气,那里是知罪,分明是恨意滔天。

张德安紧紧把头抵在地上”不敢看许仙的眼睛,身上忽的冒出一层冷汗来,颤颤巍巍的道:“确确实是自尽而死。”,发现自己并没有口吐真言,才舒了口气。

许仙道:“此次来岭南,没想到还能见到当初的故人,但我听闻原苏州知府陈伦也被发配岭南,张德安,你可知道吗?”

“小,小人……”张德安怎么不知道,当初就是陈伦将他发配到岭南,对其仇恨之处,不再许仙之下。

许仙直接对冯之鸿道:“冯大人,我听闻丰一位故人在你府中”还请她出来一见吧!”,冯之鸿心中一惊,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想要否认,但看许仙的神色,显然非常确认,问道:“许老弟同陈知府有恩怨?”其实在许仙到来之前,他早已将诸般信息调查清楚,知道陈伦曾受粱王驱使来害许仙。

许仙道:,“是有些恩怨。”,冯之鸿暗中寻思:恐怕这许仙也是念看着知府夫人,才能调查的如此清楚”等不及要将之带回去泄愤。看许仙的架势,今日若是不允”非得翻脸不可,这般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请陈夫人过来!”

内院里,陈夫人正给两个孩子喂奶,两个孩子吃的正香,她心中却是一片死灰,那一纸休书还搁在地上,任凭她忠贞节烈,到了此种境地,似乎也只有认命了。痴痴的望着墙上观世音菩萨的画像,那是她得了之后就时时供奉的。

此时不禁流着泪喃喃道:菩萨啊,我一生行善,何以遭到这种报应,难道好人真不得好报吗?

画上忽然光华一闪,观世音菩萨竟然开口道:“你难道忘了陈伦的所作所为,许仙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陈夫人一惊,连忙跪下:“菩萨,我家老爷忘恩背义谋害许仙,我先是不知,而后已经尽力相劝,奈何他已被权位迷子心窍,才有此大祸。但无论如何,两个孩子总是无辜的,若非为了这两个孩子,我早已、早已不在人世了,求菩萨救救我两个孩子!”

观世音菩萨也叹了口气道:“夫人莫忧”你的救星已至,你只需向他求救即可!”,丫鬟推开门道:“夫人,老爷请你过去!”,陈夫人一转眼间,画像又恢复状态,再呼也不应了,只得擦了眼泪,整好衣衫”随丫鬟而去。县衙内,在g上打坐的白素贞睁开双眸。

陈夫人登上高楼,转过屏风,脸已冷了下来,不做哀戚之色,借着明亮的月光,只见冯之鸿同一今年轻公子相对而坐,那年轻公子眉清目朗身材修长,让她觉得有几分熟悉,脑中忽的轰然作响,不能置信的道:“你……你是许仙!”

张德安道:“大胆罪fù,许公子已经是安龙县令,还不赶紧跪拜!”

陈夫人忽的看清地上所跪何人,惊怒交集的道:“张德安,你这个狗贼!”,许仙见她容颜消瘦,大异于当初,但那份仪容还在,不由问道:“陈夫人,你还好吧?”,陈夫人不由别过头去,只觉无颜相见,但忽然想起观世音菩萨的批语,难道他便是菩萨派来的救星,一咬银牙上前跪下道:“许公子”求求你救救我,还有我两个孩子!”,许仙大讶,当初的知府夫人是何等的端庄有仪,如今竟会向他下跪求救,分明是被逼到了极处,忙将她扶起道:“陈夫人快快请起!”转头对冯之鸿道:“冯大人!”

“夫人何出此言,冯某自认还算正人君子,对夫人秋毫未犯,难道在我府中住的不好吗?。”冯之鸿原还想着陈夫人对许仙会像对自己一样不假颜色,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继续保有她,却没料到陈夫人竟然会主动求救。

陈夫人却看也不看他,只哀哀凄凄的望着许仙,许仙眯眼道:,“冯大人难道不肯放人吗?”他若放人便罢,那就还按着棋路一步步走下去。若是不放”他立刻就要掀棋盘打人。

第三百七十四章誓言

冯之鸿干笑道:“既然夫人愿意,冯某又有什么好说的。”心中却大是不甘,只恨没有提早下口,便是尝尝鲜也好,如今被自己调教的差不多,反倒便宜了旁人。

许仙道:“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冯大人果然是菩萨心肠。”

待到丫鬟将两个孩子带了上来,交给陈夫人,陈夫人固然是欣喜,丫鬟心中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好歹自己不用担这样的干系。

陈夫人珍而重之的接过孩子,连连对许仙道谢,脸色忽然犹豫起来,欲言又止,但终究耐住不说。

许仙就是不用心术,也能看出她的心思:“不知原苏州知府陈伦现在在何处?还请冯大人送佛送到西,也将他寻回来,好让他们夫妻团聚,我也会在县中为他安排个‘贱业’,你看如何?”

冯之鸿便唯有应之,许仙微微一笑:”今日之宴,便到此为止,许仙这便告辞了,冯大人,我们就明日再见了。”言罢就带着陈夫人出门而去。

冯之鸿狠狠的一拍桌子,丫鬟仆役全都噤若寒蝉。

冯县丞从堂后走出,挥手令下人退下:“这许仙如此盛气凌人,大哥何必如此隐忍,山高皇帝远,我们让他出点小小的意外不就结了。”

冯之鸿道:“但不能在我冯府里出意外许仙啊许仙,你可不要让我失望,不然的话,哼”

张德安忽然叫道:“老爷,万万不可怠慢啊,这许仙懂法术,不容易对付的”

冯之鸿眼眸一闪,冯县丞道:“法术?真是笑话,难不成他还是神仙不成?简直是无稽之谈,大哥,难道你真的要把陈伦给他送过去。”

冯之鸿道:“他夫人已经送走了,留一个陈伦又有何用,张德安,那边都是你在去,你就将此事办了吧”

张德安低头应是,还是他让陈伦写下了休书,但没想到今日竟要放了这大敌,脸上都是怨毒不甘。

冯县丞不禁“啐”了一口:“什么贞洁烈妇,见了小白脸腿就软了,白瞎大哥对她的一番心意。”

许仙站在冯府外,用天耳通倾听了片刻,才放下心来,免得救人不成,反害了陈伦。

这时候四名轿夫抬着一顶软轿赶来:“这是我们老爷送给许大人的官轿”

许仙点点头,对陈夫人道:“夫人请上轿吧”

陈夫人道:“许公子,妾身走路即可,还是您请上轿吧”

许仙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抱着孩子,还能走路不成?”

陈夫人道:“我从苏州到这里,如今也是走惯了路,不碍事的”任凭许仙许多言语,她都不肯答应,最后许仙索性大步前行,轿夫抬着空轿子跟在后面,她才勉强坐上了轿子。

一路赶回县衙,白素贞已在门前伺候,一袭白衣笼在月光之下,含笑道:“夫人,多日不见,一路辛苦了。”

陈夫人掀开轿帘,望了一眼,不禁道:“观世音菩萨”

白素贞却只笑着从陈夫人手中接过两个孩子,将他们迎入府中,暂且为陈夫人安排了住所。

陈夫人又谢道:“许公子,您能不计前嫌,救妾身全家,妾身感激不尽,来日结草衔环,必得相报。”

许仙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在意。”

“一切都会好的……”云嫣拉着陈夫人的手轻声安慰,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对陈夫人就倍生同情之心。

许仙正有些奇怪,这种时候白素贞该第一时间前来安慰才是,却有一阵飘渺的歌声传到耳中,寻声回头,只见白素贞正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哄两个孩子睡觉,脸上的神色极为的温柔专注,身上仿佛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让他一时看的痴了。

回过神来,却发觉不知是自己,云嫣和陈夫人也停止了言语,呆呆的望着她。

白素贞察觉到三人的视线,脸色微微一赫,将孩子交换给陈夫人,轻声细语的道:“这两个孩子真可爱”

陈夫人望着两个安然沉睡的孩子,也觉得着许多日子的千辛万苦都是值得的,也不禁展露出笑容来,心中忽然也有了期盼,盼着两个孩子快快长大。

云嫣看这轻轻的一句话,倒比自己许多安慰还有效果,心中也不由有些佩服。

夜深人静,许仙一个男子不好在房中久待,便先行告退,回到卧房之中,开始打坐修炼。

不多时候,门扉重又开启,白色裙摆一漾,一只白色绣鞋跨过门槛,又笼在裙纱之下。

待到轻盈的脚步声飘忽而近,许仙睁开双眸,抬手将她搂在怀中,将头埋在她脖颈之间,深深的吸一口她身上淡雅的馨香。像是西子湖畔,夏荷初绽时,在融融的日光下,暖和飘渺的花香。

他曾深陷百花大阵中,嗅到过那变幻无常的馥郁香气,那香气更复杂也更浓郁,诱着人不断去嗅。却无法像这样,让他仿佛沉在一个安宁的梦里,梦中的画面永远不变,西湖、莲花、断桥,至多偶尔飘飞着斜雨,却让人忍不住站在原地,一梦便是千年。

“官人。”白素贞轻启朱唇。

“嗯?”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许仙仰起头,望着她的脸庞,有着羞涩、恳切还有决断,一如往昔的高雅圣洁、温柔亲切,固然已经见识过瑶池许多的女仙女神,但他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却唯有她一个,即便在亲近的时候已不像当初那样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但心中的崇敬之情却不曾减少半分。此时不禁无法相信会从她的口中说出这句话来。

“我想……唔……”

白素贞还未说完,许仙已吻住她的唇瓣,他曾经对此有着深深的疑虑,乃至一丝丝恐惧,哪怕两世为人的经验,有时候也怕难以担当这个重任。但当她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却忽然发觉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情话了。

许久之后,二人分开,许仙望着窗外的星空,不做言语。

白素贞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我知道现在有些不是时候”他们都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大了,但前方的道路反而越发变得吉凶难料前途未卜,天庭的制裁不知会何时降下。

许仙用指背轻抚她光洁的脸颊:“但这是你的愿望,不是吗?”

白素贞轻“嗯”了一声,曾经只是飘渺的念头,即便是被他否决之后,也仍存于心中,或许那另一个自己的作祟,到了此般境地,这种愿望反而变得越发强烈起来,直到今日,看到陈夫人,借这个契机才得以说出口,但能够得到他的同意吗?

许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白素贞笑道:“娘子,给我生个孩子吧”

白素贞反而害羞起来,却用无比肯定的声音道:“好的,官人。”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至少、至少能给他留下一个骨肉。

“但是”许仙握紧他的手,脸色变得肃然。

“但是?”

许仙道:“我不是陈伦,不是牛郎,也不是李逍遥,我是许仙,我一定会保护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发誓但你要好好的把孩子生出来,为了孩子不要再随意使用那种力量,将来做个好母亲,你能做到吗?”

白素贞才知自己的心思全都被他察觉,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过了片刻才仰起头微笑着道:“我发誓”

许仙便将她轻轻平放在榻上,伸手解去她的洁白衣带。

虽然已有过许多次的经历,但或许是知道今夜的不同寻常,白素贞感到一阵的紧张,宛如新婚之夜。但与新婚之夜不同的是,他的每一个亲吻和爱抚都让她渐渐平静下来,微凉的身躯渐渐有了热度。

第二天清晨,白素贞坐在镜台前梳妆,许仙从身后抱住她,抚摸她平滑的小腹:“会有吗?”

白素贞含羞道:“不知道。”

许仙笑道:“说不定已经有了。”

白素贞白了镜中的他一眼:“哪有这么快”

云嫣在门外招呼:“夫君,那个冯县丞来了。”

许仙便来到前面县衙,两排衙役排布两边,冯县丞站在当先,身后是一众小吏,纷纷恭敬的行礼道:“县令大人。”

许仙也不理会,拿了案桌上的笔墨纸砚,奋笔疾书,末了印上县令大印,随手交给旁边一个衙役道:“贴到门外”

冯县丞斜觑了一眼,微微冷笑不语。

门外布告栏边,一个识字的老者念给众人听:“我姓许名仙,现在奉当今天子之名,来此地做县令,当你们的父母官,你们有冤屈不平之事,都可以敲这鸣冤鼓,我一定还你们个公道。”

这篇布告写的甚是直白,白丁一听也知其意。“县令大人这是要我们告状”众人面面相觑,能告何人自然是一清二楚,但却都纷纷摇头退散。县令已不知换了几任,无论是清官贪官,告状的全都不得好死。更何况还听说昨夜许仙已去了冯府,还带了个女人回来,谁人肯去上这个当。

这在许仙意料之中,接着问道:“陈伦现在在何处?”

“就在南面的一座采石场中,本县辖区之内,张大夫已经去请了,今日应当就能到达。”冯县丞以为许仙只是装装样子,也就完全放下心来,看来许仙已听了冯之鸿的劝告,愿意做一个清闲知县,脸色顿时变得好看了许多。

许仙又命令打开库房,差点账目,但这都是县令上任必做的事,不多时候,就有账册堆满了桌案。

冯县丞只道:“大人可要属下找人帮忙?”

许仙道:“不必了,你们都下去了”

冯县丞更不起疑,这些账目极端复杂混乱,就是请上几位算师拿着算盘算上三天三夜,都未必算得清楚。而且就是能算,不懂得地方政务,也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满堂人散去,只留下许仙坐在太师椅上,忽有一只柔夷为他添满杯中茶水。

许仙惊讶回头:“陈夫人,你怎么做这个?”

“无以为报,只能做些许小事,方才妾身在堂后都听到了,多谢大人替我家老爷谋划,大人如此宽宏大量……”

许仙摆摆断道:“别再大人、大人的了,当初在苏州,许仙只是一介布衣的时候,夫人不也没有摆什么架子吗?”

陈夫人微笑了一下:“那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大……公子虽然被贬谪到此,心中或许对朝廷有怨,但毕竟身为父母官,干系着一方百姓,不应轻慢对待,那冯之鸿为祸一方,更是万万不可与之同流合污,辱没了公子的清名。”

“若是不想同流合污,而要拯这一方百姓,怕是非得与冯之鸿为敌不可。”许仙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既是为自己着想,也是秉着正直之性,不禁有些感佩。

“那也万万不可,冯之鸿在此地势力极大,公子若是硬要与之为敌,怕是有性命之危。依妾身看,还是早早辞官还乡,离开这蛮夷之地。”陈夫人忽然想到,她当初不也是这么劝陈伦的吗?不要同梁王爷同流合污,不要贪恋官位。

许仙道:“可我若是离开,夫人与陈大人又该怎么办呢?”

陈夫人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此节,他们是戴罪之身,不能离开岭南。但许仙一走,就又陷入冯之鸿的魔掌中。但她的神情又变得坚毅起来,即便是事先想到了,也不愿为了一己之私,隐藏这些话语,便道:“只求公子带我两个孩子回到江南,大恩大德,唯有来世再报。”

“夫人金玉良言,许仙受教了,但孩子怎能没有母亲呢?”许仙觉得心情舒畅许多,世上固然多是奸险之徒,庸碌之辈,但善良果敢之人,也从不曾断绝。

“可是……”

“夫人不必担心,此间之事,我自有办法对付,如今只因陈大人还没有接回,免得被他们所害,才暂恕他们些时日,来日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不爽。”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放心了。”陈夫人见他如此自信,心道:他果然是与众不同,

许仙翻了那些账目来看,认真看了半晌,慢慢将账本放下:“果然是看不懂啊”

让一旁的陈夫人哭笑不得,原来没看懂呀,正要开口帮他谋划一二,却他听高叫一声:“云师爷”

“师爷?”陈夫人讶然,她可不知这府中还有什么师爷。

“来了,来了”云嫣从堂后走出,笑道:“交给我了”

许仙便交由云嫣查看账目,找出些许漏洞来,以便明日发作。兀自到堂后在白素贞的辅助之下修炼起来,在白素贞的安抚之下,他亦消去了焦躁的情绪,灵力渐渐恢复起来。

待到晚间时分,张德安将陈伦带到县衙之中。

许仙一看眼前之人,不禁大吃了一惊,陈伦当初做知府的时候,菁着几缕长髯,也是颇有风度之人,但如今却是瘦骨嶙峋,胡子拉碴,双目混沌,看起来和寻常做苦工的人没什么分别,却不知道,他一朝从知府变为囚徒,千里流配岭南,而后妻离子散,又时常受张德安的,被这无常运命消磨的不成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旁也有一个魔头,却比许仙所见过的魔头要大的多,攀在陈伦的身上,脸上变幻出种种表情,畏惧、怨恨、嫉妒不一而足。

陈伦却也在看着许仙,年纪仅在二十出头,身材修长,体魄雄健,眉目清朗,显得风姿不凡。怎料得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大夫,如今反倒成了他的父母,他连忙跪下道谢:“多谢县令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县令大人救命之恩。”捣头如蒜,咚咚作响。

许仙忙让他起来,这时候陈夫人闻声赶来,见之泪流,上前要抱住他。陈伦却别过头去:“你还来做什么,我已经休了你了。”

陈夫人道:“妾身知那休书只是情势所迫,老爷无奈之举,如今好不容易合家团聚,还提他做什么。”

陈伦喝骂道:“你在冯府这段时日,可是好快活!”张德安心存怨毒,到他面前”必说陈夫人在冯府中如何得宠,冯家两兄弟雨露均沾,乃至更多污言秽语。后虽不得不奉命将他带回来,冯家兄弟将陈夫人玩弄腻歪了才送与许仙,你能侥幸活命多亏得夫人你家夫人侍奉的好。

陈伦初时不信,但听的多了,又想她一个弱女子身陷狼窝虎xué,如何得免,不由得信了,心中嫉火如狂”夜不能寐。

陈夫人百口莫辩,只说决计不曾受辱,又有何人肯信,一时气堵的眼前发黑。

陈伦又换上笑容,向许仙求取个差事。

许仙和云嫣都是瞠目,没想到好好的夫妻团聚竟闹到这步再地。

许仙更是不悦:“若非夫人替你求情,我也懒得管你的闲事,你的命算是她救的。”

云嫣拉拉他的衣袖,暗道:夫君真是不会说话,这样岂不是更加让人生疑。

却不成想”陈伦只是道:“是是是,大人宽宏大量,才肯饶恕小人当年的罪业,小人铭感五内,永不敢忘,愿为大人手下一小吏。”

陈夫人几不能信”眼前求官之人就是她的老爷,是当初那个饱诗书,风流儒雅的苏州知府陈伦。

许仙心道或许是外魔作祟,望了一眼它身上的魔头,寻思消灭它的办法。魔头本质上和信仰、功德乃是同源”皆是由人的信念中生出。功德算的上是正面的能量,乃是人心中纯善之念。那魔头就是负面的能量,乃是人的玉妄之念。信仰之力则介于二者之间,是人对皇权神祗的尊崇。

魔头极难被消灭,莫说是寻常刀剑,就是灵力甚至劫雷”都对之毫无办法,所以其才能在度劫中祸乱人心。白素贞的黑暗之力倒是能够轻易消灭它,但许仙可不想她在这种时候,吞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佛法中倒有一法可以制服此物,那边是大雷音术的最高境界“狮子吼””所谓“演法无谓,犹狮子吼,其所讲说,乃如雷震”传闻狮子吼乃是如来正声,能降服一切烦恼魔障,令诸小虫怖惧。烦恼也好,魔障小虫也好,都是对外魔的称呼。

许仙的九字真言尚未修成,大雷音术本未到这个境界,忽然福临心至,索性一试,吐纳发声:“呔,还不醒觉!”一片金色的光波,将那魔头击飞出去,消失不见。

此声他人不闻,唯有堂后的白素贞有所觉,暗暗替他高兴。许仙慢慢调匀气息,心中也觉欣喜,虽然这狮子吼连小成也算不上,但却被他摸到了一点门窍,得到这一点至高的窍门,再修九字真言,定然是水到渠成。

只见井伦浑身一震,望着无语流泪的陈夫人,心中忽得生出一阵怜惜,这毕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她跟着自己流落至此,又怎能怪她呢!不由开口道:“孩子……孩子在哪里?”

陈夫人脸色如霜,将孩子抱出来与之相见。陈伦见孩子无恙,不由痛哭了一场,只说方才是自己胡乱言语,请夫人莫怪。如此这般,陈夫人的脸色方稍稍溶解。

许仙赐下三十两银子,让他们在城中寻地居住,并劝诫道:“不过我有一言,你且记在心里,你回去后要多茶贤之书,清心正念方能够趋避祸患。”不然的话,魔头还会被引来。

陈伦恭恭敬敬的应是,却又道:“许大人,方才的话还请您留心,在下由知县做到知府,对这处理政务,还算是颇有心得,一个师爷还称得上,报得大人的恩情!”

许仙点头道:“等你安置妥当再说吧!”

望着陈伦离去的身影,云嫣幽幽叹道:“他已被折断了,或许是尝够受人践踏的滋味,才急不可耐的想拿回一点权力吧!”

“或许吧!云师爷你好好处理账目,明日我就向那鸟县丞发难,我先回去再修炼一阵。”许仙在她上轻轻一wěn,快步回到后衙。

云嫣摸摸嘴,微笑着低头继续工作。

许仙盘膝入定,凭着方才得到的那一点灵光,默念《莲花生大士六道金刚咒》,手中手印变幻,从不动明王印到外缚印,直至张口道:“阵”。

他的身形忽然变得若隐若现起来,渐渐地完全消失在集处,过了片刻才重现现身,叹道:“原来阵字诀是有如此功效!”至此刻终于将九字真言修到第六字,剩下的三个字,不先度过中天劫甚至大天劫,就想也不要想了。

六神通也是一样,而后的三种神通,神境通、宿命通、漏尽通也是一样,真要将九字真言和六神通全都修成,恐怕至少也得天仙境界。不过可惜的是,这佛门法术,实在感觉不太强力,总是修成,也总无多少作用。

在一旁护法的白素贞看出他的心思道:“官人,我也对佛法也有些了解,你莫要觉得佛法不强,那是因为你内无舍利,外无金身,六神通和九字真言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连一半功用都发挥不出来。”

许仙道:“可是我修星宿海的法门,总不能中途变更吧!”

“这我也不太了解,虽然说是大道三千,但其中成熟的法门其实并不多,能像官人你这样同时得到两种法门,实属难得。你何不将法海禅师教给你的的佛门正法好好参习一下,再做决断。”

许仙道:“娘子言之有理!”如今正当备战之时,他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种增加力量的机会,谁知将来他会面对怎样的对手,地仙他不惧,神仙就比较为难,若是天仙的话,那就只有束手就擒。

脑中关于佛法的讯息浩瀚如海,那都是当初法海传输给他的,也有着凝结舍利的法门,许仙因修习《星宿传习录》,自知没办法改修他法,也就不曾仔细钻研过。如今大略一观,便知其中玄奥深藏,不再六神通之下。

但他琢磨了半晌,也没找到两者兼修的办法。单修一枚舍利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在另一种法门的基础上修习,更是千难万难。他虽凭着诸多机缘巧合,道行勇猛精进,但见识和经验终归还是有些浅薄。

许仙顽然睁开双眼,向白素贞摊了摊手。

白素贞道:“真笨!”

许仙一愕,却见白素贞笑着同他招招手:“好久不见了。”

许仙苦笑:“你终于出来了。”

白素贞捂着肚子道:“因为饿了嘛!”

“饿了?”许仙当然知道这不是想吃饭的意思,那种黑暗力量所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无穷尽的饥饿感:“离吞了应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太能吃了吧!”

白素贞道:“但就是饿了,官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在这种威胁之下,许仙果断答道:“没有。”

“那就好!”白素贞脸上忽然露出交羞温柔的神色,抚摸着平滑的小腹:“为了孩子,要多储备一点力量。”

许仙心中一笑,这就是她的命门吗?不过他的灵力正在恢复之中,恐怕经不起她的吞噬。而且如果继续吞噬下去的话,若是再失控的话那可怎么好。

白素贞道:“放心吧,现在还不需要,我只是提醒你,等到修炼的差不多的时候,别忘了喂喂她。你的日灵之力不会让我的力量失控,你若不说,她也只会自己忍耐而已。”

许仙道:“我也是在尽力修炼,不过实在是急不得。”

白素贞道:“或许应当向你那道士师傅或者和尚师傅讨教一下。”

许仙道:“我那道士师傅成仙之后就不知音讯,至于我那和尚师傅,我倒是有想去见他,不过他的金钵可不是闹着玩的,再把我捉了去,你就哭吧!”

……哼,我会好好教训他,嗯,即使不用那种力量!”

“阿弥陀佛,施主打算教训谁啊!”

一个面带须眉皆白的老僧忽然从虚空中踏出,其声浩大如雷鸣狮吼,一手持金光禅杖,一手持佛祖钵盂,一袭红色袈裟烈烈如火无风自动,其势宛如金刚降世菩萨现形,除了法海还有何人。

“法海!”,白素贞眉目一凛,将许仙护在身后。

“正是老衲!”,法海望着白素贞,眼眸中闪过一轮金光:“白素贞,老衲当初果然应该收了你!”,“那你就来试试看啊!”,白素贞手中聚起一片幽暗。

许仙紧紧握住她的皓腕:,“娘子,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可是!”白素贞望着他的眼眸,那其中是绝不改变的意志,但法海本就法力高强,如今又有佛祖金钵在手”便是神仙中人也没几个能赢得了他。

许仙上前行了一礼道:“许多日子不见”师傅的修为更加高明”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见教!莫不是还要与我们夫妻为难吧!”

法海深深的望了许仙一眼:“难得你还肯叫我一声师傅,为师宿命通略有扛成,你在修行上出了难题,不修舍利,终非佛门弟子,所以特意来此指点于你。”

许仙同白素贞面面相觑,法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乐于助人了,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法海轻咳两声:“老衲不日即将度劫,是以来讨取一枚龙虎金丹。”,许仙这才明白,原来法海千里迢迢的赶来,是为了这个缘故,这般如临大敌实在没有必要。便痛痛快快的拿出一枚龙虎金丹交给法海:,“弟子便恭喜师傅!”

毕竟拜法海为师,本就存心不正,白得了许多佛门正法”并将大战拖延了许多时日,最终才得以取胜,算是欺负这老和尚不知道剧情。

白素贞道:“法海,一枚龙虎金丹偿还你的破仙丹”如今两不相欠,以后莫要再来搅扰。”

法海却不理她”接过金丹放在钵里,对许仙道:“我以宿命通感之,你终要为这个妖孽背负滔天大祸!”

许仙抓住白素贞的手,笑道:“这个妖孽是我娘子”也是我未来孩子的母亲!”白素贞神情一柔,便恢复原状。

法海道:“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便不再劝,只告诉你”你的劫数不远。但你的神通真言,没有舍利为根基”始终是流于泛泛,不成体系。在这样下去”便无法再前进一步,能够修成他心通和阵字诀,已算是天幸了,莫要再妄想前进一步。”,许仙道:“弟子也正想请教,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法海道:“老衲当教你火里种金莲之法”可以同星辰之力并济同趋!”

二人便一同来到静室之中”白素贞守在门外,过了一个时辰,许仙满脸喜色从门内走出,修行中的许多疑难之处都得到解答,最重要的是,心领袖会了凝结舍利之道。

法海道:“希望你修成舍利之后,能够明心见性”懂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言罢便如来时一样,踏破虚空而去。

许仙忙问道:“师傅,这一招怎么用?”

法海道:“等你修成神境通和列字诀,自然也能够做到!”言罢光影全都消失不见。

白素贞道:“官人,你已经懂了吗?”,许仙点点头道:“我这就来试一试!”,便又回到房中”盘腿打坐。

刚刚闭上双眸,就觉白素贞推了推他,他复又睁开眼道:“怎么了?”,白素贞有些担心的道:“据说舍利子不但是汇聚灵力”更是凝聚精神,使得心神通透”你不会真的突然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吧?”

许仙失笑:“凭娘子的魅力,我便是修成仙佛,也难以抵御。我若一不小心领悟了什么,就麻烦你将我勾引回来就好!”,白素贞自知担心有些多余”脸色微微一红,便任由他去修炼。

许仙将精气神慢慢收敛,忽然来到一片黑暗的宇宙中,这片宇宙没有无尽浩瀚的星海,只有三颗星辰围绕着一个太阳旋转,他知道这便是他的神魂世界,而如今的自己却只是一股精神念头。他平日里内视神魂,都是从宏观上去看,很少从这样的角度来观察,只觉得广阔无比仿佛真的宇宙一般。

他飞向那颗炽热爆裂的太阳,但方一靠近就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炽热,这虽然是他的主星,可以任凭他使用其中的能量,但同时也是日灵之力的聚合体”神魂能够承受这种灼热,却不代表精神念头也能承受。

而所谓火里种金莲之法,却是要将自己的精神投入这颗太阳中煅烧凝练”若是能够经受的住,便能锻炼精神在主星的最核心凝聚出舍利子来,其效用比用平常方法凝聚的舍利还要强。但若是承受不住,精神就会受到损伤,不但舍利凝不成,连修行都要停滞不前。

许仙不由想起一句话来:“横逆困穷,是煅炼豪杰的一副炉锤。能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益;不受其煅炼者”则身心交损。”如今日所见之陈伦,则显然是不能承受,把好好的心性人格都磨损的不成样子。

“那便看我能不能承受得住吧!”,许仙念了一声便直太阳深入飞去,熊熊金色火焰在他身旁爆裂燃烧,火舌舔舐着他的身躯,让他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他不敢有片刻停留,但从这颗角度来看,这个太阳实在是太大了,飞了不知多久,还没有到其核心。

忽然之间,他的衣摆被引燃,火焰迅速向全身蔓延,许仙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心神开始受损了”这时候即便是想退出去也晚了,他丝毫没有畏惧退缩”全神贯注向前飞去,忽然眼前一阔”已来到太阳主星的正中心。

火焰迅速向四周消退,形成一片原形空洞,如鼎炉一般的炽热燃烧着。

许仙悬立在正中心,轻轻闭上双眸,有诸般景象在火焰墙壁上浮现,有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有古典的小桥流水,今生今世的记忆纷至沓来,乃至消化的诸多前世记忆,一时之间”墙壁上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并在火焰的燃烧中渐渐扭曲融化”火焰从四面八方重又向许仙压来,轰然将许仙淹没。

在最后一刻,许仙睁开双眸,望着手心”露出微笑。

“官人,官人!”温柔的呼唤以及轻轻的摇晃唤醒了许仙的意识。

许仙睁开双眸,眸中是一片温润如玉的静谧,开声吟道:“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官人,你怎么了?”

许仙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忽然领悟了许多东西。娘子,我们之相逢,其实不过是因缘际会,但你我都太过执迷了。回想相逢之前,你我皆是自由自在,但相逢之后,却是种种忧怖丛生,难道你还不觉悟吗?”,白素贞浑身一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你是说”

“我愿剃度出家,追随法海禅师,晨钟幕鼓,青灯古佛。”

白素贞抓住他的肩膀:“难道你忘了,嫣儿,青儿,小倩,潘玉,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那都是孽缘”不可不忘,不可不断,我当慧剑斩情!”,许仙说着就要起身向外走。

白素贞觉得心中一痛,忽然低头吻住他的嘴唇,有些笨拙的将香舌向他口中渡去,并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许仙唇角忽然浮出一丝微笑,将她的香舌含在口中,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用手轻轻揉捏她挺拔的酥胸,虽隔着一层纱衣,但那种温润而又充满弹性的感觉,依旧盈满手心。

白素贞惊喜的睁开双眸,却见他眼中全是促狭的笑容,才知他是在戏弄自己,恨恨的推开他,背过身去。

“娘子,娘子,真的生气啦!”许仙晃晃她的肩膀。“我道歉还不成吗?”

白素贞耐不住他软语相求”转过身来寒着脸道::“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你不知道刚才我的心里,有多难受,我好怕你,真的有一天……”

许仙却见她眼角一点湿润”心中一震,低下头怜惜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痕”佛法说的没错,爱是令人变得痴愚,不然凭他们的心性,又哪这么容易上当受骗,乃至伤心落泪呢?

许仙在白素贞耳畔细语几句,白素贞讶然道:

许仙微笑着点点头,在太阳主星那一片火海之中,舍利子已然凝成,透明的不染丝毫尘垢,这走了悟了前世今生,明心见性的证明。而在那舍利的正中心,有着一枚鲜红的心结。

白素贞道:“我说怎么有些感应,但你说的像真的一样,还吟什么禅诗!”

许仙揽住她的肩膀,握住她的柔夷:“纵然无法天长地久,我只愿多坚守一刻。纵然有再多忧愁恐怖,我也会和你一起走下去。”

白素贞闻听此言,眸中柔情似水,靠在他的肩膀。

许仙笑道:“不过没想到”娘子还真的会勾引我啊!”

“还不都是你!”白素贞大羞,却觉许仙来解她的衣带,忙道:“官人”现在已经五更天了。”,

“天还没亮不是吗?如今夜长了,不当紧的。有道是一刻值千金,我们加把劲,赚个万金回来。”许仙说话间,已将她的衣带解开,将她按倒在榻上,纱衣分开两边,显出其中月白的小衣来:“这也是为了我们早日能有孩子。”

白素贞闻听此言便不再推拒,顺从的任凭他褪去自己的衣裙,露出一双欺霜赛雪般的修长来,许仙忍不住将她横抱在怀里,一只手自柳腰向下爱抚,沿着优美的弧线直至玉足,将一双小巧的玉足捏在手里细细把玩,惹得她一声轻吟。

她曾经因害羞,不肯给他这么欣赏,只肯勉强尽个周公之礼而已,直至同他有过几次疯狂,才有几分习惯,也便由他去了,抬手拔去发钗,黑发垂落如瀑,直至流泻在塌上。其优雅之态,让许仙看的一阵出神。

白素贞却觉得一榫坚硬隔着几层衣衫抵在她丰软之间,不由脸色一红,半嗔半怨的道:“官人!”

许仙再也忍耐不住,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房中便渐渐传出奇异的声响。

间或许仙说道:“我听人说,越是强大的生命生育越是不易,我们现在这么强,恐怕想要有孩子还不太容易呢!”想不要孩子对他们来说倒是简单的很,想要孩子却似要费一番功夫,这一点倒和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

“那可怎么办?”

“估计要多试几次才好!”

白素贞只得含羞任凭他多试几次。

直至卯时,雄鸡鸣唱,天色将亮。在白素贞的催促之下,许仙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抱怨道:“娘子你倒是无所谓,却不知为夫的辛苦。”

“你辛苦什么?”白素贞裹着被子坐在床边”雪白的肩膀和小腿露在外面,一双美眸中含着未曾散尽的春情,嗔了许仙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许仙放弃起床计划,揭开她玉体上唯一的遮盖,再同她好好滚一滚被窝。

白素贞立刻将露出部分的缩回被子里,摸着肚子道:“这样就会有孩子吗?”

许仙嘿嘿笑道:“不知道,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开花格果的!”

他来到门外院中,深吸一口冷气,一纵身飞到高空”遥望远山,目光越过万重山越。他发现自己不用再特意使用天眼通,这种神通好似成了他的一部分。他又试着倾听万物,城中种种人声都清晰的传入耳中,不再有那种杂乱无章的感觉。仿佛这些法术成了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只需本能便可使用。

而“临兵斗者皆阵列”这六个他学会的真言也是一样,无论是“临”字诀的心神镇定,还是“斗”字诀激发灵力,也都与他本身融为一体。

他随时随地,挥手投足间皆可发挥其效用”而不用专门的念诵。诀,或者催动灵力。

许仙终于明白为何说这才是真正的佛门,只有以舍利子为根基,才能将这种种大能混为一体随时加持在身上,所带来的效果绝非临时运用能比。在这一夜之间,他的灵力没有增强多少”但是实力却向前走了一大步。

道家的诸多法术讲究天人合一,催动天地灵气为己用,拥有极强的破坏力。而佛家则复本求源,舍利金身神通真言全都是能够加持修行者本身的力量,让修行者看的更远”听的更多,灵力凝聚的更快,心神更加镇定,可以说是各有妙处。

但对现在的许仙来说,加持本身的力量则要好的多。因为他对敌时主要还是要凭着龙族之法修炼过的强悍体魄,佛法更容易把这个优势发挥到极致。而且将精神炼成舍利之后”神智越发清明,不易受外物影响,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融合东岳大帝的全部记忆”不用担心被扭曲成另一幅模样。

法海这一番指点,确实是值回票了。

太阳爬上远山”东方的天空一片透亮,小城渐渐开始复苏。

许仙往下看了一眼,正看到云嫣以清水濯面,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后,将她抱在怀里:“师爷,账目整理的如何?”

云嫣道:“县令大人,府库有近万两银子不知去向,我都标注明白,你拿这个去质问那县丞,他定然答不出。夫君,我昨夜可是整理到好晚。”

“嫣儿辛苦了。”许仙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云嫣奇道:“夫君,你现在的声音,似乎变得特别好听。”

而后开衙升堂,场面同昨日无二,冯县丞当先行礼,他刚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但那原本甚是宠爱的小妾,如今却觉得只是山野村花,别说是同许仙两位夫人相化。就是比那陈夫人也差了许多。不过众几个女人现在都还在县城中,来日方长,未必没有机会,反正这许仙现在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衙役小吏都有些懒懒的,认定了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已被冯氏兄弟收买,也就渐不把他放在眼中。

却没料到许仙猛地一拍惊堂木:,“冯县丞,你可知罪?”让堂上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冯县丞道:“下官不知犯了何罪!”

“罪证俱在,还敢狡辩!”许仙将账目上的缺漏一一质问,冯县丞根本没有准备,哪里答的上来:“来人啊,录去官服,将他给我拿下!”他甚至没有刻意用大雷音术,众捕快慑于威势,无人敢不从,一拥而上将冯县丞按倒在地,硬录了官服。

冯县丞强挣着道:“许仙,你疯了,你别忘了,你受了我们冯家的好处!”

“好处?我可没见到什么好处,到这种境地,还敢诬陷本官,先给我打二十大板。”许仙随手抽出支竹签向下一抛。

“吒!”衙役们抄了水火棍便打。

冯县丞见威胁许仙无用,满脸厉色的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毫儿……啊!”

二十板打完,冯县丞脸上怨色更重,“许仙,你定然不得好死。”

许仙往太师椅上一靠:“还有什么刑具,都搬上来。”衙役们立刻行动,呼啦啦的什么堆满了半个大堂,什么老虎凳,断骨枷,还有诸多叫不上名字的刑具。

让许仙心中大是感叹,不用搞什么法庭辩论,全是县令一人当家,不服?那就打服为止。

冯县丞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正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再报此仇。却见许仙微微一笑:“竟敢诅咒本官,先给我掌嘴。”

衙役手持木板,抡圆了手臂,啪啪来回数十下,冯县丞再也说不出话来。然后将所有刑具都在其身上试了一遍,让许仙见识了一下古代刑法,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免伤其性命,但一圈下来,冯县丞已是奄奄一息。

门外聚集了一众百姓,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冯县丞被打的跟死狗一样,心中都说不出的痛快,但却无一人敢叫好,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两眼闪着火光。

而在他们的头上,那些布施恐惧的魔头,忽然纷纷向着堂内,飞到冯县丞的头上。现在这里最害怕的人,已经不是他们。

许仙走下堂来问道:“那些罪状你可承认,若是承认的话,就点点头。”

冯县丞忍不住向后退缩,望着许仙像是看着魔鬼一样,闻言连忙点头。

许仙道:“那好,那就签字画押吧!”把写好的罪状丢到他们面前,让他签字画押后将之投入大牢。

许仙又名一小吏道:“让张德安过来给他治病,莫要不小心死了!”任凭他去冯府通风报信,只待那冯之鸿来了,就让他们兄弟两个做伴。

一众衙役蓦地惊醒,他们打坏了冯县丞,冯之鸿若是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但到了这一步,许仙若是倒台,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就有人道:“大人,冯府护卫甚多,若是来了,我们可抵挡不住,还是快点关闭城门。”

许仙道:“无妨,正要他来!”冯之鸿若是敢带人强行救他弟弟,他正好给他定下罪名来。但他所想要的却不止是诛杀一两个祸首而已,身为一方县令,所能做到的应当比剑仙之流更多。

衙役们望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杂念全消,这个人或许真的能够改变安龙县的现状!

许仙夹步来到门前,高声问道:“诸位聚在这里,可是有什么诉状?”即便不用大雷音术,他的声音中也充满了特异感染力,真正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境界。

众人没了外魔的束缚,心神都为之一清,见许仙决意同冯府为敌,也都不肯再做缩头乌龟,纷纷下跪道:“请大人为我们伸冤!”

陈伦夫妇抱着孩子,也在人群中,陈夫人心中满是欣慰,心中道:孩子啊孩子,你将来也要做个这样的人。转头却见陈伦露出热切的目光,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厌恶。

陈伦想着:曾经的自己也是那般一呼百应,万人之上。对权力的混杂着嫉妒之情渐渐滋长,甚至含着一丝怨恨,当初若不是许仙,自己又怎么会落到这一步。却见许仙向自己走来,两忙压下这些念头,脸上浮起感恩戴德的笑容。

许仙还是不大习惯被人跪拜,特别是陈夫人一身锦绣的跪在他面前,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她即便是跪着也是tǐng胸抬头”并不显出卑躬屈膝的情态,不似陈伦那般恭恭敬敬的把头抵在地上。

不过许仙心中清楚”要说知恩图报,恐怕陈夫人要比陈伦强上十倍百倍,只是不惯于做出谄媚之色而已。

许仙让请他们起来,笑问道:“你们可找到住的地方了?”

陈伦忙道:“多亏大人恩典,已经找到了”就离县衙不远。”三十两银子对于寻常人家,足够一两年的花销了。

陈夫人也矜持的跟着道谢”却不由想到”昨夜陈伦冷淡的态度”就算是她明誓自己并未受辱,他也只是干笑一下显得并不相信。而后二人分房而居,再无言语。她心中气苦”却又无可奈何“洗然间明白,他那封休书原来是真心的。

许仙道:“你先着你做个文书,就帮他们写状纸吧!”在这穷乡僻壤中找到个识文断字的人可不容易。

陈伦欢喜的应了,连连称谢。

县衙外便设凶卜桌,让众人排好长队,由陈伦为之写诉状。

许仙回到堂中,对一众衙役小吏道:“你们在冯之骋手下做事”少不了为虎作伥,但也有迫于无奈。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现在说出来,本官皆可从轻处置,若是等到有人来告,那就唯有治罪了,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的诸人浑身都是一颤,他们身在其位”就算没干过多少坏事,多少总要沾点油水的。但看门外熙熙攘攘的景象,若是真的被人告了”方才县令大人的狠辣,他们可都是瞧在眼中的。

当即便有一个衙役出来,说自己曾受过些贿赂,不过也都是些散碎银子”还帮着包教头威胁过谁谁谁。

许仙便命人打了他十大板”而后道:“好,认识错误是改正错误的第一步。从今天起”你就是捕头了。”水至清则无鱼”他也没极端到学海瑞那样清廉。

那捕快大喜,刚才那十大板都是自己人打的,不过伤些皮肉,哪成想能当上捕头,连忙跪下:“谢谢大人!”,其他的捕快,只恨自己下手慢了。其他的捕快乃至一帮小吏,也都纷纷坦白,许仙也都略施薄惩。他当然知道其中有许多不尽不实者,因为他稍一集中精神,诸人的心思自动浮于他的心间”大都是在回顾自己的罪过。那种感觉与其说是在用法术”倒不如说像是天生就有取他人心声的能力。

但许仙也不急于一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到头,终于报应。

衙外百姓见此情状”更是欢欣数舞。

一个老fù拿着墨迹未干的状纸来到堂上跪下,还没说明白什么事,就哭倒在地上:“我那小毛子死的好苦啊!”

也亏得有状书在,捕头将状书呈给许仙”许仙一看便是勃然大怒:“税吏何在?”,税吏连忙跪到堂中:“大人!”

许仙眯眼道:“你强牵了这老fù的耕牛,还打死了他八岁的幼子?”,税吏叫屈道:“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是这刁民抗税不交,小人才牵他的牛,他那孩子也是被牛踢死的,小人也甚感痛心。”

老fù哭喊道:“分明是你踢的”小毛子不让你牵牛,你就把他踢倒了,撞在石头上”再也没起来,大人给我做主啊!”

许仙忍着怒气道:“她抗的是什么税?”

“是山贼税?”,“这是什么税”我怎么没听过本朝有这项税!”

“是……是县丞大人定的”为了筹资攻打四周的山贼。”

“那你就去陪县丞大人吧!”,税吏道:“夹人,小人冤枉”那孩子真不是我打死的,是这刁民存心诬赖我。”而后对那老fù道:“你说我打死你家孩子,可有谁能作证。若无证据,便是诬告……”他一番巧舌如簧,那老fù目不识丁,如何辩的过他,不一会儿就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的哭。

“大人,您看见了”显然是这刁民在诬赖小人,您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若是寻常官吏或许还要仔细分辨一番,免得冤枉好人,但许仙只道:“上大刑!”这税吏诸般鬼蜮心思在他眼中清清楚楚,他坐在这里就没想靠什么智谋断案,古代的严刑峻法刑讯逼供既然如此好用,那就要让这些人好好尝一尝其中的滋味。

税吏受刑不过,不多时便一五一十的招供了,也被下了大牢。如此这般”状X一份份呈上来,在许仙看来简直是血迹斑斑,有因一言不慎,被包教头当街打死的。有妻女遭冯县丞吟辱的,告状无门,悬粱自尽。

其中告那死去的包教头的最多,但是人命官司就有好几桩,其次是冯县丞。堂中的几个小吏也大都是冯家的爪牙走狗”不多大工夫就被许仙一扫而空。而这么多状纸,竟无一个是告冯之漓的,至多是告冯府管家强占自家耕田。

许仙凭着他心通,根本不用察言观色”若认便罢,不肯认罪的统统大刑伺候。不到正午时分”就已处理完毕”将大牢里已塞满了罪人。只是许多案犯藏匿在城外的冯府中,来不及捉拿,还有就是一些呼啸山林的贼匪。

此地匪患极为严重,藏匿于大山之中,一有机会就下山劫掠。冯县丞当初虽然说要收税治理,但却越是治理”匪患就越多,这个差事如今自然就落到了许仙头上,不过他的心中已有定计。

冯府中,冯之漓命人将墙上许仙诗词全都扯平来撕得粉碎,才稍稍平息心中的怒火,他没料到许仙竟然如此大胆,铁了心要与他为敌”想必昨日那一天宽延也只是为了救那陈伦。

坐回太师椅上”又问那来报信的人:“衙役小吏都是受我们恩惠的人”怎么会听许仙的命令!”他原本最大的自信就是县衙里都是他们的人,无论许仙想做什么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线,却没料到片刻之间就情势逆转。

“老爷,那许仙极有威势”他一说话,没有人敢不听的。”

一旁的张德安叫道:“老爷”那许仙是会法术的,当初我就是忽然不由自主,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法术,法术,不过些奇门术数而已,竟敢在岭南卖弄!”安龙一代多巫盅,冯之漓见多识广,也见过一些巫师,确实是不错的鬼蜮伎俩。但至多只能悄悄害人,却上不了台面,只要找到本尊,十几个护卫一拥而上即可将之斩杀。

“许仙啊许仙”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冯某无情了!张德安,许仙让你过去给我弟弟看伤,你意下如何?”

张德安大惊失色道:“老爷,万万不可啊,我同许仙,还有那陈伦那可是大仇,若是去了,定然是死路一条!”

“那我就给你一条活路,你带着这封书信,立刻到毒龙山上,交给他们的寨主,劝他下山除去许仙,你口才便利,此事正用的着你。”

“小人又不识得那寨主,还是管家去更合适些。”张德安连忙推拒,这岭南的山可不比江南的山,其中猛兽毒虫无数,更有许多凶狠蛮夷,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所以安龙县城中的居民,只能含冤受屈,无法离开此地。

冯之漓道:“我另有其他任务交代给管家,他要往更深的山里走,到蛮人的寨子里去,他懂得法术,难道我就不认得懂法术的人吗?怎么?你想和他换换?还是不愿意?”

张德安看冯之漓越来越冷的脸色,不敢再拒绝,勉强接下了这个任务。他却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许仙决定多等些时日,毕竟比起去攻打山贼,还是等着山贼自投罗网较为轻松。

冯之漓又派出一路人马,带着离去去往府城,去请知府大人,却是不肯以身犯险进安龙县成去救冯县丞。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些动作,在许仙的眼中,如岸观火一般”许仙也正要见一见这位知府大人”若也是个罪大恶极之辈,那就想办法除之或者操纵之”免得将来在背后给自己找不痛快。

正午时分”当许仙审明所有案件,已经有人开始对着他大呼青天,许仙自然不敢接受,请诸人先各自还家,待到案件了解之时,给他们一个说法。

许仙回望头顶“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觉得此时算是相称了。而后他拿出功德玉牌一看,却吃了一惊,方才审案的时候,他便感觉功德玉牌连连闪动,却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昨日还不到百万的功德,不过在区区半日之间,就变成了三百多万。让他不禁感叹,果然还是但当官职,容易积攒功德。

不过这也是此地挤压多年的冤案,一下被许仙肃清的缘故,更加重要的是”许仙心中并无丝毫名利之心,做这些事,纯凭心中一股意气。

若是一旦存了争权夺利,或者沽名钓誉的心思,所得到的功德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而后许仙将陈伦任命为押司,这已算小吏权位较大的一个职位,主管征收税赋或者处理狱讼,也负责整理卷宗文书。

许仙将诸般杂物都交给他处理,相信凭着他多年知府的经验,足以应对这诸多事务。

陈伦喜不自胜,对许仙千恩万谢,将那一丝怨恨隐下,直将许仙当作救命稻草一般,只盼着有一日能够洗脱罪人的身份离开岭南,回到江南富庶之地。

许仙则回衙内休息,略一感应便知白素贞正在房中打坐用功,便不去扰她。而云嫣则同三个琴魅坐在天井边上聊天,一见许仙进来,三个琴魅盈盈施了一礼便退回琴中。

“许青天辛苦了,中午可要吃些什么?”云嫣笑着帮他揉捏肩膀,脑袋从他的肩膀凑过来露出一张如花笑靥。

许仙觉察她丰挺酥胸紧紧贴在背后,随着动作轻轻摩擦,早晨的未曾散尽的火气不由升起:“吃你便好了!”抬手将她横抱在怀里。

云嫣道:“夫君要任凭陈伦为押司,这怕是不太妥当吧,我看他心中颇有怨意。”

许仙道:“我亦知晓,我不过看他有些才干,可以为你我省力,才用的他。心中有怨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做什么事情来,也就不必在意。他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怎样呢?而且有云师爷帮我监督他,他还能怎样呢?”

“这倒也是,啊,下雨了!”云嫣忽觉一滴雨水落在她的额头,仰头望着四方形的天空,正是阴云密布。

从早晨开始,云就汇聚了过来,到如今终于落下雨水。

云嫣忙道:“快把琴收起来。”不想这三张绝世的古琴,被雨水沾湿。

许仙正要帮忙,便见三个琴魅冒出来,各自抱起自己的琴抱进屋里,而后又钻进琴里。

许仙一笑道:“看来我只要把你收起来就行了。”抱起云嫣向房中走去。

雨渐渐变得大了,雨水落在青瓦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又顺着屋檐落下,扯出上百道银线,流到天井之中。

云嫣跪在床榻上,趴在窗台上望着这一幕。她上身衣衫尚还整齐,裙摆却被推到腰间,绸裤则褪到膝间,露出高高翘起的,丰如满月。

这里的建筑采光略差,到了这阴雨时节,房中显得越发幽暗,这建成不知多少年的县衙中,总透出潮湿森然的古老气息。

此时却增添了一抹亮眼的白腻之色,低语和呢喃夹在在风雨声中,在这个潮湿阴冷的时节,他触手之处却都是温软。

几个琴魅悄悄的探出头来,好奇的望着这一幕,被云嫣回眸瞪了一眼,连忙缩回琴里。

几番风雨之后,许仙帮云嫣清理了身子,吻吻她的嘴唇安抚她睡下,为她盖上薄被,遮住玉白的娇躯。

许仙则继续打坐修炼那一颗舍利,直至深夜时分,舍利子已是越发浑圆通透,虽然没如法海所愿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但对佛法的诸多妙谛忽然就明悟起来,各种神通真言的加持在他身上的效果也越发的明显。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整个县城的景象都在他心中清晰的浮现。

他忽然张开眼睛,微微一笑道:“来了!”

此时已是四五更天,正是人夜色最浓的时候,乌云的遮蔽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南城门被人从内悄悄开启了一条缝隙,数十个山贼从这条缝隙鱼贯入城,在张德安的指引之下,穿过苍茫夜雨,直奔县衙而来。

许仙起身,正要活动一下拳脚的时候,却又发觉,又有一拨人进得城来,各自拔了刀剑在手,向着前面进城的那拨人掩杀而去。

前面那拨人连损了几个人才发现身后有人跟着,首领大骂了一声,两方人马在县衙前广场中杀成一团。刀刃交锋迸溅出火花,喊杀声就连雨声也压制不住,惊动了城中的居民。

十几个捕快匆忙赶来,已然打了姓冯的,若是再没了姓许的,他们也没什么好活了。

许仙抱臂站在县衙的大门下,捕快衣衫不整的围在他身旁,纷纷劝道:“大人,快回去吧!”

许仙命升起火把,高声道:“尔等何人?”话音方落,几个山贼就冲他杀了过来,那十几个捕快倒也不是吃素的,一拥而上乱刀斩下,那几个山贼登时几声惨呼跌在台阶上,血从身下流出转眼间就被雨水稀释。

山贼头领瞧准机会,抬手发出一道青光穿过雨夜,向着许仙激射而来。

“大人小心!”

许仙随手接在手中,乃是一把飞刀,便随手扔了回去,那山贼头领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许仙早已弄明白两拨人的身份,都是附近的山贼,一拨是来杀自己的,另一拨却是来救自己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功德的缘故,才得这意外的援助。他虽不出手,暗中却已法力相助,不多时候就将受伤的山贼头领擒于阶下。

“大人,小人胡海,听闻有人要谋害大人,特带着一帮弟兄前来相助,不过看来,倒是小人多事了。”胡海按着山贼头领跪在阶下,只见火光中许仙面带微笑负手而立,那股镇定自若的气度,让他觉得风姿如神。

许仙笑道:“壮士请起,多谢相助!”

胡海跪地不起道:“我要状告冯之鸿害死我全家,还望大人受理。”

许仙听他一番讲述,才知道他是被冯之鸿害得家破人亡,才上山做了贼寇,以期有一日能够杀了冯之鸿报仇,不过冯之鸿住在大宅里,就是派兵攻打都得费一番功夫,更何况他们几个山贼。

这时候,几个捕快押了张德安过来,一脸敬佩的道:“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方才许仙让他们到城墙根下去拿人,他们本还将信将疑,没想到竟真的找到了张德安。

许仙道:“胡海,我这还有一桩大功给你,不但可以将功赎罪,还能谋个前程。你趁着天昏夜黑,带了这位张大夫,去诈冯府的大门。”

胡海犹豫道:“那冯老贼甚是狡诈,恐怕不会开门!”

许仙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冯之鸿多行不义,你已得神助,今日便是他的报应!”

胡海便欣然领命,准备冒充毒龙山的山贼去诈冯府大门,却发现自己的弟兄里,不但无人身死,连受伤的都没几个,心中暗暗惊异,难道今天真的天助?他虽不知是许仙的功劳,仍觉得这许大人处处透着神异。

许仙便带着一行人趁着夜色赶到冯府,张德安胆小如鼠,在刀剑威逼之下,怎敢不从。

不多时便有管事向冯之鸿禀报:“老爷,张德安回来了,想进来呢!”

冯之鸿望望漆黑的天色,心中有些不安,焦躁的道:“不准开门,让他在外面呆一夜。”

但不多时,却闻喧哗声打破寂静,管事急忙来报:“老爷,不好了,是胡海那群贼寇,跟着许仙打进来了!”

冯之鸿大惊失色:“我不是说了吗?不准开门!”

“不知怎的,门就开了,现在正一路杀进来,老爷您快躲一躲吧!”

胡海正提着刀一脸惊异的跟在许仙身后,方才张德安叫门不开,众人正在失望的时候,许仙只说不用担心,门便开了。许仙只高声道:“我乃安龙县令,只拿冯之鸿一人,不涉其他人等,反抗者皆视为谋逆,”

众多护卫竟无人敢反抗,纷纷放下武器跪倒在地,许仙留下许多捕快维持秩序,下令不准烧杀抢掠,一众人就这么兵不血刃来到冯府内院。

胡海现在还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眼中坚不可破的冯府,跟着这个人,一炷香的功夫就走了进来。

只是诸人冯府中查探了一圈,也没找到冯之鸿的踪迹。许仙却引着众人来到书房之中,敲敲一面墙壁,只说了一个字:“砸!”

众人找来铁锹大锤,不多会儿功夫就将墙壁砸了个洞,露出冯之鸿惨白的面目。

当初冯之鸿招待许仙的厅堂,此时灯火通明,许仙坐在太师椅上,品着冯之鸿珍藏的上好毛尖:“冯大人,现在以为如何?可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否?”

冯之鸿被两个壮汉按跪在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挨了两耳光而有些红肿,再不见当初儒雅的姿态,昂着头道:“在下不知何时冒犯了大人,召来此祸?”

许仙道:“岂止是冒犯,简直是置之死地而后快,你请的那山贼已被我拿下了!”

冯之鸿道:“在下实不知情!”

许仙道:“你休要想着拖延时间,难道还盼着知府来救你吗?”

冯之鸿大惊失色:“你……你怎么知道?”

许仙道:“这不重要,不过这次,便是总督也救不了你!”

冯之鸿道:“你觊觎冯府的钱财,谋财害命,一定会被朝廷治罪,不得好死!”

许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道:“莫要伤了他性命!”

胡海大喜跪下道:“多谢大人,小人省得!”胡海山上的弟兄莫不是同冯之鸿有着深仇大恨,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了这报仇的机会,都是喜形于色。虽然不能手刃仇人,有些遗憾,但总算能出一口胸中恶气。

十几条汉子逼近冯之鸿,冯之鸿却脸蔗苍白,大叫道:你,你们要干什么,许仙,你给我回…………唔唔!”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许仙来到门外,仰起头雨已变得小了一些,乌云的深处已显出一片白,天快亮了。

这时候,许仙新任命的捕头,凑上前来对许仙道:“大人,我们找到冯录皮的银库了,请大人过目!”

“哦?”许仙便来到银库中一看究竟,只见十余口大箱子,已全都被打开,其中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耀花人眼,还有一箱金子,价值不在这些白银之下,算起来怕不是得有数十万两。

这个数目连许仙都有些意外,不由想起一句诗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冯之鸿在外为官多年,做官直到三品,可比知府要厉害的多,又在此地横征暴敛这么多年,才积攒下这么多。若是再加上古玩字画,其数恐怕在百万之上。

捕头咽了一口吐沫:“还有这府中的古玩字画,在小人的监督之下,绝没有人敢动得分毫,都请大人一一验收。”其实哪时凭他的监督,这两日间许仙严峻威严的印象已深刻在这些捕快心里,再贪婪的人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剿灭了冯府,这和府上下的东西都归许仙所有,这己是所有人默认的潜规则,他们只盼着跟着喝口汤便好。

许仙便命人将所有金银都运回县衙,其他东西则暂且封存起来。

冯府上下都被押在一处庭院之中,有男有女,正哭作一团。

许仙命令将冯之鸿的亲族与其他涉案者带回县衙审问,其他仆役婢女等就地遣散,他们也是受人欺压者”许仙自然不会同他们为难,有人便哭告说卖身契还在冯之鸿手中,许仙便命人将卖身契找出,当众焚毁。

这些人得了自由之身”莫不转忧为喜,拜谢不已,而后离去。还在哭泣的大都是冯之鸿的亲族,但冯之鸿已不知杀了几任县官,犯的是杀官谋反的大罪,他的亲族无论有罪与否都必受株连。

此令一下”捕快们立刻遵照执行。偌大冯府,不多会儿功夫就空了下来……,许仙按功论赏,胡海及其手下也都赦免了罪过,并挑了十余今年轻力壮者为捕快,将捕头队伍扩大到了三十人,反正他发的起工钱。这些人都跪地称谢,能够重新做人,是他们期盼已久的。

许仙又任命胡海做了捕头,原捕头则去做狱长,看押这人满为患的监牢。

原捕头干了不到一天就被免了”心中正有些不满,却闻许仙对胡海道:“这左近还有多少盗匪?”

胡海道:“还有十几股,大的数十人,小的三五人!”

许仙道:“本县决定发布通告,让这些盗匪前来自首,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杀人害命掳掠之辈,略施薄惩之后,皆可赦免,还分发田地,让他们重新务农”你觉得如何?”

许仙在找到卖身契的同时,还找到许多地契,这安龙县群山环抱,可耕作的土地本就不多,大半都被冯府兼并。冯家虽倒,但土地仍许青壮年来耕种”便刚好当做赏赐。

胡海道:“大人英明,他们很多都是田产被冯家所夺,被逼无奈才做了盗匪”如今大人既替他们报了仇,小人愿劝他们下山。”

许仙道:,“当然”其中也定然有顽劣不化者,就需你带人去清剿,你就在那些自首者中挑选些精干之辈,你可做的到?”

胡海应道:“大人请放心,小人做得到!”

原捕头便庆幸不已,还好不是自己做捕头,让他进山缉捕盗匪,他可干不来,恐怕不是在山里丢了性命,就是被打了板子免去职务,还不如做个牢头来的轻松,总比以前做捕快要强的多,越发对许仙感恩戴德起来。

天光放亮,冯府之事已传遍整个县城,众人奔走相告,许多人家张灯结彩,大放鞭炮,竟似过年一般。

许仙一番用刑审问,已拿到了许多证据,比如怎么谋害前几任知县,便是知府大人来了,也说不出话来,将冯家两兄弟披枷带锁,游街示众,而后锁在县衙门前,引得满城围观,纷纷向之投掷石子。

若非有众多捕快维持秩序,非将他们生吞活录了不可,冯县丞已是吓破了胆子,“大哥,大哥,我们怎么办?”惊慌失措亦如当初被他所恐吓所鄙夷的小民。

冯之鸿在冯府中挨了一顿好揍,鼻青脸肿,牙齿也掉了几颗,恶狠狠的道:“等,等刁知府前来。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这时候,四个衙役极其费力挑出几口大箱子,冯之鸿眉毛一跳,他当然认得自家的宝箱,四个箱子打开,露出其中满满的白银,晃花了所有人的眼,不知道许仙想做什么。

许仙指着冯之鸿道:“此贼在此地作恶多端,是真正的祸首,这都是他刮吸的民脂民膏,理应作出赔偿。昨日告状的,念到姓名就上前来。”

众人都是惊叹,原道能使沉冤昭雪已是天幸,没想到竟还有许多银子做补偿。寻常官吏得了这许多银子,谁人不留着自家享用,哪会白白的发送出去。

冯之鸿也咬牙切齿的骂道:“真是个疯子!”许仙高念名字,第一个上来的便是失了孩子的老妇人,许仙将三百两交到她手中:“人命关天,本非三百两银子所能抵偿,这些银子给老人家你做养老之用。”

让众人又是一惊,原道只是没人赔给几十两银子就算是多的,没想到竟有三百两之多,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城中真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老妇人跪在地上连连称谢,拿持不住这许多银子,许仙便着捕快给她送回家去!

而后受害者一一上前,连胡海也上前领受了一份,几箱银子慢慢就空了。

许仙又让抬出几个箱子来,道:“冯县丞在时,滥收苛捐杂税,逼的民不聊生。如今本县不但要改草此政,亦要将这份银子退还诸位。”不过此时较为杂,而且不止城中,还牵扯下面的许多村落,就交由小吏来处置了。不到一个上午的功夫,就拿出白银十万两。许仙觉得无论修行到何种程度,大把花钱还是一件爽快的事,特别是将这不义之财,还于黎民百姓,看着他们尽开颜笑。

许仙对身旁的胡海道:“胡捕头,我这也算是学你们绿林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了。”

胡海对他佩服的无以复加,连忙道:“小人怎敢与大人相比,我们在山上过的甚是辛苦,劫富倒是常干,济贫却是没有。

许仙笑道:“你倒是坦白。我交代你的事,你且尽快处理。这安龙县动荡了许久,也该让人过过安生曰子了。”

胡海便拿了许仙的文书,到各山去游说,他在当地倒是颇有些声明,盗匪纷纷下山,都到县衙前由陈伦断其罪过,凭犯案轻重打上几十大板。如有冥顽不灵或者罪大恶极之辈,自然就是直接剿灭。

许仙回到县衙中,却觉白素贞仍在入定打坐中。他炼成舍利子之后,在同她的缠绵之中,借着千千心结将从法海得来的那些佛门正法,一股脑的全都告诉了她,希望能对她目前的状态有所帮助。她听了若有所悟,一直打坐到现在。

许仙便来到云嫣房中,却见几个琴魅正服侍她起身,她一双凤目半开半闭眯成一线,一头乌云般的秀发蓬松凌乱,显出十分慵懒动人的姿态。

许仙不由的吟道:“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不禁摇摇头道:“你还真能睡啊!”从昨日到现在,怕得有十个时辰了。“都是夫君你太过分了!”云嫣打了个哈欠,向着许仙伸展双臂,做出“要抱抱”的样子。

那娇憨的模样让许仙也抵受不住,上前坐到床边,将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琼鼻道:“不知是谁要个没完!”

云嫣脸色微红:“可我最后已经求饶了啊!”

许仙道:“那副样子,谁能扰的了你!”让这绝世娇媚的女子在身下婉转承欢,已是莫大的快事,后来哀声告饶的样子不但不能让人心软放过她,反而越发火上浇油。而且他也感觉,这样略带强迫的动作并不会让她不适,反而能让她更快达到的最高点,仿佛渴求着他的征服,并用强势的行动宣布对她的主权。

“忙完了?”云嫣安心的伏在他胸口。

许仙道:“差不多。”

云嫣仰头微笑:“感觉如何?做县令好玩吧!”

许仙捏着她的下巴:“挺好玩的,你要愿做,以后给你做好了,正好我可以抽空做点别的。”

云嫣道:“给我做?”

许仙随意的道:“用幻术办成我的样子坐在堂上不就行了,反正寻常人又看不出来。”

云嫣露出感兴趣的模样,而后露出得意的笑容:“本来就是我考中的进士,就是应该给我做!

第三百八十一章回星

许仙宠溺的道:“好,云大人,许师爷这厢有礼了,不过感觉做官也没什么难的”

云嫣道:“许师爷你是有法力,才会这么觉得,寻常人做这县令哪有这么轻松,既要逢迎上官,又要照顾小吏,就是今日之事,也未可这样简单处置,我爹爹当初做县令的时候,可是整天皱眉头。”

许仙道:“这倒也是”他大概是没有处理这些复杂人际关系的能力,有的只是些许简单的愿望,让后凭着诸般法力以力破巧,将这些愿望都实现了而已。

不过在寻常人看来,他做的都是人能做到的事,而不是凭着神术道法。

许仙忽然心中一动:“你白姐姐也醒了,你也快快起身吧”

许仙来到冯府旧宅登高眺望,只见满城民怨如乌云消散,显出欣欣向荣的气氛来。一缕缕阳光撒落在他身上,感到一阵舒适。这几日间他修成了舍利,又舒畅了念头,终于消去了前几日那种焦躁的状态,让精神恢复到最佳状态。

他取出照心镜,准备再大规模的吸纳一次灵力,不过这还需白素贞的配合,他回过头来笑道:“娘子现在觉得如何?”

白素贞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觉得精神好多了,佛门中果然有许多妙谛。”她抬起手,幽影在她之间徘徊,操纵的圆润如意了许多。

“那我们就再修炼一次吧,那个你可是让我多喂喂你”许仙心中好笑,这个说法简直像是宠物似的。

“不要胡说,快快开始吧”白素贞脸色一红,摸摸肚子,有孩子的感觉丝毫没有,倒是饥饿的感觉常常传来。

许仙就闭上双眼,开始向着太阳,吞吐灵力。白素贞在一旁为之护法,小心翼翼的帮他削去溢出的灵力,却不敢再像上次那样,一口气把他吃个精光。

太阳一点点偏向西方,直到最后一道余晖也消逝在天际,许仙方才睁开双眸,只觉得神魂清澈,灵力大进,太阳主星已达到回星的程度,这样一来,离度劫之日也就不远来。

这时候,许仙抬眼一望,只见城外一片黑色的烟气汇聚,同白素贞相视一眼:“我们去看看”

二人转瞬间便来到跟前,只见一座义庄坐落在山凹间,檐角坍塌,似乎是被废弃了,但其中还摆着几个棺木,地上散落着纸钱。秋风吹着破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很有几分恐怖的气氛。

忽的一阵狂风大作,只闻吱吱呀呀的一阵声响,棺盖慢慢偏开,然后如开闸泄水一般,无数冤魂纷纷涌出,在义庄内乱飞。

白素贞轻轻一叹道:“这些恐怕是这里死不瞑目的冤魂,但过的时间太久,已经失去了神智了,不过好像太多了。”

“我来超度他们吧”许仙点点头,正要走上前去。

“你们是什么人?”只闻一声暴喝,两头大鬼从门庭踏入,它们的足下是一个矮小的老妪提着一盏琉璃宫灯,那老妪双眼发白竟是瞎子,脸上正显出惊惧的神色。

群鬼仿佛受了吸引一般,潮水般的向着灯光涌去。

许仙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两个大鬼相视一眼,哈哈大笑:“我们不是人,是来取鬼王大人的礼物既然被你们看见了,也来充作寿礼吧”抬起两只巨爪向二人抓去。

老妪发出一声尖叫:“不要”她双天生目盲,看不见人形,但却生来具有一双灵目,只见义庄门前一团灿烂的金光与一团浓郁的黑影,那金光如此耀眼,仿佛靠近便能将人融化。那黑影又如此深邃,仿佛能将一切吞没。与之相比,那两个大鬼的微弱灵光,简直就是萤虫与日月的区别。

但已经太迟了,只见那金光闪了一闪,那两个大鬼就被燃烧殆尽。

许仙对白素贞道:“不要乱吃东西,刚才还没把你喂饱吗?”

对于他这意味深长的调笑,白素贞娇嗔道:“官人,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许仙道:“那好啊,让我见识见识,我家娘子是怎么生气的。”

白素贞柳眉慢慢挑起,唇角则向下弯,忽然泄气道:“你快渡化这些冤魂吧”

许仙一笑,便双手合十,念诵,金色的梵文从他口中飞出,落在鬼魂的身上,鬼魂就渐渐恢复了神智,纷纷向许仙道谢。

待到将群鬼渡化,许仙才将目光放在那盲目老妪身上,老妪跪地求饶道:“两位上仙饶命,两位上仙饶命”

许仙道:“我看你也是人,怎么和鬼类混在一起?”

老妪道:“我是被迫的,老婆子我只是负责提灯给那么冤魂引路,并不曾做什么恶事。”

“是吗?我看你就是鬼王吧”许仙双目中凝聚两点金光,像是利箭般刺穿了这老妪的伪装。

老妪身形一颤,提起宫灯向许仙掷去,一阵黑风从她天灵盖脱出,望东而走。回头望了一眼,宫灯冒出一团碧火来,将许仙和白素贞二人吞没。虽失了这引魂灯有些可惜,但总算逃得性命。

正道得计,耳边传来一声断喝:“回来吧”她只觉得这声音威严如神让人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弯,又回到了许仙面前,不禁大惊失色。

“许仙,这些冤魂都是给鬼帝大人的寿礼你已开罪了九子鬼母,鬼帝因寿辰在即,才不理会你,难道还要再开罪一位鬼王吗?你若好好放我回去,我帮你在鬼帝面前好好美言几句,免生是非,不然……”

许仙冷笑打断:“开罪?她没死是因为和她交手的不是我,我把你杀了灭口,岂不也是免生是非”

一句话说的再不肯逞强,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白素贞看的于心不忍:“官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许仙知她心慈手软,说道:“那九子鬼母专将婴孩炼成鬼胎,这老鬼婆想必也是一路货色。”

许仙话还没说完,白素贞抬手将这老妪拍飞:“官人,我们走吧”

许仙汗了一个,现在婴孩什么的对她来说是敏感话题,弯腰提起那盏琉璃宫灯:“这灯倒是不错”随手挥出一片金色火焰,将那老鬼婆毁尸灭迹,他虽不怕什么鬼帝,但现在还是少招惹些敌手为妙。

第二天清晨,开衙升堂,云师爷变成了云老爷,用了些许幻化之术,装作许仙的模样坐在堂上,她摸着惊堂木,望着堂下一众跪拜的衙役小吏,感觉大是新奇,怎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许仙隐去身形,站在她身旁,笑道:“云老爷感觉如何”

云嫣灿然一笑:“大好”

陈伦报禀了昨日的一些事宜,云嫣一一问询,倒也颇有条理,又监督了山贼的治理情况,乃至许多银钱的去向,也都没什么差错。

后又来了几个鸣冤之人,有的是离县城较远的地方村镇,近来才得到消息赶来告状,有的也是告冯府之人,云嫣就用冯之鸿的钱做了赔偿。有的则是告村子里的人,云嫣便着捕快到村里将疑犯传来。

这时候,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含冤道:“冯之鸿那狗贼,让家人强占了我家的田地,请大人给小人做主。”

云嫣正欲言语,却闻许仙在她耳畔道:“这是个地痞无赖,来讹诈钱财的。”

云嫣则用极轻的声音答道:“我看出来了。”猛地一拍惊堂木道:“你说你家田地被占,是哪一块田地?”

许仙看她穿着官服,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觉得十分有趣,一伸头将她嫩白小巧的耳朵叼在口中。

这青年乃是村中游手好闲的无赖子,听闻了安龙县中之事,见许仙并不如何仔细询问,就有许多银钱田地分下,是以想铤而走险,来诈些银钱花销,哪想到许仙是通人心意才不多费口舌。

被云嫣质问了几句,登时答不上来,云嫣便匆匆抛下令签,命衙役打了他二十大板。

云嫣脸色发红,用极轻的声音道:“夫君,快住手”好在古代县衙的设计,或许是为了维护官僚的神秘与威严。堂上的座位很高,从上往下望去是一片明亮,反之则是一片阴暗。倒无人能发现她这小小的变化。

许仙含混不清的道:“我没有用手啊”知她耳朵敏感,越发着意的添吻起来。

云嫣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般轻薄,越发的害羞敏感,呼气都不顺畅起来,却只能调匀呼吸,继续处理公务,向后靠在太师椅上。

但这样她的身形大都被眼前桌案遮蔽,却更加纵容了许仙,一双手也不肯再落空,把握住她的,恣意把玩揉捏起来。虽隔着几层衣物,但那团丰盈变幻的形状依旧显得惊心动魄。

云嫣连忙抓住许仙的手,不让他随意动作,却被他寻到那两点微凸,用拇指与食指着意轻轻揉捏。云嫣唯有咬紧牙关,才免得发出奇异的声响,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方才开口断案。底下之人只觉得许仙越发惜字如金,只感觉官威莫测。

这时候,驿丞忽然来报道:“知府大人来了,等着您去驿馆迎接”

云嫣如蒙大赦:“本官这就过去”

“,小心,这是异火凝形,凝聚出了异火的形体,威力极其可怕!”药老凝重惊呼声,突然在箭炎心中响起,令得他脸色微微变化。

瞧得那状若疯狂的韩机,萧炎却是笑了笑,笑容虽然灿烂,可那份冷意,却是令人心寒:“你自己还不清楚?”

韩接在这等时候还能分心防御,倒之令得萧炎略感诧异,不过这也并未让得他有片刻的迟疑,拳头之上劲风不减反增,旋即夹杂着狂猛劲风,径直穿透那片深蓝火焰,重重的砸在前者肩膀之处(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文.學網)

“凝形么可不只有你一人会!”

这朵青色火莲通体如荐翠般清澈,一丝丝如同清色岩浆般的东西在其中不断游动,极为的绚丽。

两者接触的雾那,整个空间都是为之一静,旋即,怒雷般的惊天爆炸,在天际之上,猛然响彻!

就在萧炎击中韩枫那一霎,那弥漫在后者后背处的那片深蓝火焰犹如受到某种牵引般,猛然一缩,旋即犹如一柄重锤般,重重的轰击在潇炎胸膛处。

“轰!”。

狂猛劲道在接触点爆发而出,两道皆是有所受创的身影暴射而退,足足在虚空上倒划了将近十几米后,方才缓缓止住身形。

,正好我也对你的异火有兴趣,谁收谁的,现在可还说不清!”

“既然小兄弟也是炼药师,想必也该知道,一人体内,只能存在一种异火,若是再容纳第二种的话,异火便是会互相排斥,居时可是有着爆体危险。”韩枫笑眯眯的道:“所以,现在的这个隅落心炎,对小,兄弟来说,可没有多大的作用啊,若是你肯卖我一个人情,我可以用六品丹药药方与你换取,如何?”

嘿第五百八十章交锋雷声响起霎那,韩披脸色顿时大变,到得此刻,他方才想起,自己竟然在陨落心炎的诱惑下,忘记了不远处还有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大敌!

与萧炎相比,那被箭炎纪结实实偷袭了一记的韩枫脸色倒是有些不太好看,虽然在最后关头避开了箭炎的要害攻击,不过其拳头上所苞含的凶悍劲风,依然是令得他半片肩膀略有些麻木。

最后一个字音刚刚落下,那包裹着韩枫的深蓝火焰突然爆裂开来,一道形如鬼魅般的身影,闪电般的窜向了萧炎,凌厉的劲风与杀意,悄然弥漫天空。

感受着身后那尖锐刺耳并且蕴含着杀意的劲风,韩枫有心想要躲避,可却因为体内压制心火的缘故,导致身形速度以及反应程度都是削弱了许多,因此,在躲避无效之后,他似乎已经只能静等着攻击的到来?

一直将注意力都是放在韩机身上的箭炎,在其身形闪掠之霎便是有所察觉,一声冷笑,脚下雷鸣声响起,身形司样是陡然消失,再度出现时,赫然已与那道鬼魅身影交接!

焚决!

天空上,各自被青色与蓝色火焰包裹的人影,遥遥对立,各自眼中皆是带着些许不太和善的杀气。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青莲地心火厉害,还是我这“海心焰,更胜一筹!”

听得韩枫此话,萧炎嘴角那抹冷笑越加扩大,轻振了振背后清火双翼,冷声讥讽道:既然你也知道炼药师不能共存两种异火,那你何不将这机会让给我?”

说!给我说!否则杀了你!”

随着青莲地心火源源不断的涌出,那凝聚在萧炎头顶处的火焰也是越加翠绿,几个眨眼时间后,火焰突然诡异的蠕动了起来,片刻后,一朵完全由清莲地心火凝聚而成的青色莲花突然的浮现而出。

目光斜瞟了一眼半空中爆发的混乱大战,韩枫眉头微微皱了皱,现在时间紧迫,可不能被这个小子拖得太久,不然等迦南学院的强者腾出手来,自己想要获得陨落心炎的话”附困难度又得提升许多。

厉喝一声,韩枫双掌猛然朝前一推,掌心处那极度阴蜘勾深热火焰,顿时爆发出海浪惊涛般的巨响,轰隆隆的阴曾稽簇席卷而去!

漠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你的异火也收下了!”

那便是,完整版“焚决”!

脸色凝重的望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深蓝色火焰,在这等火焰浪潮席卷下,他甚至有种独舟身处大海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炽热空气,体内所有能够调动的清莲地心火,皆是在此刻尽数自萧炎体内涌出!

天空上突然爆发的恐师能量波动,也是令得那混乱战场略微寂静,感受着那火浪之中拖含的恐怖能量,不少人都是暗中砸舌,这就是异火碰撞所爆发的破坏力么?果然令人胆寒啊随着火浪逐渐被去,天空上,两道被强猛劲力震退了将近几十来的人影,这才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而当瞧得两人那皆是有些狼狈的身形时,众人脸色顿时各自有些变化。

这一刹,一股对萧炎而生的疯狂杀意,自韩枫心中铺天盖地的涌出!

箭炎这句在别人耳中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落在韩枫耳中,却是令得他眼幢陡然缩至针孔大小,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份不安,缓缓蔓延整个身体,经过先前的那凶悍对撞,他能够感应到,对方所修习的功法,接然是与其有着极为相像之处!甚至,若是细细感应的话,则是能够发现,萧炎的功法,比其更加纯粹与正统!

但是,先前在与潇炎对轰的那一霎,他清楚的感应到,对方的功法,比他更加纯正!

在其脸色变幻的那一刻,萧炎身影已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其身后,五指紧握,青色火焰在拳上翻腾不休,最后夹杂着炽热劲风,狠狠的对着韩枫后背砸了过去。

……嘭!”

“狂妄的小子,我在大陆闻名时,你还不知在哪喝奶呢!”望着那竟然丝毫不避的萧炎,韩机阴冷的笑了笑,深蓝火焰自体内暴涌而出,旋即快速的在双掌处汇聚,犹如重重浪潮般,层层叠叠,仔细看去,赫然如同真实的海浪般,令人满心震撼。

冷眼望着韩枫的这般举动,舞炎却是理也不理,暗中调动着斗气,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萧炎剧烈的喘裂粗气,手臂上的袖袍已经被彻底震碎,掌心处有着一大片的焦黑痕迹,甚至那脸色,都是掺杂着一抹淡淡的苍白。

萧炎虽然狼狈,但那远处的韩枫司样好不到那里去,衣袍破裂不堪,披头散发,呼吸急促,不过此刹,他却是并未对自身狼狈有半分的关注,一对眼睛,充斥着震惊与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潇炎,那雷模样,犹如见鬼了一般。

青色莲花徐徐旋转,萧炎猛然睁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韩枫眼中那份惊愕,冷笑一声,手掌一推,青色莲花犹如瞬移般出现在掌心之前,旋即携带着无匹劲风,与那韩枫的重重叠浪狠狠的对撞在了一起。

手指颤抖的指着萧炎,韩枫急促的喘着气,如此好半晌后,方才有着尖锐的嘶哑声音在天际响彻着“你你你修习的功是什么?!

青蓝色火浪,互相掺杂,铺天盖地的对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出,火浪过处,甚至是连高高在上的云彩,都是被震碎成了点点白斑散落天际。

沉吟间,韩枫抬起头来,虚眯着眼睛望着远处脸噙冷笑的黑袍青年,突然一笑,冲着后者拱了拱手,笑道:“呵呵,这位小兄弟,想必你也是炼药师吧?”

脸色微微变了变,听得潇炎声音中的那语调,韩拖心中知道,想要劝退他的可能性,几乎可以不计,当下脸庞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手掌抬起,目光凝望着在其上调皮闪掠的深蓝色火焰,他淡(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文.學網)

目光阴森的望着韩枫那副滑稽模样,萧炎忍不住的咧嘴一笑,白灿灿的牙齿却是令得后者浑身发冷:“发现了么?”

此刻天际上那混乱大战已经因为萧炎与韩板的猛烈碰撞而停滞了下来,因此现在见到那突然旬有些疯狂起来的韩披,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凌厉劲风越加接近,将韩枫衣袍都是压得紧紧的贴在后背上,然而就在萧炎以为后者已经坐以待毙时,前者眼中却是突无闪过一抹狠戾,肩膀猛然狠狠一震,一股深蓝火焰顿时自双肩处暴涌而出。

一出手便是真正杀招,看来为了节省时旬,韩枫已经顾不得什么保留实力的想法了。

伸手拍了拍略有些破碎的胸前衣袍,萧炎脸色倒是未有多少变化,先前那击虽然看似凶猛,不过却只是韩机临时反击,因此仅仅是令得他胸口有些气闷而已。

当年为了得到这焚决”他不惜对自己老师暗下毒手,然而却并未达到目的,到头来,仅仅只得到残缺的功法,然而就是这一残卷,便是让得韩披收服了“海心焰”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实力!

比残缺般“焚决”更加纯粹与正统的功法,天下间,唯有一种。

第三百八十三章蛇母

那女子年纪轻轻,头戴七彩羽冠,身上挂着许多银饰,衣着甚是暴露,打扮不似中原女子。眉宇之间总含着妖冶的笑容,裸露的肌肤上纹绘着蛇形图腾,行走之间,一对银铃铛在足踝间叮当作响,扰的人心神不宁。仔细看去,那穿着铃铛的碧绿足环,竟是一对细小如指的小蛇。

管家不敢多看一眼,恭恭敬敬的道:“蛇母,已经到了”

蛇母笑道:“沿途路过那个寨子,你也已经听到传闻了,冯之鸿现在怕是已经死透了”

“这么短的时间,冯府绝不会破,一定是那些刁民乱说的,请您一定杀了那许仙。”管家一脸想信又不敢信的模样。

蛇母道:“听闻那许仙是你们夏朝的第一才子,我倒是想见识一下,不过他身为县令,倒是有些麻烦”

“娘娘仙法神奇,怎惧他小小凡人”管家亲眼见过蛇母身上诸多不可思议的力量,凡人绝难抵挡。

蛇母轻蔑的道:“井底之蛙,他身为县令,自有气数在身若是以前,大夏气数未尽,我还不敢轻易出手,免遭反噬,现在的话何惧之有这冯之鸿对我也算多有贡献,他若是被人杀了,我自会替他报仇的。”

“多谢蛇母娘娘,我们快回冯府去见我家老爷吧,我瞧见那里亮着灯火,冯家一定安然无恙。”

蛇母看看天色,将近黄昏时分,便道:“我们先去城中取了许仙首级,再去冯府送给你家老爷”口中发出咝咝的声响,身后传来许多应和声,黑暗的树丛中,藏匿着不知多少蛇类。

管家心中一阵发麻,哪里敢说个不字。

蛇母忽然抬手轻抚他的脸庞,“谢谢你带了这么远的路。”

“不……不谢”管家惊惧的心中也不由一阵荡漾,眼睛不敢望她的脸,却在她身上打转,汉人中哪有这般妖媚露骨的女子。他知这蛇母在山寨中地位极高,但蛮夷女子不讲究什么名节,若是看的顺眼,跟你宵一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想:“她是动了春心想拿我解闷?”

黄昏时分,在这幽暗密林中,心中倍生刺激之感。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这宝贝饿了,你先帮顶一阵吧”蛇母妖媚一笑,忽然退后一步,口中又发出咝咝的声响。

幽暗密林中,忽然腥风大作,一阵草木摧折之声,飞出一个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四根短剑般的獠牙。

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管家梦惊醒,伸手去拔腰刀,却哪里来得及,被那大蛇将他从头到脚,一口吞了进去,连一声惨叫也没发出来。

群蛇寂静下来,只剩下那条大蛇咝咝吐信的声音,仿佛臣子面对王者。王蛇大半身子还隐藏在密林之中,不知有多长。

蛇母摸摸蛇头:“我知你还没吃饱,山下有的是吃的”

大蛇将蛇母顶起来,将她驮在背上,向着山下游去,从头到尾,足有十余丈长,最粗的地方足有水缸粗细。

云嫣正扮作许仙在县衙中处理公务,自那日起,许仙便将县令的位置给了她,她也做的甚有兴致,身为一个女子,多半时候连己身都不能做主,如今却能将一群衙役小吏指挥的团团转,将那疑难公务处理的明明白白,让她倍生自豪之感。

而让她得庆幸的是,许仙也没有再如上次那样,在堂上戏弄于她。让她可以安安心心的摆一摆官老爷的威风。

天色将晚,命衙役去将衙门关闭,轿夫已经在门外准备,将她送往城外山上,新的宅邸之中。

忽然一个形容怪异的女子站在县衙门前,挡住她的道路,问道:“你就是许仙吗?”

一个捕快怒斥道:“大胆,竟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讳,还不赶紧跪下”

云嫣问道:“你是要告状吗?”

蛇母将云嫣打量了一番:“看你如此高大,身上应该有不少肉,正好让我的宝贝吃个饱。”

捕快们见她如此出言不逊,上前要将她拿下,刚一触到她的手腕,就“哎呀”一声收了回去,只见她手腕上的镯子化为毒蛇,正咝咝的吐着信子。

两名中毒的捕快,脸上浮出一片青气,倒在地上。其他捕快大怒,纷纷持了刀枪棍棒上前。

“蛇,有蛇”最前面的捕快一声惊叫,跌坐在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其他捕快好不以为然,生在岭南烟瘴之地,蛇谁没见过,竟然会被吓成这样。待到看清了第一个捕快所指,也不禁骇在原地,只见一个跟人差不多大小的蛇头凑在县衙门前,正从那蛮夷女子肩膀上越了过来。

捕快们何曾见过这般大蛇,纷纷丢下手中兵器回身便逃。

“许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蛇母一阵尖笑,指挥那大蛇向云嫣扑出。

云嫣“啊”的一声,也转身飞逃,轻松越过了一众衙役,让一帮衙役瞪大了眼珠,县令大人跑的好快啊

连蛇母也愣了一愣,心道这许仙果然有些门道。

云嫣穿过大堂后堂,从后门而出,将身后的大门关闭上,惊魂未定的道:“好大的蛇啊”

后门猛地被蛇头撞破,蛇母骑在蛇身上,喊道:“给我受死”她话音未落,只见云嫣已一溜烟跑的老远,“给我站住”

云嫣当然不会站住,她径直出了城门,向山上的山庄跑去。她没什么实战经验,见到那么大的蛇心中就有些慌了,再说她连法术都没修炼过几个,琴音虽然可以用来迎敌,但三把名琴都不在身边,而且只怕刚一停步,就被那大蛇吞下肚去。

不过还好她道行甚深,胡乱将内力真气灌注双足,脚程倒是不慢。直跑到半山腰,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扶着膝盖休息。

蛇母骑着蛇在后面拼命追赶,蛇行胜过人走,渐渐拉近距离,忽然见云嫣停下脚步,心中大喜,就要催动大蛇将她吞下。

云嫣深吸一口气,大喊道:“许汉文,你再不出来,我就真生气了”

大蛇扑咬而来,她却看也不看,避也不避,站在那里赌气,脸上好似在说:“你要不心疼,就给吃了算了。”

许仙从天而降,笑着道:“这般直呼自家夫君的名字,好没体统。”

方才许仙回到室中,却见白素贞正在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件小衣,不禁笑道:“娘子,这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准备做的也太早了吧”

“反正早晚要做的。”白素贞头也不抬的道。

许仙坐到床边,拿起一双精致小巧的虎头鞋,哑然失笑,“娘子,你觉得是否应该让小青她们前来呢?”危险不知道会何时降临,他不想她们陪自己身陷险地,若是凭他们的力量也无法解决的话,就是添上她们也是与事无补,他这样想着。

白素贞停下针线,微笑道:“官人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不要伤她们的心。”

许仙一笑,躺在床上。正因为是如此大的危机,所以才不能对最亲近的人隐瞒。若是等到一切过去才吐露实情,她们固然能够体谅,但心情又该如何呢?

他心中又有些奇怪,离观世音菩萨赐下朝露,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没有让她服下朝露,凭那位菩萨的法力也应该已经知道。天庭的讨伐却迟迟不来,是因为顾及娘子的力量,还是因为效率太差,亦或是出了什么意外。

种种推论在脑海中徘徊,但却无法确定,不禁又想要去找鱼玄机问一问命数。

许仙忽然笑道:“要不要把孩子的事也告诉她们?”

白素贞立刻道:“不许说”脸色有些发红。

许仙道:“可是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她们,岂不是伤她们的心?”

“八字还没一撇,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不许就是不许。”白素贞瞪着许仙,脸色越发红的厉害,双手抓紧手中的小衣。

“不说就是了。”许仙知道她害羞起来是什么都管不了的。

白素贞忽然抬起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有些奇怪的人来了,冲着嫣儿去了。”

许仙立刻就来到了县衙上,却见云嫣匆忙逃跑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下去将那两个中毒的衙役救治了,将一帮衙役惊的目瞪口呆,觉得许仙真是神速。

许仙出门又飞到天空,摇摇缀着云嫣,只是不下去帮忙,直到她停步大喊,方才下去。

云嫣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两个许仙?”蛇母见之一惊,又叫道:“那就一并去死吧”命令大蛇继续咬上去。

但那大蛇忽然瑟缩起来,在原地盘成一盘,任凭蛇母如何指挥,也绝不动身,只是昂头向着山巅,举止之间竟有一丝谄媚。

蛇母抬头望过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山巅的雕楼上,摇摇的看不清楚面目。心中大怒,抬起手腕,手腕间两条毒蛇如箭矢般激射而来,眼前却消失了许仙的踪影,闻听身后一声说:“省省吧”

许仙一掌击在她的脖颈间,将她打昏过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毒龙

众捕快拿着雄黄火把赶来,县令若是被蛇吃了,他们难逃干系。而且许仙德行,也让他们敬服,不愿他丧身蛇口。来到山上,但见许仙安然无恙,同县令夫人站在山间说些什么,才放下心来,纷纷问道:

“大人,那妖女呢?”“那蛇呢?”

许仙道:“那蛇已被我赶走,那妖女已被我擒下,暂且关押在府中,免得她用异术害人。已经没事了,大家回去吧”

“大人神武”捕快们一起夸赞着,然后看看彼此一起跪下:“小人们陡然见了这异物,心中一时胆怯,才逃开来去,还请大人恕罪。”

“人之常情罢了。”许仙说着,命捕快们各自散去。

山庄中一片开阔的习武场,供护卫们练武之所在,四周兵器架上摆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许仙随手拔起一把大关刀来,在手中掂量一下,来到蛇母面前:“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蛇母醒转过来,发觉自己被牛筋绳紧紧绑在梅花桩上,挣扎了一下挣不开:“大胆汉狗,竟敢冒犯……”

她还未说完,大刀忽得横切过来,深深斩入木桩才停下,蛇母拼命的将头往一边扭,刀锋离她的脖子只有毫厘之差。

蛇母哗的冒出一层冷汗,却见许仙又转身从兵器架上拔出一把红缨枪来:“名字?”

“我受蛇神保佑,你敢伤我,必受蛇咒而死”蛇母口中又发出“咝咝”的声响,忽的见她带来的那条大蛇游入习武场中,心中大喜。

许仙道:“哎呀,这么巧,我也受蛇神保佑不如把你的蛇神请出来大家见一见。”

蛇母阴险一笑:“你马上就见识到了。”就下令大蛇偷袭许仙,但那大蛇忽然趴在地上不动了。

从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官人,时候不早了。”

“看来你的蛇神不怎么样。你刺杀朝廷命官,论罪当诛,等着挨刀吧”许仙言罢,转身便走:“娘子,我来了”

蛇母大惊,急忙道:“你不是想问我话吗?”

“我已经都知道了”许仙刚才激的她的脑袋疾速运转,再凭着他心通将一切讯息掌握。知道这蛇母是住在一个叫做毒龙峒的地方,距离此地有三天路程,也在安龙县的治下。峒中奉蛇为神,这蛇母就是蛇神的代言人,在山寨中地位最高,能够操纵蛇类。

此次是应冯之鸿之邀来害自己,曾有一任县令便是被毒蛇咬死,但因岭南蛇类颇多,经常爬到民居之中,谁都只当是意外。不过最令许仙在意的还是,那个蛇神的存在。

“你别走嘛”蛇母口中忽然发出甜腻的声音。

许仙一阵肉麻,回过头却见那蛇母忽然搔首弄姿起来,有些艰难的扭动着身体,凸显出身上某些傲人的部分。虽然是极其明显的色诱,但她相信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不动心,只要动心她便有办法。

许仙看的啧啧称奇,没想到在这种状态下,她还能做出这种高难度的动作。

“官人”随着一个轻嗔薄怒的动人声音,蛇母只见一个白衣女子从黑暗中走出,待到看清她的容貌,不禁呆住,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使她不禁自惭形愧起来。

许仙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而角落里那条大蛇忽然昂起身,向她做出讨好的模样。

白素贞摸摸那大蛇的头,口中也发出咝咝声,大蛇连连点头,仿佛听懂了她的话语。

蛇母大惊:“你也懂蛇语?”

许仙道:“娘子你在说什么”

白素贞道:“我说:你难得你服了千年灵芝,才有这般修为,好好修炼的话,有朝一日能够化为人形,不要再受人驱使伤害人命了。”

许仙忽然问道:“这蛇是雄的还是雌的?”

白素贞眨眨眼道:“应该是雄的吧”

许仙道:“赶快赶走,山林才是它的归宿。”

白素贞又好气又好笑,一指蛇母:“那这个呢?”

“明天就让衙役把她带回县衙,大牢才是她的归宿”许仙原是担心这蛇母身上会有什么异术,寻常人不是她的对头,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些玩蛇的小把戏。

“这还差不多。”

许仙温柔的揽住她纤柔的腰肢:“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夜深人静之时,一番之后,许仙忽然问道:“娘子,你是蟒蛇还是毒蛇?”

白素贞用大大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不理会他这无聊的问题。

许仙欣赏了一下她极其美丽的背部曲线,将她抱在怀里:“睡吧。”

白素贞就顺势靠在他怀中,拉过他的手臂,枕在上面。

第二天清晨,蛇母被带到县衙,云嫣先命衙役打了她几十大板,出了口恶气,然后将她披枷带锁投入大牢之中。并嘱咐牢中衙役严加看管,不要轻慢对待。

这时候有人来报:“胡捕头回来了”

胡海带着一众捕快,来到大堂之中,将十余个人头献上,下拜道:“大人,安龙县四周的诸山盗贼已然肃清,其余盗贼则遁入深山之中。”

“做得好”云嫣便赐下赏银,当然用的还是冯家的银子,虽然这些日子许仙“挥霍无度”,但这批银子如今仍有许多,云嫣便安排没有田产的流民去修桥补路挖沟做渠,民生渐渐复苏起来。

大牢乃是污秽之地,是以修的离县衙极远,平日里也没有人靠近这里,端的清静无比。

天色昏黄时分,新任牢头正与几个衙役喝酒闲聊:

“今天来那个女囚,啧啧,那个打扮,那个身段,可比我家那婆娘强多了。”

“是啊,是啊,穿的跟没穿似的,可惜现在换上了囚服,看不出来了”

“若是能让我春风一度,便是要我折寿三年,我也愿意。”

牢头提醒道:“别胡说,那个夷人寨子里的巫婆,都有使毒下蛊的本事。你敢碰她,怕不是折寿三年,而是丢了性命。县令大人可是叮咛再三,让我们防备着她。”

让几个衙役都是一寒,对这邪门巫术甚是怯惧。

“那我们县令抓了她,难道就不怕那些夷人前来报复?”

牢头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大人他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先皇钦点的诗仙。神佛保佑,万邪不侵,连冯之鸿那老贼都被三两下弄死了,还怕几个夷人?”

衙役们连连称是,忽听牢门外喝道:“什么人?”

牢头出去一瞧,惊讶的道:“陈押司,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来。”如今县中,大小事宜,多由陈伦负责,他可不敢怠慢。

陈伦面色阴沉,借了桌上酒杯,敬了牢头一杯酒道:“牢头,我想看一个人。”

牢头为难道:“押司,这牢房重地。”

“我只见一个人。”陈伦的眼中像是燃着火焰,让牢头说不出话来。

阴暗潮湿的大牢中,各处都带着一股的气息,蛰眼熏鼻,让人无法容身,更常有许多哭泣呻吟声,倍添了阴森的气氛。

陈伦走入其中,便有人伸出手臂大喊冤枉或者哀求怜悯,但更多的人只是躺在原地,麻木待死。

若是许仙在此,便可看到,诸多从平民百姓头上消失的魔头,都汇聚在此处,不断的吸收着恐惧,怨恨,愤怒等诸多激烈的情绪。

张德安本是喊冤喊的最响的那一个,此刻却忽然闭上了嘴巴,一脸惊惧的盯着眼前之人:“陈……陈伦”

“张德安”陈伦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待到衙役打开牢门,忽然快步上前,握起拳头狠狠砸在张德安的脸上,他在采石场中不知受了张德安多少屈辱虐待。而他那夫人本来以黑灰抹面,若不是被张德安识破,怎会被带到冯府之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衙役看了想要阻拦,牢头却摇摇头,这张德安已被判了斩刑,是将死之人,之所以现在还没被送去问斩,只是因为囚车不够,还没来得及,打他几拳又算得了什么,只说到:“押司,他可是要犯,您可留神别给弄死了。”

陈伦红着眼道:“放心吧,不会那么便宜他的。”从知道张德安被捉拿,他就想着复仇,只是刚做押司才隐忍下来。压抑到了今日,终于得以爆发出来,牢里顿时响起张德安凄厉的惨叫求饶之声。

陈伦做了大半辈子文人,从不曾亲人,此时残忍虐待一个人,心中却觉得无比畅快。他脸上的笑容,连旁边的衙役都觉得不寒而栗。

但所有人都不曾觉察,一个魔头重又攀附在陈伦身上,正是当初被许仙以狮子吼击飞的那只,此时却又壮大了不少,正一点点向他的身体里钻去,陈伦的表情越发狰狞狂暴起来。

安龙的消息传到京城,冯之鸿的杀官大案震惊朝野,县令虽小,毕竟也是朝廷命官,怎能让地方豪族如猪狗般的杀死,而且此事牵扯到的许仙。

虽然冯家兄弟因怕受凌迟之苦,而在牢中自尽。但一应证据都送达京城,端的是铁证如山。

朝堂上,小皇帝没精打采的坐在龙椅上打瞌睡。皇后娘娘坐在珠帘之后,微微敛眉。

潘王脸上带笑,若是许仙再做出些功绩来,便可想办法将之调回京城左近,免得自家女儿对月长叹。

梁王将眉头紧紧皱起。

若是寻常官员,破此大案,便大有机会升职。不过许仙才刚刚被贬谪到岭南没几天功夫,若是立刻升迁,不免伤了皇家的脸面。

皇后娘娘便按下此事,“众卿还有什么有奏报的?”

御史大夫持芴板上前道:“陛下,近来天下兴起了一个拜火教,四处布医施药,吸纳信徒,极有声势。若是不加以整治,恐有三国黄巾之祸。”

梁王立刻道:“不过区区教派而已,何必危言耸听,专门拿到这朝堂上来说。而且如今我大夏正值鼎盛,怎能与汉末相比。”

潘王道:“梁相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此事不可不防啊!”

朝堂上免不得又是一番唇枪舌剑,惊扰了小皇帝打瞌睡,气呼呼的从龙椅上跳下来,转身向堂后跑去。皇太后在后面呼他,他也只是不理。

太监连忙扯开嗓子道:“退朝,退朝!”

梁王回到府中,便闻听有人求见。

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行了一礼道:“谢谢王爷为我们美言!”

“你们拜火教的本事倒是不小。”梁王心中一惊,这才刚刚下朝,她就知道了朝会的内容。

“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又谈什么匡扶天下。王爷请放心,我们不久之后便要起兵,许仙只要不离开岭南,乱军之中,他便是通天手段,也难逃一死!我有一个姐妹就在安龙左近,说不定已除去了那许仙。”

梁王严峻瘦削的脸上才露出满意之色:“此事要做两手准备,我会派人跟你到岭南去,那里有一个人,我用得上。”

女子疑惑:“我是不懂,王爷为何如此帮我们,难道只是为了对付那许仙?”堂堂相国对付一个知县还不简单,何必参与到谋反这样的事中,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他的年纪难道还指望着做新皇帝不成?

“我要天下人都明白我心中的丧子之痛!”梁王的眼中隐隐透出红光。

“王爷一定能够看到的。”女子微微一笑,有这位梁相国相助,他们的行事要方便的多。

许仙还不知道,当他努力扇动一只翅膀,想让天下恢复安定的时候,另一只翅膀却带来混乱。

许仙仰起头仔细观察树梢间一只七彩斑斓的鸟儿,悄悄传念道:“娘子,你说那是什么鸟?”

白素贞瞧了一眼,作出结论:“肉太少,只能炖汤喝。”哗啦啦的惊起一片飞鸟。

“被你吓跑了!”许仙摊手,她虽在山中生活多年,但看到其他生物,想到的只有食物。毕竟给其他动物分门别类,取上名字,是人才爱干的事。

“是你非要问我。”

“你不会在心里悄悄跟我说吗?”

“不会。”白素贞咬咬下唇,露出少女般娇俏的神色,让许仙看的微微一愣,然后微笑,看起来她心情还不错,因为这些日子,县衙里来了很多夷民来向许仙要人,或是拔刀威胁,或是跪地求肯。

许仙考虑了一下民族政策,仍觉得应对按律处置,但也不愿激起,是以决定到那毒龙峒探查一番,并且一并考察安龙治下的村落。因为很多人并不是毒龙峒中之人,但也将那蛇母当作神明般朝拜,需得适当的安抚一下。

但其实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带着自家娘子游山玩水一番。凭着他众多神通妙法,实在不觉得,处理凡人这些事有什么困难的。

这些日子他们二人可称得上夜夜笙歌,不过她的肚子全然不见动静。

许仙自是无所谓,但白素贞却生出一股和凡人类似的忧虑来。这时代可没有不孕不育,请到哪里的,若说医生,许仙就是天下最好的名医。不过这时代想要有孩子,还有最狠的一招,那就是请观音送子。不过她考虑到刚刚违逆了那位菩萨的意思,就不好使这一招。

许仙便带她到这山中散散心,也满足自己游玩的爱好。虽然同是山林,但这里同江南,秦岭的山都不相同。高大的乔木撑起大片墨绿的树叶,就是在最晴朗的天气里,也只能透下丝缕阳光。

四周是一丛丛大蕨叶和灌木,茫茫的哪个方向看起来都是一片绿。没有明显的道路,只有拨开浓密的树叶,才能隐约见得一条小径,掩映在浓浓的绿意中。林间飘着薄雾,空气很是潮湿,拨开树叶,会有新鲜的雨水劈头盖脸的洒下来。

让他觉得一阵清爽,而她很喜欢这样湿润的气候。不过这种轻松游玩的心态,大概只有他们才能体验到。这密林中危险重重,毒虫猛兽且不必说,烟瘴泉水都能致人死命,若是一不小心迷失了道路,那就不知何时才能走出,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许仙劝道:“娘子不必在意,我们不能轻易得子,这也是自然界的规律。如那蛇鼠之类,自然就是一窝窝的生。”

“我就是蛇!”

“咳咳,比喻,比喻而已,鼠兔之类,自然就产子极多。而像鹰虎这样强大的猛兽,就远远不及。人类不但要十月怀胎,更是要将孩子养到十几岁才算成功,龙族貌似更加艰难。可见越是强大的生灵,行此事就越不容易。而像你我的状况,就是寻常龙族也比不上,应当有这个心理准备。”

“那你说该怎么办?”

“所谓愚公移山,矢志不移,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总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的。”许仙义正言辞的说到最后,又嘿嘿淫笑起来,抓着她的小手轻轻抚摸。

白素贞脸上现出“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抽出手来。但心中仍然觉得盈满欢喜,只因她实在是爱极了眼前这个“贪淫好色”之徒。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许仙拨开一片大大的蕨叶,见得一座竹楼掩映在绿叶之中。

从地图上来看,这是一片叫做安西寨的夷人村落。

安龙县中,此时正是一片热闹景象,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兴起集市。其间除了汉人客商外,也有不少夷人前来同汉民交换货物。

许仙以前洒下的银子,渐渐的见了效果,毕竟百姓家中加油余财,贸易才能兴的起来。而且不比冯之鸿敲骨吸髓的严苛政令,才能让客商进来,夷民下山,毕竟在这群山之中,这一座小城,也是很难得的。

陈伦处理罢了衙门中的事物,却不回家,而是往反方向走去,穿过集市。

“陈押司!”路上不时有人打着招呼,他就微笑以应,但到了无人之处,脸色又阴沉下来,眼见快要接近大牢,脸上才露出一丝欣喜。

忽然有人凑近他道:“陈知府,借一步说话!”便拐着他的手臂,向旁边的巷子中走去。

陈伦本欲反抗,却听那人说着一口正宗的官话,随之来到巷子中,见已有几人在其中,心中不由有些后悔,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拐他进来那人道:“我从梁王府中来,梁王爷有一事想请陈知府相助!”

陈伦心中一惊,却听他还知府知府的叫,不禁冷笑道:“梁王,是派你来嘲笑在下的吗?我同梁王府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便欲拂袖而去,他会被发配岭南,还不是梁王相逼。

那人却不阻拦,而是笑吟吟的道:“陈大人难道甘心做一辈子押司,不想再做知府了吗?”立刻将陈伦钉在原地,回过头道:“陈某戴罪之人,还有什么妄念?”

那人道:“大人勿怪,当初是因为王爷交代你的简单小事,你却办事不力,王爷才责怪你,如今方知许仙是懂妖法的,原怪不得大人。归根结底,你还是被许仙的妖法所害啊,难道大人不打算报此仇了吗?”

陈伦脸色一沉道:“许仙是我夫妇的救命恩人,你休想让我害他?”

那人冷笑道:“恩人?你的恩人是尊夫人吧!”

“大人莫要把人心想的太善,你同许仙可是有仇,无缘无故他为何救你。我可是听闻,他一到冯府,就直接讨要尊夫人。”

“你休要使离间之计,我已调查清楚,许仙而后就让冯之鸿放了我!”

“大人心中也是所有怀疑不是吗?那就更奇怪了,夫人一言不发,许仙就救了你这当初的仇人,这是何等的贴心。好像大人一直无子,后来许仙到了苏州,大人就忽然得了一对儿龙凤胎,还是许仙帮着才能顺产,真是可喜可贺。”

陈伦勃然大怒,猛地扼住这人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咆哮道:“你休得胡言,我夫人她绝不是那样的人,那时候他们根本就不认得,你当我是傻子吗?我那两个孩子是观音送子!”随着心中的狂怒,他的双臂之间忽然有了无穷力量,眼眸中隐隐透着红光。

那人艰难的道:“观音送子?大人您信吗?夫人固然是贞洁烈妇,但你别忘了,许仙可是懂妖法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异变

许仙和白素贞走进寨中,出乎许仙的意料,寨中夷民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凶狠蛮狠,反而很是热情好客,在弄明白他们的身份之后,便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且有美酒美食奉上,让许仙大有民族风情游的感觉。这里的人虽然大都不懂汉话,但那股质朴真诚的感觉却是扑面而来。

篝火旁一根枯木,就是许仙的上座,左边坐着白素贞,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而笑,看花了不知多少男子的眼。

而右边则坐着寨子里的头人,用不熟练的汉话对许仙道:“大人,汉人中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

“叫我许仙就行了,汉人中也有好人。”许仙知道他们吃过不少汉人的苦头,特别是在冯之鸿占据安龙县之后,他们想要下山去交易货物都受阻碍。

头人道:“是啊,我们中也有恶人。不过蛇母是万万得罪不得的,老辈留下了的话,若是惹怒了蛇神,整个安龙都不得安宁。”

许仙手撑着脸颊:“真的有蛇神吗?不知道是雌的还是雄的?”话音未落,就觉腰间一痛,回头却见白素贞正含笑盯视着他,摊开手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一个喝的半醉,脸色通红的小伙子来到他们面前,指着许仙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被头人一顿呵斥,犹然不肯放弃,眼睛瞟向白素贞,身后一众小伙都跃跃欲试。

白素贞悄声道:“官人,他在说什么?”

许仙笑道:“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要跟我顶厉害武。”他说着话站起身来,脱下长袍丢给白素贞,对那小伙勾勾手。

那小伙大喜,先向四下展示了一下身姿,但同许仙的体魄还是有很大差距,而且刚刚搭上手,就被许仙按倒在地,周围一片哄笑,头人也露出笑容,不再阻止。

寨子里的妹子望着许仙,眼睛熠熠生辉,见他获胜,便有一个妹子端了一碗酒水上来,许仙一饮而尽。

然后许仙把寨子里的所有未婚小伙全部干翻,喝了几十碗酒,在妹子的欢呼声中,被白素贞拽回了竹楼。

第二天寅时,鸡鸣过一遍,天还昏黑着。

二人打开房门,却见门外挂满了绣球,

白素贞道:“这是什么?”

许仙他虽不知此地风俗,但凭着后世的见识,也能猜出一二,笑道:“当然是示爱了,娘子的魅力固然是不小,但为夫也不差。看看是不是要挑几个好的带回家。”

被白素贞嗔了一眼:“你敢?”

“区区在下,怎么敢得罪了蛇神呢?”

二人去向头人告辞,寨中人奉上美丽的织锦,精美的银饰等许多颇具特色的特产。

头人道:“这是给朋友的。”

许仙也不推拒,全都收了下来,让他们很是高兴。

二人离开寨子,本欲继续寻访游玩,许仙忽然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正在慢慢燃烧。

“县中出事了。”

陈伦心神不属的走向大牢,牢中狱卒都已熟识他了,便由他进去。

牢头道:“陈押司,那张德安不日就要送往府城,你也来不了几次了。”

陈伦点头谢过,从袖中掏出些许银子奉上。

牢头推让了一番还是接过,然后将钥匙交给张德安。“您且自进去,兄弟们就不奉陪了。”这些日子陈伦日日前来,他们也早已习惯,不是万不得已,不愿嗅这牢中的气味。

陈伦来到张德安的牢房门前,向其中望了一眼,张德安躺在那里已是奄奄一息不成人形。这些日子,陈伦让他将牢中的刑具都试了一遍,折磨张德安,已成了他最大的娱乐。仿佛比起干净舒适的家中,这肮脏污秽的牢房,更让他觉得愉快。比起家人,仇人更能让他满足。

他却不知道,在这一日日的泄愤之中,那魔头越发往他心里钻了进去,让他变得越发暴躁易怒,怨恨偏私。若非为官多年的涵养还在,早就性情大变了。

陈伦今日心中有事,没有打开张德安的牢房,反而往大牢更深处走去。终于看见了那个女犯人,她浑身带着枷锁铁链,任凭她多大力气,也动弹不得。

蛇母看见陈伦,又施展出魅惑之术,但见陈伦不为所动,才嘲笑道:“原来是个没用的。”却听“啪”的一声,陈伦将手中钥匙抛给了她:“有人让我来救你。”

蛇母见之大喜,口中发出咝咝声,稻草中钻出一条小蛇卷着铜钥匙来到她跟前,帮她把身上枷锁一一打开,但却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坐在原地,发出“咝咝”的声响,像是在召集着什么。

陈伦拿回钥匙,来到张德安的牢房中,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把牛角弯刀,在张德安的脖子上深深一抹,张德安的呻吟声顿时停息。

陈伦将之尸身摆好,然后如往日那般出了大牢,来到那个小巷中,那人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嗯,但牢房守卫森严……”

“这个你不用管,她自有办法。现在当务之急,你回去收拾细软,准备好了就来客栈找我,我便带你去京城告御状,必要订他一个死罪,就算他能凭妖法逃脱,天下也再无他立锥之地。无论事情如何,王爷保你洗脱罪名,官复原职。”

陈伦回到家中,只见饭菜已在桌上,陈夫人正哄着孩子入睡,平日里觉得温馨的场面,此时却让他眉头一皱。

落户不久,家中并无什么值得收拾的,陈伦开口道:“带上孩子,我们走吧”

陈夫人惊讶道:“走?去哪里?”

陈伦道:“去京城”

陈夫人察觉到他的异样:“老爷,你怎么了,我们走的了?”

陈伦道:“方才梁王派人来见我,可以把我们救离此地。”

“梁王?不正是梁王将我们害到这步田地的吗?他为何突然发善心来帮我们?”陈夫人心念一转:“难道还是为了对付许公子?”见陈伦不否认,勃然道:“老爷,你不要再犯糊涂了,许公子可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还要受梁王唆使,恩将仇报吗?妾身决不答应”

陈伦怒吼道:“许公子许公子他能帮我洗脱罪名?他能让我官复原职吗?若不是许仙会妖法,他现在还只是我治下一个小小的大夫,哪轮得到我来向他跪拜。”

惊的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陈夫人连忙去哄,不禁留下两行清泪来:“老爷,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现在这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吗?”

陈伦拂袖而去。夜深人静,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知道自家夫人的脾气,明日必将此事告知许仙,而他放了要犯,已然没有退路。

他从枕头下拿出一把牛角弯刀,向陈夫人的卧室走去。

夜深人静,大牢中的值夜的狱卒也打起了瞌睡。

蛇母脱去身上的枷锁,走到牢门前,将身形一扭,就从狭窄的缝隙间穿了过去,向大牢外走去,几条碧绿的小蛇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游到她身上,

狱卒忽觉有人拍他肩膀,猛然惊醒,只见是另一个狱卒,对他说:“该巡夜了”在牢房中值夜,照例要到牢房中巡视几次。

“三更半夜的能有什么事”狱卒不满的嘟囔一声,拿起长刀,抬头却见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惊问道:“什么人”

蛇母将手一抬,两条小蛇,弩箭般激射出去,咬在狱卒的脖子上,狱卒登时倒在地上,如此这般连杀了好几名狱卒,来到大狱门前。

这铁门平日里是紧紧关闭,不容闲杂人等出入,晚上更是绝不开启。门上刻画着神兽狴犴,威严的俯瞰下来,传说此兽不但急公好义、仗义执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断,所以被刻画在大狱门上。

蛇母冷冷一笑,便要打开狱门,头顶的狴犴神像,忽然发出咆哮之声。

蛇母心中一惊,身上的小蛇纷纷跌落在地,抬头却见狴犴由虚化实,向她扑了过来,她惊慌抬臂抵挡,只觉一阵剧痛,回头只见狴犴叼着她一只手臂,平稳的落在地上,身形似虎却比虎要大的多。

狴犴刚一落地,毫不停留,拧身又猛扑上来。

蛇母只道:“我命休矣”,她身上的蛇形纹身忽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长蛇同狴犴纠缠撕咬在一起。

蛇母顾不得剧痛,连忙打开狱门。

大牢虽然地处偏僻,但周围也有几户人家,被狴犴的吼叫声所惊动,亮起了灯火。

蛇母死里逃生,不敢停留,捂着伤处向着毒龙峒的方向跑去。

长蛇将狴犴紧紧缠绕,狴犴则死死的咬着长蛇的七寸,僵持了一会儿,又渐渐由实转虚,回到狱门上,那长蛇也消失不见。

众捕快闻声赶来,只见地上一截断臂。

蛇母来到山上,回头望了一眼安龙城,咬着牙道:“许仙,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陈夫人心绪不宁,睡的极轻,忽然听的一些动静,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隐隐约约间见一个黑影站在摇篮旁,黑影手中的弯刀映着窗外的月色,让她心中一惊,高声道:“你是谁?”,那黑影回头望了她一眼,只见两点隐隐红光。

“陈伦,你疯了吗?”陈夫人大惊失色”上前抓住那黑影的手”已看清来人的身份。

陈伦一扬手臂,将推她开一旁,手中之刀毫不犹豫的挥下,婴孩顿时痛哭起来,藕段般的胳膊潺潺流出鲜血”陈伦连忙用瓷碗接了,血液在清水中沉浮凝聚。

而后他又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划”同样将血滴入瓷碗中。

陈夫人隐隐明白了他在做什么,却不能置信的道:“你这是干什么?”

陈伦却不理她,将瓷碗凑近窗,对着明亮的月色,等紧盯着,只见两种血液在瓷碗中浮沉着,却并不融合。

陈伦愤怒的抓住陈夫人的头发拖到窗边”指着瓷碗道:“看你干的好事!”

“这怎么可能?”陈夫人忍痛看了一眼”也惊的说不出话来,父子的血液”断无不能相容的道理。

陈伦惨然笑道:“我说我多年无子,怎么突然就有了,好个许仙,还让我以为他对我家有救命之恩,原来竟是这样。”,低头只见陈夫人脸上满是凄然不能置信之色,在月色之下美丽如初,而她身上只穿着里衣”露出娇柔雪白的身段”他心中的杀念就淡了许多,便蹲下身来对她道:“你被许仙妖法所迷”原怪不得你,待我杀了许仙两个逆子,我们现在就离开安龙。”

“什么!”,陈夫人一惊,留下两行泪来”紧紧抓着他的手道:,“不是的,不是的,那是你的孩子啊!”

陈伦脸色大变,眼中两点红光越发的闪亮,表情狰狞起来:“贱人,到现在还敢瞒我!”,站起身来,向摇篮走去。

“不要!”陈夫人惊叫着上前阻拦”被陈伦用力一堆”重重磕倒在地”头晕目眩,浑身剧痛,勉力支撑着身子:“不,不要,华真的是……”

陈伦闻听此言”越发愤怒,握紧牛角弯刀对着襁褓狠狠到下,忽闻窗外传来一阵桀桀诡笑:“你们若不想要,就给我好了!”

一个肤色靛青”袒胸露乳的妇人忽然现身屋中”将摇篮里两个孩儿抱了起来:“乖孩儿,你们爹娘不要你,娘来疼你们!”

鬼帝座下鬼王之一的引路鬼婆近来忽然没了踪影,九子鬼母奉命到城外义庄中查探”忽闻城中婴儿嚎哭之声”她对此声极敏感,数十里之外也能听见。她自在峨眉被青鸾斩去九个鬼子之后,四处寻找合适婴儿,好炼成鬼子,便赶来查探,却见此般变故,便倾听了一会儿,忽然听闻了许仙二字,心中大喜”这两个孩子是许仙的?若是将许仙的孩子炼成鬼子”才算保得大仇,便进屋夺去两个婴孩。

陈伦一刀不能得逞,咆哮一声砍向九子鬼母”九子鬼母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拍飞出去,然后抱着两个孩子飞身而去。

陈夫人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最后只见一道金光激she而来。

九子鬼母正在得意的时候”抬头只见天边一颗金星闪烁了一下”眨眼间匹链似的剑光就激she到眼前。

“金蜈剑!”九子鬼母大惊失色,忙将怀中的婴孩,挡在面前”剑光转折开来,以毫厘之差掠过婴儿的脸庞,凭空一个转折又刺向九子鬼母没有防备的腰间,九子鬼母又将另一个婴孩挡在那里,剑光又偏转开来。

九子鬼母应接不暇,大叫道:“你再不收剑,我就杀了这两个孩子。

金色的剑光停滞了一下,飞回一只素手之中,仍指着九子鬼母:,“还不把孩子放下!”

九子鬼母踏在檐角,ji爪般的手抓住怀中婴儿的头:“你再敢上前一步”就只能得到两个死婴!”

青鸾落在房檐的另一边的檐角,沉声道:“把孩子留下”今天我可以放你走。”她的剑光虽快,但九子鬼母同这两个婴孩却是贴身,只要稍稍放出yin气,这两个婴孩立刻就得毙命。

“青鸾剑仙的话,自然不是虚言,不过想让为娘将这两个乖孩儿交给你”那也是休想,你若不服”尽管将为娘同这两个婴孩儿一起穿个透心凉吧”只是不知你剑下杀不杀得婴孩儿。”,九子鬼母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退走,料定青鸾顾及两个婴孩儿的性命”不敢追击。

青鸾举剑:“与其被你带走炼成鬼子,生不如死,还不如命尽于此。九子鬼母”你再敢动一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凌烈的杀气和决意将九子鬼母留在原地,她知道青鸾言出必践,自己再敢动,就是死路一条,口中却道:“这是那许仙的孩子,你也能如此决绝吗?”

“什么?想用这种荒谬之言来骗我吗?”

九子鬼母道:“你问问这屋里的女人就知道了,她同许仙做了姘头,惹得自家男人要杀这两个婴孩儿,为娘于心不忍,将他们救下”不然他们已经是死透了。”

青鸾道:“少说鬼话,无论是谁的孩子,也绝不能让你带走。”一轮明月慢慢从屋檐上沉了下去,楼下有捕快听见动静,赶来拍门。

“陈押司!”“陈押司!”

青鸾一步步向九子鬼母走去,任凭九子鬼母大声威胁,也充耳不闻,九子鬼母为其言语所慑,站在原地不敢动作,眼见青鸾越来越近,大叫道:“好吧,两个孩子给你,你放我走!”

青鸾停住脚步,心中也松了口气”妖人何时皆可杀,但孩子的性命却只有一条,她也不愿long得鱼死网破。

九子鬼母猛地将两个孩子向左右两个方向丢出去,力道势大力沉,若是摔在地上,或者撞到什么东西,那幼小身躯只怕立刻变成肉泥。

青鸾一个闪身追上一个婴孩,却怕伤了那婴孩,不敢伸手硬接”以灵气缓缓削减其飞行的速度,同时操纵剑光以同样手法去接另一个婴孩。

终于在婴孩落地之前,将之接在开襁褓,一个浑身湛蓝的鬼子朝她脸上抓来,这咫尺之间,避之不及。若是以往”她剑不在手,恐已遭了暗算。但度过天劫之后,已不将这区区鬼子放在眼中,她张口吐出一股金气,将鬼子吞没粉碎。没想到九子鬼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炼出了新的鬼子。她连忙召来金蜈剑,上面是婴孩无误。她觉得手上一片湿润,血腥气传来,连忙揭开襁褓,发现婴儿手臂上有一道深深的刀伤,还在流着鲜血,襁褓已被鲜血浸透。

原来陈伦在惶急中那一刀割的过重,又没有及时止血。

青鸾连忙止住流血,为那婴儿渡入一股灵气,但那婴孩已然没了声息。抬头再去寻那鬼母”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多捕快明火执仗,将她团团再住。

“快把孩子放平!”“你是什么人?”

却闻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鸾儿!”云嫣分开众捕快,走上前来。

许仙和白素贞出去巡山,云嫣做了几日县令就有些腻烦,将杂事交代给陈伦”在城外山庄中修炼,后被城中的声音惊动,便下山来到城中查探。她虽没用幻术扮成许仙的样子”但捕快们都知她是县令夫人,不敢怠慢。

青鸾收剑回鞘:“小姐,你怎么在这?哥哥呢?”

云嫣肃容道:“我这就让他回来!”用灵力将怀中一个符篆引燃。

二人登上小楼,一个黑影猛扑上来,带起一阵劲风,青鸾将云嫣拉在身后”将剑身格住那黑影,却觉一股大力传来,非比寻常。

正欲出剑将之击杀,被云嫣阻住:“陈伦,你疯了吗?”她能够暗中视物”看清了陈伦的样子,不禁吃了一惊。

陈伦肌肉膨胀,将浑身衣袍撑裂,头上生出一对儿尖角,眸中满溢野兽般的红光,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嘶吼咆哮声,再不见那消瘦文士的模样。

“定!”云嫣掏出几张符篆,随手丢了出去,贴在陈伦身上”陈伦顿时动弹不得。

许仙临走时,怕她又出了什么危险,特意为她准备了许多符策,供她关键时候迎敌之用,没想到此时发挥了作用。

云嫣将陈夫人救醒”陈夫人步履不稳的赶到摇篮旁”不见了两个孩子的踪影,紧紧抓住云嫣的手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云嫣不忍告知,默默为她披上了衣服。青鸾只恨自己没能及早杀了这九子鬼母。

片刻之后,许仙和白素贞赶来,见此情景也吃了一惊,连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原本神志不清的陈伦见许仙忽然出现,大叫道:“许仙,你果然是会妖法的”你果然是会妖法的!”

云嫣道:“那蛇母不知怎么解脱了枷锁”害了几个狱卒,跑了出去!”

陈伦大笑道:“哈哈,是我放的!”

许仙见他已被魔障,也不会理会他,只问道:“鸾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路追踪那九子鬼母,赶到这里,见他抓了两个婴孩要走,但那孩子已经失血过多”,青鸾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许仙将眉头皱的更紧,陈夫人听闻一个孩子丧命,一个孩子被妖魔捉走,生死未卜,又差点昏了过去。

陈伦却狂笑道:“死的好”死的好!”

“你还我的孩子来!”陈夫人哭着要同陈伦拼命,却被白素贞紧紧抱住”陈夫人终于忍不住在她怀中痛哭起来。

许仙稍稍动用他心通,便long清了事情的经过,看了一眼桌上瓷碗,清水如泪,盈着两片血红。他将油灯点亮,指尖用力一咬,将一滴血滴入瓷碗中,而后将瓷碗端到陈伦的面前。

此时东方玉晓”自窗口洒入淡淡的天光”几人都盯着那碗,却见许仙那滴鲜血滚动着,不与任何一滴血相融。

陈伦先是怔住,然后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这是你用妖法骗我!”

“我在编写医书的时候,已在上面写明”人分数种血型,同种血型便能相融,否则便不融,滴血认亲之法极不可靠。事到如今”还不醒悟吗?”许仙见此惨状,亦觉悲愤,声中含怒,沉声低喝,宛如狮吼。

陈伦浑身一震,眼中的红光淡了许多,额头的两只尖角也开始缩小。

许仙继续道:“滴血认亲做不得准,我初到苏洲,连尊夫人的面前不曾见过,又哪来的他想。我曾劝你清心正念”你却使心为魔障,做出这等恶业来,岂不是愚蠢之极。”

陈伦呆呆的望着眼前瓷碗,清水倒影出他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水中那满脸怨毒狰狞之人,真的是自己吗?忽有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在清水里,掀起一圈圈涟漪。

窗外不见日出,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陈伦猛地打翻瓷碗,趴在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哀嚎,一只足有两尺长的魔头,一点点从他背上钻出”一转眼间又不知跑到哪里去。

陈伦膨胀的身躯又渐渐恢复原状,他起身坐靠到墙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liáo开衣衫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个乌黑下陷的手印。他被九子鬼母拍了一掌,已拍碎了胸骨,全凭着魔头释放的力量才到现在”如今魔头一去,登时支撑不住。

或许是人之将死,陈伦只觉得神智越发的清明,明悟了许多前尘往事”艰难的向着陈夫人伸出手去:“惠君,是我对不起你!”

陈夫人却不看他,陈伦的手无力垂下,心中想着:“若是当初能够听她的话辞官,那就好了……”眸中渐渐失去了神采,已是气绝而亡。

陈夫人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遭逢此等大变,心中不禁萌生死志。

白素贞在她后脑轻轻一抚”陈夫人又昏睡过去,白素贞道:“这般哭法太过伤身,我让她睡一会儿。”

而后许仙命衙役好生安葬了陈伦和孩子,其人已死,便不纠其罪,只说为蛇母所害。

大街上飘着许多纸钱,那是为昨夜身死的狱卒而洒,几户人家哭求许仙为他们报仇,许仙一一应了”并各发金银安抚,并命令捕快到客栈中抓那粱王府的说客,将之投入大牢之中。诸般露an象皆因他而已”不用再想着回返京城。

青花香炉上紫烟升腾,熏的满室毕香。

陈夫人幽幽醒转”只觉昨夜种种,仿佛只是一场噩梦。环顾四周,发现不是在自己的房中,便知不是梦境”但心情却莫名平缓了许多。她不知道这是,许仙留下的定神香的功效。

“陈夫人,你醒了。”云嫣推门进来,放下盛满食物的托盘:“吃点东西吧!”

陈夫人抓住云嫣的手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云嫣道:“陈夫人,放心吧,孩子的事”我们会尽量想办法的。”但也无法做出保证,听青鸾说”那九子鬼母走出了名的恶毒之辈,专用阴火秘药将婴孩炼成鬼子,供自己驱使。孩子落在他的手中”恐怕还不如一死。

陈夫人或许是听出了云嫣的言外之意,脸上悲戚之色更重,若非定神香的安神功效,恐怕又要痛哭起来。此时却能较为平静的问道:“我那苦命的孩儿现在在哪里?”

云嫣道:“我夫君已经命人将他们好好安葬。”

陈夫人道:“许夫人,妾身有一事相求。”

云嫣道:“请您说吧!”

陈夫人道:“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和杀他的人葬在一起,请将他们分开下葬吧!”

云嫣一怔,叹了口气,点头应了。

陈夫人道:“将来我若是死了,请将我和孩子葬在一块吧!”

云嫣闻言一惊:“陈夫人”您……”

陈夫人打断道:“我不姓陈,墓碑上请让人刻庄惠君三个字,有劳了。”言罢欠身施了一礼。

云嫣看她脸上有着一股平静的决绝,纵是能言善辩,也不知从何劝起。

许仙忽然推门进来:“夫人勿存他志,我一定会将孩子找回来”到时候孩子不能没有母亲。”他虽不是能说会道之辈,但声音中自有一股常人难比的说服力。

庄惠君心中便升起一股微弱的希望来,若那孩子真的还活在人世,若是再没有她的照顾,岂不是太可怜的吗?

“蒋公子一定救救我的孩子,妾身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报答大恩。”

白素贞和青鸾也来到房中”许仙也不避讳,问青鸾道:“鸾儿”你可知那九子鬼母的巢xué在哪里?”

青鸾道:“这九子鬼母在岭南蜀中四处掠夺婴孩居无定所,不过她乃是南方鬼帝座下的鬼王,听说近来便是鬼帝寿辰,她应当也会去祝寿。”

许仙和白素贞相视一眼,忽然想起在城外义庄中斩杀那几个鬼怪时,便说起什么寿礼,忙问道:“那南方鬼帝在何处?”

青鸾道:“南方鬼帝的帝宫,在岭南罗浮山上。不过介时,罗浮山上群魔贺寿,南方鬼帝更是法力滔天,要行此事,怕是不易。”

第三百八十九章罗浮

“罗浮山”许仙咀嚼着这个名字。

白素贞道:“罗浮山为道教十大洞天之第七洞天,七十二福地之第三十四福地,素有‘岭南第一山’之称,那南方鬼帝能居住在那里,道行定然非同小可。”

许仙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那里走一趟,见一见这位南方鬼帝,看看他能否念着东岳时候时候的旧情。”

白素贞道:“我陪你去。”青鸾上前道:“我也去。”

许仙却道:“不,你们留下,防备那蛇母再回来。此行我一个就行了,说不定不用动手。”

白素贞颦眉道:“可若是需要动手呢?”

许仙道:“那我也不希望你来动手,你的力量还太不稳定。”

白素贞却道:“那你呢?”无论有再多的强门,终归无法改变他身为地仙的事实,动起手先天就吃着亏。

许仙将手放在她的双肩上:“放心吧,交给我了。”

几人正在言语之时,一个夜枭忽然飞来,站在窗栏上,口中叼着一个卷轴。

许仙拿过卷轴,打开一看,念道:“小儿无恙,请勿挂念。三日之后,立冬时节,夜半子时,请君到罗浮山一游,杜子仁敬上。”

“杜子仁是?”青鸾虽听过五方鬼帝的名号,但具体姓名却显有人得知。

“南方鬼帝的姓名。”许仙心中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那九子鬼母抓了婴儿便立刻炼成鬼子,如今既得这鬼帝保证,应保无碍。

青鸾道:“看他口气,不似要刀兵相见的样子。”

“人心难测,岂是这只言片语所能料断,手下竟有如此残忍诡秘的邪魔,那南方鬼帝怕也不是什么好人。”许仙神色一正:“他若不肯将那九子鬼母交出来,我未必不与他刀兵相见”

白素贞捋着发丝:“三日,那还有一些准备的时间,官人,你要加紧时间修行,若能度过中天劫,方才有把握。”

许仙点点头,望着窗外雨丝,在这温暖的岭南尚不察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立冬时节了。

三日之后,许仙从入定中醒来,又到了黄昏时分。这三日间,他不断的汲取灵力,强化主星,淬炼舍利。此刻只觉周身灵力满溢,内视神魂,主星已接近“合星”的边缘,若能再给他十天半月,便能将主星恢复如初,乃至引发天劫。

但时间不等人,南方鬼帝的请帖便在今日。

许仙起身,青鸾上前玉要跟随。

许仙道:“我一个人,来去自如,你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云嫣提了个礼盒交给许仙:“既然是寿礼,两手空空总不太好。”

许仙接过礼盒,微微一笑:“还是嫣儿想得周到。”

白素贞只道:“快去快回”

令许仙有些意外,自己没能度过中天劫,原还以为她一定不肯让自己一人前去,自信的道:“那是当然”

原本的陈夫人,如今的庄惠君也走上前来:“妾身全仗公子了。”

“放心吧,必不负所托。”许仙见她虽然消瘦了许多,但眉目之中总算还有一丝期盼与神采,若是连这丝期盼也没有了,那自己纵是用雷音术劝慰,恐怕也难以打消她的死志。

言尽于此,许仙身形化为一道闪电向着东南方疾掠而去,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白素贞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默默闭上眼睛。

许仙越过岭南的无尽山峦,只见地面上多是人迹罕至的烟瘴之地,虽没有后世的那种繁华,却是龙蛇藏匿,神仙修行的佳处。

他因为己神天劫在即,也就不惜劫雷之力,全速飞行,不过数个时辰,便来到罗浮山上空。

一轮残月自南方大海上升起,映照着万里海波,也映照着下面数百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其中飞瀑名泉无数,果然不愧是道家的洞天福地。

凡人大寿皆是在正午,他却偏偏挑在这夜半时分,非得应这鬼帝二字吗?

但许仙眸中金光闪烁,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奇怪,只见山林寂寂,哪有一点大摆宴席的样子,他不禁寻思:难道是在地下?

自修成舍利之后,他的天眼通,足能望穿数丈岩层,却也见了不少岩洞沟壑,但委实没有寿宴的迹象。

正在他皱眉之时,虚空之中忽然亮起一片形状不规则的光门,一个衣着华贵的侍者从中走出,向许仙拜了一拜:“请问可是许仙许上仙?”

许仙道:“在下正是,你是?”

“果然是贵客驾临,快请跟我来吧”侍者将手一伸,指向旁边的光门。

“多谢指引”许仙闯入那光门之中,眼前一阵恍惚,仿佛透过了一层流水似的薄膜。

待到看清眼前的景象,许仙也不由微微吃了一惊。

罗浮山依旧是那个罗浮上,但山上面到处张灯结彩,照亮了整个山脉。无数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自他身旁巡游而过,沿着一条宽阔笔直的阶梯,向山的上方走去。

许仙抬头仰望,只见阶梯的尽头,是一座华美的宫阙。仿佛这不是山路,而是通往天上宫阙的天梯一般。

侍者在一旁道:“若无人引路,谁也进不来这镜花世界,水月帝阕。”

“镜花世界,水月帝阕。”许仙寻思着,幸亏没有独自前来找寻,不然恐是不得其门而入。

忽见天空中的勾月,比原本世界上的勾月要大上十倍,散发出来的月灵之力,也比外界要大上十倍。摇摇的挂在宫阙的上空,更添了一股超脱现实营造虚空的魅力,却不知是什么法术有这样的功效。

侍者看出了许仙的疑惑,笑道:“这里灵力浓郁,在此处修行要远胜外界,上仙快请吧,莫要让帝君等急了。”

因为日灵之力难以吸纳,星辰之力难以收集,唯有月灵之力较为温和庞大。所谓天地灵力的“天”,往往指着就是月灵之力,譬如妖怪修行都是对月吐珠。

帝君?想必就是这杜子仁的尊称吧许仙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收到请帖,也存了先礼后兵之念,也不飞行,一步步向那帝阙走去。

许仙一级级登上台阶,眼前的妖魔鬼怪纷纷避让一旁“有些惊奇的望着他”有的则目露凶光,但并无人上去寻衅,因为每隔几级台阶”就有一个身披甲胄手持占戈的阴兵。

许仙来到宫men前,仰头望了一眼水月帝阕四个寒光大字,抬步踏入men中”眼前一片白玉铺成的广场,玉石散发着明亮的光华,将整个殿堂映的灯火通明。

广场此时”摆满了宴席,诸多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围坐在一起。若不是亲眼看见,许仙很难想象世上竟会有这么多种类的妖魔。

侍者将许仙引到正殿men前”微微一欠身”让许仙独自进去。

许仙走近殿中,来不及欣赏大殿华美的装饰,便听一阵婴儿哭泣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盛装打扮的九子鬼母正立在群鬼之中,怀中抱着一个婴孩,面色不善的望过来。

许仙眸中金光一闪,九子鬼母只觉得眼中一阵剧痛,却不敢发出声响,闭着眼睛低下头去。

许仙的视线这寿转向王座上之人。

南方鬼帝是一个身材消瘦”鹰鼻鹰眼的中年男子,头戴冕旒,身穿玄色帝王袍,这身打扮,依稀之间,同许仙记忆中的东岳大帝无甚差别,连气质都有几分相似,只是他那双眸子不是东岳大帝那般幽黑如渊,而是有着几分阴莺。

大殿忽的静了下来,变得针落可闻,众鬼王虎视眈眈的望着许仙。

许仙目不旁视的走上前去”施了一礼道:“许仙见过南方鬼帝。”随手奉上手中礼物。

“大胆小子,见到帝君,安敢不拜?”一个身高数丈的大肚巨鬼怒喝,众鬼跟着聒噪起来”仿佛恨不得上前将许仙分而食之”若是凡人只怕被吓得心胆俱裂。

许仙看南方鬼帝坐下诸鬼王”也有几个地仙一流的,但哪被他放在眼中,眼眸忽然变得幽暗冷寂在殿中扫视一圈,仿佛君王扫视悖逆的臣子。

群鬼莫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来,大殿又转为寂然。东岳矢帝设阴曹地府,掌生死轮回,其中威严”岂是区区几个小鬼所能抵御。

南方鬼帝对殿中的变化仿佛毫无察觉”从侍者的手中接过许仙的礼物”而后拆开,从中拿出一枚鲜红的朱果,拈在指尖,微微冷笑。

这朱果是白素贞从峨眉山中搜集来的,也算是难得的天材地宝”用来做寿礼,既不显得轻薄,又不算特别贵重。

“这不是我想要的。”南方鬼帝忽得将手中朱果捏的粉碎”将礼盒丢在阶下,朱果散落一地”更有一枚滚到许仙的足下。

许仙脸上毫无怒色,弯下腰来将朱果一枚枚的捡起,放回礼盒中,又将礼盒收回功德玉牌里”而后:“我此次前来”只有两件事”一是将那孩子还给在下,二是处死九子鬼母。”也不问南方鬼帝想要什么。

九子鬼母已然明白,许仙绝非她平日应付的那些敌人所能比,他若想要自己的性命,这殿中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护得了自己,连忙靠近东岳大帝的王座:“帝君!”

“杜子仁,当初匡扶天下之志,你已经忘了吗?”

南方鬼帝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口中却道:“许仙”你莫要假冒东岳来唬我,世上只有天仙的东岳大帝,没有地仙的东岳大帝。”

许仙轻轻一叹:“说的也是。”这世上的道理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凭拳头打出来的。

南方鬼帝道:“你杀我鬼王,本该取你性命”不过念在当初的情分上,将你手中的功德玉牌交出来,你可以生离此地。

井仙道:“那孩子呢?”

“你再将阴阳镜的碎片交出来,本君可以命她将这孩子还给你!”

许仙不怒反笑:“阁下真是做得好生意”我功德玉牌里还有几个枚龙虎金丹,是不是也要交给阁下?”

南方鬼帝眸中一闪,显出意动之色,却道:“那也不必,这两件皆是东岳阴府的遗物,是太上老君赐给整个阴府的,你没有资格留在手中,快交出来!”一步步从王座上走下来,走向许仙。

“交出来!交出来!”群鬼鼓噪bi近。

许仙低头自语道:“我没资格?我原想曾经东岳men下的上仙,就算不是仁义圣贤,也总不至于太坏,兴许是被属下蒙蔽,才会窝藏九子鬼母这样的丧尽天良的鬼类。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差了,人心本就易变,况且是数百年时间。”

“我敬服他,只因他足够强大,同什么人道公理无半点关系。强者行走在前,弱者附翼其后”这才是真正的公理。你若是天仙”我就奉你为君又如何,可惜你不是!”南方鬼帝抬起手来,手上燃起黑色的冥炎,此火乃是采集地脉阴气所炼,极为霸道阴毒,一旦沾身,便如蛆附骨,非要将人焚烧殆尽不可。

“你说的对,我不是东岳大帝。”许仙忽到抬起头:“不过今日,我要替他告并你,你被开除了!”身上燃起金色的火焰,化为金龙,咆哮着向南方鬼帝扑去。金色的日火同黑色的冥火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将整座大殿的穹顶掀飞出去,琉璃瓦片如雨水般散落。

大殿已成一片废墟,许仙同南方鬼帝相隔各自站在原地,相隔不过十步,默默对视。显示方才那一击,不过只是试手而已。

余波激荡中,只有几个鬼王还能站立,望着许仙。心中惊讶万分,他竟然能挡得住帝君一击。自知这种战斗非是他们能够插手,无论是许仙的日火还是帝君的冥炎都是不长眼睛的,纷纷退了下去。

南方鬼帝心中也是暗暗惊异:区区一个地仙,竟有如此强大的灵力,果然不愧是那个人的转世”若再给他些时日,说不定真的能恢复天仙业位”但命中注定却要止步于此。

许仙心中也在感叹,他方才那一击已用了三四成灵力,远没有对方来的那么轻松,若是拼法力”他决计不是这南方鬼帝的对手,神仙业位,确实不是易与,境界上的差距,不是轻易能够弥补的。不过他相信,凭着强大的体魄以及潜藏的劫雷之力”能够弥补这种差距。

“许仙,不许动!”九子鬼母忽然现身虚空,鬼爪抓着怀中婴孩纤细脖子”只是稍稍用力,婴孩就脸色涨红,哭不出声来。

许仙怒道:“放开她!”

九子鬼母jiān笑道:“你再动一步,就给这孩子收尸吧!”恭恭敬敬的对南方鬼帝道:“帝君,请您出手吧!”

“滚!”南方鬼帝面色阴沉。

九子鬼母一愣:“您说什么?”

“死!”许仙左手扼住九子鬼母的脖子”将她提起,右手将孩子抱在怀里。

九子鬼母心中满是惊惧,当许仙吐出那个“死”字的瞬间,根本连念头都来不及转动,就被许仙扼住脖子,像抓ji似的提在手中。她想遁入虚空之中”但在许仙的手中”连一丝灵力都动用不得,许仙手中燃起金色的火焰,九子鬼母哀嚎着向向南方鬼帝伸出手去:“救,…我……”但奄方鬼帝的眸中只有深深的蔑视:“区区弱者,竟敢威胁强者,死不足惜。”

恶贯满盈的九子鬼母在刹那间就被燃烧殆尽,许仙只见怀中的孩子,冲他露出无邪的笑容,为她注入一股灵力”祜除她身上沾染的阴气,而后将她好好的安置在功德玉牌中。

随手拔去身后一截乌黑的骨矛,重新面对南方鬼帝。

南方鬼帝道:“你中了我的九幽猎魂矛,己经是命不久矣”

“名字真难听!”许仙身后的伤口,笼着一股黑中透紫的烟气”让伤口不但不能愈合,反而迅速的向周遭的肌肤腐化,隐约可见无数张狰狞的人脸。

南方鬼帝瞳孔一缩。

许仙身形陡然化作一道电光,直击向南方鬼帝。

南方鬼帝大袖一挥,黑se冥火,铺天盖地,将许仙吞没,微一冷笑,“区区地仙也敢与我为敌”,却见一点雷光刺破火焰,许仙周身缠绕着闪电,分开火焰,一拳砸在南方鬼帝的脸上。他这一拳”包含了无匹的劫雷之力,比天劫轰击,只强不弱。

南方鬼帝脸上惊异的表情扭曲着,先是脑袋偏向一边紧接着身形跟着飞了出去,撞破了无数面墙壁,飞向山下。唯有头上冕旒跌落留在原处,明珠洒了一地。

许仙将上衣脱下,露出强健匀称的身躯”他身后的乌黑痕迹本已蔓延了大半今后背,但在劫雷破除万法的力量下迅速的消退,收缩回那小小的伤口中,最后化作一阵青烟消散,伤口也允许愈合。

在一旁观望的鬼王纷纷露出不能置信的神se,连忙追向山下:“鬼帝大人!”

广场上的妖魔鬼怪纷纷向外逃窜,唯有那些没有自我意识的yin兵,持戈扑了上来。

许仙经过云嫣精心整理的长发也已散开”在金se的火焰与雷光中,向上飞腾。

那些yin兵刚一触到他,就立刻灰飞烟灭”却如飞蛾扑火一般,却如飞蛾扑火般源源不绝。

而众多的鬼怪逃到罗浮山的边缘却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挡住任凭他们如何拍击呼喊也无法穿透。

许仙仰起头,忽然觉得月se变得明亮了许多,淡淡银辉变得越来越耀眼,群星却都消失不见。

南方鬼帝的脸忽然出现在黑se的天幕中道:“许仙你确实不是弱者,但永远的留在这里吧!”说完这句话”南方鬼帝的脸便消失。许仙用天眼天耳搜寻,发现罗浮山中再无南方鬼帝的踪影。

而头顶的月亮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简直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这时候罗浮山四周那层无形的壁障忽然亮了起来,变成一面贯通天地的光壁。

呆在光壁下的一个妖魔,试着将手伸向光壁,荡起一层涟漪,手臂穿透进去,原本阻挡它们的壁障已然消失不见,还来不及高兴,就觉得一阵痛楚,连忙收回手来,却发现双臂已然消失不见。

光壁陡然开始向山顶收缩罗浮山的周围传来一连串惨叫,众多妖魔纷纷向许仙的方向逃来,有的破口大骂,有的则向南方鬼帝求告。

而头顶上的月亮也充斥人的眼帘,变成天盖。

许仙随手挥出一条金se火龙,咆哮着飞向光幕却如石沉大海”只掀起一串涟漪,就连劫雷也是一样,让许仙不禁皱眉:“这是什么法术?”虽不知道光幕落到他身上会发生什么事,但显然不是好事。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足下传来:“要帮忙吗?”

许仙一讶只见自己的影子中,升起一个窈窕的身影,白素贞正含笑望着他。

“娘子,你怎么来了?”凭许仙的法力”竟然没察觉到她何时藏进他的影中。

白素贞歉然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不是不相信官人你。”

许仙摊手道:“看来确实有些麻烦。”

眼见光幕压来白素贞抬起手来,无论再怎么强大的阵法或者法器,本质上皆是由灵力构筑而成一旦破坏了这个基石,一切神仙妖魔都将不复存在。黑暗的天幕自她手中张开抵住bi近的光幕。

她对黑暗之力的控制的似乎强了许多,黑暗并未淹没一切。

令其他妖魔鬼怪乃至许仙”可以仰望着她,宛如黑暗中的女神。

南方鬼帝手握一片镜片,其中显示着罗浮山上种种情状,见到白素贞忽然出现,也吃了一惊,方才他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却也不太放在心上,不过是多了个陪葬的而已。

但当白素贞举起右手,忽然镜中画面变成一片漆黑,仿佛被墨水浸透了一般”转眼之间,那漆黑的墨se便向他持镜的手上蔓延开来”身上的灵力被迅速吸引进去,他大惊失se,连忙松手。

镜片自南方鬼帝手中跌落”旋转着落向真正的罗浮山。

镜花世界,四周的光幕已然消失,漆黑的天幕笼罩整个罗浮山。

白素贞忽觉黑暗中有一丝不稳传来,不禁轻轻颦眉,知道这是失控的前兆。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太难以控制了。虽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心修行”控制起来仍然有些勉强。急忙想要收手,但这黑暗对灵力的渴求,宛如见血的野兽,不大快朵颐一番,决不罢休。

几条暗影如蛇一般伸展下来,当先抓住几个灵力最强的鬼王,他们之中也有地仙修为者,但在这黑暗勉强宛如婴儿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一接触这股黑暗,身形迅速变淡,淡到如最普通的灵体,直到完全消失。

许仙抓住她的皓腕,缓缓输入日灵之力”身上也亮起金黄se的光芒。

幽影之蛇像是受到了吸引”纷纷向他缠了过来,吞噬他身上的日灵之力。

许仙只觉身上灵力如插o水般退去,但汲取了他的力量黑暗之力”变得温和了许多。白素贞终于将黑暗天幕收拢回来,天空中的月亮已然恢复它本来的形状,口中只道:“好险,看来这段时间的修行没有白费。”

镜井落在一条浅浅的小溪中,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倒影出天边一轮勾月”以及溪流中细细的水玟。

南方鬼帝连忙降下身形,伸手去捡,一只雷矢自镜中she出,刺入他的掌心手臂。

镜中光华一闪”许仙和白素贞从中脱身而出,许仙将那镜片拿在手中”立刻得知,这也是yin阳镜的碎片,却比他手中那块要大很多”隐隐已有了镜子的形状。

南方鬼帝怒道:“把yin阳镜还给我!”那是他收集多年才有的大小,而且他的洞府帝阕全部都凭依在这面小小的镜子上。

这世界的法器可没什么滴血认亲个人绑定的把戏,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许仙道:“这是东岳地府有限公司的财产”我代表前任总裁东岳大帝”予以没收。”!!

第三百九十二章破镜

南方鬼帝虽不懂那些词的意思,但许仙的意思倒是很明显,急忙想要上前去抢回yin阳镜,但望了一眼白素贞,又有所顾忌的停下脚步:“你那是什么法术?”

他身为一方鬼帝,见识广博,却从未见过这种法术,而正因其见识广博,才明白这种法术的恐怖之处,不敢轻易上前。

“与你无关。”白素贞的手从袖中一探,抽出一把三尺长剑来,剑锋直指南方鬼帝。

南方鬼帝退后一步。

许仙将镜片放回功德玉牌中,身上又缠绕着金se雷光。

南方鬼帝又退后一步。

许仙和白素贞一起上前,南方鬼帝转身就化光遁走,他们相视一笑,果然,这些年岁够长的家伙都惜命的很。

白素贞不能再动用黑暗之力,而许仙在方才帮她收拢力量的时候,身上的灵力也消耗一空,打起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即便打胜了,也留不下他。

修为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已经很难致人死命,打不过多半也能逃得掉。所以南方鬼帝才特意将许仙引入镜中世界,如今见事不可为,也顾不得心疼自己收集多年的yin阳镜,便决然离去,只待来日再想办法。

许仙也不怕他再来找自己寻仇,那时候他已经度过中天劫,他若是敢来,就要让他尝尝自己的正义铁拳。

南方鬼帝退去,许仙又拿出那片yin阳镜,他现在还long不清这片yin阳镜的功用到底是什么,是自成虚空还是别的什么,便尝试着注入一股灵力。

镜面上光华一闪,罗浮山上本笼罩着一层人眼难见的微光,全部收敛进镜片之中。

众多妖魔鬼怪忽然凭空出现,顾盼左右,纷纷做鸟兽散,而那宏伟的宫阙却不见踪影。

许仙猜疑道:“这镜子的作用难道是开辟里世界吗?”

白素贞道:“什么是里世界?”

许仙道:“就是镜中世界,我们方才呆的那个罗浮山不是真正的罗浮山,而只是这面镜子照出的倒影,但倒影无论发生什么变化,都不会影响真实的世界。”

白素贞若有所悟:“我们所处的是阳间,方才那个就是yin界,或许这才是yin阳镜的意思。我听闻,过去人一死,魂魄就会进入yin间,不与阳间交汇,想必就是这镜子的能力。”

“我原本还有些奇怪,记忆中东岳大帝在泰山建府开衙,修建了无数工程浩大的殿宇宫室,总该留下许多遗迹才是,如今看来都是建在yin界。而且这镜子才不过集成一块,便能笼罩了整座罗浮山,若是恢复完整的话,不知能笼罩多少范围的土地,那可真是虚空世界,万鬼之国。”许仙心中再一次惊叹,这道祖制作的法器,果然不只是照心镜那样的小玩意。

白素贞道:“如此看来,现在的酆都地府也是建在镜花世界里,那里一定也有一块yin阳镜的碎片。”

许仙点点头道:“说不定还是最大的一块,我手里就有一小块碎片,不知若是将破镜重圆,还会有什么样的功用,可惜没能问问那南方鬼帝是怎么把镜片重铸起来的。不过就算问,他也不会说吧!”

白素贞道:“官人何试一试呢?这般法器,即使破碎了还能各有功用,简直闻所未闻,说不定自有修复的方法。”

许仙便从功德玉牌中掏出一小块镜片,正是他从前得到的照心镜,也正闪烁着光滑,两面镜子以同样的规律闪烁着,隐隐的上面有某种力量相互吸引。

许仙便试着将两片镜子合在一起,却见原本平整的镜面忽如流水一般波动起来,片刻之间就完全合在一起,再找不到一丝裂纹,镜子的光华越发的明亮。

许仙不由赞道:“果然妙哉!”准备拿回家好好研究一下,若是能用来御敌那就更好了。虽

白素贞也露出微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

二人回到安龙城外山庄中,云嫣青鸾和庄惠君正在露台上翘首期盼,见二人归来都是欢喜。

庄惠君只见许仙怀中并无孩子,不由黯然落泪。

许仙忙将孩子取出交给她:“孩子无恙。”

庄惠君这两日见惯了他身上诸多神奇,也不多询问,只是紧紧抱住孩子,将脸贴在孩子的小脸上,喜极而泣。

许仙露出释然的笑容,总算是不负所托。而后将事情的经过略略讲述一遍,听的云嫣和青鸾啧啧称奇。

云嫣笑道:“还是姐姐考虑的周到,不然夫君这次怕是要吃瘪了。”

庄惠君虽听的云山雾绕,也知其中诸多凶险,盈盈下拜:“公子大恩,无以言谢,妾身唯有结草衔环,以图报答。”

许仙忙将她扶起,见她面脸困倦之意:“夫人言重了,时候不早,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庄惠君这些日子心力憔悴,听许仙一说,立刻觉得疲惫非常,抱着孩子退了下去。

许仙了结一桩心事,对青鸾道:“鸾儿还能在这里待多长时候?抱歉这些日子一直无暇陪你。”

“哥不用在意。”青鸾忙摆手道:“我也没什么事。”

许仙道:“那就好,那就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吧!待我恢复了气力,明天我们全家出动,去山里游玩,顺便去找另一个人的晦气。你让我们见识见识女剑仙如何斩妖除魔。”

“官人你是说?”

许仙点点头:“跳梁小丑,也该趁早扫灭。”

此时此刻,向西越过群山,直至一座险峻的山谷之中。

虽是深夜时分,谷中却是灯火通明。

蛇母高高站在石台上,周围一群年轻的夷人男女,在火光中妖娆舞蹈,身形扭动如蛇,脸上现出癫狂的神se。

而在他们四周,大大小小全都是蛇,有的不过尺余,有的长逾数丈,或在地上盘成一盘,或挂在树梢房檐,全都发出咝咝的声响。

石台临近山谷绝壁,绝壁下有一个巨大的溶洞。

蛇母一声招呼,便有一个少女登上石台,横躺在蛇母足下,蛇母拿出一把青铜匕首狠狠刺入少女的心脏,台下一阵欢呼,几人抬着将少女送入溶洞之中。

洞窟尽头是一面巨大的石墙,上面刻绘着许多发光的图案,少男少女的鲜血被泼洒在石墙上,迅速被石墙稀释,那些图案却黯淡了许多。高达十余丈的石墙通体暗红,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献祭。

如此这般,台下的少男少女一个个登上台去,他们表情欢欣,仿佛不是牺牲赴死,而是荣登极乐。

片刻之间就有十余人丧生,全将胸中热血泼洒在冰冷的石墙上,石墙陡然出现一道裂痕,而后猛然炸裂开来。

山谷一阵摇晃,洞窟中传出恐怖的低鸣,群蛇寂静下来。

蛇母脸se大喜,当先拜倒在地:“蛇神,您苏醒了。有人侮辱了您的使者,请杀死他,为我们报仇!”

洞中亮起一双灯笼似的眼睛,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说的是谁?”

蛇母咬牙切齿的道:“他名叫许仙,就在离此不远的安龙城中

周小渝抓抓小光头,想在说点什么的时候,刘艳已经继续向前走去了。

周小渝在晚间雨中漫步,有着酷酷的小毛头,穿着雪白的顶级名牌女士衬衫,造型是极其诡异的。

刘艳不禁翻翻白眼:“你可真能遐想。不过我得说,就我了解的部分来看,白娘子就是打着伞等着的。”

周小渝就比较的有兴趣了。

拔坤微微一愣,重新坐了回去道:“你可看清楚了,不要乱说话,法律是神圣的东西,不能轻易亵渎。”

周小渝随意点着头,也不大知道这个家伙有什么目的。

周小渝宁愿亲死拔坤,也不想这样。

算是作为她撑伞的回报,周小渝也摸头不着脑的道:“我说法律不该亵渎。我没看见。”

“一个人走着都在笑,想必有什么可以高兴的事?”到近处的时候,刘艳侧头看着基本淋湿了衬衫的周小渝。

周小渝只能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他想:这家伙真是太漂亮了,而且穿的很少,却丝毫没有一点冷的意思。她走路也很轻很稳健,步伐与节奏就像尺子量出来的,一丝不苟。。。

周小渝又不知道她扔什么黑话了,不得不把自己的菜鸟隐藏了起来,装得和世外高人似的,学习着孔渔那个清雅的神态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目的。”

周小渝犹如个大秀才的样子道:“世界之所以运作,是因为利害。告诉我,从我这里,你想获得什么高于你给我撑伞的回报?”

“想进来避雨吗?”刘艳指了指手中抬着的黄伞。

许久,她回神笑着问:“怎么这样说?”

刘艳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这个古怪的回答很满意。

出了大门,他独自缓缓走在雨中,又在思考了。

“周小渝,请你看仔细。”其中一个警察提醒。

周小渝道:“找到了一个恶棍我当然高兴了。”

不过想到那个家伙从善的“道”,也就不难理解了,所谓道生一,在一切初始之前,本来就是一片混沌。所以孔渔那个家伙的思想也混混沌沌,就不难理解了。

先前有几次,审讯的警察就是这样被拔坤吓得连忙后退的。

前方人行道间,有个穿着时尚衣裙的女人打着一个黄伞站立。她神态宁静,身形曲线特别的优雅,成熟诱人的胸口显而易见。她是昨晚在酒吧见过的女人:刘艳。

周小渝心头微微一震,如果说,先前许丽保证是这个人还有疑问。那么此时,周小渝再无怀疑了。

周小渝道:“这不是回答,是事实。”

想着,他随口道:“蒽姑说《白蛇传》的时候也比较没说清楚。不晓得白娘子和许仙是不是这样打着伞相遇的?”

刘艳扔了一句诡异口吻出来:“能遇到你个极品,姐也算个传奇了。”

后面的两个警察面面相视。

周小渝愣了愣,无从回答。

不过周小渝半步没退,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拔坤道:“就技止于此了吗?”

拔坤是个败类毫无疑问,但有一点他说对了,法律和程序不要去亵渎。虽然可以肯定是拔坤,但从技术上说确实没看见,硬要说看见,就是站在执法机构中对法律亵渎。

片刻县第一医院在望了。

那家伙说,自己的缺点是把一切分的太清楚。那个家伙的观点显然和爷爷所要求的“清清白白”不同。

周小渝走到铁栏前注视着拔坤,拔坤的样子很普通,中等个子,留着两撇胡子,除此外实在没有什么外形特点了。不过他的眼神尤其令人反胃。

“嘿。。。”想得好玩,小光头不禁自娱自乐的笑了一下。

溜达了一下,他打算走回医院去亲口告诉桂玲这个消息:歹徒是拔坤无疑。

拔坤微微一愣。

雨景中的人很少,身在雨中的人无暇顾及这份天赐宁静,只有一个人例外。

拔坤咬着牙齿注视周小渝。周小渝感到这是一种威胁。

这是个敏捷的姿势,却没有技术含量,能做到如此,拔坤靠的是经验。许丽没有胡说,这是个惯犯,专吃血饭的。

周小渝做了最后的考虑,摇头道:“昨晚我喝了点酒,情况发生的也太快,我吓坏了,严格说来我没有看到的正面。我不确定。”

拔坤起身前冲的那个姿势和神韵,周小渝印象深刻,永远也不会忘记。就是昨晚,周小渝亲眼看着那个姿势进入人群后加速,之后桂玲浑身是血。

刘艳不禁愣了愣,侧头看了他好一阵子,就是不说话,奇怪于他的神态。

直觉告诉周小渝,这种眼神已经有点病态扭曲,也狂热,却是残忍的那种狂热。

他十分珍惜自己这份爱思考的天赋,爷爷总说,善于思考的人,总比冲动的人有更清晰的是非观。

周小渝越来越好奇于这个神秘的女人了,她好像知道许多的样子,几次的对话似乎也有着什么含义?

这下就把故意装神秘的周小渝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就问一个问题。”刘艳也干脆,“你在县公安局说了什么?”

周小渝摇头道“不了。我没时间和你喝酒,我得赶到医院去。”

“嗯嗯。”

除了想到爷爷,奇特的是,周小渝还想到了那个清雅得近乎冷酷的孔渔。

“周小渝,你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他?”那个警察再一次提醒。

“啊!”带着手铐的拔坤忽然冲前,狂叫一声。

周小渝转身出了闻讯室。既然杜冰老板让自己做决定,他选择了说实话。

许丽也没有办法,微微叹了口气。

刘艳主动抬着伞走过去,将小光头纳入了“保护伞”中,然后一起向前走,“我想你误会了。我就和你走一程。我还不至于空虚到下雨的时候等一个不熟的男人去喝酒。”

刘艳道:“那么如果你发现你自己是恶棍的时候呢,还高兴吗?”

刘艳道:“这算是对我昨晚提到法律的回答吗?”

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刘艳停下了脚步指指院内:“你到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问镜

县城中,众多行人忽然抬起头对着天空指指点点,只见一个红色的火球带着一串火焰从天而降,带着剧烈的风雷之声,向他们头上落来,不由大惊失色。

云嫣也有感应,走出县衙,望向天空,也不禁花容失色。

许仙眼看追赶不及,更是着急,他没料到,拔去这羽箭之后的蛇神,速度竟然快到这种地步。即便停下来和他争斗一番,也得费一番手脚,更别说一心逃跑。他虽然不是追不上,但蛇神这般声势,若是硬加阻拦,即便是他也得身受重伤。毕竟这是上古时代留下的妖神,后羿亲自出手,也未能将之彻底诛杀。

蛇头如流星般坠落……百丈、十丈、一丈、一尺……蛇头狠狠砸落在地面,地面下陷掀起一圈涟漪般的土浪,所经之处,一切房屋都化为齑粉,连高大的城墙都如纸片般破碎,更别说其中的人畜。

紧接着才听闻一声轰然巨响震彻天地,浓烟尘土在安龙县上蘑菇般的烟柱。

原本的安龙县变成了一片废墟,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蛇神也撞的有些头昏脑胀,但心中有些奇怪,它本想以满城之人为质,逼迫许仙硬接他这一招,但没想到许仙任凭它撞了下去,不禁有些奇怪,难道我认错了人,若是后羿一定会拼命阻止我的。

许仙虚立在半空之中,望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心中却松了口气,握着手中的阴阳镜,这才还真是多亏这玩意救命。

县城里那唯一一条通衢大道上,诸多行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只见流星忽然消失不见,天空又是一片晴朗,都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县衙对面,成衣铺子里的王裁缝说道:“刚才,我好像看见知县大人了。”

“在哪?”

“在天上”

“去”众人散去,又议论了一番,终归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唯有各忙各的去。

原来在方才那一瞬间,许仙心中一动,取出怀中半块阴阳镜来,对着大地一照。

将地面诸般景物全都照在镜中,其中既有小小的安龙县城,也有疾速下降的蛇神。却是借助阴阳镜的力量,临时制造了一个阴界,只将这古怪的蛇头摄入其中,它锁破坏的,只是一个镜中的安龙县。

蛇神又飞了起来,用它的大脑袋在镜花世界中乱撞一通,但每每接近边缘,就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脱不了身,对着许仙咆哮道:“你不是后羿,你是谁?快来与我一战”

许仙只顾得低头研究阴阳镜的用法,哪有功夫搭理它。想着怎么用出南方鬼帝对付自己那一招,灭了这厮。但研究了半天,得出结论,这阴阳镜恐怕是在昨夜灵力消耗太多,不单是南方鬼帝用那一招,恐怕主要还是白素贞的黑暗之力吞掉了太多。

“官人,出了什么事?”白素贞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许仙吓一跳,转头只见她净白如玉的面庞就凑在一边,也正看着阴阳镜,抚着胸口道:“娘子你不要突然出现好不好,好歹打声招呼。”

白素贞微笑道:“刚才不是招呼过了吗?难道官人你还怕我不成?”她方才听闻声响,便从打坐上醒觉,凭着千千心结的感应,穿进镜花世界,来到许仙的身旁。

又望向地上的蛇头:“这就是那蛇神?好像不是寻常妖怪。”

本玉扑上的蛇神,看见白素贞的出现,本能的感到一股强大的危机。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眼瞳,简直让它觉得像是自己还是一条小蛇时,面对更强大的天敌一般,这种感觉自面对后羿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来,警惕的将烟火构成的身躯盘绕几圈。

不过白素贞的视线并未在它身上过多停留,就又回到了许仙脸上。

许仙将事情讲述了一番,并将手中的白色羽箭交给白素贞一看。

白素贞闻言惊叹:“后羿之箭,那恐怕是有年头的妖神,不知怎么会被封在这山里。多亏官人你得了这面阴阳镜,不然真是一场滔天大祸,这道祖的法宝果然神奇。”

“是很神奇,”许仙也承认这一点,能够轻易的将地仙往上的神仙困在这一方世界中,这可不是寻常法宝能够做到的,就算灵力不足发不出绝招来克敌制胜,至少持此物之人先就立于不败之地。若非白素贞所用烛龙的力量太过奇异,恐怕真招了那南方鬼帝的道,不过自己白拿了南方鬼帝这样一个法宝,恐怕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法海手中那个佛祖出品的金钵,只让原本的许仙带回家中,法海远程操作就能轻易将法力不凡的白素贞降服。与之相比,青龙闹海旗这样的法器就像是残次品一样。

蛇神不敢轻易进攻,许仙就更加专注的研究阴阳镜的作用,白素贞也凑近来帮他研究,一手搬着他的肩膀,轻轻靠着他,一手伸出一只玉指在镜片上轻轻一点:“是不是这样?”

镜中泛起涟漪似的波纹,画面悄然变化,变成一幅平面地图,正是镜子所照出的范围。其中有一大一小两个光点,大的是金色,自然是许仙。小的呈红色,则是那蛇神。白素贞则完全呈现不出来。

许仙心念一动,也试着点了一点,镜中的画面忽然变成了三维立体图像,随着许仙的心念,图像拉远收进变大缩小,纤毫毕现。

许仙愕然:“功能好齐全的样子!”不过想来也是,既然一小块镜子就可以有特别的功能,那这样一大块镜子必然是众多小镜子集合起来,恐怕便是集众多功能与一体,开辟阴界只是其主要功能。

现在许仙敢肯定,道祖手里绝对有一份超级详细的全球地图,估计连哪个海沟最深,哪里埋着什么矿脉全都探测出来,不,说不定人家一定走出地球,展望宇宙了。因为所谓法器的力量,归根到底不过是制造者能力的体现。

不过想来也是,法海那钵盂,除了收人之外,也有能看过去事物的能力。作为成功的制造厂商,附加功能是必须的。紧接着他又注意到,当画面集中在蛇神身上的时候,蛇神身上微微发光。

许仙又试着一点,画面就虚化了背景,只剩下了蛇神本身,旁边冒出一串数据来,其中最大最显眼的数字,乃是四十五万三千三百二十七。

许仙顿时震惊了,勉强咽了一口吐沫,“难道,难道,难道这就是是传说中的战斗力?”又赶紧照了照自己,果然也有一个数字出来,九十七万一千七百三。

“果……果然”

不过等到冷静下来,许仙发现,这个数字大概不是什么战斗力,而是表示灵力的浓度,阴阳镜还照到安龙县一座山,也显示出一个数字来,想必是表示灵脉所蕴含的灵力。甚至整个影响的最上方还有一个数字,表示这个地区整体的灵气浓度。

虽然没办法用灵力值直接估算战斗力,还要考虑各种法术法宝的运用,就像剑修的灵力未必很高,但战斗力却要远胜于同等灵力的其他修行者。不过灵力大小毕竟是评估一个修行者的基本,就像许仙修炼的龙族秘法,虽然是强化身躯,但本质上也少不了将灵力炼化入身躯这一环。

最重要的是,灵力决定了天劫降临的时机,一定是超过某个数值,就会引发天劫。

而除了这个灵力数据外,还有许多其他各种数据,许仙来不及一一搞清楚其中的含义,只是忍不住感叹:“道祖啊道祖,你到底有多喜欢数据化”就连功德玉牌上的功德也是用实际数字表示,但不得不说,数字是最为简单的明了的表达。

白素贞道:“这阴阳镜倒真是个有趣的法宝,不知道整整一块,会是怎样的功用?”

许仙有些期待的道:“想必会更有趣吧”镜所代表的意义便是映照与洞彻,既能做成显微镜让人看见原本看不见的污秽之处,如照心镜般让人袒露本心。又能做成哈哈镜来扭曲现实的景象,便如潘玉所佩戴的那块镜片。

完整的阴阳镜所拥有的力量,必是洞彻一切世间真相,实如一粒尘埃,虚如一颗人心。同时也营造出最大的虚假,小到一个人的身份,大到整个世界。

白素贞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打发了这个蛇神吧”只见地上蛇神渐渐不耐烦,摇头摆尾,想扑上来又有所忌惮的样子。

许仙正玉上前,只觉身边身影一闪,白衣飘飘飞向蛇神飞去,连忙伸手道:“娘子,你不能……”

蛇神也一缩身子,如弹簧般腾空而起,咬向白素贞。

二人的身影一错而过,蛇神巨大的蛇头轰然落地,额头上插着一支雪白的羽箭,这蛇的恢复能力极强,但只有这个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白素贞便回剑入鞘般将箭插了回去。

蛇神不甘的扭动着,白素贞一闪身来到它头上,在箭尾轻轻一拍,长箭完全没入它的头颅之中,蛇神顿时没了声息,仿佛死了一般。

但许仙并不觉得它真的死了,只见白素贞拍拍手,对他微微一笑:“对付这种家伙,还用不着那种力量。”

许仙顿生兔死狐悲之感,自己的“战斗力”还没有这蛇的一倍之多,虽然有劫雷等诸多绝招,但怕也难逃“这种家伙”的评价,果然天劫是不度不行了。

白素贞道:“官人,你怎么了?啊!”紧接着一声惊呼,已被许仙抱在怀里。

“心里好不平衡,给我欺负欺负”平衡一下。”许仙双臂束住她娇柔的身躯,冲她粉颜玉项胡乱啃咬下去。

白素贞满脸红霞,用手抵着他的胸口,柔声道:“别这样,晚上再说啦”鸾儿回来了,别要让她着急。”仿佛对着任性的孩子一般,纤纤玉指在阴阳镜上轻轻一点,显出现实世界的模样,青鸾正在小城上空左顾右盼的寻找。

许仙也只是玩笑,轻咳两声道:“为夫今日就放你一马。”

白素贞无奈一笑道:“那就多谢官人了。”

许仙便去将那不知死活的蛇头纳入功德玉牌中,而后收起阴阳镜的光华,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一看镜面上的光华又黯淡了不少,显然开辟那样的空间需要消耗不少灵力。

青鸾御剑虽快,却快不过许仙,一会儿功夫便跟丢了,寻找一圈不见他踪影,虽知许仙法力高强”心中难免有些担心,见他平安无事”不由大喜,向白素贞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白姐姐,那蛇神呢?”眼眸却不离许仙左右。

许仙道:“已经解决了。”

云嫣也摇摇晃晃的御风飞过来,一脸好奇的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白素贞道:“回去再说吧!”

山庄掩映在一片翠绿中”院落中也栽植着许多高大乔木,过了立冬时节”天气也明显转寒,飘下许多落叶。

原本的冯府仆从杂役无数,自会每日清扫,如今无人打扫,便在院中薄薄的铺了一层,经雨水一侵”便似一张毯子。

今日却听沙沙之声,庄惠君正拿着扫帚在院中打扫,孩子则放在眼光可及之处。她已知许仙等人皆非等闲之辈”受之恩德,无以为报。唯有做些简单的事,不过她也走出身富贵,做起来这些事并不十分顺手。还好孩子甚是乖巧”并不时常哭闹,让她心中觉得欣慰。

虽然想要平复心中的伤痛”非是一时一日之功,但总算揭过了昨日诸般苦难,这空空荡荡的大宅”给她一种尘埃落定的安宁的心境。

这时起了一阵冷风,让她缩了缩眉膀。

“你怎么做这个?”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只见许仙四人”心中也有些习惯了他们的神出鬼没,行礼道:“老爷,夫人,你们回来了。”

这称呼让许仙和白素贞面面相觑,更加觉得古怪,云嫣道:“庄姐姐她愿意留下来居住。”

许仙苦笑道:“那再好不过”不过老爷夫人还是免了吧!”会让他有一种一不小心变成地主阶级的感觉,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始终不喜欢这尊卑之分。之所以把县令的位置丢给云嫣,多少就有这种缘故”刚开始还有些大权在握的爽快,但新鲜感一过就觉得如坐针毡。

“是,公子。”庄惠君出乎许仙意料的顺从,“不知这家中还有什么规矩?”从小到大贤良淑德的教弃,让她不愿到市井之中抛头露脸,特别是要承受那许多异样的目光,这里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避世之地。

许仙更是无奈”白素贞拉着她的手道:“让你住在这里,不过是因为这里空房多些,留你做个邻居”不必以奴婢自居。”

庄惠君露出感激的神色,又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住在这里,只怕有损公子名声。”

许仙道:“这都是小事,只怕这里没有丫鬟伺候,你住不惯。而且你知道,我们身份都有些特异,不愿人多眼杂。不然的话”帮你雇上几个倒不是难事。”

庄惠君连忙摇头。

许仙道:“这里太大了,以后不用清扫。我准备取些东西,你若不想看”就回屋去吧!”

庄惠君便抱起孩子,回转屋中。

许仙见她衣衫单薄,又道:“天气转凉”还是小心身体,府中库房中还有许多衣衫布匹,我们也用不上,你尽管取用便是。”庄惠君闻言,忽然转头道:“我……可以看看吗?”

许仙也无所谓”“别被吓到就好!”便取出那巨大的蛇头来,“娘子你说这是什么蛇?”

白素贞道:“被后舁诛杀的妖神极多,不太容易分辨,官人你是想?”

许仙道:“它被后羿射中”又斩下头来”竟然还能不死,生命力委实太过强悍。而这箭的力量又渐渐转弱,我担心它万一醒来,在功德玉牌内胡作非为,岂不是糟糕,还是想办法彻底消灭了它算了。”

白素贞考虑了一下道:“也好。”

“你不能杀我!”蛇母忽得睁开双眸。

将许仙吓了一跳,连忙当在庄惠君身前”青鸾已拔出剑来,却将那蛇神并不攻击或逃跑,而是道:“放心吧,我已经动不了了。”原来经过数千年时间,后之箭上的力量已经非常的淡薄,方才白素贞那一击只是限制了它的行动,并没有让它失去意识,而只是装死。听见许仙这么说,便再也装不下去。

许仙暗道好险”龙虎金丹、黄粱酿还有诸多法器都在功德玉牌中,若是一个疏忽,岂不是都便宜了这厮。“你是谁?我为何不能杀你?”

“你不眉管我是谁,只要知道我能带你找到后羿的佩剑,那把剑是后羿佩戴多年,又沾染了无数天神之血,可是一把绝世神兵,你难道不想要吗?”蛇神提起后羿来,仍然是愤恨夹杂着忌惮的模样。

许仙听的怦然心动:“后羿的佩剑,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的”但若你带应放了我,我可以带你去拿!”蛇神的眸中闪动这狡诈的光芒。

许仙道:“但我更想灭了你。”

蛇神道:“那你想彻底消灭我吗?我可以告诉你,剑就在我的身子那里,你可敢让我恢复原状,我们再厮杀一场,若是你赢了,剑就给你。不然你永远别想找到。”!!

蛇神目光中闪动着狡诈的光芒,仿佛料定许仙会答应它似的。

许仙考虑了一下,觉得后羿神剑对自己还是很有诱惑力的,但又不想轻易放过蛇神,而读心术对这样级别的对手又没有什么作用,心中一动,又取出阴阳镜来,对着蛇神一照,蛇神不由自主的道:“神剑在…………”,许仙微微一笑,果然不出他所料,阴阳镜融合了照心镜之后,还留存这照心镜的功能,并加强了其能力。照心镜的作用不只是让人坦白罪孽那么简单,至少这蛇神吃人不会有任何罪恶感,而是让人袒露心中的私密。

但接下来无论许仙如何拿镜子照它,它只是紧紧闭上眼睛和嘴巴,再也不肯吐露一字。

许仙心中有些遗憾,如果有完整的阴阳镜在,就一定能让这家伙坦白。而经过这一番使用之后,镜上光华越发黯淡”非得补充个灵力不可了。蛇神睁开眼睛,有些忌惮的望了一眼许仙手中的镜子:“任何法术对我都是无用的,想知道神剑在哪,唯有跟我做交易,难道你害怕了,怕我恢复原身就打不过我?”

许仙一撇嘴:“我怕死了!”忽然抬手在蛇头上连下数百道符咒,将这蛇神的意识彻底封住。

青鸾道:“哥,你不去取那神剑吗?”,作并一个剑仙,对这上古神剑很是期待。

许仙道:“当然要取,不过不是现在。”虽然打野怪是一件很爽的事,但若是打怪不成”反被怪打,那就不爽了。

这蛇神敢提出这样的交易”显然是有些准备甚至是陷阱”他可不想傻乎乎的闯进去。嗯要去拿这一桩好处,至少也要等到度过天劫之后再说。

便又将蛇神丢入功德玉牌之中,却不会小心大意,用水魂术操纵那章鱼怪伸展八只长长的触手”将这蛇头紧紧缠绕了一圈圈,时时刻刻吸取灵力”防止其恢复知觉,即便是恢复了他也能立刻得知。

庄惠君心中惊涛骇浪,虽知许仙有诸多玄异,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自己在这里居住”或许并不如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安宁。

许仙自回去加紧修炼,以期赶快度过天劫”好去东瀛取剑。

县中事物还是全部交由云嫣处置,不知不觉间,数日过去。

眼看已是黄昏时分,夕阳渐落,本该是黎民百姓忙碌一天,回家安歇好时刻。

但城墙上下,喊杀之声震撼云霄”一队队夷人兵士迎着箭矢滚石,悍不畏死的踏着云梯冲向城头,脸上凶猛狰狞之色”使城头守卫惊胆战。

城头大将亲自持剑督战”自无人敢后退一步,不惜将城中民居拆了近半”滚石圆木堆满城墙,不要本钱的丢了下去。

众多血色魔头飞翔在战场上空,欢欣鼓舞的吸食着这股杀伐之气,同时将更多杀戮的注入人心,使这战争越发的激烈。

不过城墙甚高”又占据雄关,地势险要,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夷人士兵虽然勇猛,却难以攻上城头,只是徒然送死。

城头大将正自微微冷笑,忽然闻听一阵奇异的嗡嗡声:“这是什么声音!”

天地间忽然暗了一些,有一团黑雾铺天盖地的向城头笼罩过来。

将军身旁亲兵乃是夷人,叫道:“这是虫母的虫子”大人快逃。”

在战场的另一头,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正捏着一支笛子低低吹奏,天空中亿万飞虫汇成的黑雾”振翅声盖过战场上的喊杀声,却盖不住幽幽笛声,随着音调的高低起伏,时聚时散,化成一张巨大的魔鬼面孔,向着城墙啃下。

城头兵士惊惧溃散,有的逃得慢些,被黑雾一扑一笼,就被噬尽了血肉,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连带着身上的盔甲兵器”丁当溃散。夷人士兵已不再进攻,全都跪在原地,向着虫母叩首跪拜。

虫母的笛声越发的急促,黑雾扑进城中。

一匹快马驰出北门,驰出十余里,方才驻马在高高的山岗上,回望身后的城池,不禁目眦欲裂。黑色的虫雾笼罩在城池上空,城中恐怕再无一人能够生还,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是这般妖法,便是有再多的兵士又怎能抵挡,心中不由生出顽然之意,勒马回身而去,却不觉一只小虫藏身他领后。

他走后不久,虫母现身山顶,吹奏其笛声,她这笛子形状古怪”笛子前端有纺锤般的凸起,上面有大大小小的孔洞,随着笛声响起,虫雾涌来分成数十股,钻进笛子的孔洞之中,转眼之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姐姐啊姐姐,虽然可惜不是我杀了你,但我还是会替你报仇的。”

许仙正在房中打坐,忽然睁开眼睛,只觉得一股兵杀之气从南方升起,还未来及一探究竟。

云嫣急冲冲的推门进来:,“不好了,夫君。”

许仙道:,“出什么事?”

云嫣道:“州府的加急文书,有人自号岭王,号称领兵十万,发动叛乱,自南向北席卷而来,已经攻占数个县城,正向安龙而来。”

许仙大皱眉头道:“他们因何作乱,总得有个原因不是?”

云嫣苦笑了一下:“说是你杀害毒龙峒全峒的人,还有他们奉若神明的蛇母,要杀了你为同族报仇。”

许仙一愣,没想到竟是自己点燃了这个导火索。蛇母虽在夷人中颇受尊崇,但这岭王能够如此迅速的发动这么多人叛乱,显然是准备已久,而不止是为了蛇母。天下大乱,果然有这一份。

但成为这个等火索的他却有些糟糕,任凭他政绩再出众,吏治再清明,但再朝廷看来”就是他引发战争,一不小心就会被问罪,成为替罪羊的角色。嗯要扭转命运,这或许就是命运对他的反击。

许仙起身飞上天空,用天眼通向四面八方一望,果见众多披甲带刀的岭兵,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间急行,不过并无十万之众,但也有万余,想必只是这岭王的队伍之一。

但人上一万,如山如海。岭兵浩浩荡荡,仿佛一群行军蚁”向安龙逼近。安龙城小墙低”并无险要,城中连正规的兵士都无”许仙可不想用老百姓的命去填这战争车轮,但是他又不能用法术大规模的杀伤凡人”唯有擒贼先擒王了。

许仙下定决心,正要成行”忽又见一匹健马,在几个捕快的引领下来到山庄门前,许仙前去相见,将军焦急的道:“你就是县令?贼兵就要打来了,快快回城关再城门”组织军民守卫。”忽又想到,面对那般妖法”守卫又有何用。”,不,还是赶快撤离此地吧!”

许仙道:,“纵然我们能够撤离,但此地这么多黎民又当如何。而且我治下夷民也有不少,如果被裹挟从贼”岂不是我的过失。”,将军一愣道:“大人仁德”本官自愧不如。但你不知其中就离,这夷民共分数部,此部是由虫母率领,颇通些妖法,一旦将毒虫释放开来,那是铺天盖地,绝非寻常人所能抵挡。”

许仙伸手在将军颈后一捉:“将军说的可是这种毒虫?”,将军下意识的摸摸后脑,只见许仙指间一只漆黑的虫子正在奋力挣扎,这虫不过寸许长,背上双翼合拢时,乃是一张狰狞的鬼面,看起来很有些阴森,四支尖锐的口器咬着许仙的指尖,只要被它要个伤。”就能钻入其中,啃噬血肉,但哪里伤的了许仙些许皮肉。

“官人,这黑狱虫,专以血肉为食,你要小心。”白素贞从堂后走出”让将军顿时怔住,兵败之后,一路赶来的焦灼疲惫,忽然一扫而空,变得安宁舒畅起来,只是白素贞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委实令他不敢与之对视。

“这是我娘子。”许仙随手将这小虫捏死:“将军不必惊慌,在下自有破敌之策,如今已入夜”想必他们不会这时候攻城,就请将军先到县衙中安歇,明日等贼兵退去,再送将军出城到府衙去,此间消息切勿同他人提及。”

白素贞含笑相送,将军有些神魂颠倒的”到了城门,方才感叹出口,“世间竟有如此美人。”但心中仍是放不下心,向一旁捕快问道:“你们大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捕快道:“我们县令姓许名仙,是天下有名的才子,将军竟然不知吗?”

“原来是他!”将军虽不读诗书,但许仙这名还是听过的,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失礼。他倒不是全然信任许仙”只是他兵败而走,回去必受军法处置,不如留在这里,博那万一的机会,说不定这许仙真的有什么妙计。听闻那蛇母就是丧在他的手中”原本只怪这许仙惹出这桩麻烦来”如今忽然多了几分安心。

捕快道:“将军且放心,只要我家大人说无事,就一定无事。”来到城中,大军将至的消息已然传播开来,城中居民早早闭了门户”熄了灯火”却无人向城外逃逼。

将军心道,此地百姓竟然如此信赖此人”倒不是只懂做诗的才子,忽然见一群人明火执仗走来。

将军心道,难道是有人想弃城而逃,执着马鞭道:“此时城门已闭,谁都不能离城!”

为首之人却拱手道:“大人,我们不是要逃,是要到许大人庄外守护。”

将军一怔:“大军将至,在城外极为危险。”那山庄说来防御严密,但要抵挡真正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更别说对方还有那样的妖法。

“我们虽无什么长处,但也不是贪生畏死之徒”许大人为我们报得大仇”我们怎能看他身处险地而坐视不理。”身后众人也跟着呼应,“就是就是!”,将军不由得心生感慨,便不再阻拦,放他们通行。

虫母耳中一片嗡鸣,心知用来监视将军的小虫已被许仙给杀死”心道:“这许仙倒是果真有些门道,难怪我那蠢姐姐操纵大蛇都杀不死他,最后竟然死在蛇神口中。”她到毒龙峒探查过”自然知道不是许仙杀了峒中之人,而正是夷民供奉的蛇神所为,却又奇怪蛇神跑到哪里去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我确实有些门道!”,虫母大惊回头,只见一个眉清目朗,身材修长的书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而她身旁环绕的万千士兵”全都消失敏无影无踪,只剩下二人站在山野之上,夜间的山风很是冷冽,让她心中一阵寒,世上竟有这样的法术”不,这一定是幻术。

“你就是许仙?”

许仙微一欠身:“在下正是,现在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如果没有假话,我可以先不杀你。”这样的条件任何人都会觉得严苛”虫母也不例外”怒极反笑道:,“就凭你!”立刻退后数步,取出虫笛来放在嘴边,却不知这已经是许仙的宽仁了。

许仙只是走上前去”用大手将纺锤似的虫巢握住,并用阴阳镜在她身上一照,显示出她的灵力仅有两万多,连他的零头都及不上”于是道:“战斗力只有两万的渣漳。”说出这句话来,心情忽然舒畅了许多。

虫母大惊后退,已知同许仙的差距:“不可能,你已度过天劫?神仙怎么会管人间之事。”

许仙道:“我身为县令,守城有责。你用法术来杀伤凡人”我更是非管不可”快说,岭王在哪里,不然的话……”

虫母道:“我不说,你也不能杀我,你若是杀了我,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你身为修行者,敢杀这么多人吗?”

许仙微微一愣”便了然了”她用了一种奇异的盅术”在自己体内种下母虫”而在其他夷人士兵体内种下子虫,建立起如同蜜蜂蚂蚁般的体系,所有人都无法违背她。但她若是一死,所有的虫子都会发疯,咬穿这些人的五脏六腑。

天长日久”这些虫子已和人心长在一起,若是强行取出,中盅之人也是必死无疑。

若是寻常将领,恨不得能多杀些夷人领功,但许仙却不愿多造杀孽”前次安龙周边寨子中游览时”他了解到”这些夷人在寻常人眼中看来凶蛮”但其实也只是平民百姓,被少数人利用而已。

许仙叹口气道:“我不会杀你!”,这些夷人头领和普通的邪道修士不同,他们统领万民”皆有气数在身,不能随意枉杀。况且他就是能随意击杀也只会激怒夷人,只怕不但不能平息战争”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一不小心就是大损功德气数。对于修行看来”参与人间杀伐战争之事,实在是有诸多顾虑。

虫母闻言大喜,但还来不及得意,许仙抬手覆在她的脸上,手上闪动湛蓝光芒,却是在往她的神魂中注入水魂。

先是得用自身的气数来抵消这虫母的气数,这虫母凭借巫盅术在岭南夷民中极受尊崇,身上的气数竟比刁知府还强些。不过好在许仙的粉丝也不少,迅速用自己的气数中和了这一层阻碍。

接下来却又遇到新的难题”虽说是战斗力只有两万的渣漳,但虫母灵魂的质量也远非普通人所能比,仿佛人体的排异反应”水魂遭到了虫母灵魂的激烈的反抗,水魂根本无法简单的融入其中,反而被逼散。

虽然如此对抗下去,虫母的灵魂早晚会被耗尽,抵挡不住水魂的控制,但那样一来也就失去了意义,他可不想整天操纵一个女人的身体玩角色扮演。

许仙不得不停下手来,看来这一招只能用来操纵肉身或是对付凡人,不适用于修行者。

舆母倒在地上”惊惧的道:,“你想做什么?”

许仙道:“想让你敞开心扉而已。”,他忽然心中一动,自己手中不就有一个能够让人敞开心扉的法宝吗?便取出阴阳镜来,经过这些日子的修炼,阴阳镜的灵力恢复了许多,镜面上有着一层朦朦光亮,许仙便运用出照心镜的能力,一片清光将虫母全身笼罩。如今阴阳镜威力大增,便是连蛇神这样的强大妖神都会有一瞬间的失神,更别说虫母这样不上不下的修行者。

虫母的双目立刻变得一片茫然,许仙再将水魂注入其中,果然她的神魂怠惰了许多,没有了激烈的反应,经过了一段时间,渐渐的被湛蓝的水魂融入进去,直到将她全部灵魂占据。

许仙收起阴阳镜,虫母则慢慢站起身来”只喜周身的灵力增强了许多”毕竟水魂是许仙用水灵之力辛苦淬炼出来的精华,自然蕴含着不弱的灵力。而且许仙未防控制力度不够,更是注入了相当多的水魂。

许仙道:“你告诉我,其他各部的统领在何处,岭王在何处?”

虫母闻听此声,仿佛佛门弟子听如来传法,心中生出一股极端舒畅崇敬到心情来。仿佛眼前之人不再是仇敌,而是一个供奉多年的神明忽然现身于她眼前。她对自己方才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忽然感到愧悔莫名”不由自主的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将许仙想要知道的事,统统告知于他。她也有一丝奇怪于自己的变化,但却很快消弭一空。她的灵魂要比普通人强的多,但这强大的灵魂被人所利用,变成掌控她的力量时,她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软弱无力。

许仙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还有什么比失去自我的修行者更可悲。但他并不后悔”方才在注入水魂的同时,他也收到了诸多讯息,对这样屠城害命的妖女没什么好同情的,她以虫盅来操纵他人,如今也算是报应。

虫母道:“大人,我们都是受拜火教徒”岭南叛乱只是拜火教的设计之一”连岭王也不过是拜火教主推出来的傀儡。拜火教如今在中土信徒极众,还与北方的胡人,东方的倭人皆有联系,而夏朝梁相国也是内应,只等时机成熟,天下皆反,推翻这大夏王朝”定九州新主。”

许仙闻言一惊,原本以为诸多大变的发生只是想自然灾害一般的偶然,没想到其中竟有如此深的谋划,若要擒贼擒王,只抓了那岭王还不够,还要擒下那拜火教主:“你们那教主是什么人,在哪里?”

“大人,我已经退出拜火教,愿侍奉大人成为天下新主。”虫母扬起头”目中满是恳切,披风下的容颜虽非绝色,倒也丰分美yàn。

让许仙很是有些无奈,敌人忽然变成忠犬,他这个始井俑者,反倒有些不太适应:“不要多说其他,我问你答就走了。”

虫母道:“是”拜火教主法力高强莫测”而且十分神秘,我们都未曾见过他的真容,只知拜火拜的是上古炎帝”祝融之神,还听闻他曾于仙人手中得到三卷天书。”

“上古炎帝?三卷天书?”许仙一番沉吟,张角也拿到过类似的东西,古往今来的起义者,得到天书的还真不在少数。看来这拜火教的行为得到天庭的某种认可”依然秉承着先乱后治的理念,再由杀破狼三星君出世辅佐明君平定。

这样的法子按照原本的历史规律来说,或许不能算是错。但许仙对此,自然不能芶同,无论兴亡,百姓皆苦”他自信能将乱世挽回”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平定这岭南的叛乱。

于是许仙便隐去身形,撤去阴阳镜,周围的岭兵见虫母忽然消失,正有些sāo乱。

虫母重新出现,命大军退去。若是寻常军队,对这样朝令夕改的军令恐怕会有些异议,而此时岭兵虽都不能理解,但无人敢违抗她的命令,便依原路返回。

许仙飞在天空之中,看着地面上的变化”对这支军队来说,虫母就恰如灵魂,控制了她就将之轻易掌控。回身化作一道电光,向着群山深处疾驰而去。

许仙按著虫母指点的地方连飞多处,每一处皆有一支夷人部队驻扎,而每一支部队的统领皆有些奇术,有的能控制尸体,有的能咒杀敌人,但在许仙的手下,自无一合之将,被许仙用水魂术将他们纷纷控制住,再命令他们带各自队伍回返山林。

岭王中军大营”正驻扎在一座小城中”原本的县衙变成了岭王的行辕”此时正是灯火通明,里面人声鼎沸,正在举行庆功宴。

门外守卫深深的嗅一口里面传来的香气”忽然只见漆黑的夜色中走来一个高大的人影”这般身形在岭南极为少见,夷人中更是没有,知道不是自己人,便拔出腰刀,大声喝道:“什么人

第三百九十八章平定

而岭南的惊澜这时才传抵京城,紧急召开的朝会上,文武百官商量着对策。

梁王道:“岭南之地本就不安宁,先王花费力气才加以平定。这许仙果然是祸根,去到岭南这样偏僻之地,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也能惹出这样的大祸,陛下绝不能再姑息养jiān了。”

潘王道:“那岭王拥兵十万,兵发各路,明明是准备多时,怎么能责怪许仙一人呢?那蛮夷女子敢谋害朝廷命官,难道我大夏官员,只能任凭其杀了,不能有丝毫反抗?”

皇后娘娘含怒道:“现在岂是说这种事的时候,退兵之策,两位王爷,你们一个是当朝相国,一个是兵部尚书,难道就没有对策?”

梁王道:“老臣以为,既然那夷人打着旗号要杀了许仙为同族报仇,我们只要将许仙交给他们,自然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退去大军。”

潘王道:“岂有此理,难道我大夏王朝,反要被小小夷人要挟。微臣以为,只要王师一出,叛军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其他官员也都分为两派,在朝堂上争执了一番,终是潘王的大臣多一些,皇后娘娘也应允出兵,不是可怜许仙一条小命,而是天朝上国的面子要紧。

但得到的潘王脸上却有些忧色,兵凶战危,若是兵败,他这兵部尚书难辞其咎。梁王反倒是轻松自如,他知道这些蛮夷是懂得妖法的,寻常大军绝对难以抗衡,等到兵败如山倒的时候,皇后娘娘自会考虑他的建议。

潘王回到府中,潘玉自屏风后踱步而出:“父亲,朝会如何?”她自服用了龙虎金丹之后,只觉精神越发的爽朗,修行也颇有增益。她本就是良质美玉,气质脱俗之辈,如今盈盈而立,反倒比许仙更似神仙中人。

潘王只见潘玉一袭玄衣,眉若刀裁,目如点漆,越发显得丰神如玉,连他心中都有几分赞叹,这番风姿已然超过他当初的期许,心知这其中多半是许仙的功劳,也不枉自己在朝堂上努力替他周旋,便朝会之事讲述了一番。

“只是为父听闻,岭南百越之地,妖人妖法极多,乱兵之中,许仙只怕会有些凶险。”

潘玉笑道:“父亲多虑了,汉文他精通道法,定然不会有事,说不定他已将叛军解决了。”

潘王不信:“那是多少万人,他纵是有些道法,又怎能做到?”

潘玉微笑摇头,也不多做解释:“时候不早,请父王早些休息吧”待到送潘王回卧室,她来回踱步了几圈,望望昏黑的天色,忽然命人备马,跨马出门而去,凭着腰牌连过数道坊门。

玄衣骏马,奔驰如飞,忽遇一队人马,为首之人高呼道:“明玉。”

潘玉勒停骏马,拱手道:“呈郎将如今还要亲自巡夜吗?”

呈藏剑道:“潘郎中不也不曾入睡吗?”

凭二人家底,岂会在翰林院中荒废光阴,品阶也已非从前。呈藏剑重回金吾卫,凭着几件功劳,已升任五品郎将。而潘玉则到吏部任文选司主事,掌文职官员班秩的迁除,官吏的选拔,官职便是郎中,恰好也是五品,自非许仙这个七品知县能比。

二人立马而谈,自然不离岭南兵乱之事,原本朝会二人也要参加,不过是紧急军情,没有召集全部文武百官,只召了朝廷大员入宫商议。

一番交谈,潘玉方知呈藏剑并非是巡夜,而是临时出城,去迎接胡人使节:“何时胡人使节需要金吾卫去迎接?”寻常各国使节前来,都只是帮这些使节安排驿所便罢了,哪会有这么隆重的礼节。

呈藏剑无奈道:“从雅木茶可汗统一草原各部,成为大汗时起。如今已然入冬,胡人不停犯边,岭南又出那种事,但愿许兄他安然无恙。”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们的行程了。”潘玉策马路旁,同呈藏剑拱手而别。

呈藏剑回头望着她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中,对身旁骑士低声言说几句,骑士便转换方向,向着潘玉的方向驰去。呈藏剑方才命令道:“出发”

潘玉驻马在一座寻常民居前,下马走到门前,却不敲门,便见房门开启,摸摸睡眼惺忪来开门的笋儿的脑袋:“我要见你师傅。”

“太晚了。”笋儿嘟囔了一声,用手背揉揉眼睛,越过竹海结成的阵法,将潘玉引到堂中。

鱼玄机微笑道:“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潘玉看看桌上准备妥当的茶点,道:“明知故问。”

鱼玄机道:“我又不是无所不算,无所不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潘玉道:“此事你一定知道,他在岭南可有什么状况?”

鱼玄机道:“这个你难道不知?便是十万岭兵将他围住,也伤不了他分毫,又能有什么状况。”话锋一转道:“不过,却也有些小小的灾厄。”

潘玉忙问道:“什么灾厄?”

“等他回来,你自然得知。”

潘玉眸中一亮:“回来?什么时候?”

鱼玄机望着她,笑而不语。

潘玉自知关心则乱,被她瞧了笑话,便笑道:“道长你虽不是无所不知,但关于他的事,倒是算的清楚。”

鱼玄机脸上笑容一顿,又变得越发浓郁,潘玉却也一样。二人相视而笑的样子,让一旁打瞌睡的笋儿浑身一寒,嘟囔道:“两个呆瓜。”

顿时止住她们的笑容,显出恼羞成怒的神色,一左一右捉住笋儿白嫩嫩的耳朵。

“我错了,那只是梦话,不要啊啊啊”

许仙撩开垂下的帐幕,走进灯火通明的厅堂,两个卫兵昏倒在他身后。

殿中人声停了下来,丝竹之声还在响着。众将放下酒杯,目光不善的望着走进来的许仙。

“你是什么人?”

许仙对着座上岭王道:“请诸位停止这场战争吧”

“杀了他”岭王猛地将手中玉杯摔碎在地。

一众将卫拔刀扑上,势要将许仙砍成肉泥。

“果然弱者的意见是得不到尊重的”许仙叹了口气,抬起右手,一轮清光从他手中散出,蔓延笼罩整个厅堂。

黎明曦光爬过重峦叠嶂的远山,落在安龙城上,一个捕快高高的站在雉堞上,努力的向西观望,忽然大喜道:“将军,他们退兵了。”

将军一夜未眠,早早就上城头观望,闻听此言,疑道:“莫非有诈?”万无轻易退兵之理,连忙派人前去查探,不多时候就赶来回报道:“是、是真的退兵了。”

此情此景正发生在岭南诸多城池。一夜之间,夷人大军,忽然全都退去,来的突如其来,走的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弄不清其中的原委。

而其始作俑者许仙,正躺在白素贞的怀中歇息,白素贞帮他揉捏着脑袋:“官人辛苦了。”

“还好,就是对付那岭王花费了些手脚。”许仙嘟囔了一声,调整了个姿势,更加舒服的躺在她的玉腿上,用了一夜水魂术,各种杂乱无章的讯息充斥脑袋,把他搞的头昏脑胀。

不过一场可使生灵涂炭的大战争,最后被他以一夜时间平息,还是让他颇为自豪,真是功德无量,功德无量。

白素贞温柔的帮他整理衣衫,一片碧玉落在衣襟外,她正要帮他塞回去,看清上面的数目,不由睁大秀眸:“官人,你的功德……”

“怎么了?”许仙直起身来,拿着功德玉牌一看,也不禁愣住,上面功德数目,已变成了三千多万,这个数目大大超出他的意料之中。而后露出微笑来,不禁是为了这些功德,更是因为他的作为得到了某种认可:“因为这场战争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才能得到这么多功德吧”

若是真的民不聊生,百姓不得已而起义造反,那阻止战争,不但无功反而有过。而如今的局势还远没到那一步,这种为了某些人一己之私玉而挑起的战争,却定然不义之举。

这也多亏了水魂术的神奇,不杀一人便控制住了局面。若是寻常修行者想行此事,只怕不但拿不到功德,平白沾染了一身因果。

“夫君,那位将军在门外求见。”云嫣推开房门。

许仙道:“让他稍后,我这边出去。”忽见云嫣脸上有些忧色,问道:“嫣儿何故如此?”

云嫣担忧道:“如今大战虽然平息,但那岭王既说是为夫君你而起兵,朝廷恐怕要秋后算账,怪你惹起这场战争。”

“不会吧”许仙寻思自己怎么也算是解决了大夏朝重大危机的有功之臣。

云嫣叹了口气道:“梁王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再加上那皇后娘娘也不怎么待见你,所以多半是会的。”

许仙道:“那我就让那岭王重新发布通告,就说被我的大仁大义所感化,才决定罢兵,那不就好了吗?”

云嫣道:“岭王可是叛军之首,这通告一发,夫君你就成了通贼,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许仙道:“真是麻烦,不管了,到时候再说。如今我还是先准备度劫吧”经过这些日子的修行,灵力越发恢复起来,太阳主星离“合星”的境界只剩毫厘之差,眼看便到了度劫的边缘。

时当正午,许仙端坐山巅,四周寂静无声,甚至连鸟叫虫鸣也没有。这并非是真实世界,而是阴阳镜开辟出的世界。

阴阳镜本就能够迅速的引纳凝聚日月灵气,在集成半块阴阳镜之后,凝聚的速度越发的迅速起来,相对应的”他修行的速度也更上一重楼,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

金色的光点漂浮在天地之间,像是一场缤纷落下的大雪,纷纷向许仙汇聚”他神混中的太阳主星剧烈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终于像是达到某种极致”猛地迸发出万道金光,与此同时,许仙身上也放出万道金光。

照耀之处,立刻燃起熊熊大火,整座山林变成一片火海。

许仙站起身来”将葬有的火焰都收拢到手心,凝成一个赤红色的火球”而后随手握灭。

终于又将太阳主星修到合星的程度,不稳定的星宫彻底的平衡下来。许仙就用阴阳镜看了看自身的灵力,已然破了百万,他只觉得自身灵力前所未有的蓬勃。

但是,天劫却没有降下。

许仙有些不明所以的仰起头,却见一道透光穿过阴阳镜设置的边界,化作一个人影现身于他面前。

许仙道:“卑傅!”来人正是太阴真人。

杭州的天空却阴沉的吓人”乌云低低的压下,仿佛触手可及,而远方的山峰,有的已被乌云盖住了。

许交容正端了盆在院中淘米,望了一眼天色”嘟囔道:“这杭州的天气越来越古怪了,整天都是大雪大雨的。”

天阴的好似夜间,李公甫秉了蜡烛出来给她照明:“你个fù道人家懂什么,这是龙王爷显灵”专劈jiān恶之徒。你没见我们县令,现在一遇到这种天气,就吓得死去活来,在家里求神拜佛。”

许交容白了他一眼:“难道你就不害怕?”有些惴惴的望了眼天空,准备淘完米赶紧回房去。

李公甫:“我怕什么,我是好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把李公甫吓了一跳,这种天气怎么还有人上门。

“就这胆子还是捕头呢?”许交容打开院门,只见一个女子立在门前:“你是?”

“我叫聂小倩”是汉文的……”,她咬了咬嘴”脸色微红:“此次来杭州,特来拜访姐姐姐夫。”

聂小倩在黄山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便立意将洞府迁移过去,所以特意回到杭州凤凰山”准备转移些东西”拜访许仙的姐姐姐夹也是顺便。

“哦,我想起来了,刚才天色太黑,没看清楚,你就是汉文的,快请进来”

小倩没有久留,小坐之后便告辞离去。许交容拆开她带来的几样礼物”皆是奇珍,寻出门去”小倩已经消失不见。

天色暗的像是深夜”小倩抬头望向灵隐寺的方向,转而向城东行去。

城东新建的龙王庙飞檐拱角,气势恢宏”偌大殿堂里跪满了人”纷纷磕头求告着,表示自己一定洗心草面重新做人”请龙王爷千万不要生气。门外电光一闪,一声闷雷炸响,惊天动地”所有人都是一哆嗦,有的更是萎顿在地。

“可是我没有生气啊!”敖璃捧着脸蛋坐在神台上。

门外又是一下电闪”清晰的将一个女子的影子投在大殿中,众人连忙回头去看,门外哪有什么人在,但接着一连串的闪光,那影子却是清清楚楚”众人心中悚然,这分明是龙王爷在看着他们。

不知谁喊了一声:“龙王爷显灵了!”众人转身对着门口的“龙王爷”扑倒在地,敖璃望着一堆屁股一阵郁闷。

小倩环顾己身”没想到这劫雷的电闪”竟能破了她的隐身之法,照出她的影子来。

敖璃望向门前,惊喜的道:“小倩!”

小倩微笑道:“要叫小倩姐姐。”

“小倩你怎么回来了?”

“因为想你了。这是何人在度劫?”

敖璃道:“除了那法海老和尚还能有谁”吵死了。”

这也在小倩意料之中,只说道:“我们离得近些,去瞧一瞧吧!”修行者度大天劫,这样的场面可不常见。

便到靠近飞来峰相邻另一座山峰上,却见周遭还有不少其他修行者观望,摇摇只见飞来峰上雷霆交织,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化出三丈金身,同天地雷霆搏击,以一己之力,撼天地之威,众修行者都看的心驰神荡。

不知过了多久,雷霆消尽之时,天降吉雨甘森,一片祥云瑞气从天而降,其中传来阵阵梵音颂唱”乃至法螺法鼓之声。

法海仰望天空”露出淡淡微笑。

小情通:“恭喜大师,度过大天劫,得成天仙业位。

法海回头冲她一颌首,便踏上祥云,直往九重天阙飞去。天门开放,众仙向他行礼,法海一一还礼,祥云却不停驻,带着他继续往上飞去。

漫漫云海中,一个道人挡在他面前:“恭喜道友,贺喜道友,贫道太阴真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原来是太阴真人,失敬失敬,贫僧原想去西方极乐世界,道友何故挡我。”法海感觉太阴真人若存若虚,显然只是一股神念,而非真身。

“如来佛祖现不在西方极乐世界,而在兜率宫中,请道友随我来吧!”

法海疑道:“兜率宫?”,他自领了金钵之后,已有数百年不曾见过如来佛祖,道祖也有数百年不曾现身,谁人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如今听闻下落,便索性跟着太阴真人前往。

“正哼哼一件事,需道友你来了,才好商议。”太阴真人回过头,言语之中若有深意。

云海中一座大门开启,门上用小篆写着兜率宫兰个大字,太阴真人摊手请法海进去,自己却化光飞走。

法海踏入门中,即便以他的心境,也不禁吃了惊,殿中诸仙列坐,男女佛道皆有,无一不成天仙大能,只是身形若隐若现,显然都不是真身,而太阴真人也在其中。

诸仙相他贺喜,法海不敢倨傲,一一还礼之后。

殿中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让法海不明所以,在蒸腾的云雾中,看不清诸人的面目,只凭着天目观望,太阴真人所居之处,显出一轮钩月。

忽有人开口道:“陛下”请您接着说吧!”

法海见那人所居之处,是一片浩瀚如海的星汉,便知是紫微大帝无疑。而能被紫微大帝称为陛下者,除却万天之首、众神之王、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大帝,还有何人。

“说什么?”玉皇大帝藏身于云雾最深处的那人,闻言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

“白索贞。”

“哦,那就来说说白素贞”你们说吧!”

法海方知他们要商议的是这件事,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忽听一人道:“,观世音菩萨已试图劝服那白素贞,但看来是无用,烛龙危害甚广,不可听凭其日渐壮大。她既属二十八星宿之一”就请紫微道友命属下星君,将之擒拿便是。”云海之中,显出一盏燃烧的油灯。

紫薇大帝沉吟,似乎并无异议。

太阴真人道:“贫道以为不然,白素贞是为女仙,理应由天下女仙之首的西王母管辖。她虽为二十八星宿之一,但危月燕壁水猛也属二十八星宿,敢问王母她们是紫微宫中人,还是瑶池仙宫中人。”

紫微大帝微微颌首。

西王母道:“太阴小子,白素贞可不是瑶池宫中之人,你莫想沾染到我身上来,若是捉拿白素贞”许仙定会chā手,他同你有师徒之谊”你休想脱得了干系。”

太阴真人笑道:“不是贫道想要粘连,若说翼火蛇从属二十八星宿,再从属于紫微宫,倒不如说是朱雀七宿之一,难道朱雀也与您没有关联?而朱雀也和许仙大有关系。而若说师徒之谊,法海道友同许仙也有师徒名分,而且同那白素贞有着往昔恩怨,彼此相互争斗数次”可以说是牵连最深,白素贞又素受观世音菩萨点化,佛门怎能置身事外?”

法海若有所悟:“我与他们的恩怨已然了结,归根结底,白素贞还是由真武大帝放下界来”且约好回归的时日”此事正在真武大帝的职司之内。”

一众天仙分辨起来,此事好似同谁都有些关联。他们神念在此”真身不知在何处,往往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应话。而本该主持会议的玉”皇大帝”则是一直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否在听着,不做任何定断。

直到话题渐渐偏移,各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翻出来,虽然是几十几百年前的事”但对他们来说,已然清楚的像是刚刚发生过的。

特别是太阴真人和法海借了个由头,就佛道两家的经典公案,进行了深刻的辩论。

道曰清谈,佛曰论法。任何一派都有说不尽话题,一般都是古代士人吃饱了饭,用来浪费时间的。而当这两种话题交接在一起的时候,那就变得超级浪费时间。

更别说坐在在这里,全都是佛道两派的最佳辩手,立场问题从来是根本问题,当他们为了各自的理念加入进来”进行这场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终极大讨论的时候,渐渐忘记了,他们的话题中,有多久没出现,“白素贞”,这三个字。

许仙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嘘”太阴真人把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许仙左顾右盼,不知是被谁监视了。

太阴真人笑道:“你可知你大难临头了?”

“这不是笑责说的话吧!”,许仙眉毛抽了抽:“是什么大难?”,太阴真人指指天上,“现在玉皇同一众天仙在商量怎么对付翼火蛇白素贞。”

“天仙!”许仙吃了一惊,是见过南极仙翁的手段,那还是只是一个分身,他自认远远不如,随便下来一今天仙,恐怕他和白素贞就不是对手。

“不过你放心,诸位天仙在兜率宫中皆有要事,等闲不会下凡,也不愿以大欺小来捉拿尔等。”,许仙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只要天仙不出手,其他神仙他自认皆有一战之力。

太阴真人却大摇其头,“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紫微宫的北斗七星君,天庭四大元帅,佛门诸位菩萨罗汉,你都能敌得过?而其背后皆是通天地造化的天仙为其谋划小,一旦商定下来,必会设下万全之策,你有什么法术别人是不知道的?”,许仙干笑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多人?”,又深深的叹一口气:“那岂不是必死无疑?”,那些天仙可不是吃素的,谁若怀疑他们的智谋,就得先怀疑自己的智商,定然不会一小怪送过来给他练级。若走出手,必定算定了他的所有对策。

太阴真人道:“烛龙出世,本就是要与天下修行者为敌的。”,许仙道:“那师傅你呢?你难道不担心吗?”

太阴真人神秘一笑:“我不担心,其实他们也未必真的担心。再说我原本算定的必死之局,不也因为你的出现现出一丝生机吗?现在你也要去求那一线生机。”

“如何去求?”,许仙精神一振。

太阴真人摇头吟道:“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

许仙道:“师傅,《别子兵法》救不了我啊,您还是凑合着给我几样法宇得了。”,“我给你再多法宝,难道别人算不清楚,不会改变战略。你没有庙算,必败无疑。当今天下能在庙算上与之一较高下者只有一人,天机子,鱼玄机。”,许仙豁然开朗,“但是师傅,纵然庙算上可以弥补,但力量不足怕也是不行,如今天庭攻击在即,我却无法度过中天劫,以地仙的水准怎能敌得过。”

太阴真人道:“修行之道,你一路行来太过顺利,灵力增长迅速,但心性修为却大大不足,这是你的瓶颈,若是不能炼神还虚,纵然增添再多的灵力也是无用。”,又摆摆手道:“不过你也不必心急,为师已帮你拖延了时日,天庭暂时是不会派人下来,你慢慢体悟便是。”,许仙道:“多谢师傅。”,“不必谢我,为师也有一件事要你去做。”,太阴真人的面色严肃起来。

“什么事?”,“为师为度天劫耗尽了大夏气数虽是顺天应命,却终究使得天下动荡,兴亡之间,不免生灵涂炭。你在人间行走,且尽人事。”,许仙道:“师傅放心,这本是弟子分内之事。你我既然都有一线生机这天下黎民,为何就不能有一线生机呢?”,太阴真人含笑点头,身形渐渐变淡消弭于虚空之中。

许仙收起阴阳镜,一看天色已是深夜。明明不过几句言语,竟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五六个时辰。

“官人,你终于出来了。”白素贞正在不远处守候。

许仙斟酌着将太阴真人方才所说的话,一一告诉了她。

白素贞闻言叹息,却觉许仙拉住她的手向家中走去,回头冲她一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交给我吧!”

“好的,官人。”白素贞不由露出微笑。

第二天清晨,朝廷特使来到安龙,带来一纸诏书,召许仙回京述职。从来只是知县向知府述职,乃至向吏部述职,哪有区区一个县令,要向皇帝述职的道理。

许仙双手接过诏书,微微一笑,总算不是拿自己回京问罪,而且也没有草去县令的职务。但去时不比来时,能够随意拖延时间,这管,却着许仙必须在十日之内赶到京城,凭古代的交通,这个限期已经紧迫的不近人情了。

许仙便将县中事物嘱托给云嫣,不过她自然不能再假扮做许仙,而是幻化成一今年轻文士,说是许仙从家乡请来的师爷。

而在出发之前,许仙将阴阳镜中充满了日灵之力,交给白素贞,免得饿瘦了她。

别过家人,许仙召来金鹰,坐在鹰背上破空而去。

这些日子许仙又喂了它不少灵药,伞鹰显得越发神俊,舒展翼展足有数丈,而且灵智渐长,颇能通晓人意,早已不用许仙用水魂术来控制,许仙如今只将它当做不错的宠物。

因是飞禽一类,速度极为迅猛,但毕竟没有度过天劫,比起许仙驾驻闪电飞行的风驰电掣,还是慢了许多。今次骑乘,全为节省精力,路上好琢磨一下炼神还虚,突破瓶颈的法子。许仙也曾考虑喂它一颗金丹,助她化g人形,但金丹十分珍贵,以后说不定会有大用,便暂熄了这个念头,却不觉金鹰瞳中,一丝戾气渐渐滋长。

当越过一座云山,许仙忽觉身下金鹰的飞行变得不平稳起来,初时还以为是气流,但接下来却越发动荡。

金鹰忽然一收双翼,利箭似的向下方坠落,许仙连忙抓住它的羽翼,眼看触到大地上之时,忽又展开双翅飞向天空。这般忽起忽落,忽高忽低,好似要把许仙从背上甩下来。

许仙自不会被轻易甩脱,但金鹰的速度越发的迅疾,形态也渐渐起了变化,金色的羽毛变成青蓝橙黄,有如晚霞般的诸多色彩,层层叠叠布满全身,头上生出一只金光灿烂的角,仿佛将全身的金色都收拢到这个角中。

它的速度猛地提高了一个台阶,并回头去啄许仙的手,许仙猝不及防被它甩脱,只见金鹰正在高空中,虎视眈眈的望着他,张开鹰喙长鸣一声,却不再是原本那种响彻长空的鹰唳,而像是婴孩一般。

许仙便知金鹰也是被妖神附体,准确的说,不是妖神,而是妖兽。盅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是食人。

盅雕虽也是鸟类,但自没法和毕方这样的神鸟相提并论,在太一神庙中也是派的较为靠后的图腾。是以虽然留下一股神念,附到金鹰身上,但影响力却没那么强。直到今日被许仙骑乘,才激发了它的凶性。

许仙便用水魂感应,立刻感到一股凶暴之气传来,已然淹没了金鹰本就薄弱苒神智。

当这股狂暴到达极致,连强弱的概念也不存于脑海,盅雕再次合翼向许仙扑来,带起一阵凄厉的风声。

许仙不闪不避,深深吸一口气,断喝道:“还不给我醒来!”,声音登时盖过风声,宛如晨钟幕鼓,狮吼雷鸣。登时将盅雕震住,双翼也忘了摆动,向地面坠去。

许仙抓住它的翅膀,只见盅雕摇头晃脑,像是惊醒过来似的,用一只翅膀挡住头,显出羞愧之状。

许仙拍拍它的翅膀:“这也不怪你,反倒是你的缘法。如果每个妖神都像你这么容易对付就好了。”雷音术并不能让妖神恢复原状,真正让其醒觉的,其实还是水魂术。他只是用雷音术震慑了它的精神,然后用水魂术再一次贯彻了自己的意志。

水魂从它只是普通飞鸟的时候,就注入它的魂魄之中,早已同它完全融为一体,并完全受许仙的驱使,所以无论病毒再怎么凶猛,只要重装程序即可。

金鹰,不,盅雕再一次驮上许仙,重新起航,速度比方才要快的多,而且色彩斑斓的羽毛也极为溧亮,让许仙很是满意。

盅雕忽然回过头,又张开鹰喙,却不是发出鸣叫,而是用婴孩般稚嫩的声音,艰难的道:“对……”来……起……”

倒让许仙愣了一愣,而后笑道:“没关系。”看来不只是力量,连灵慧也有极大的增长,果然妖神神念才是最补的灵药,若是再能服下金丹,度过天劫,倒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至少这份速度,寻常妖怪是及不上的。而水魂术也保障了绝对的忠诚。

最初只是买来当作传信的工具,没料到会渐渐成了气候。

许仙知小倩去了杭州,便不折向黄山,直接往杭州赶去,并探望一下敖璃小青。

再见一见姐姐姐夫,告诉他们自己的回了京城,也好让他们安心。

如今想着,片刻之后就来到杭州,从高空望下去,却见大地之上一片荒芜,草木凋零枯死,就连西湖之水都下降了不少。不由觉得奇怪,江南温润之地,即便是冬日,也不该如此。

一条矫健的白龙,自北向南而来,身后带着一大片的水汽凝成的云团,翻卷着向江浙滚滚盖了过来,但当云气来到江浙上空。厚厚的云团像是遇上一重无形的屏障,迅速的蒸发消散,天空重又恢复晴朗,最后连一滴雨水也没落下。

白龙化为少女,落在龙王庙的屋脊上,双手扶着膝盖喘气,玉腮染上两团嫣红:“真是气死我了!”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笑,转过头许仙就在不远处,脸上满是笑意。

敖璃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屋脊上:“你瞧见了,这可不怨我,他们渴死了,跟我没关系。咦,这是什么东西?”她忽的凑近许仙,盯着许仙的肩头,收缩身形,只有鹦鹉大小的蛊雕。

蛊雕扑扇着翅膀越过许仙头顶,站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许仙道:“这就是金鹰,现在是蛊雕。好了,别灰心丧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稀释雨水,让你这个龙王都没办法。”

他来到杭州,先去拜访了姐姐姐夫报了平安,探望了才几个月大的小侄女。然后才来寻觅敖璃小倩,方才的场景是他都看见了,显然不是敖璃不尽心力,而是这方土地有些古怪。

敖璃道:“小倩已经去查了。”

说话间小倩就飞了回来,半坐在郁蕾身上,怀中抱着一只猫咪,正是嫦曦。

“相公!”小倩一见许仙,露出惊喜之色,跳下虎背,抛下嫦曦,扑进许仙怀中。

许仙轻轻抱着她,问道:“在黄山居住的可还好?”

小倩道:“好是好,只是一个人,太冷清了些,相公怎么得闲回来?”

许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小倩,并道:“不用着急,等到了结这一切,便可时时相聚了。”

这一下不止是小倩,连敖璃也露出忧虑的神色,嫦曦喵呜着表示担心,郁蕾莫名其妙摇着脑袋。

许仙道:“回家再说。”又回到偌大的府邸,见她们忧色难解,便笑道:“难得我回来一次,你们也太严肃了,放心吧,根据我那师傅所言,此事并非没有转机,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对了,小青呢?”

“谁知道她跑到哪去了,我去把她找回来。”敖璃起身就要出门。

“对,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在杭州会合,好做应对!”小倩露出果决之色。

许仙轻轻摇头,并阻止了敖璃:“不,我想将嫣儿她们送回来,和你们呆在一起。”若是天庭真的出手,那除了白素贞和自己外,恐怕不是其他人能chā手的战斗。

“哈?看不起我们!”敖璃恰腰怒视许仙。

许仙掩嘴笑道:“不是你们,是你,区区一条小龙,能有什么作用,怕是被人顺手就灭掉了。”

敖璃登时暴怒,小倩将张牙舞爪的敖璃抱在怀中:“相公,我知道了。”二人的神力激荡出橙蓝两色的光华。

许仙叹了口气:“你能明白就好了,若是还要担心你们的安全,我和你们白姐姐,要怎么专心迎敌呢?”

敖璃身上的神光平复下来,小倩也放松了怀抱,敖璃神色不虞的踢了一脚桌腿,嘟囔道:“真没意思。”

许仙道:“对了,小倩,干旱的事调查的如何,是什么妖魔在作怪?”

小倩摇摇头:“那股力量影响的范围足有方圆百里,实在没办法确定位置,至少从天空望下去,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我正准备去找城隍,让他召集社神,来问一问。”

所谓社神,便是土地神,遍及各个城市村镇,所有山川河流之外,没有山神河神存在的地方,都会有社神的存在,名义上隶属于城隍。

不过社神是一种很小的神明,多数都是由阴鬼或妖怪来担任,并不像山河之神,有着强大的力量,不过用来打探消息倒是不错。

许仙便同小倩敖璃来到城隍庙中,他不由想起当初第一次到城隍庙中的情形,心中多生感慨。

城隍赵文会见到许仙也有些惊喜,忙令设宴款待,许仙道明来意,他便令鬼差,去召请一众社神。

在这间歇的功夫,许仙左右环顾,只见申屠丈不在庙中,便问道:“申屠兄不在这里吗?”

赵文会笑道:“汉文你有所不知,申屠他吞噬诸鬼,又从你那得来法门,苦心修行,近来道行大进,寻地闭关去了,说不定哪一天便能渡劫成仙,已非这小小的城隍庙所能束缚。”

许仙品了一口茶:“那倒是一件好事。”

“汉文你呢,修行的如何了?”

许仙道:“我已度过小天劫,近来玉度中天劫,却遇到些瓶颈,也在潜心思量。”

赵文会不禁有些咋舌,这般修行速度实在是惊人:“当初我便觉得你不是池中之物,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看错。”

许仙道:“赵兄若是专心修行的话,未必不能渡劫成仙。”

赵文会笑着摇摇头:“我做这城隍,已经觉得很满足,只愿过过太平日子,哪还想着成仙。你能有如今的成就,想必也经历了不少险恶吧!”

许仙不禁点头,城隍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神仙,但若论安宁平定,倒是远胜过自己。回想自己这一路荆棘踏过来,能走到今日,实在是运气。而眼前这一重难关,还不知能否度过。

赵文会接着道:“不过如今风云际变,天上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城中到处是魔头乱飞,你法力虽强,还需小心谨慎。”

杭州是人口聚集的大城市,更有极多的魔头滋生出来,再以人心为巢穴,种种玉念为给养。虽然只是凭着本能来行动的低等妖魔,但却极难消灭,日积月累下来,对于凡人的影响极大。

许仙对于这番良言,自然是虚心接受,心中却无奈的想,奈何自己就在这风云的中心,他来到杭州,也见了不少魔头,不由想起拜访姐姐姐夫时,姐夫李公甫抱怨衙门的公事越来越多,近来经常有人犯案,但这还只是开始。

陈伦发狂的那一幕,仍然在许仙的脑海中,他这才发现,原来大自在天魔对于人间所起的作用,比天庭还要大。这场所有修行者的狂欢,对于人间却是一场实实在在的灾难。

言语之间,社神已经纷纷赶来,果然是形形色色,许仙询问了一番,便从其中一个社神那里有了收获

当城隆庙中挤满了大大小小社神,倒并不像许仙想的那样,是一群半大的老头,其中既有介于神鬼之间的幽魂”亦有原形未脱的妖怪。

告知许仙异样的,便是仅尺余长,身穿红袍的壁虎精,人立着冲许仙行礼”很有几分滑稽。

壁虎精用尖细的声音道:“上仙,前些日子,我们那里现在满山水源断竭”草木枯死,那可是个了不得的妖怪。”

许仙道:“你可看清,那是什么妖怪?”

壁虎精露出惧怕之色:“现在那整片地方都笼罩着瘴气,人畜都近身不得”小神怎么敢靠近。”

小倩托着下巴道:“我好像见过你,你是哪一方土地?”,壁虎精连忙谄笑道:“黑山大人,小神的地盘就在凤凰山左近”您打败那蜈蚣精的时候,小神还去恭贺过呢!”

“哦,原来是这样。”小倩虽为凤凰山山神,但凤凰山面积广大,余脉甚多,山中精怪无数。她也没法尽皆管制,只要表示臣服,多半由他去了。

敖璃早已等的不耐:“哪里来的妖怪,竟敢与我为敌,我们快去杀了安。”她杀气腾腾的站起身来,惊的一群社神纷纷后退,俱都被她龙威所慑。

赵文会忙劝道:“龙王大人息怒。”

许仙道:“那你就快带我们去看一看吧!”,提着壁虎精的领子的将其提上云彩,一路飞行,来到其所说之地。

果见连绵十余座山峰,草木全都枯死,其中一个山谷上”笼着一片七彩的烟霞。

壁虎精畏缩道:“上仙,那就是瘴气”千万不能再靠近了。

说话间,一只大雁飞入烟霞之中,立刻羽翼僵直”从空中跌落,还未曾落地”身体便被瘴气彻底消噬,尸骨无存,端的是剧毒无比。还好这一代是远离人烟的荒山,若是在杭州这样的大城池中”怕是立刻就能让数十万人丧命。

“多谢你为我们带路,你自去吧!”,许仙说了一声,那壁虎精就钻入石缝中消失不见。

小倩皱眉道:“何时凤凰山里竟出了这样的妖魔,我竟然不知道。”,许仙道:“这瘴气厉害,我进去查探一下,你们在外稍后。”,话还未说完”身边白影一闪,敖璃已冲入瘴气之中:“什么妖怪敢在此作祟,快给我纳命来。”

小倩笑道:“相个,我们也进去吧!”,二人追上敖璃”却发觉浓浓的瘴气中不辨方向,唯有许仙用天眼通,隐约可见一条怪蛇盘着身子躺在山谷中静止不动,仿佛是睡着了。那些毒瘴就是从其口中呼出,说其怪处”则是其身上生着四只羽翼。

许仙不由忆其《山海经中次二经》所云:“鸣蛇”大体如蛇”但有四翼”发磐磐之音,见则其邑大旱。”,原来大旱的源头便在这里。但找到这个源头,许仙心中不但不喜”反而隐隐有些不安。

敖璃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高高举起手来,山谷中立刻狂风四起,只听“轰隆”一声,凭空一道闪电正劈下。

“别!”许仙连忙阻止,却哪里来得及”眼见那闪电劈在那怪蛇身上。

怪蛇从睡梦中惊醒,口发出“轰隆隆”仿佛巨石滚动相撞似的咆哮声。

与此同时”狂风吹散了瘴气,那条怪蛇便清晰的显露在三人面前”其长足有百丈,浑身上下覆盖着青碧色的鳞片,背上生着四只青碧色的羽翼。大蛇游动蛇身”高高昂起蛇头,展开四只羽翼。

“咦,这条蛇好眼熟啊!”敖璃下意识咬着指头思索。

小倩已惊呼出声:“小青!”

许仙喃喃道:“不会吧!”但除却背后那两双羽翼,这蛇的模样同小青一模一样,再加上那熟悉的气息,已让他可以做出定论,眼前的怪蛇便是小青。

小青“咝咝”,吐着蛇信,眸中凶光一闪”腾身而起,迅如闪电般扑咬过来。

许仙连忙拉着敖璃和小倩躲开,眼看要撞在山崖上,小青一摆羽翼,又以极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许仙高声道:“小青,是我们啊!”,小青恍然未闻,带着不将许仙吞下,就誓不罢休之势。

许仙大感头痛,虽说过妖神神念是大补,但那只是说说而已,白素贞身上发生的事,已经证明了这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一旦心性被妖神神念所带的狂暴意志所扭曲,到底要怎么恢复正常,许仙全然办法。

连连避开小青数次攻击,许仙深吸一口气,作狮吼道:“岑碧青,我是许仙啊!”,声音滚滚在山谷中回荡,小青身体一滞”盯着许仙,忽然开口道:“我当然知道是你,炒死了!”

“你知道?”许仙一怔,他心中已经想好了一百种,让她恢复记忆的主意”如今全都落在空处。

小青化为人形,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又怒道:“刚才的闪电是谁劈的,姑奶奶我非得拆了他不可!”,青衣飘飘,英姿飒爽,宛如平日”只是背后那四只巨大的碧色羽翼还未曾收起来。

敖璃交叉双臂,毫不胆怯的道:“是我”谁让你阻挡本龙王下雨!”

“我什么时候阻止你下雨了?”,小青秀眉一挑:“敢打雷劈我”死丫头你又皮痒了是不是!”,敖璃道:……哼,你这条死蛇烂蛇,别以为我还跟过去一样,今日就来分个高下吧!”,面对二人之间莫名升起的澎湃战意,许仙和小倩连忙将她们拉开,小倩却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似的:“要打等一下再打,小青,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变成这样。”,小青被许仙抱住,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便不再理会,指指背后的羽翼”得意的道:“你说的是这个啊,厉害吧!”

许仙道:“什鼻厉害不历害”快说是怎么回事!”,“关你什么事!”,小青反驳着,但看他满脸担忧关切,心中一软,转而说道:“前一段时间觉得背上痒,觉得是不是要蜕皮了,虽然好久没蜕过皮了,于是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许仙道:“仅此而已?你难道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妖神神念的事。”,小青打了个哈欠:“前段时间,好像听见脑袋里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妖神神念吗?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许仙道:“现在那个声音呢?”

小青道:“消失了。”

许仙道:“除此之外,你觉得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变化。”,小青清咳两声,嗓音略微变得有些沙哑”而后又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像变得更加讨厌你了。你个混蛋”还不快放开我!”

许仙舒了口气,放开了她”笑道:,“没关系,反正你本来就很讨厌我。

”或许因为她的性情本来就是极为纯粹的妖怪,又凶狠又蛮横”妖神神念就算把她变得更加凶狠妾横些,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同白素贞那费尽心力也难以调和的魔性相比,她只是睡了一觉就解决了问题。

小青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姐姐怎么样?”,许仙道:“回去再讲给你听。”

“啊哈,拿到了,小青的皮!”敖璃手中拿着淡青色半透明的蛇蜕,对着小青舞动。原来方才趁着三人说话的功夫,她去到下面的让,谷之中。

“死丫头,快还给我,”小青伸展羽翼追了上去。

“就不给,想要就求我啊!”敖璃冲小青做了个鬼脸,飞上高空。

望着二人在天空中一追一逃,许仙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倩笑着摇摇头道:“真奇怪相公能接受得了。”

寻常人见到枕边之人,忽然变成了巨大的怪物,就算不被吓着”估计心里也接受不了吧!在这一点上,白姐姐始终坚持不在他面前现行,可算得上是明智之举。毕竟心里知道和亲眼看到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对于异类,再怎么豁达的人难免心生芥蒂,哪能如小青这般无所顾忌。而他却像是真的没有丝毫芥蒂。

“众生平等嘛!”许仙微微一笑,心中却道,你不知道我为了娶一条蛇做老婆,准备了多久,十几年时间,便是有再大的心理问题也越过了。而当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忽然发现连蛇身也可爱起来了。

“我看是色胆包天吧!”,小倩掩嘴一笑。

许仙搂住她的肩膀:“总之,大旱事情解决了,可以让敖璃下雨了。”电闪追上敖璃,让她将蛇蜕还给小青,小青便将蛇蜕化为一身青衣,一个转身便取代了身上原本的衣裙。

敖璃自去太湖引聚水汽,片刻之后便带来层层云气,但当云气来到江浙上空,却再一次挥发消散”天空又变得晴空万里。头顶上那冬日的太阳,似乎也变得炽热起来。

敖璃暴跳如雷:“小青!”

小青摊手道:“少来诬赖我!”

许仙皱眉道:“不是青儿”还有什么东西在。”

“我再去城徨庙,让城徨着急社神。”,小倩刚玉飞去,便被许仙拉住手腕,只见许仙一脸肃然”竖耳仿佛倾听着什么,方才有一个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还给我!

许仙再凝神镜头的时候,又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不禁有些奇怪。

敖璃道:“真的听到了吗?不会是你耳鸣吧!”

许仙道:“真的听到了,不过那声音极为尖利,用灵波传播。若不是我有天耳通,恐怕也听不到。不如是何人发出这等声音,总离这有一段距离,不然我不会感觉不到,能将声音传这么远,恐怕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这也没力法将这声音的主人找出来,几人只得先回府中。

“什么!”小青听闻许仙所说白素贞之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敖璃道:“是你自己跑到外面睡着了。”

许仙就拿劝敖璃小倩的那些话去劝小青。

小青盯着许仙,却道:“若觉得我会拖累你们的话,就来比比看吧,现在我绝不会输给你。”

许仙笑着不应战:“试毒的话我可以接受,别的还是免了。”接着道:“而且那些敌手,就连现在的我都没有任何把握能够战胜,就算赢得了我,又能怎样呢?”

小青语滞,她再怎么胆大包天,也知道那些天仙人物所包含的意义,别过头倔强的道:“哪怕是死,我也要跟姐姐在一起。”

许仙道:“这件事就先交给我吧,若真到了无可奈何的时候,需要炮灰陪葬物的话,一定叫上青儿你就走了。”

小青道:“谁是什么炮灰陪葬物!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更可恶了。”

杭州郊外不远处的一座小村庄,当夜幕渐渐沉落下来。

一个黑影在农舍间奔走如飞,村中一条黑犬忽然汪汪直叫起来,那黑影回望那黑犬一眼,眼窝暴起两点红光,那黑犬呜咽一声,全身的血液便立即干涸,魂魄也被抽离,只剩下干枯的尸体倒在地上。

黑影所过之处”农舍外的牲畜纷纷倒地,而农舍中的村民,全都瑟瑟发抖着,口中低声求神念佛,无一敢出门查探。

黑影直来到一户农舍前,方停住脚步”仰起头嗅了嗅,咆哮一声非入农舍中,那一层厚厚的门板如同薄纸,在他闯入的同时就变得粉碎。

农夫一家在墙角抱成一圈,心惊胆战的望向眼前闯入的怪物,看了一眼又吓得连忙闭上双眼。怪物不理会他们,却在房中翻找起来,身形快的似在闪动,将所有瓶瓶罐罐打的粉碎。

当声响平息下来,农夫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见那怪物的脸正凑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咆哮道:“在哪?”他身旁的老婆孩子登时吓昏过去。

“放开他。”许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并没有回去休歇,而是时刻开启六识,关注着这片地域的变化,放一入夜,果然便有所收获,但他并没有立即出手,不止是因为农夫被其抓在手中。

当月亮爬上枝头,清冷色月色斜照入舍中”农夫方才看清,抓着他的人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若非眸中两点凶暴的红光,以及口中探出的獠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无异。

年轻男子披头散发”身上穿着yòu蚀不堪的甲胄,肩膀上的虎头肩甲,在月光下仍反射着森冷的清光”显示出他不凡的身份。他听见许仙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来”眸中红光更胜。

那农夫已大喊起来:“许公子救我!”

“这个是?”许仙也已忆起了这个熟人,他同自己有两面之缘,一次是在杭州玄机观外,他去找鱼玄机算命看病。一次是在邻村,他去人家祖坟上打旱魅被抓。

农夫叫道:“这就是我打的旱魅啊!”

“旱魅?”被一个普通人教育了怪物的种类,让许仙略感无奈。

小倩走进舍中,解释道:“尸体葬在阴地,有时是会产生尸变,初时浑身生有白毛,是为白僵。吸食人畜精血之后,还能生出黑毛化为黑僵,再变为跳尸、飞尸等,最后方能化为旱魅,一旦出世,便是赤地千里。但那需吸纳精魄数百年,而寻常僵尸往往早就被灭掉了,所以极为少见。我也只见过跳尸,不过像这样尸体完全不腐朽的,还真是没见过。”

许仙道:“现在这世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么说,这家伙就是旱灾的源头吧!”

小倩一笑道:“应该还有小青一份。”

“喂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青抱臂靠在屋外墙壁上。

“绝对跟你有关系,说不定还是你的原因比较大。不管了,灭掉这家伙就能回去睡觉了吧!”敖璃坐在院外墙头,不耐烦的站起来,举起右手,随时准备引下一道雷霆。

四人隐隐之间将这旱魅包围在其中。

旱畿眼珠呆滞的转了转,又抓住那农夫摇晃起来,只一遍遍的重复道:“还给我。”

许仙问道:“小倩,你觉得这家伙有灵智吗?”若非万不得已,他不愿以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他观这村落之中,这旱魅虽杀了许多的牲畜,但却并不曾害人性命。引起的旱灾虽然危害不小,但毕竟是在无意之间。

“应该是有吧,不过看他像是刚刚醒觉,神智还有些不清,不知是要找什么东西?”许仙便对那旱魅道:“可以把那人放下来,我们谈一谈吗?他拿了你什么东西,他拿了你什么东西,我可以让他还给你。”

“什么……东西……”旱魃闻言呆愣住,农夫从他手中滑落。

旱畿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痛苦咆哮道:“是什么?我是谁?我是谁?”,许仙没料到自己这一问,竟有如此功效。

小倩冲他使个眼色,问他要不要出手,如今农夫已不在旱魅手中,不必担心伤及无辜,这旱魅又神志不清,正走出手的好时机。

许仙微微摇头,心中有些不忍,能让这旱魅神志昏昏的时候来寻找的,想必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如今不禁忘却了这件东西,还忘却了自己的名字,化身尸鬼,已是莫大的不幸了。

农夫从地上爬起来,压低声音对许仙道:“哎,许公子,你忘了,是那样东西,是那个冰蝉,冰蝉啊!”

再一次被农夫提醒的许仙,不禁感叹道:这是何等喧宾夺主,没有礼貌的路人甲啊!

不过这也确实让他眼前一亮,从功德玉牌中拿出一只冰蝉来,这是农夫当初从地里刨出来的东西,无疑这旱畿当初就是被埋在地里的。这冰蝉上有着极强的辐射,对人大有害处,这就是当初农夫一家得病的原因。

但同时这辐射也有着杀菌的效果,这旱魅下葬时候,若是以此物陪葬,那尸体不腐也就不奇怪。因为尸体的的原因便是细菌的滋生,而有此物傍身,恐怕连蛇虫鼠蚁都不会靠近,是以他现在所见到的,不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普通僵尸。

而变成僵尸的先决条件,就是尸体不腐。许仙也没料到这个没有任何灵力饰品,竟会有这样的功效。

冰蝉映着门外洒落的月色,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华,吸引了旱魃的视线,停下了原本的动作,慢慢向许仙走来。

许仙握住冰蝉,为难道:“不行啊,这是我的。”

“许公子,现在性命要紧,你还是赶紧给他吧,大不了我给你钱,再买下来。”农夫焦急万分,他方才向许仙求救,那是当作救命稻草。却不认为许仙一介文弱书生,能斗得过这怪物。

旱畿见那冰蝉从眼前消失,已经发起怒来:“给我!”一步踏在地上,房屋摇颤。

他的身形已消失在原地,快的好似一片朦朦黑雾,向许仙扑去。

许仙也不慢,身形一闪已到了门前,将旱魅引向村外,免得它发起狂来伤人害命。

小倩三人知道他的意图,便飞在天空摇摇的缀着他们。她们已探知这旱畿的实力,虽然不是弱手,但应当不会是许仙的对手,更别说还有她们在一旁掠阵,就放松下来。

敖璃奇怪道:“许仙怎么忽然这么小气?”

小倩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宝贝,却是潘公子送给相公他的定情信物。”

敖璃一脸茫然道:“那是什么?”

小青不屑道:“切,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

小倩笑道:“那小青你耳上戴的又是什么呢?”

小青一摸耳朵,那里一对儿青色的水晶吊坠微微荡漾,她不由脸上发热:“,只是懒得换罢了,不然我早就丢掉了。”这是当初许仙送给她的,虽没说过是什么定情信物,但却一直佩戴到现在。

这就是许仙的为难之处,当初他将青虹剑增给明玉,明玉回赠了这样东西,算是较为正式的定情之物。他便是再不通风月,也知道女子对这类东西的看重。他送给明玉的那把青虹剑,向来是好好的摆放在她那没有几件饰物的卧室中,更多时候是随身佩戴。

若是将佳人珍而重之的信物轻易给了旁人,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难免惹得她伤心恼怒,那可是比被一只旱魅追更加糟糕的事。!!

宿蓝溪对月——白居易(本章免费)

昨夜凤池头,今夜蓝溪口。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

新秋松影下,半夜钟声后。清影不宜昏,聊将茶代酒。

仅以此诗祝大家中秋快乐,今日无有更新,便让香山居士替我应付过一场,寥寥数十字,可抵十万言。RO平凡文学()

月色之下,一片苍茫,转眼之间就远离了身后的村庄,在那里灯火正在一一亮起。

旱畿咆哮嘶吼,行走如飞”散乱的长发迎风披到身后,许仙回头一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忽的停住脚步,停在一条几近干涸的河流上,大片的河床显出它曾经的宽广。四周是一片旷野”远处是起伏的群山,在银月的辉光下有些冷寂。

但容不得他多生感慨,身后响起凄厉破空之声,宛如鬼泣,那一瞬间的杀气亦如千军万马。许仙转过身,旱魅刀锋般的利爪,落在许仙的咽喉上,将将停住。

许仙的右手也停在旱魅的脸前,旱魅的全部视线都集中在他手中的冰蝉上。

“拿去吧,不过先说好,只是给你瞧瞧。”许仙摇摇手中的冰蝉,便松开了手,冰蝉落下。

旱畿连忙接住冰蝉,两只手一瞬间恢复常态。他仔细的打量着冰蝉,仿佛看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在找寻失落的记忆”脸上表情变幻莫定时忧时喜,却不再是僵着一张脸。

许仙道:“古将羊,你想起来了吗?”

“古将军?你是谁?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旱魅仰起头,口齿虽然不清,但眸子渐渐恢复灵动。

“相公,你认得他?”小倩来到许仙身侧,脸上有些惊异。

许仙指指脑袋:“前世记忆,这可真算得上是前尘往事了。我曾经跟你说过,我有一世记忆是在战场上厮杀”那大概是几百年前吧”蜀汉灭亡之后的乱世,在那个时候”我见过这个人。”

他曾经为了炼心,融合了诸多前世记忆”这些记忆极端的纷繁复杂,而且都是上百年前的事,大多时候并不存在记忆的必要,却没料到真的能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许仙对旱魁道:“那时候我姓狄,你忘了吗?我们都是瞟骑将军,你来到江南之后,水土不服,身染重病而死。不过我也没能比你多活几天”不久之后就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他苦笑摊手,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战争,不过无奈以失败告终。

那种乱世里,又是行军途中,哪能修什么墓穴,略作装饰之后”便将之草草葬下”准备获胜之后再带回家乡,好好安葬”不过大军覆灭,便再无人能够想起这里的一座孤坟。沧海桑田,坟茔又被抹平,变成良田。若非正巧葬在地穴之上,他又凭冰蝉之力使得肉身不腐变成了旱魅”恐怕就彻底消失在了历史的烟云中。

旱甄听许仙的言语”一下子呆住:“几百年前?不,这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一定要回去”我发誓我会回去的。”

许仙叹口气:“我也想告诉你我在骗你”可惜我没有。”一觉醒来”百年已过”所有熟悉的人与物,皆做烟云消散,这种心情怕是不容易承受。

旱畿踉跄着走到河水之旁”水流借着月光清晰的倒影出他此刻的样子,最为显眼的就是他身上那腐朽不堪”只是勉强挂在身上的战铠,这曾是由最好的工匠打造,没有百年光阴”绝对无法悄磨成这个样子。

旱畿身形一颤,跪倒在溪水旁”痛哭起来。

敖璃瞧了一眼,问许仙道:“他怎么了?死而复生还不高兴。”

许仙道:“若是有一天,你一觉醒来,我、小青、小倩都消失不见了,你会怎样?”

敖璃露出诡秘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小青道:“既然这么不想见到我们,就立刻给我死吧!”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打断她们的言语,许仙惊觉回头,只见旱魅仰天长啸”包含着无尽的不甘和怨愤,獠牙凸出双目赤红,他身下的河流迅速的干涸。

“喂,你冷静一下!”许仙上前,手拍向旱魅的肩膀,几道光芒一闪,许仙退后一步”只见衣袖已被扯得粉碎。

许仙抬起头,露出惊讶的神色,却不是因为眼前的旱魅,只见一个黑色的魔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头撞入旱魅的身体之中,旱魅的咆哮声就越发凄厉。

这愤怒的嘶吼,已超过人耳所能听及的范围,不足以传递到人们的睡梦中。但在杭州城中,因人们的安睡而找不到足够欲念的魔头,忽然不约而同的仰起头,兴奋离开现在的宿主”飞向同一个地方。,这样的事情便发生在方圆百里内的每一个城镇。

许仙凭着天眼通,只见天空中,不知有多少只魔头,宛如蝗虫一般涌来,宛如飞蛾扑火般,投入旱魅的身体中”俱都都被他的怨愤所吸引。

那般情势,许仙也不知如何阻拦,魔头本就极难消灭,更别说这般成千上万的涌来。

当最后一个魔头撞入旱魅的身体之中,便见旱魁身上的铠甲录落,裸露的身躯上生出一层青黑色的鳞甲,头上探出一对儿长长的尖角”背后展开一对儿蝠翼,振翼向天空飞去。

狂沙扑面而来,这滋润的江南水乡,刹那间变为荒漠。从高空望去,以旱魅为中心,一圈干枯的黄迅速阔大”被其笼罩的飞禽走兽”立刻变成干枯的尸体。

小倩忙道:“相公,不能让他离开这里。”若是让他到了城镇之类的地方,所引发的不直是旱灾而已。

不容她言,许仙已飞身抓住旱魅的脚,用力向地面甩去。轰然一声,旱甄在河道上撞出一个大坑。许仙也如流星般坠下,落在深坑之中,重重踏在想要起身的旱畿胸口,炽白的雷光瓦解旱魅的反抗。

许仙舔舔嘴唇,也觉得嘴巴一阵干燥,已能让自己产生这般不适的感觉,若是放其逃到任何一个地方,结果都是灾难性的,只是可怜这旱魁身不由己,非到万不得已”不愿下杀手,便道:“搭把手。”便闭上双眸,双手合十”口中开始念诵经文,想以佛法度化于他,助他清楚魔念,恢复神志。

但劫雷一停,旱魅挥爪想要攻击许仙。敖璃小青一左一右,踩住了旱魅的双手。

金色的梵文从许仙口中涌出,如雨落在旱魁的身上,旱魁咆哮挣扎着”露出极端痛苦之色。但凭着许仙三人的法力,旱魅虽然强悍”却哪里挣脱的了。平凡文学()

金符如雨,梵音蝉唱,许仙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渐渐模糊了他本来的形态,连一旁的小青和敖璃都微微侧目,不能直视。(小说)

与此同时,旱魅的颤动也越来越强,身上挥发出黑色的烟气,诸多魔头的面目在模糊其中,随风消散,身上鳞角也在渐渐蜕化。

终于当许仙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旱魅的颤动戛然而止,许仙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轻轻吐了一口气,也觉得有些疲惫。毕竟比起消灭,渡化要难的多,好在总算了有了些效果。

小青和敖璃松开脚,问道:“这样就行了吗?”

“我也不知道,应该吧!”许仙摸着下巴,打荽着旱魅,“我已尽我所能,其他的就在他自己了,若能经受的住这个打击,放开曾经的执着,抛开如今的迷障。凭借僵尸的不死之躯,天下尽可闯荡。”

僵尸虽非真的能够不死,但同凡人相比,算是极接近这个词了。

言语之间,旱魅忽然睁开双眸,展翅向西北飞去,速度迅疾如电,许仙都有些反应不及,正要追赶。小倩拔出发簪,刺的金灿灿的草人,草人宛如活物般的挣扎收缩身躯,几滴鲜血从稻草间溢出。

只见旱魅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从天空中跌落,赶过去一看,只见旱魅的胸前,露出一个狰狞的伤口,本来以旱魅的身躯,应该能迅速愈合才是。但那伤口上仿佛有什么力量阻止似的,不但不能愈合,反而在渐渐扩大。

小青和敖璃侧目望向小倩,虽都是修道中人,但这般诡异的法术”还是让她们觉得慎得慌。

“还是巫盅娃娃?”许仙想起方才他们制住旱崭的时候,小倩在旱的身边拔了一根发丝。\\

小倩道:“茅山派的法术确实博大精深,我在山中勤修此道,果然有不小的收获”方才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这旱魃真的无法渡化。”

小青和敖璃不由摸向自己的头发,以后还真要小心注意点,千万不能让她得到。

小倩莞尔一笑:“你们不用担心。”顿了一顿道:“你们的头发我已经有了。”

“还给我!”

许仙蹲下身,只见那旱魃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但小倩那一簪已然刺穿了旱魅的心脏,寻常僵尸被木锥钉入心脏即死。旱魅虽不是寻常僵尸,但小倩所用的也不是寻常的发簪,而是包含着黄山山脉之灵,这一刺之下,旱魅就像是被山峰刺穿了一般,没有救药。

小倩将手放在许仙的肩膀上:“我知相公不忍如此,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毕竟他已为魔念所侵,失去了灵智。”

许仙叹了口气,“我终归还是失败了。”没能渡化的了他。

旱魃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你“…没有失败,谢谢你”助我恢复了灵智,刚才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许仙几人都不由一愣,失去灵智之徒,显然是不可能这样说话的。

小倩若有所悟。

“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你撑住!”许仙忙将手按在旱魅伤口上,散发出淡淡到金光。

旱畿握住许仙的手腕”轻轻摇头:“不、不用了,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睁开眼睛茫然的望向天空:“老天为何又让我活过来?”不知在何时,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月色。

旱畿的力量一旦消失,不需敖璃这个龙王来行云布雨”浓浓的水汽就迫不及待的在天空中汇聚。

许仙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知道方才他只是在寻死罢了。自己的力量虽能帮他战胜魔念,但他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亲爱之人尽灭,只剩下自己化身尸鬼孤独的复生。

旱魃偏过头,又望向西北的方向,出征前开满桃花的故园”父母忧容,还有那个人的期盼,犹然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但如今即使回去了,也什么都没有了”已没有人在那里等待,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张开手心,冰蝉完美无暇,即使是在方才失去控制的狂怒中,也不曾有丝毫损坏,这也是曾由那样一双完美无瑕的手,在临行前挂在他的腰间,他眼中闪过迷幻般的光彩,且对许仙道:“请你,将此物带回去,带回我家里去,我家在,我家在………声音渐渐低落消散。

仿佛黄昏时分的回光,返照之后,便迅速归于暗夜。

许仙握着冰蝉,仰起头,一点冰凉正好落在脸上,却不是雨水,而是莹白的雪花,细小的飞雪迅速转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覆满大地,覆满旱畿的身躯。

沉默良久,许仙站起身来,抖落肩上的雪花,回头道:“我们回去吧!”

第二天,天还未亮,雪光便照亮了窗栏。

大门外,雪仍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大的吓人,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压抑彻底发泄出来似的。雪厚数尺,仍然没有要停的样子,天地间一片洁白,宁静的唯有簌簌落雪之声。

清润的笑声忽的打破这片宁静,敖璃在雪地上同郁蕾打闹:“哈哈哈,终于下雪了,看谁还敢小瞧本龙王。”

本该在这时候出言讥讽的小青,正裹着被子缩着脑袋:“快把窗户关上。”

许仙笑道:“难道你还怕冷吗?”

“身上虽然觉得不冷,但心里觉得很冷,然后身上也觉得很冷。你不知道在冬天找吃的有多么难,如果不睡觉的话,都不知道怎么撑过去。如果不是你们吵我,我就在山里睡到开chūn了。”小青迷迷糊糊,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许仙猜想,这大概是做一条小蛇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吧!虽然不喜欢太热的夏天,特别是重阳,但好像也很讨厌冬天,忽然色色一笑道:“让为夫给你一点温暖吧!”

将手探进锦被之中,其青丝缕未着的滑腻娇躯,确实透出许多凉意,不似常人。

“什舢……,为夫……”,小青呢喃一声,在这样的时节里,似乎连言语的反抗也微弱了许多。

窗户声砰的一声,听声音像是雪球砸在窗户上,敖璃道:“许仙,出来玩!”

许仙自然不予理会,这种时候谁会想要到雪地里和小丫头片子去玩雪啊,便继续寻幽探秘。

一声“轰”然巨响,一个比人还大的雪球,以惊人的力道和速度砸破了整面窗户,顺道砸穿了对面的墙壁,呼啸的北风夹着大片雪花穿堂而过。

“来,玩,吧!”!!

这下不仅是小青,就是许仙都觉得身上一哆嗦。(小说)

小青更是立刻收紧被子,挤出许仙作怪的手,对着敖璃怒目而视,但除此之外,却懒得有任何动作。

“敖璃!”许仙咆哮一声”三步作两步追了出去。

敖璃已骑着郁蕾,一蹦一跳消没在雪幕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足迹,转眼间就又被风雪覆盖,轻笑声在风雪中飘出好远。

许仙循声而去,出乎高高的院墙,路上没有半个人影,簌簌落雪声,显得既喧嚣又宁静。

许仙深深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只见原本的青砖墨瓦,都变作雪白,而树丛远山,也被融融大雪覆盖,一片洁净,只觉得神清气爽,望着这般景象,诸般烦恼便不羁于心中,笑道:“倒走出门个好天气。”也不乘风驾云,踩着雪地,沿着路上那浅浅的足迹,向前走去。

行于这一片冰雪世界中,许仙只觉得神魂宁静辽远,不由又念起那四个字:“炼神还虚。”比起练精化气,炼气化神的切实,这四个字有更多的宗教幻想色彩,什么叫做还虚,虚又是什么?

心知这大概是形容某种精神状态”需要闭关个十年八载,然后来个一朝顿悟,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静气。

一路静静思量着,忽然间一抬头,便见到敖璃的踪迹。

敖璃坐在小石桥的栏杆上”白虎蹲伏在一旁,二者都是浑身雪白,又覆上了一层雪花,就快要融入这白雪之中。

敖璃转头抱怨道:“太慢了。

许仙笑了笑不做言语,来到她的身侧桥下的河道冰封,不见了那碧绿的河水,隐隐约约间还能听见冰下淙淙的流水声。

敖璃斜觑了他一眼,忽然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这里吧!”

“是吗?”许仙环顾四周”被大雪覆盖”一时没有看出来而已。当初那个坐在桥上哭泣的小女孩”现在也已长大了许多,故意道:“我可不记得了。”

敖璃有些气鼓鼓转过头去。

沉默了一会儿,许仙笑道:“我们第二次相见也下着这样大的雪。”

敖璃眸中一亮,撅起小嘴道:“哼,我也记不得了。”

许仙抬起手来”敖璃立刻条件反射的做出防卫的姿态,“真小气,只许你说,不许别人说。”

许仙却大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不记得也好,因为还有无数个来日。即便是身后的足迹被雪覆盖也无妨,只要继续走下去,就能踩出新的足迹。”他奋战下去的目的不是为了留住过去,而是为了创造未来。

敖璃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雪啊足迹啊!”

许仙灿然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没什么,胡言乱语而已。”本来就是,只有快死的老头子才会整天怀旧。而像是电影动漫里的人物,一旦开始大篇幅的回忆过去的时候多半会很快领便当”俗称回忆杀,所以回忆过去这种事,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但是这么想的话,期待未来貌似也很危险像什么“打完这一仗,就回老家结婚”“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更是如死亡预告般的禁句,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就只能“回老家”去,或者用自己的血洗手。

既然过去未来都这么危险所以还是珍惜于此时此刻吧!不论昨日的足迹是否已经隐没,也不论明日一步蹋下去,是否是万丈深渊至少此时此刻是实实在在的。

“喂,敖璃你现在高兴吗?”

“啊?”算、算是吧!”

“我也是啊!”

雪下了三天三夜,许仙也呆了三天三夜”虽然最后对于炼神还虚的思索,仍是无果,过了几日悠哉的生活倒是没错。

长安的朔风,比之江南和顺,更多了几分凌厉刺骨。

当许仙悄悄踏足京城,虽然有意在杭州拖延,但时日毕竟太短”不好在京中露面。

他自先去寻潘玉,首先听闻的便是闹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胡人和亲之事。数日之前,胡人登殿,直接要求和亲。而且不是随便找个宫女冒充公主就能蒙混过去,胡人指名道姓”求娶的便是皇族宗亲”芳名远播的红袖郡主。

“事情便是如此。”潘玉身着一袭少见的黑色狐裘,唇若涂朱”眸如点漆,更显雍容。四下里微微颠簸,他们身处马车之中,正往尹红袖的桃园赶去。

许仙道:“皇后娘娘不会答应了吧!和亲若是有用,国家养兵何用?”和亲这种事,虽是古代的一种国家交往形式,但多半是带有屈辱妥协的性质。但其效果多半不怎么样,如西汉初年的和亲就是对匈奴的忍辱退让,结果反而使匈奴更加骄横连年入掠。

李世民使文成公主入藏和亲,嫁妆中带着大量工匠种子,更是几近于资敌”后来唐朝同吐蕃大战不断,最后吐蕃控制了整个西域。毕竟想靠出卖几个女子来帮助国家政治,是不怎么实际的。

潘玉道:“当然没答应,而且还正面驳回,不过胡人昨日就第二次求亲,同时军报塞外胡人军队集结,我看的出来,皇后娘娘也在犹豫。因为和亲也并非你说的那般无用,如今国君年幼局势动荡,和亲也只是权宜之计”若是能够麻痹胡人,拖延些时日,等到国君长成,自然能够抱得此仇,皇后娘娘大概便是这么想的吧!

“若是能够合纵连横,远交近攻,使得蛮夷分裂,自相攻伐,倒也不失为一道良方,不过如今胡人一统,恐怕连拖延的作用也未必能起到。还好你平定了岭南,否则南北交攻之下,势必要和亲以图缓和了。”

许仙道:“若岭南真的无法平定,恐怕胡人便不是来和亲,而是直接进军抢掠吧!”

“那倒也是,不过最终的结果,还在皇后娘娘,乃至那位尹郡主身上,说来有些奇怪。那位尹郡主仿佛并没有激烈的反对,反而重开桃园会”隐隐有惜别之意。算了”这些都是小事,汉文你真的没关系,不然还是先到鱼道长那里”请她为你卜卦吧!”潘玉神情中有些忧虑,比起天下兴亡,她自是更关心许仙的安稳

许仙道:“不用担心,之后我会去的。(小说)既然师傅都说能够拖延些时日,我也不用太过心急,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潘玉低下头,捏着指节:“我知现在劝你也没有用,但我真的有些后悔,当初没能带你离开杭州,那你就不会见到这些人,不用经受那么多险恶,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和那些强敌战斗,我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许仙俯身握住她的柔夷,望着她的眼眸:“明玉,我当初也是不信什么命数的,以为我就是为了改变命数而生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忽然觉得这都是前缘注定,同你的相遇、同她们的相遇,诸般前世今生的因缘纠缠,也不知来日会是怎样,但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寻到那个结果的。”

潘玉心中一暖,他的眼眸中仿佛闪动着阳光,总是能够轻易驱散她心中的阴霾,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道:“什么结果?佳丽三千,大被同眠?”

许仙脸上阳光消散,苦着脸道:“喂,你老是说这个的话,我很难应付啊!”这是他无法弥补的歉疚,就算古代风气如此,但面对对自己一心一意的佳人,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大丈夫三妻四妾,不过寻常事”这种话呢!潘玉打开手中折扇遮住笑颜:“就是知道你应付不来,我才说的。”知道一旦和这个男人谈起这个,他就会立刻变得很弱气。其实从小耳熏目染的她,对于这种风气比许仙更加习以为常,毕竟就连她父亲潘王也有七八房妾室。但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皆是大男子的独断专行,而非小女子的三从四德,忽然有一个珍爱之人不能完全属于她”心情上自然有些不能接受,但理智上倒真不觉得许仙做错了什么。

“汉文,你要是女子就好了,那我娶了你”定要将你关在家里,不许你出门半步。对了,那老尼姑既然能将女子变成男儿身,说不定也有把男人变成女人的办法,只要偷偷给你下一副药,那样的话就两全其美”当初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潘玉用折扇一击手掌,万分遗憾的感慨。

许仙捏着嗓子嗲声道:“奴家才不要呢!”他现在身高八尺,体魄强健,虽然身材匀称,不是那种肌肉猛男,但也是个充满了阳刚之气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车厢中沉默了一会儿,温度好像又降了几分,长安的冬天真是冷啊!

潘玉想象破灭似的,以折扇支着额头:“好像变得有点恶心了。”

许仙无力的道:“是啊!”

“如果整天对着这样一个妻子的话,本公子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变心。”潘玉望向车窗外。

“别变心啊!还不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给我负起责任来啊!”

许仙重重叹气:“我感觉比起那些生死危机,经历这种过去要可怕残酷的多。”一不小心就陷入了她的黑暗想象之中。

潘玉道:“罢了罢了,不想那么多了,没被人始乱终弃,本公子已经算是命好了。”

许仙思索道:“这个……”好像还没有真的乱过。”

“你还敢说?”潘玉挺身瞪眼,玉腮微微泛红”明明已经对自己做过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竟敢说没有乱过,真是个贪心的男人。

许仙将她抱在怀里,笑道:“说说而已,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我一定言出必践。”即便是隔着一层冬衣,亦能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望着她绝美的容颜,忍不住在她粉唇上轻轻一吻,不过在这颠簸行进的马车之中,终不便有所作为”取出冰蝉:“说来你送给我这样东西,还另有一段姻缘。”

“哦?”

许仙抿了抿嘴唇,讲述在杭州的经历。言语之间”马车驶过长街,街道两旁的酒肆茶楼中,所传来的全是与和亲有关的议论,众人大都是群情激奋,认为蛮夷大胆包天痴心妄想,不过亦有人担心边关战事。

而当潘玉来到桃园中,厅中高朋满座,皆是颇有才名的士子,所言所语,难免也是大概的议论。

而身为东主的尹红袖,却有些心不在焉,看见潘玉也展颜招呼。

潘玉上前行礼,来到尹红袖身前,轻声道:“郡主,有人在后面等你。”

尹红袖同言一怔,一双桃花眸,亮了一亮。再做回原处,便有些坐不安稳,过了片刻就起身推说身体不适,请潘玉代为主持,转向后院,沿着回廊一路快走,直到出了后门,便见一人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欣赏着眼前花海,那背影一如梦中所见,潇洒如初。

尹红袖收敛了脸上喜色,变得雍容持重,脚步也放缓了许多,心思却越发转动起来:他会说什么?劝自己不要出塞和亲?但就算是留在京城,又有什么用呢?偶尔见这一次,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图惹相思。不若就此离开京城,再不见他,绝了这个心思,也能为国分忧,解得边塞黎民战乱之苦,和亲的心思反而越发的坚定了。

许仙闻听脚步声,回头笑道:“红袖,你来啦,这里还是这样啊?”这不分时节盛开的桃花,美丽而又妖异,大概只有尹红袖这种追求浪漫的“大女孩”,才能高高兴兴的住在这里吧!寻常人家住在这里,恐怕不但不会觉得舒服,反而会觉得害怕。

不过和当初一样,其中并没有什么邪气存在。只是方才潘玉在车上所说,让他有几分在意。

尹红袖一愣,神情不自然的道:“是,是啊!”没想到他绝口不提和亲之事,只说什么桃花,脸上也全然不见什么担忧,反而是一派轻松。本已下定决心,无论许仙怎么劝,都不动摇自己的心念,但见他劝也不劝,心中又不禁自怜自伤起来:“难道我就如此不被你放在心上吗?,许仙道:“你是这桃园的主人”这桃花常开不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尹红袖情绪低沉的道:“好多年了,我也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仙道:“不知为什么,这冬天盛开的桃花”让人觉得有些凄yàn。”

“是吗?我不觉得。”尹红袖的眼圈却有些发红,暗骂自己不争气。

许仙叹息:“或许是在等待着什么吧!”

“等的到吗?”

许仙轻轻摇头。

“这就叫做,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chūn风”人若无情,桃花又有什么办法。”尹红袖脸上冷笑,心中气苦”想起了他送自己的那首诗,桃花为什么总是等不到呢?

许仙道:“或许人并不是无情,只是错过了。”

“错过了?”尹红袖叹息:“是啊,是错过了。”

许仙道:“这桃园中不是有一颗最大的桃树吗?”

尹红袖指了一个方向,一脸疲倦的道:“你去吧,我累了。”

“我们去看看。”许仙抓起她的手,好像全然听不懂她的逐客令似的。

“许公子,请你放手,请你放尊重一点。”尹红袖挣扎着想要抽出手来,他的手只是轻轻的握着”不令她感到有一丝不适,她却费劲了力气也挣脱不开,身不由己的被她带入一片花海之中,眼前百花缭乱,只有他的背影恒定不变,不停的拨开花枝”带着她向花海更深处行去。

那愈发浓郁的花香,让她感觉仿佛快要脱离人世了一般,他的身影忽然传来:“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过了一会儿,尹红袖才不情不愿的回答道:“据说是闹鬼,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你若想来看,自己来便走了,拉着我做什么?”

许仙回头道:“也差不多,我带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尹红袖的心跳慢了一拍。

这时候,眼前忽然一敝,显出一小片空地,空地中间是一株高大的不可思议到桃树,没有一片绿叶”只有绚烂盛开的粉红色桃花,重重花瓣压着细细的花枝垂落下来。

“前几我在江浙遇到了一只旱魅…………”许仙娓娓道来:“……明明已是不死之身,却偏偏要求死。”

“真是可怜。”尹红袖叹息,自己岂不是也是如此,皇家贵胄的舒服生活不过,偏偏要去受塞外的苦寒。

许仙道:“他临终前托付给我了一件事,但我并不知道他的家乡在哪里,只隐约知道是在长安附近,但我原想,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就是找到了他的故园,又能怎样呢?直到方才,明玉告诉我,她曾经看过一本古书,记录了这桃园的异象,以及最初变化的时日……”

尹红袖讶异:“你是说,这里就是他的故园?”

许仙道:“我不确定。”走上前去,将冰蝉放在桃树的底下,但四下里一片平静。

许仙抬手敲敲树干,仿佛敲着一扇虚掩的门扉:“我回来了。”

桃树忽的一震,花瓣纷纷坠下。

许仙退后几步,只见那些垂落的枝条忽然颤动起来,伸展着卷起冰蝉,卷到高高的树梢。

“啪”的一声轻响,树干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来,桃园中每一颗桃树都随之震颤起来,抖落身上那娇嫩的花瓣。

花落如雨。

狂风骤起,卷着无数花瓣飞上天空。尹红袖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隐约见得一张女子微笑的面容,但旋即就被狂风吹散,消失不见,变作一场花雨落下。

一点亮光坠下,冰蝉落在许仙的手心。

尹红袖喃喃道:“原来不是人无情,而只是错过了,错过了几百年,他以为,已经没有人等他,原来其实是有的。”眼泪忽然模糊了眼眶,抓紧身旁许仙的衣袖。

许仙回头,看她泪流满脸的样子,揽住她的肩膀,她就顺势伏在他胸口哭了起来,很快浸透了他的衣襟,他叹了口气:真是个少女心。

“如果能让他回来看看就好了,你干嘛要杀了他啊!”尹红袖呜咽着捶打许仙的胸口。

许仙轻轻摇头:“这片花海早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灵气,随着光阴的流转,她或许已经忘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甚至忘了是同何人定下的约定,留在这里等待的,不过是一股执念、一缕痴魂罢了。”在方才那一瞬间,她或许根本没能分清,回来的是什么人,但当这股执念消失的时候,一切便到了终结。

尹红袖就哭得更厉害了。

某年某月,某个初chūn时节,阳光明媚的午后。

将军穿齐甲胄,跨上战马,扶了扶头盔,回头笑道:“等到明年桃花开时,我就回来。”

“嗯,我等你。”!!

许仙来不及多劝着孩子几句,太监便来召他上殿。

“臣许仙,。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许仙向着穿着明黄九色团龙袍的小皇帝拜了一拜。

小皇帝本来是一脸恹恹表情,看见许仙忽然眸中一亮,不用旁边的太监提醒,就开口道:“快快平身。”,许仙起身道:“谢陛下。”

珠帘之后,皇后娘娘轻咳两声,提醒小皇帝注意自己的形象:“许仙,你知道陛下和哀家,召你回京是为何事?”,“是为岭南叛乱之事。”,“那你要作何解释?”,许仙道:“尼并无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那些反贼可是指名道姓的要杀你报仇。”

粱相国道:“许仙,分明是你居心叵测,挑拨华夷关系,致使岭人叛乱,国家不稳,愧对先皇对你一番厚爱,如今你还有什么说的。”

许仙知道自己现在解释杀蛇母有多么的合乎公道法律都是没有意义的,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只会掀起一场无止境的争辩,他并不打算让任何人为他的事费心,这种小事就解决不了,那就枉自做了一场神仙了。

他微微一笑,开口道:“那一天晚上,我去了那岭王的大营。”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百官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许仙,他竟敢说自己去过岭王的大营,简直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王文瑞更是连连冲许仙使眼色,让许仙不要胡说,他自会替许仙分辨。

粱相国更是冷笑起来,本来还不知要怎么对付你才好,没想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在这朝堂之上”任何一句谎话都是欺君之罪,你竟说出这样愚鼻的谎话来。

小皇帝则感兴趣道:“真的吗?他们没有杀你吗?听说那些蛮夷都是食人生番。”显然把这当成了一个惊险有趣的故事。

许仙毫不理会这种种神情,对着唯一不错的听众小皇帝微微一笑,接着道:“然后我问他,为什么要叛乱?”

小皇帝道:“快说,为什么?”

许仙道:“他说这并非是完全出于他自愿,而是有一个名为拜火教的教派在从中组织,而岭人的叛乱不过是全盘计划的一部分,他们还联系了北方的胡人,东面的倭人”要一起作乱,共分天下,即便是在朝中,也有达官显贵是他们的内应。”

朝堂上静的针落可闻,文武百官乃至皇后娘娘,都被这个消息震的说不出话来。这种颠覆天下的大阴谋,简直闻所未闻,他们本能的觉得这不是真的。

唯有小皇帝认真的问道:“然后呢?”

“我告诉他,不要再这样做了,你这样做是自寻死路。”

“他听了吗?”

“他当然不听了”还想要杀我。”

“那可怎么办!”

许仙摊手道:“还能怎么办,我就用我的正义铁拳教币了他,让他从哪来回哪去,然后他们就退兵了!”

这三番话说的粱相国心中惶恐,开口斥责道:“许汉文,竟敢在朝堂上危言耸听”窃取盖世之功,你以为陛下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谎话吗?”,百官也以为然,许仙这样的话,恐怕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小皇帝一拍大腿道:“厉害啊!难怪我父皇这么器重你,许仙,你果然是国之栋粱,朕重重有赏,嗯,以后你就是相国了。”,粱相国一下子愣住了,文武百官更是没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许仙就从回京待审的罪官,变成了相国了。

谢陛下!”许仙不等他们反应讨来,立刻高唱一声拜了下去。

皇后娘娘大声道:“皇儿还不住口,许仙你不许跪。”皇帝出口,那可是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不能不算的,若是许仙应命,那真的走进退两难了。

“好硪”许仙又直起身来。

“朕就不住口,许仙,还不谢恩。”,小皇帝被皇后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立刻觉得很没有面子。

许仙一脸无辜的望向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狠狠的瞪子他一眼,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焦头烂额,从许仙一进大殿,局面就被他三言两语,引到了失控的境地,偏偏皇儿不争气,竟然听信这些漏洞百出的话。不过她如今当朝听政,听见这样的大事,也不能不谨慎对待,便道:“许仙,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知道在这朝堂之上乱说话,意味着什么吗?”,许仙道:“当然,意味着不论我说了什么,都不能再改口了。”,他所能提醒的事也就仅此而已,能否引起朝廷的重视,那就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你!”,皇后娘娘气堵,许仙那“你爱信不信”,的无谓态度,让她恼恨非常,恨不得现在就命人把她拉下去砍了。

小皇帝则不然,他已习惯了文武百官在朝会上对他母后那谨慎畏惧的态度,许仙就样子显得格外卓然,令人佩服。

王文瑞打圆场道:“陛下,胡人的对节和东瀛的使节都在外面,不妨宣他们进殿,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若是其中真的有什么阴谋,还需要小心防范。”

胡人使节就先被宣上殿来,依旧是要求跟大夏和亲,娶红袖郡主。这胡人使节精通汉话,极力美言替他们的雅木茶可汗美言,说他如何如何的有诚意。

潘王道:“若是真有诚意,雁门关外,大军压境,又是何意,难道打算以武力逼迫我们同意吗?”,“大人有所不知,塞外苦寒,不比中原富足,一到冬季,草场枯萎,百姓皆无衣食,侵犯贵国边境,实属无奈的求生之举,即便是我们可汗也没办法阻止。人心思安,谁人愿意让自家儿郎上阵拼杀。大夏天朝上国,地大物博,若能和亲互市,赐下过冬之物,我们大汗也愿献上午羊马匹,化干戈为玉帛,永保长城内外,不起刀兵。”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貌似很有道理,让人不由得幻想那样和谐和平的景象。

粱相国道:“臣以为有理,兵部每年花费深巨,而戍边将士,更是苦不堪言。现在只要取其中十分之一,赐给胡人,不让他们冻饿而死,就能免去刀兵,何乐而不为呢?”,许仙终于明白这些胡人的目的,并不止于为了和亲,更是为了骗取财物。大部分时候直接给钱确实比战争动员的花费要小的多。

原本的历史上,宋朝每年给北方少数民族所谓的“岁币”也叫做“岁赐”并不是宋真的没有一点抵抗之力,否则无论金还是辽,都可直接将宋灭国,也不用要这些钱,其中就有这样的考虑。

但在许仙看来,这种行径难逃“资敌”,二字,那些俯首称臣的蛮夷,在国力衰弱时安静的接受宋朝的“赏赐”,在国力强盛的时候会悍然入侵,以取得更大收获。嗯以有限的资财,满足侵略者无尽的玉望,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

第四百一十五章家庭

这时小皇帝也看到了,有些惊慌的站起身来,掸掸身上莫须有的尘土。

许仙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独自向阶梯下走去。

小皇帝在后面叫道:“你答应我,你不能见死不救,喂,我叫你师傅还不行吗?我不求成仙成佛,长生不死,只要你能将我带出这皇宫,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许仙停住脚步,回头道:“抱歉,恐怕我不能答应,这就是你的命。你虽然是个小屁孩,但却关系着万千黎民众生的安危,你父皇的离去已让这天下大势岌岌可危,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虽然可以随便编些花样来哄着这孩子,但他不愿那么做,只希望他能够明白。

小皇帝道:“黎民众生?难道我就不是黎民众生之一,连对眼前之人尚且不能伸出援手的人,能够救得了谁呢?”

许仙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抱歉,是我说大话了,比起什么眼前之人,我还是先救救我自己吧!”

“给我拿下!”皇后娘娘已走到阶梯平台上,喝令道。

十几个大内侍卫就将许仙团团围住,小皇帝忙道:“等等,是朕让他来的,母后,你这是做什么。”命令侍卫道:“你们都给朕退下。”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既不敢违逆皇帝的命令,也不敢就此退下,只是围在许仙身边,等皇后娘娘做出决断。

许仙满脸无奈之色,实在不愿参演这么一出宫廷戏码。

尹红袖也随在皇后娘娘身旁,轻声劝道:“姑姑。”

皇后娘娘纤指一点许仙:“你随我来!”

朱红宫门从许仙身后关闭,将尹红袖关在门外,殿中连侍奉的宫女都没有留下,静的针落可闻。

许仙只得回过头来,独自面对眼前这母仪天下的女人。

皇后娘娘冷面如霜:“许仙,外臣不得擅入后宫,你可知罪?”

许仙道:“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吓唬人这一套,对我真不是特别管用,斗心机更是浪费时间。”

皇后娘娘神情一滞:“我知道你同那太阴妖道关系匪浅,也知道你懂些妖法,能够惑乱人心,或许岭南的平定真的是你的功劳。”

许仙没有多少要替太阴真人反驳的意思,毕竟拐走人家老公,被骂几句妖道简直再公平不过。

皇后娘娘见许仙默认:“所以你才有恃无恐,不将本宫放在眼中吗?”

许仙道:“其实我一直都将您放在眼中,只是您想要的不止是如此,还想让我跪在您面前高呼千岁,然后唯命是从。但咱也已经跪过您好几回了,其他的你就饶了我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诗仙啊,虽然‘天子呼来不上船’这样的诗还没抄……写出来,但也是有一身傲骨,准备流传后世,入选个课本什么的,不然后世的小朋友,读到伟大诗人许仙,其实是个趋炎附势的软骨头,那得多尴尬啊!”

皇后娘娘被他杂七杂八的话语弄的头昏脑胀,但却也明白了一件事,眼前之人绝不是他寻常所见之人,可以用权势相威逼的,而在他的眼中,自己的身上也绝没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光环,她的一切权势威严到了他的面前,都如雪遇火,失去了作用,她像是忽然失去了襁褓保护的婴儿,这令她有些不安起来,虽然她只要一声喊,大批侍卫就会闯进来,但却无益于改变她现在的处境。

她不得不有生以来,第一次卸掉与生俱来的种种护佑,以一个普通女子的身份,来面对着这个怪异的男人:“你真的是读圣贤书出身吗?”

“虽然有点水,还做了点弊、咳咳、但我也是堂堂探花郎。您好像明白了,果然不愧是娘娘,只有这样谈话才能继续下去,您想要我做什么,就请直说吧!”

“本宫命令你、不,我请求不要再靠近我的皇儿,你不能把他也从我身边夺去。否则我会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来杀了你,哪怕天下覆灭也在所不惜,你信吗?”

许仙道:“我相信。”护犊的女人是很可怕的。

“但是就算我什么也不做,您也会失去他。”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个好母亲。”许仙直言不讳的道。

皇后娘娘猛地站起身来:“你竟敢……我让儿子登上皇位,让女儿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子……”

许仙道:“可惜你却从不问他们想要什么?”对于男人来说,功成名就的顶点莫过于皇帝。对于女人来说,最高的追求也莫过于潘玉这样的男人,当然,如果她真的是男人的话。只可惜现实情况从来没那么容易计算。

皇后娘娘无言坐回椅上,满脸疲惫的用手支着额头:“我不问他们想要什么?那从小到大,谁又问过我想要什么呢?”显然垂帘听政的她,所得到的不止于大权在握的爽快,亦有勾心斗角国事纷扰的焦头烂额。

许仙道:“你想要什么?”

皇后娘娘就狠狠的瞪过来。

许仙举手道:“随便问问而已,那个,我能不能给你点建议。”

“嗯?”

许仙道:“这有什么好困扰的,你不就是老公跟别的男人跑掉,自己辛辛苦苦带着个孩子还不听你的话,不跟你一心,让你感觉特别孤独寂寞,特别好心没好报。”这种情节他前世在电视上都看烂了有没有,各种心理砖家,脑残评委,分析了一百遍啊一百遍,现在他也准备出来分析一回。

所谓帝王家的烦恼,说白了跟普通人家有什么区别,什么九龙夺嫡之类的情节,归根结底不就是财产分配不均吗?搁在村里就是妯娌骂街,兄弟干架。搁在豪门里,就雇佣杀手。搁在皇室,就各自拉出兵马来,大家干一仗。

但皇后娘娘对于许仙将自己的不幸遭遇降格到这种程度,显然很是愤恨,而且什么叫做老公跟别的男人跑了?

“你亲手下厨给他做顿饭,带着他到附近游玩一下,多在他面前说说软话。让他体会到世上只有妈妈好,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好唬的,随便两三招下去,保准立马回心转意……”

许仙这么不辞辛劳,当然不是为了当fù女之友,而是考虑到小皇帝的现状,再这么下去,将来铁定是一个昏君。所谓童年得不到的,将来要加倍的弥补回来。就算不为天下黎民考虑,他也不愿这么好的一个熊孩子走到这条死路上。

皇后娘娘斥道:“全都是妄言,本宫身为国母,要母仪天下,处理朝政,哪有功夫陪他一个孩子玩耍。”

“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连自己的孩子,未来的国君都搞不定,却去跟一群大老爷们勾心斗角,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而且做女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如果不开心,就是母仪天下也没滋味了。跟蛮夷打仗这种事,也不是你一个女人坐在金銮殿里头疼一下就能摆平的,还是交给男人吧,毕竟国家不稳,大家都不想的。不如试试我的办法,说不定就能够柳暗花明,然后再合家欢乐,最后天下天平,幸甚幸甚。”

虽然许仙话里很多刺,都让皇后娘娘有想要翻脸的冲动,不过念在他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主要是担心拿他没办法),还是忍着性子听了下去。

尹红袖在殿门外苦苦守候,既替许仙担心,又替姑姑担心。到后来越发的忧虑,心想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了什么事了吧!终于顾不得皇后娘娘的命令,闯入殿中,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惊讶的合不拢嘴。

只见许仙正在眉飞色舞的高谈阔论,而她一向敬佩的皇后娘娘,却凝神静听,时而皱眉、时而点头,忽然察觉尹红袖进来,见她一脸惊异的表情,脸色微微一晕:“红袖,你怎么进来了。”

“啊……我……”

许仙道:“我要说的也差不多了,娘娘,臣这便告退了。”

尹红袖道:“我也回去了。”

皇后娘娘没有阻拦,任凭他们离去。

许仙和尹红袖一同出了宫门,尹红袖便主动提出用送他回去,方一登上马车,尹红袖立刻质问道:“你对我姑姑做了什么?”

许仙道:“没什么啊!”

尹红袖道:“不可能,姑姑本来恨不得杀了你,怎么会听你说话,你不会是用了你说的那种法术吧!”

许仙道:“怎么可能,只是给了她一些人生建议罢了。”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难免有不擅长的地方,也难免有迷茫的时候,他觉得自己fù女之友的工作还是较为成功的,但愿那位娘娘能够听得进去,不然的话,不但是小皇帝让人担忧,她更加让他忧虑。

今日在殿上暴怒杖杀了那个几个东瀛使节,恐怕就是心中积累的躁郁太多了,长此以往的话,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毕竟她是这个国家目前实际上的掌控者。

尹红袖还有些不信:“仅此而已吗?”还要再问,许仙却道:“我们今天见面还没有行礼吧!”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尹红袖红嘟嘟的嘴唇。

第四百一十六章消解

尹红袖闻弦知意,脸色绯红,佯作不知的道:“什么礼?”昨日一ěn,已让她彻夜难眠,唯有用淡淡脂粉掩去眼圈的痕迹。

许仙道:“西方人见面也要行礼的。”

“唔!”尹红袖吓得连忙后仰,只见许仙并没有追过来,而只是微笑着打量着她,脸上欣慰满足的意味反而更让她觉得不自在,绷起脸教训道:“许公子,你不要以为是本郡主的朋友就可以胡作非为,如果再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做这种事,我可就……”

许仙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总之,谢谢你了。”虽不是有意想让你违背自己的心意行事,但到头来仍然是贪得一份情谊。

尹红袖轻蔑的道:“你的谢可是一文不值,以后还是少出口吧!”而后也认真的道:“我不过是做了我本来想做的事罢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马车停在潘府门前,许仙跳下车,转头笑问道:“要来坐坐吗?”

尹红袖只挥了挥手,就关上车门。

许仙站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感叹:做了决断的小女人,原来能够忽然变得这么洒脱啊!

马车里,尹红袖捧着烫的脸颊,原本英tǐng的身姿忽然萎顿下来,陷在软座里,拿出一面铜镜一阵猛照:刚才没有失态吧,不能再在他面前丢面子了,哼,以为我是那种听了三两句好话,就可以仍你为所玉为的女人吗?

“你还打算站到什么时候啊!”潘玉出现在门前:“可别忘了,还有人正在等你呢!”

许仙搓着手谄笑道:“那怎么能?”

“我说的可不是我!”潘玉瞟了他一眼,拧身转向宅邸。

“嗯?”许仙紧随其后。

二人越过重重庭院,来到清静的内宅之中,便见一个柔嘉公主正坐在门廊前的台阶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却用一只手撑着脸颊打瞌睡。那副样子立刻让许仙想起了方才的小皇帝,心道果然不愧是姐弟。

潘玉训斥道:“天这么凉,怎么坐在地上,还不快起来。”

柔嘉公主惊觉起身,向潘玉抱怨道:“我站的腿都麻……了……”忽见潘玉身旁的许仙,那个“了‘字,迟迟方才出口。她在房中小睡之后,估算了下朝的时间,便出来等候,却只等到潘玉,说许仙被召进内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许仙笑着招招手:“柔嘉啊,好久不见!”虽然依旧是那般柔弱,但性情似已不再是以前那般弱胜弱气的了,至少已经敢向潘玉这么“可怕”的人当面抱怨了。

但没想到这一句平凡的招呼,已让柔嘉公主大大的眼睛,已经快续集泪水。

那纯净乌黑的眼眸中,晶莹的泪滴泫然玉下,鼻尖微微皱起,粉红的嘴角向两边撇下,那副样子已不是简单的我见犹怜,而是让许仙觉得自己犯了罪,连忙道:“你哭的话,我就走了!”

“我……我没哭……你别走!”柔嘉公主连忙强忍住泪水,用纤弱的声音道。

许仙道:“额……”怎么感觉犯罪升级了。

连一旁的潘玉也投来谴责的目光,给了他一脚:“也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你们慢聊,我还有公事,先去衙门了。”

偌大庭院便只剩下二人,一阵寒风吹过,柔嘉公主瑟缩了一下,虽然穿的是很名贵的狐裘,但这西北的冬日,可不必江南的温和。

“这里冷,回屋去吧!”许仙便温柔的握起她冰凉的小手。

“嗯。”柔嘉公主脸上一红,不由低下头来。泪滴顺着长长的睫mao坠下,不用强自忍耐,脸上已换做了笑颜。

屋中温暖的炉火让她恢复生气,许仙想放开手的时候,却觉她拉着他的手不放,不过他的手实在太大,凭她的小手无法握住,她只是紧紧的握住一根指头。

“最近过的如何,明玉对你怎么样?有没有经常让你哭鼻子,有时候她就是凶了一点,你要多多担待啊。”

“夫君很温柔的。”

许仙道:“夫君?”好熟悉的称谓。

柔嘉公主大羞:“不是啦,是……是明玉姐姐,她非得让我这么叫,我不是……”

见她一阵慌乱的解释,许仙不由摸摸她的脑袋:“你就这么叫吧!”心想明玉大概是怕她平日说的太顺嘴,泄露自己的身份吧!

柔嘉公主小心翼翼的道:“你……你不介意吗?”

许仙道:“介意什么?”

柔嘉公主嘟嘟嘴:“小弟他叫你去干什么?”

“对了,是你告诉他,陛下没有死的吧!”

“是……是我,我知道我不应该……但他哭得那么伤心,我就忍不住……”柔嘉公主说着说着又要垂泪。

许仙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怪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宫中这样的风声怕也是不会小了。

许仙道:“真的,但是他现在想拜我为师,学习道法,不做皇帝,也去寻他父皇。”

“这怎么行!”

许仙摊手道:“是啊,我也就只好拒绝了。”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国不可一日无君。

“哎呀,凭小弟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都是我的错!”

“放心吧,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

柔嘉公主将信将疑,她素知弟弟的性情,执拗起来可是连九头牛也拉不回。

许仙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可是传了几招给你母后,她若是能够灵活运用,保管让他回心转意。”而后便可享受眼前这孩子,无比崇拜的眼神,那双大眼睛里,简直像是闪着星星。

一番言说,言尽离愁别绪,几近正午时分。

宫中忽然派来一架马车,一个太监来传旨意,召柔嘉公主进宫。

许仙微微一笑,以为得计。

宫中暖阁,小皇帝在桌旁正襟危坐,已经准备抗衡到底,无论皇后娘娘说什么,他也要离开皇宫去寻找父皇。

即便是柔嘉公主柔声相劝,他也狠下心肠不去理会。

桌上菜满,非是寻常皇家用餐的玉案,而是寻常百姓家的圆桌,

皇后娘娘挥手让所有服侍的宫女全都退下,只剩下她们母子三人在。

小皇帝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顿时也紧张起来,他口上虽然硬气,但多年积威之下,岂能不怕自己这位母后。

皇后娘娘道:“用膳吧!”有她言,才算是正式开饭。

贯彻着食不语的礼仪,阁中静成一片。皇后娘娘犹豫了一下,将一块鱼小心挑去鱼刺,夹在小皇帝碗中,这种工作本来该由宫女来做,她虽不能亲自下厨,却也做得了这些。

小皇帝赌气拨开一边。

皇后娘娘放下筷子,出一声脆响,小皇帝顿时凛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降临。但等了一会儿,却没等来训斥,却见皇后娘娘默默流下泪来。

小皇帝本来是要打要骂也做好了准备,但却哪里见过这番景象,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冷酷决绝的母后吗?顿时有些慌了神:“母后,你怎么了?我吃就是了。”忙将那块鱼放在口中。

皇后娘娘开口道:“你父皇没有死!”

“真的!”小皇帝终于从她的口中得到确实的确认。

“但我宁愿他死了。”皇后娘娘接下来的言语又让他吃了一惊。

小皇帝不满道:“母后,你怎么能这么说!”

皇后娘娘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他只顾得自己成仙逍遥,却撇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清冷深宫中受苦,不但受朝臣轻视,蛮夷也敢来相欺,他心中哪有我们在?”

小皇帝嗫嚅道:“父皇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母后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里好慌啊,姐,你快来劝劝。”

柔嘉公主道:“是啊,小弟说的对,父皇不在了,你还有我们啊!”

“是啊,我只剩下你们了,柔嘉你嫁为人妻,我已经放心了。”又转向小皇帝:“皇儿……你若想去寻你父皇,你就去吧!”

“我……我……”原本该是让小皇帝兴奋不已的允若,但现在看着流泪的母亲,却没办法一口答应下来。

皇后娘娘收拾颜色道:“今天这一餐便是永决了!”

“永诀!?”小皇帝微微感到震惊。

皇后娘娘凄然一笑,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你们走吧,我也没什么再能替你们做的了,心中对这人世也再无什么留恋,与其活在人世间受人欺侮,不若就此去了。我知道你一向厌恶母后,那便效仿古人,‘不到黄泉,永不相见’。”

小皇帝心中一惊,此语正是出自一对儿母子:net秋时候,郑武公之妻姜夫人,有两个儿子,姜夫人只喜欢幼子,一直劝武公立段为世子,武公没有答应,长子继位成为郑庄公之后,她甚至不惜密谋篡位,但被识破,庄公让人把姜夫人和弟弟密谋的信件交给姜夫人,说:“不到黄泉,永不相见!”姜夫人也觉自惭形愧,就搬到颍地去住。

但最后在颍考叔的提点之下,庄公还是原谅了母亲,在泉水之旁挖掘地宫,同母亲相见,以践当初的诺言。

母后对自己虽然颇多严厉,但也决不至于谋害自己,甚至可以说是一心为自己着想,难道自己反而不能够原谅吗?竟然只顾自己心意,而要至母后于不顾吗?

第四百一十七章约会

小皇帝毅然上前道:“母后,儿臣知错了,即使父皇不在了,儿臣也会保护您的,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皇后娘娘嘴角一勾,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戚容:“你……你说的真的吗?”

“嗯!”小皇帝肯定的点点头。这时候,身为男子汉的荣誉感和使命感已经贯彻他的全身,让他不能再继续看着母亲流泪了。

“好孩子!”皇后娘娘一把将小皇帝抱在怀里,小皇帝脸色涨红,有些手足无措的道:“母后,你别这样……”从他知事起,母后就没再抱过他。

柔嘉公主小嘴成o形,这样的场面他十几年也没曾见过。不由想起方才,她问许仙是什么招数的时候,许仙自信满满的告诉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所谓女人的必杀技,只要这三招一出,没几个男人挡得住。

皇后娘娘揩掉眼角的泪水,轻轻吐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失仪,但总算将这孩子唬住了。将柔嘉公主正望着她,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却见柔嘉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亲切的样子。

她脸色一红,被自己的女儿用这般神情看待,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再看看怀里一脸孺慕的儿子,心中莫名觉得温暖了许多,即便那狠心之人已然离去,她也并非是孤身一人。

许仙,便算本宫欠你一份人情好了。

于是等到重新开饭的时候,气氛就融洽了许多,皇后娘娘依然“假扮”慈母形象:“柔嘉,如今生活的可曾如意?若有什么不如意之处,就告诉母后。”

柔嘉公主连忙放下筷子:“啊?我……我现在很好!”

“皇儿,你呢?”

小皇帝咬着筷子:“我嘛,我还是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那书上所写的名山大川,不过看来这辈子是没办法了,许仙说的对,这就是我的命吧!”即便有朝一日真的大权在握,也不可能随心所玉的到处交游,微服私访不过是书中的故事,下江南那更是劳民伤财,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就是想让他认命,不要再生他想。真正能够让人认命的,并非是威严和强权,而是这样温情和责任。但看他由期待转为的黯淡的眼神,她心中却没有多少欢喜,她忽然想起许仙所说,你真的在意过他们想要什么吗?

窗外,一片六棱形的晶莹雪花,飘飘摇摇的从天空中落下。

天色将晚的时候,潘玉从衙门归来,方一踏入内宅,就被许仙拥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道:“明玉,今晚可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潘玉羞涩之余,犹然含笑道:“是吗?我看未必啊!”

许仙一手揽住她腿弯,将她横抱起来,微笑道:“现在除了你,谁也不能阻止我了!”

潘玉只觉浑身轻飘飘的躺在他的臂弯里,心神也轻飘的不由自主,索性道:“随你便吧!”

许仙得了应允,哈哈一笑,大步走入房中。

庭院重又清静下来,唯有细雪轻轻飞舞,铺了一地白毯。

但不多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飞也似的跑了进来,在雪地上留下两行浅浅的脚印,口中喊道:“许仙,许仙!”

房中柔软的netg榻上,许仙正欺在潘玉窈窕身上,潘玉衣衫已半零落,露出玉石的般的香肩锁骨,酥胸亦半遮半掩,隐见其中一道深深的沟壑。

许仙的一只手正覆在酥胸上,另一只手伸到她的背后,准备解开抹胸的系带,想要识得庐山真面目,闻听门外传来的呼喊声,不由得僵住。

潘玉推开了石化的许仙,神情自若的系好解开的衣扣,除了脸色有些绯红之外,眸中全是调笑:“汉文,正常情况下,出嫁的公主是不会在宫中留宿的。别愣着了,你不想让她看见我们这副样子吧!”

柔嘉公主进门将皇宫的遭遇讲述了一遍,大大的眼眸中满是对许仙的崇拜,又怀疑道:“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许仙打了个哈哈:“没什么,能够和好那就最好不过了,是吧,明玉!”总之能够消弭一个不安定因素,而且能让那位皇后娘娘别这么讨厌自己,算是暂时赢得了一个稳定的后方吧!

“那个,柔嘉啊,今天晚上你能不能一个人睡啊!”许仙一脸温善的劝诱道。

潘玉给他了一个“服了你”的眼神,他也顾不得了。

柔嘉公主眨眨眼睛,转瞬间就蒙上一层雾气,委屈的道:“你们……不要我了吗?”

许仙慌忙解释道:“不是不要,只是今晚有些特殊。”

柔嘉公主低下头,用两只秀拳抹着眼泪:“可是,柔嘉不想一个人睡,柔嘉从来没一个人睡过……”

许仙觉得自己的良心在刺痛,玉望立刻烟消云散:“你别哭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潘玉笑道:“那还是一起吧!”许仙毅然转身:“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与其受那种挑逗,却什么都不能做,不如从一开始就一个人好了。

潘玉伸手点点柔嘉公主的额头,柔嘉公主俏皮的吐吐舌尖,好像真的很有用。

不过最终还是维持了昨夜的情状,就在许仙准备另寻房睡的时候,潘玉拉着许仙的衣袖,轻轻说了一声:“汉文,我想在你怀里入睡。”

许仙也就只有赴汤蹈火了,真是个漫漫长夜啊!

出使东瀛自然不可能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成行,就算再怎么一切从简,也需要点时间来准备。

许仙的日子就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暇,今日潘玉去衙门上班,柔嘉又到宫中去同家人团聚,鱼玄机的门暂时还登不得。

他便独自踱步到一处宅院后站住,角门忽然打开,一个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走出来,来到许仙的身旁,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声音柔媚如水,听声便知是一个女子。虽然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桃花眸,却分外显得神秘诱人。

许仙心里嘀咕了一下:“我们约好的不就是这个时间吗?”他邀了尹红袖出来,毕竟人家给你抱也抱了,亲了亲了,总不能隔天就置之不理吧!她若是由爱生恨,再想着跑到塞外去,那他就头痛了。

尹红袖大人不计小人过的道:“算了,我们去哪?”

许仙道:“随便逛逛而已。”

尹红袖心中一震:此情此景,难道是书中所写的幽会?固然和许仙有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经历,甚至是非常过分的肌肤之亲,但这样的事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她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咳咳,这种时候一定要矜持,还好自己带着面纱。

朔风夹杂着细雪扑面而来,尹红袖打了个哆嗦,又抱怨道:“这样的天气,外面有什么好逛的。”眸中却是兴致勃勃。

许仙叹了口气道:“那就请郡主大人大慈悲,陪我走走吧!”

尹红袖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身为你的朋友,也不能不讲义气,就陪你随便逛逛吧!”

雪不算很大,路上行人虽比往日有些稀疏,但闹市中仍旧是人来人往,二人就在这长安城中,胡乱逛荡起来。

尹红袖兴致虽高,但毕竟不常走路,不多时候就走的脚酸腿软,到街边的一座酒楼中歇脚,一掀开门帘,一股热气就扑面而来,酒楼中燃着几个通红的炉火,更兼得人声鼎沸,楼中生意好的异乎寻常。

显然在这样的时节,诸事得闲,邀几个酒友,点几盘小菜,在这里猫上大半天是不错的选择,也省却了自家的炭火。

更别说楼中间搭着台子,一个说书人正在台上说的眉飞色舞,引着所有酒客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听到入神处,会暂且忘了手中的酒杯,就这么举着放在嘴边,直到听完一段,方才回过神来一口饮下。

这样的场面又勾起了尹红袖的兴致,她寻常出游,便是名山古刹也要暂时封闭,包下一座酒楼更不在话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闹市酒肆,更是从不曾来过。

那说书人说的竟是当下时事,正是尹红袖拒绝和亲,以及许仙出使东瀛之事,一张利嘴讲的有模有样,仿佛亲眼见得,只是三两句军国大事的评论之后,很快就转到了奇情的戏码上,毕竟这才是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

“诸位看官可知,这郡主大人为何突然下定决心,拒绝和亲?”

自然有人起哄道:“为什么?”

“这就要说说,前段时间,许探花正在岭南遇到了叛乱,那真是九死一生,恐怕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他再也不能回京城了,红袖郡主她怕也是这么想的。”

有熟客表示不屑打断道:“上回你已经说过了,红袖郡主早在江浙时候,已对许探花情愫暗生,这次无非就是知道许探花死了,就自暴自弃想要答应和亲,后来知道许探花他没死,就又不愿意了呗。”

看客哄笑,说书人却大摇其头:“大错特错,你们以为我要说的仅此而已吗?”

尹红袖面纱下的脸孔已经涨红了,她没想到自己的情事,竟然被这么多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时常议论,竟然当作段子讲,对许仙低声道:“快让他们住口!”

许仙眼前一亮道:“这个是他度劫的时间与地点?”若是趁着他度劫的时候,或许是有机会的,不过想要杀他。怕也是千难万难。

房间一片幽暗,唯一的火光便是桌上的七星灯,照亮了鱼玄机的身形,几缕青香冉冉升腾,缠绕在她的身旁”让许仙得以看清,她身上所穿的并非是惯常的那一身鹅黄道袍,而是一袭白色羽衣,上面书绘的也并非是太极八卦,而是类似于星图的图案。从垂落的广袖到竖起的衣领,布满了羽衣的每一处,看起来诡秘而玄奥。

“正是如此,不过你手中并无一件能够切实杀伤他到法器。据我推算,能够杀死它的,唯有射日天子的遗物。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岭南拿到了一个蛇头。”鱼玄机颌首,似是心不在焉的别过头去。格外纤长的玉指虚笼那一盏熄灭的灯盏,仿佛还能看到什么。

许仙登时想起他在岭南抓到的蛇神,据它说它知道后羿佩剑的下落,他竖起食指:“是否只要得到那把剑,就有机会击杀敖广?”原来在打到大BOSS之前,还要拿到这么重要的任务物品啊,忽然觉得心里有数了。

他也算是见过敖广化身应龙的体形,若是没有一把厉害的武器。就是放着让他随便攻击,恐怕都没什么作用,若是用后羿那把斩杀了无数妖神的神剑,定然能够事半功倍。

鱼玄机道:“我不确定”但至少不是去白白送死,关于这把剑的下落,也需要你到东方去找寻,剩下的就要靠你了。”

“忽然觉得有信心了,做的不错嘛玄机!”许仙微笑拍拍鱼玄机的肩膀。有一种面对一个难度超级高的游戏。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拿到了一份攻略那种感觉。

鱼玄机望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深深的望了他的一样”琉璃色的眸子中,有着他也看不清的神色。

“总之,一切小心,我可不想没算到最后,就听到你的死讯。

“放心吧,我没这么弱。倒是你。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许仙凝视着她的眼眸,上前一步,莫名的想要做些什么,却非是因为情玉之念。

“有吗?”鱼玄机微微一笑,退后一步。退到火光所不能映照的黑暗之中。

“喂。你……”但还不等许仙说下去。鱼玄机便抬手道:“笋儿,送客!”

笋儿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双手用力推着许仙”“走啦,走啦!”将许仙推到门外。

许仙在门外,蹲下身子,半跪着对笋儿道:“帮我看着她,这个是给你的。”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子来,这是从黄山的黄鹤童子那里收缴来的丹药。虽然比不上龙虎金丹,但也是极为珍贵的灵药。

比起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千年灵芝,也毫不逊色。原本是白素贞花费了千般辛苦,九死一生才能够才拿到的东西,现在却多到吃不掉”他已不会被吓死,需要这种东西救命了,如今想想原剧中的大小BOSS,都被他以各种方法解决掉了,但结果却冒出一堆更加难以对付的家伙来,天意果然弄人。

笋儿拿过瓶子:“师叔”这是贿略吗?”

许仙敲敲她的脑袋:“你懂得还不少!”

笋儿抱着脑袋:“好吧,那我就收下了。师叔也要安全回来呀!”

许仙站起身来”哈哈一笑:“你以为我是谁啊!”

出使所需的种种很快准备妥当了。到黄河渡口乘坐龙船。准备沿着黄河顺流而下,直达出海口,横渡大海前往东瀛。幸哉还未及深冬,黄河水流湍急,尚未结冰。

在这个时代,横渡大海是非常危险的,唐朝时候有个著名的鉴真和尚,尝试了六次,十二年才成功。现在海上虽然有妈祖娘娘庇估”但大海是如此的广博,哪怕是神仙相助,被干掉的也比被救的人多的多。

东渡集瀛最安全的途径,得先到bāng子地…也就是后世的朝鲜半岛,再向南渡海到东瀛,这原本也是朝廷为许仙安排的路径。不过许仙当然不会接受那种浪费时间的做法,而是选择最简单的途径。

黄河渡口,人声鼎沸,许仙站在数层楼高的龙船上,向着下面的潘玉挥手告别,其他人显然没这个兴致。

此次东渡,除了许仙之外。便是武藤诚带着他的家臣,一群人都是忧心忡忡,全然没有回家的愉悦。还有苍井将军派来的那一群东瀛使节,他们的主使副使虽然在殿上被皇后娘娘发飙直接做掉,脑袋成了回礼之一。但其他随行人员倒是还在,并未如许仙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剖腹尽忠,不过显然也是高兴不起来。

而最为悲痛的还不是他们,而是两个朝廷委派的两位副使,正在码头上依依不舍的和家人做生死诀别,显然没把这件事当作什么光荣使命,而是被礼部尚书往死里坑。哭的连许仙都觉得有些不忍心的。

但无论再怎么依依不舍,也终归是要说再见,拔锚起航之时”许仙凭着极佳的眼力,看到人群的后方的山坡上有一大片枣林,枣林的边缘,枯枝掩映中停着一辆马车。帘子掀开时。露出一双桃花眸。

许仙微微一笑,直至龙船沿着河道转过一座山峰,完全看不见渡口。

一个侍卫上前道:“许大人,甲板上风大,请回舱吧!”皇后娘娘对许仙的恶感降低之后,显然也不想让许仙真的死到异国他乡,就安排了众多侍卫,同时提议将那个东瀛使节团团灭掉,隐瞒东瀛使节被杀的消息。

凭借如今的信息传递,基本上是能够封锁消息的,就算是传到东瀛,也要相晋长的时间,足够许仙迅速从东瀛回来。但最终也被许仙否决了。一则是不愿多杀伤人命,再则是他也决心要解决东瀛这个麻烦,给未来的中国小朋友贡献一份力量,既然语文要多背这么多诗词了,那历史就少背点吧!

提醒许仙进仓的这个侍卫不是寻常侍卫。而是使节团的侍卫长。却是由潘玉安排的,看起来甚是年轻,目光却炯炯有神,一看便有一身不凡的武功,而且神情鉴定,不像其他侍卫那样露出不安之色。

许仙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小人曾在大人高中探花,骑马游街的时候,刺杀过大人!”侍卫长面上微微露出不安的神色。

“原来是你呀!”许仙立刻想起,原来是那个箭法很好的刺客,想来还是亲手将他擒住,被生擒之后显然是投诚了。虽然他所要面对的事。大多不是凭武功能够解决的,但在某些时候,有一两个得力的属下可以支应,还是很不错的。

侍卫长见许仙面色如常,心中也不由佩服,“小人敢问一句”大人对此次出使,有何看法?”他刺客出身,虽然见惯了生死,但也不愿往明明白白的死路上走,凭他的武功想要跳船逃生还是不难的。

许仙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并不多做解释,边向船舱走去。

侍卫长被拍的愣住,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那股无可匹敌的自信,却像是随着这一拍刻进心里似的,容不得他有半点反驳,望着许仙的背影。心中感叹,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难怪会被公子如此看重!看来这一次并不是被当做弃子,也就熄去了逃跑的心思。

这时候,许仙却忽然转头道:“对了,你叫身名字?”

“小人卫青!”

许仙一愣。赞道:“好名字!”

卫青拱手道:“大人见笑。家父母也曾盼小人效仿冠军侯,开疆辟土建功立业,不过太平盛世。便是习得一身武艺也不得施展,以至于沦落为刺客,多亏萌公子提拔。才得以进身。”

显然比起流落江湖。刀头添血,还是努力追求上进,加入公务员队伍更舒心一些。

许仙道:“来日未必没有机会。你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我晚上要待客!”

“小人这便去让他们准备。”卫青哂笑道:“不过那两位副使。恐怕没心情和大人吃饭!”那两位副使吓破胆的样子,他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不过他也明白,这时候鼓舞众人情绪也是有必要的。

许仙摇摇头道:“我不是要请他们,他们的心情,只能靠自己调整了。”反正他本来也没指望着两个人。

卫青奇怪道:“那是请那些东瀛人?”

井仙道:“也不是,你不用多管,只让他们准备好了,送到我房间即可。”

卫青只觉得一阵莫名,这船上除了这些人还有谁,除非中途停航。但他知道,这船直到出海时,才会停下补给。但既然是命令,便要执行,怀着种种疑惑,直到晚间时分,酒菜依言送入许仙房中,而后房门紧闭。连侍者也不要,谁也猜不透许仙想做什么。

独自对着满桌酒菜,许仙一边挑亮孤灯。一边开口道:“河伯大人,既然来了,还不出来与我一见?”!!

第四百二十章认可

时已入夜,滔滔河水托着龙船,快如奔马的向着下游驶去。

船尾带动的水波中,无数点猩红碧绿的亮光闪动。仔细看处,全都是妖魔的发亮眼睛,不远不近的跟在船后,只要其中任意一个掀起波浪,就能将大船掀翻撕碎。

而在此时此刻,京城之中。

兽炉中灰红的炭火明灭,持续的散发出热度,温暖整个房间。

桌脚一盏孤灯,照亮潘玉手中的文案,她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回房的时候,忽然听到“咚咚咚”几声敲门声。

潘玉心中有些奇怪,这可是在她内宅的书房里,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敲门呢?提起青虹剑,过去打开房门。

屋外又下起了小雪,一个白衣女子正立在雪中,温婉的浅笑不离唇边,乌黑的眼眸正打量着潘玉。

四目相对,几乎不需任何言语,她们便明白了彼此的身份,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果然如此”的感叹!虽然从未蒙面,但从那话语无数次话语中听闻,那人就该是眼前这副模样。

潘玉敏锐的注意到白素贞的肩头落了一层雪花,闪身让开一旁,抬手道:“快请进来吧!”

船舱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团湛蓝的水雾,起伏翻腾着,逐渐幻化成形,化作一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身着红白两色的华袍,脸上尚自带着甜甜的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

许仙也不免露出些许惊异的神色,没想到河伯竟是这副模样,悄悄用阴阳镜一照,显示出来的灵力更是让他他吃了一惊,其数目竟有八百余万。

许仙早知河伯也是个神仙,但这份灵力未免有些夸张,其中大部分应该是融合黄河水域而来,但即便如此,其本身的灵力也比自己要强的多。

难怪这么多年来,连东海龙王也拿他没有办法,宁可选择敖乾归天之后,去攻打长江,所凭依的就是这一身强大的实力吧!若是在黄河之上与之起了冲突,恐怕与当初闯东海龙宫没什么区别。

洛缨抬起双臂,广袖合于脸前,恭恭敬敬的向许仙施了一礼:“久闻许公子大名,今日终于得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名不虚传。”

许仙笑道:“小小年纪就像大人一样满脸虚伪,可不太好啊!”

洛缨直起身来,散开广袖,脸上的笑容像是烈日下的水渍一样,蒸发的一干二净,冷漠嫌恶的道:“若论年纪,你恐怕应该叫我爷爷。”不怀好意的道:“既然来了,就到我的水府一叙吧!”

许仙玩味的道:“若论辈分的话,你说不定还得叫我一声爹呢!”这河伯可是自称是后羿之子,当然,前世之事也无法真的去计较什么。

“大胆!”洛缨瞪着许仙,眸中波涛汹涌。

桌上的酒菜忽然飞落满地,一阵碗碟破碎的乒乓乱响。

原本在夜幕下随波疾行的大船,陡然停止下来,被重重水波困在原地。

两位相对垂泪的副使猛地跌倒在地:“出……出了什么事?”

“大人,船停住了!”

洛缨道:“许仙,你真的以为我留不下你吗,竟敢来到这黄河之上撒野,别忘了,我们可是敌人。”

“你想试一试?”许仙感觉自己被黄色的水波环绕着,其中所蕴含的乃是黄河之水的无尽之力。

洛缨道:“我正要试一试。”

书房里,潘玉为白素贞斟了一杯茶水,说道:“汉文他已经出海了。”

白素贞低头抿了一口茶水道:“谢谢,我已经知道了。”一向从容的她,面对潘玉却有些局促,或许是因为“娘子”这个称谓,本来是属于她的。她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决定敲门。

“哎!”潘玉深深叹了口气,推开窗户,冷热气流的交换带起一阵旋风,飘进许多雪花。

“他又要去跟强敌拼命啊!”转头对白素贞道:“自从认识你之后,他好像经常要这样啊!”

白素贞哑然无以应对。

潘玉却继续道:“你不觉得次数有点太多了吗?”

白素贞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虽然面对的是比她弱小无数倍的凡人,她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馁,或许是因为对方那紧皱的眉头和无以言说的忧愁。

潘玉道:“那这一次呢?能赢吗?胜算是百分之一还是千分之一?”

白素贞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

“你真的在乎他吗?”

白素贞道:“当然!”无论如何,在这一点上,她是不容人质疑的。

“可以为他去死?”

“嗯?”白素贞的瞳孔一缩。

潘玉俯下身子在白素贞耳畔道:“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想的,那就好了,那他就安全了。”

白素贞道:“你是什么意思?”

潘玉幽幽的道:“那现在一切的症结皆在你身上,不是吗?东海龙王是很危险的吧,若是你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不用再去冒险,我相信他会一辈子记得你的。”诡秘的声音仿佛带着劝yòu的味道。

白素贞眼眸在刹那间变得有些茫然,然后立刻充满幽暗,孤灯炭火瞬间失去了光亮。

白素贞单手扼住潘玉的脖颈,将她举起来,一字一顿的道:“你是想让我死吗?”

潘玉生死操于人手,却毫不示弱的道:“是的。”双目紧盯着白素贞的双眸,仿佛全然不惧那可以让神魔丧胆的幽暗。

白素贞冷笑道:“那我倒不如先杀了你。”

潘玉有些艰难的道:“与其……归罪妖神神念,倒不如……说现在样子,才是真实的你吧!嫉妒,愤怒,独占玉,都只会比凡人更加强烈,对了,还有虚伪,现在你还敢说愿意为他而死吗?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你而战?你心里其实很想让我消失掉吧,让他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你,既然如此,那还在等什么?”

白素贞道:“你说的没错啊,我既便是为他而死,也要拉你陪葬。”黑暗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

许仙道:“你或许留得下我,但不知道化身应龙的敖广你是否能够留得下?”

“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许仙说道:“若是他再渡过大天劫呢?”

洛缨沉默了一下,显然身为神仙纵是有再多的优势,也不可能与天仙正面为敌,自从敖广隐没在东海之中,他就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他脸上便又露出甜甜笑容来:“公子何以教我?”若是许仙不能说出个门道,他便要立刻出手。

许仙微笑道:“我恰好知道敖广在何时何地会度劫,其余的嘛,就要看你的诚意如何了?”这是他来到黄河的最重要的目的,游说这河伯一起来对付敖广,这种打生打死的事,当然还是要多拉些外人来。更何况这河伯的实力实在是不错,若是添上这一份助力,成功的几率立马大增。

大船重又开始航行,许仙觉得周身一松,洛缨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因为白素贞之事,你现在已是自身难保。若是再添上那条老龙,恐怕立刻就要给自己准备后事了,想去屠龙,你自己去吧!”

许仙道:“敖广真正想要谋取的,无非是江南那些水域,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也只好让敖璃拱手相让,只是不知道河伯您能否有这个决心,算了,你若不想趟这趟浑水,那就任凭他去度劫好了,也请放我的船离去吧,以后大家就听天由命,还是真的想要同我一战。”

洛缨的脑中疾速思索起来,白素贞确已成天下公敌,但同时其实力也变得高得难以估计,竟然能将应龙状态的敖广逼退一回。敖广那条怂龙度劫之后,八成是要先来找自己的麻烦。

“好吧,告诉我时间地点,我就忘却你方才的冒犯,同你联手一次。”

“你还记着啊!”许仙抱着手臂,勾勾手指道:“附耳过来!”

洛缨化作水雾散去,卫青同一众侍卫敲着房门:“大人,你没事吧!”

房门猛然开启,许仙道:“我没什么事,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虽然酒菜跌落满地,但卫青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些酒菜根本没人动过,但见许仙脸上带着笑容,心情很是不错样子,本能的感觉到方才的异状跟许仙要请的客人有关,低声问道:“大人,客人已经走了吗?”

许仙点头道:“嗯,已经走了。”并且成功的收获了肉盾一枚,到时候只要让自己这便宜儿子正面迎敌,自己打打边锋,那就安全的多了。还好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干掉了敖昊,敖广度劫之后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来将自己碎尸万段。

卫青微微有些悚然的感觉,但却不敢多问。

拂晓时分,船行到了出海口,船工们来不及感叹航行的速度,便被船长赶下船,装载货物,补充给养。

许仙独自站在船头,用小臂撑着栏杆,看太阳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微笑道:“娘子,你来了。”微微抱怨道:“你这样无声无息的,会吓死人的!”若非千千心结,连他的六识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不知何时起,白素贞就站在他的身后,浅笑道:“看你看的那么入迷,不想打扰你。”

许仙凝视着她的脸庞:“看来还要麻烦你陪为夫走一趟了。呵呵,夫妻双人游,甜蜜的东瀛之旅,听起来很不错吧!”虽然说的轻松,屠龙之事,绝非容易,他也不得不调集任何一份能用得上的力量,而她便是他最大的依仗。

白素贞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是我麻烦你才对。没想到你走的那么急,我到京城扑了个空。”

“我不是让你直接来这里等我嘛!”许仙面色古怪道:“你去京城做什么?”

白素贞捋着发丝道:“当然是去看望玄机,还有,那位明玉公子。”

许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你见到她了?”

“那当然,我可是被人家数落了一顿,心里好难过呢!”白素贞抬起玉手放在脸上,假作擦泪的样子。

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许仙却无心欣赏,勉强解释道:“明……明玉她是嘴上是凶了一些,娘子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白素贞温柔一笑,眼神变得漆黑幽暗,幽幽的道:“官人,没关系,反正我已经把她杀了。”

“什么!”许仙大惊失色,眼前之人分明已经转换了人格。

“开玩笑。”白素贞噗嗤一声,掩口失笑:“官人你刚才的表情,实在太可笑了。”

许仙恼道:“别开这种玩笑!你不是好久不出来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白素贞道:“没办法,你家娘子被人家说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来应付一下场面。”

许仙连忙道:“然后呢?”后院失火的惨状,可比十个东海龙王都更令人头痛。

“不能告诉你。”白素贞微微一笑,真是个狠毒的女人,竟然想激我杀了她,好让你彻底放弃我。

书房中,潘玉以手支颐,独自沉思,她摸摸自己的脖颈,那里犹有几道乌青的指痕。那人所暗香似乎仍在萦绕,那是令她也觉得惊叹的美丽。

事已至此,原本应该好好相处,但却有意说了许多过分的话,只为见识到她的真心,然后就留下这样的痕迹。

若她真的那么做了,那样他就不用再为她去拼命了吧!但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竟是那样的回答。

那时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白素贞质问道:“你知道这样会让他有多痛苦吗?”

潘玉道:“活人才能感觉到痛苦。”

白素贞自信的道:“他会好好活着的,而且不用承受任何痛苦。”

收起思绪,潘玉轻声感叹:“汉文啊汉文,那个女人确实又让你为之拼命的价值!”

与此同时,白素贞望着渐生的朝阳,想起离开京城时,潘玉所说的话语:“我没有你那样的力量,我希望你能够帮到他,不让他承受任何痛苦……姐姐。”

想到这里,白素贞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别小看我啊!”

“娘子,你在笑什么?”

“要你管!”

于是许仙带着一脸受伤的表情,命令大船重新起航,向着遥远的东方驶去。

第四百二十一章绸缪

船行了大半日,船上所有人都觉得使节大人变得非常奇怪,一个人呆在船头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变幻万千。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他,诡异的气氛加上未卜的前途,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非常沉重,而许大人也没有安慰大家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白素贞隐匿了身形,自然能够轻易瞒过凡人的视线,她托着下巴道:“小月是在东瀛吧!”

“应该是在吧!”许仙奉上一杯茶:“您请用!”

“呵…呵…呵…呵!”

许仙瞬间退后十步,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竟是如此恐怖。

日光透过薄薄的樟子纸,洒进幽暗的房间里,和室中一片木色氤氲,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上,酒碟杯盏东倒西歪,中间是一个奇怪白色的绒球,那绒球仿佛有生命般的呼吸起伏着。

绒球忽的滚动了一下,敞开一条缝隙,显出一个女子惊鸿一瞥的绝美脸庞,却是胡心月正缩着身子枕着自己的尾巴睡的香甜,另外还有不知几条尾巴裹在身上当做被子,才会变成这副奇怪的样子。

胡心月忽的坐起身来,九条尾巴全都竖了起来,她睁大眼睛,警醒的左顾右盼,“怎么回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产生这么强的危机感?”她一向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吱吱吱!”门外走廊传来一连串黄莺鸣叫般的声音,由近而远直到门前。那是东瀛大贵族为了防备刺客而设的莺声地板,当有人踏上去时,地板会会发出声响。

一个不安的声音传来:“大人,不好了,那些阴阳寮的阴阳师诬陷您是九尾妖狐,已经攻打过来了。”

“哦。”胡心月随便应了一声,挠挠脖子,是这个原因吗?

胡心月站起身来来到门前,“哗”的一声拉开拉门,雪白的亮光迫不及待的涌进屋中。她眯了眯眼睛,远远的眺望过去,将整个京都府收进眼眸。一片雪后初晴的景象,在远山的布景下,美的仿佛一副风景画。

胡心月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说道:“真是不赖啊!”九条尾巴长长的垂在身后,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感叹之后,她而后对跪在廊下,目瞪口呆的年轻武士道:“他们没有诬陷我,你快逃命去吧!”

“杀死妖狐!”人群纷杂呼喝声的自远而近传来,宽广的街道上,当先的是一个穿着狩衣的阴阳师,和几个光着脑袋的和尚,被一大群穿着铠甲的武士簇拥着,向阁楼赶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仿佛准备将挡在眼前的一切夷为平地,而他们身上激荡的灵力,确实让方圆百里的妖魔闻风遁形。他们转眼之间就来到楼下。

“我的使命便是守护您,为了您我愿意化身为鬼!”年轻武士满眼狂热的道。

“是吗?”胡心月想了一下,我好像没有用媚术吧,凡人的意志还真是薄弱:“那你去把他们都杀了吧!”

年轻的武士就冲下楼下,但立刻被对方俘虏,为首的阴阳师道:“妖狐,只要你退出京都,回出云国,我们就不再干涉你,不然我今天定然要将你封印!”

“那就来吧!”胡心月深吸一口气,一边将手拖在颌下,然后吐了出去,在空中幻化出无数的妖魔,扑向眼前退魔的大军。

一个武士高喊道:“大家不要怕,这只是幻术……啊!”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大鬼一口咬住,血喷的到处都是。

惨烈的战斗一触即发,阴阳师挥手击退身边妖魔,但却有更多的妖魔涌了上来,喊杀声此起彼伏。

胡心月看戏般的趴在栏杆上,初时还露出几个笑容,但接着越发觉得百无聊赖起来,这些个凡人想要凭着几招的法术几个法宝就来对付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若是以前的她或许还有一丁点可能,但她吞下龙虎金丹之后,道行越发的精进,前段时间经过了一段潜修,更是度过了中天劫,正式晋升为神仙中人,所运用的还是欺负凡人最为顺手的幻术和媚术。

“撤退,撤退!”眼看所带的退魔队伍“玉碎”的差不多了,他却连妖狐的一根毛都没伤到,阴阳师高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胡心月失望的道:“这就完了?”本着兴风作浪找乐子的念头来到京都,但感觉就像是大夏的无限弱化版,虽然在一开始能享受到一点碾压的快乐,但紧接着就是无尽的空虚。

她已经考虑再回大夏继续自己的工作了,听说现在大夏的统治者是一个女人,但骗骗女人也不错啊!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小白,但我干嘛要对得起她,而且是她先对不起我的,哎,还是去睡觉吧!

阴阳师望着那楼上的人影消失,眉头紧紧皱起,既然如此的话,那非得启用那份力量不行了。千年阴阳道的尊严,正依托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大海之上正是一片风平浪静,桅杆顶端的瞭望手时刻观望着大海,防备海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但今天的天气实在太过明媚,太阳晒的人昏昏玉睡,抬眼之间,他忽然发觉东方的海平面那里有一线翳影。

他连忙拿起望远镜,露出惊惧的表情,用最大的声音向下面喊道:“有风暴!”

船上立刻忙乱起来,船长命令道:“立刻改变航向!”哪怕是在一千年之后,那个钢铁轮船横行的时代,海上风暴也依然是危险的,更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完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量避让,如果避让不开,那就只能求妈祖娘娘保佑了。

许仙道:“大家不要慌!”

船员们看一直保持低调的正使大人终于站了出来,都不由屏息静听,却听许仙说道:“保持航向,继续航行!”

“什么!”“怎么能这样!”“你就是当官的,也不能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啊!”

船长道:“大人,您不了解这海上的情况!”

许仙道:“男人就应该直道而行啊!”然后眼看全船上下快要哗变,显然这个理由是讲不通的。

许仙感叹一声:“哎,真是一点热血都没有!”不过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之所以如此“热血”,只是因为这片海域能干掉自己的那个家伙,正憋着准备度劫!

许仙又道:“放心吧,妈祖娘娘会保佑我们的!”

听到这个理由,群众们纷纷表示情绪稳定了许多,并且确定了当官的都是傻〤,然后全都跪在甲板上望天祷告。因为那风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过来。

许仙叹了口气:也不用这么在心里骂我吧,意念强的我不用他心通都能听到了!而后对着身旁空无之处道:“是吧,渔儿!”

船员们所祷告的那位女神,正盘腿坐在船头的龙头上,交叉着双手,连连点头:“嗯嗯,我会保佑你们哩!”

许仙在之前就通知了渔儿,说他会来这里的消息。路过这片海域的话,不见见她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如果要对付东海龙王的话,也会需要她的帮助,不用实际出手,拉她当个吉祥物,说不定能让全员幸运值加一百,各种会心一击什么的,算得上不可缺少的助力。

而且只要能够干掉东海龙王的话,她就完全确立海上女神的地位,也算是蛮有意义的吧!

“你就许仙家的娘子吧!你好你好!”渔儿同许仙打过招呼之后,又别别扭扭向白素贞行了个礼,显然薛碧那瑶池女仙式的礼仪教育还没能完全在她身上贯彻。

这个称呼让白素贞微微一愣,望着那一对儿纯净无暇的眸子,也难得露出平日那般温和的笑容,回了一礼。

渔儿好奇的道:“嫁人是什么感觉?”

白素贞望了一眼许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抓起许仙的手道:“就是这样的感觉!”

许仙心中一暖,所谓“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便是如此吧!

“原来是这样。”渔儿似懂非懂:“可惜你不能加入瑶池了,瑶池不让嫁人,不过当初许仙要我嫁给他哩,嘻嘻!”

“咔嚓”许仙听见自己手骨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素贞犹然低着头浅笑,“原来是这样,官人,那时候我们还不是很熟吧,你也真是会闹,渔儿这么天真,亏你做得出来,为妻一直以来真是小瞧你了。”

许仙无比哀怨的道:“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有吗?”那时候他只是想带渔儿离开海边而已。

“记不清了,反正不太重要!”渔儿歪着脑袋想了一想,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然后安慰许仙似的说道:“不过和你一起睡觉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哩!”

许仙忽然发现“执子之手”这件事还真的不太容易,语重心长的道:“娘子,已经碎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娘娘,请不要那么轻浮!”薛碧同晏紫出现在船舷边上,晏紫害羞的躲在薛碧身后不敢正眼去看许仙,而薛碧则瞟了一眼白素贞之后就皱起眉头,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渔儿打了一下脑袋:“我家的阿碧一直对你很无礼,请不要放在心上。”

第四百二十二章抵达

薛碧不满的望了渔儿一眼,撇撇嘴巴,便直接对许仙道:“你这次出海,所为何事?”

许仙也示意白素贞不用多言,将东瀛使节的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仅此而已?”薛碧显然对于凡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你现在不是麻烦重重吗,怎么还有心思netbsp;许仙道:“当然不止是这些,正是因为麻烦重重,才要想办法一个个解决,眼下最大的麻烦就在这海上。”

“哦,你说的是?”

许仙眸中光芒一闪:“屠龙!”

“屠龙!”薛碧吃了一惊,不能置信的道:“你是说……敖广?”她虽然拼命帮助渔儿在海中占据一席之地,但也从未想过能够将堂堂东海龙王,天庭正神消灭掉。

“当然!”

薛碧道:“哈?你是开玩笑吧,那怎么可能?”

许仙将敖广的情况稍作讲述,笑道:“我也不想啊,但如果我们不去屠他,恐怕就只能等着他来屠我了,他得了应龙神念,已经是我眼下第一大敌,若是再让他度过大天劫,那就真的无解了,所以我必须在此之前,做点什么,怎么样,有兴趣吗?”

薛碧望着许仙言笑自若的模样,仿佛说的并非是弑神屠龙之事,而是玩一场游戏般,但谁都清楚,这场游戏一不小心就会是致命的:“我很想帮你,但是请容我思考一下,毕竟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身为水阙仙宫的军师,渔儿的辅助者,她不能不谨慎。

许仙表示赞同道:“是啊,慎重考虑一下吧,这趟浑水值不值得趟。你们都是瑶池中人,就算敖广度过天劫,但看在瑶池圣母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若是你阻挠他度劫,肯定是会有危险的。”

“我答应了!”渔儿抢先道。

许仙一怔。

渔儿灿然一笑:“只要在这大海之上,无论在哪里,只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一定会去帮你的。”

薛碧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娘娘!?”

渔儿固执的道:“不用多说了,这是我的决定!”

许仙心中感动,但仍然奉劝道:“还是别太意气用事,你现在可是要替很多人负责。若是只有你这家伙,我就是硬拖也要拖你陪我走一趟。”

渔儿摇头道:“不是意气用事哩!”笑着对薛碧道:“阿碧,我们能够得到瑶池的庇护,不必害怕那老龙王的报复,但是那些过我们的仙长们呢?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薛碧微微一愣,刹那间她身上焕的光芒,确如神明般聪明正直,不禁露出释然的微笑,低下头道:“您说的对,是我太过瞻前顾后了,我愿意听从您的命令。(看小说就到叶子·悠悠)”

许仙道:“原本也不想让你们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中,但东海龙王属下众多,到时候,其他三海龙王可能也会去为之护法。”

薛碧道:“这些可以交给我们,会给你制造面对敖广的机会。”

许仙道:“不怀疑我们能否做到吗?”

薛碧转身道:“这只是还你人情罢了,而且,渔儿的决定即是我的决定。”

许仙微微一笑:“那好,那我们就来召开一下作战会议吧!”

这时候风暴已经接近,船已经开始明显的颠簸起来,肉眼可见的乌黑云山,妖魔般铺天盖地的吞没过来,巨大的龙船在其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具。

许仙对着这天地间的奇景,也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壮观啊!

船员们祷告完毕之后,纷纷回到自己的岗位,准备为自己的性命做生死一搏,他们确信许仙确实已经疯了,一个人在船头疯狂的对着空气说话,大家生气的想着:这样的人,任凭他掉到海里去好了。

狂风裹挟着雨水从很远的方向飘来,卫青上前道:“大人,请回舱吧!”

许仙摆手拒绝,这时候,龙船一头扎进风暴之中。

船长出豪迈的咆哮声,好在风雨中鼓舞大家的斗志,但忽然察觉到,周围怎么这么静。船员们也察觉到了异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船不再摇晃了。

风暴难道只是一场幻觉,不,不是幻觉,风暴就在他们身边咆哮,但却无法触及船舷,他们全都睁大眼睛,望向船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在无尽的惊涛骇浪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开辟出一条平静的水路。

许仙笑道:“我说了,妈祖娘娘会罩着我们的。”转头望去,渔儿正站在船头,面相整个大海,分开风暴。

待到穿越风暴,重见天日的时候,船员们对许仙已经是敬若神明,纷纷表示要紧密团结在许仙的领导之下,绝不敢再有任何异心。

武藤诚上前道:“许大人,您真是神人,有您在的话,我一定能够夺回将军的宝座。”

许仙道:“我是能够帮你的忙,但是能够做到哪一步,还是要凭你自己,若是全东瀛都反对你,我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不会的,东瀛还有很多我武藤家的志士,他们都在翘以盼我武藤家重新振作。”武藤诚如此说着,话里却没有半分底气。

许仙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加油吧!”

渔儿和薛碧晏紫已回到水府中,准备召集众仙,为屠龙之事做准备。

许仙摸着下巴,这样一来,就有了四五成把握了,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能否找到那把屠龙之剑,到时候拉出那蛇头问一问吧!至于扶桑神木则不敢抱太大期望。

许仙思量着,忽然察觉白素贞正直直的望着他,摸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样子还不错。”白素贞微笑了一下,依在他的肩膀上,难得露出温柔的模样。

“本来就不错啊。”许仙莫名其妙了一下,但从她的心中传来的脉脉温情却确实无虚,就顺势揽住她的肩膀。

在无形的神力之下,船行如风,以不可思议的度越过大海,驶向东方。

当6地出现在海平面的尽头,全船欢呼起来,当经历了那场风暴之后,已没有人怀疑这船为何能如此快法!

在灿烂的星光中,大船慢慢靠岸。

“哇,这就是东瀛啊!”许仙站在船头,手搭凉棚向岸边遥望。

第四百二十五章羲和

羲和伸出手,指尖在胡心月眉心轻轻一点,“省省吧,这是你第几次跟我说后羿要来了,你每一次被人追斩,跑到东瀛都跟我说那个人是后羿转世,让我帮你对付他,但结果每一次都是假的。”

胡心月一手捂住额头,一手竖起三个手指起誓道:“这次绝对是真的,以前那只不过是我看错了。”虽然每一次都是用这个理由,但每一次伏羲也都帮了她。

羲和望了胡心月一会儿,道:“那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不是的话,切条尾巴给我做披肩吧!”

“我才不要。”胡心月道:“随便你,反正我告诉你了。”

羲和想了一下道:“许仙吗?这个名字我记得了。你现在你回京都去,假装被那个阴阳师封印,免得他们再来麻烦我。”

胡心月不满的道:“不过只是些凡人罢了,减少些数量对他们说不定还有好处,他们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你若真的能觉得快乐,我又何妨让你一直玩闹下去,但实际上呢?算了,不说这些,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把自己嫁出去了。”羲和怜惜的摸摸胡心月的脸颊。

胡心月害羞似的避开了,听了她的话,立刻跳了起来:“你真是老糊涂了,我可是在瑶池!瑶池!绝对不能嫁人的!”

羲和道:“没礼貌,什么老糊涂了。瑶池那种地方,退出就行了,别听那个嫁不出去的男人婆的话。女人嘛,跟男人总是不一样,男人总能找到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像什么成仙成佛一统天下。但女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你们涂山氏,是需要找个好男人作为依傍的。”

“哎呀,你烦死了,我一来你就说这种话,所以我才不愿意来,我走了!”胡心月气呼呼的站起身来。

羲和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那你就走吧,找到合适的对象一定要带来给我看看。”

胡心月也不知听到了没,一转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羲和不由的想起那个消逝于历史中的青丘之国,正因为你们是这样的生灵,残忍又多情,狡猾又愚钝,所以才难以在世上存活下去。

雪又下了起来,静静的落在小池塘里,边上的石磊铺满了一层积雪。

忽的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吹的水波荡漾雪花飞舞。狂风化为人形,跪在阶前禀报道:“大人,夏国的使节已经到达九州,伊藤家的人也在其中,现在正乘船向京都赶来。我们的使节……恐怕已经被杀死了。

帘幕后传出一个愤怒声音:“何等狂妄!”而后发出残忍的冷笑:“那就派‘黄泉’去好好迎接他们!”

听到这个名字,信使也露出恐惧的神色:“大人,不过是一队使节罢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杀掉,有必要启用那种力量吗?”

“那些阴阳师说不定会从中作梗,还有那些愚蠢大名,竟然还有人寄希望于同夏国通商,只要能够在中土夺得一块土地作为根基,就有无尽的资源等着我去掠夺,那才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契机。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的,莫说是与妖魔为伍,即便是化身妖魔也在所不惜。”

信使的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大人英明,真乃我们大和民族的诸葛孔明,一定能够带领我们战胜那些狂妄的夏朝人,日出之地必定战胜日落之地。”

帘幕后之人颔首,显然对“大和民族的诸葛孔明”这个恭维很是满意,抬手抛出一块黑色的令牌,那令牌非金非石,上面刻着一张极为生动的鬼面,透出淡淡的血光,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的兵符。

“用此物就可以指挥‘黄泉’,你去吧,我要用这些夏国人的头颅来祭旗。”

未等那令牌落在雪地上,信使就小心翼翼的将之接在手中,“是,大人!”又化为狂风消散。

当龙船再一次靠岸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码头上等候,为首之人正是那送信的信使,在他的身后是一队骑兵,每个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铠甲与战马,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泥雕石塑一般,显然不同于寻常的兵士。

许仙当下走下船,便听信使阴森森的道:“我奉苍井大人的命令护送你们前往京都。”

刚刚来到甲板上的武藤诚望见这支队伍,便发出惊恐的声音:“这……这是黄泉!”他身后的武士全都拔出刀来,但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许仙也察觉了这支队伍的不同寻常,奇怪道:“黄泉是什么?”

武藤诚满脸恐惧的解释了一番,许仙才知道,原来苍井家的反叛的时候,武藤家也曾组织了几千人的大军与之会战,当时苍井家只组织了一百人的队伍,就在所有人都嘲笑苍井家不自量力的时候,那一百人的队伍却轻易击溃了武藤家的大军,那支队伍便叫做“黄泉”。

白素贞道:“那些不是普通人,像是被魔头侵体,又受人控的样子,看起来同岭南的岭王一样,这些倭人的首领也不是普通人。”

许仙心道:“正因为掌握了非人的力量,才敢如此狂妄吧!”虽然他并不将这些“魔人”放在眼中,但对于凡人来说,却是无法正面对抗的强大力量。不过他既然来了,这种不切实际的野心就消停一下吧!知道自己要对付的不是普通人,他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顾武藤诚的哀求,许仙命令所有人下船,跟随这支队伍前往京都,一路上平安无事,直到接近京都的时候,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下,拨转马头面向使团。

这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天色已经昏暗下来,道路的两旁都是茂密的森林,是以显得特别幽暗。而那些魔人眼中放出的红光就显得格外耀眼。

信使笑着道:“抱歉,我差点忘了,大人只让我带你们的人头回去!”而后将手伸进怀中,脸色却忽然一变,双手在浑身上下乱摸,转瞬间额头就冒出一层冷汗。

许仙晃晃手中的令牌:“你在找什么?是这个东西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晴明

信使满脸惊惧的道:“什,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忽的又换上一副笑脸:“抱歉,我只是在开玩笑罢了,请把那个东西还给我,京都马上就到了。”

许仙就算不听武藤诚的翻译,通过读心也知道这家伙在说什么,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得美!”手上用力一握,令牌便在他手心化为粉末,随风飘洒开来。

许仙拍拍手,只见那些半人半魔的黄泉骑士发出尖锐的咆哮,身上涌出灰黑色的瘴气,周围沾染到这股瘴气的草木迅速枯萎死亡。而站在它们之间的信使首当其冲,想要化风遁走都来不及,被瘴气包围,转瞬间就腐蚀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许仙身后的使团连连后退,那两位副使更是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待到瘴气散尽的时候,所有的骑士都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许多铠甲零落一地,瘴气腐蚀的痕迹在许仙足前止住。

使团人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没想到这东瀛之地竟然如此险恶,有如此多的邪魔外道。

卫青望着许仙,若非有他在此,使团所有人恐怕已经尽没于此,这个敢说要以一己之力平定番邦叛乱的人,果然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武藤诚有些遗憾的望了一眼那个被化为粉末的黄泉令牌,若是能够掌握这样一支军队,哪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在这片土地上也再没有一个人类的军队能与自己抗衡。但是见到这副场景,心中再无一点疑虑,仰望着许仙的背影,只要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莫说是夺回将军的宝座,甚至是取代那个“万世一系”的天皇也不是不可能。

他也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天皇乃是天照大神的子孙,实力再强的大名,也不敢说能够取代天皇,所以无论发生多少次变乱,天皇也总是名义上的统治者。但是他现在忽然觉得,这并非是不可能的,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完全不可改变的事情。

原本武藤家不可能覆灭,结果覆灭了。原本他觉得不可能再回归家乡,如今回归了。他相信奇迹是存在的!若是能够如中土那般改朝换代,废除大名,使得天下归属武藤一家,那他的名字能够盖过所有前人吧!

许仙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会给这方土地埋下这样的祸根吧!哪怕是再懦弱的人,只要有了实力的基本,也会诞生出蓬勃的野心。

“你可以出来了。”许仙转头向着森林深处道。

侍卫们连忙做出防御的架势。

草丛颤动了一下,一个穿着白底青纹狩衣的年轻男子从草丛中走出,用不太纯属的汉话道:“失礼了。”

卫青张开弓弦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哪里?”

男子被弓箭指着,也丝毫不见慌乱,平和的道:“我是一个阴阳师,感觉到了这里的妖气,原本想要祝你们一臂之力,但现在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阴阳师叙说,然后对武藤诚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武藤大人,好久不见了。”

武藤诚也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是安倍……”

阴阳师微笑了一下,眼神望向许仙:“您就是大夏的使节?”方才那一下虽然只是捏碎了令牌,但显然这个人的态度并不将那些黄泉骑士放在眼中。

“在下许仙,正是大夏的使节,阴阳师,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许仙颔首,他也在大量着这个阴阳师,虽然这阴阳师并没有让他动容的实力,或许是因为没有系统的修行体系的缘故。

但这阴阳师的姓氏和出众的相貌,还是让他多加留意,心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人。但因为历史已经完全改变了,所以他也无法判断,不过在这个阴阳师的身体中,确实洋溢着非人的气息,依稀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在传说之中,那个人可是白狐之子。

等等,这个不会是胡心月的儿子吧,应该不是吧,凭她那种小瞧人类的架势。

“在……我叫做安倍晴明,我曾经听过您的名字,您的诗句连大海也无法阻隔,但是没想到您会这么……年轻。”

许仙心道:“果然!”但他又有些奇怪,计算历史的话,似乎有些太不对。而且一旦历史发生大的偏差的话,后来的一切都会改写,至少他在中土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著名的历史人物。难道是因为半神话人物,所以才能有幸存活,还是说这个安倍晴明同原本历史上那一个,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武藤诚道:“安倍晴明,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

“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们,也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武藤诚愤怒道:“苍井家运用妖魔的力量,我父亲曾向阴阳寮求援,你们阴阳师可是置之不理,如今却又说来帮我,到底是什么居心。”

安倍晴明道:“您要知道,阴阳师的首要任务是护卫天皇,苍井家得到异邦人的帮助,才能运用那种妖魔的力量,我们虽也不想见到这样的场面,但那时候妖狐活动频繁,苍井家毕竟是还是人类,我们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在他的身上,只有先封印了妖狐之后,才能想办法对付他。”

“异邦人的帮助?”许仙寻思,莫不是那拜火教捣的鬼吧!显然阴阳师集团远没有天庭那般强力,实力不足的他们只能在使用妖魔力量的人类和真正的妖魔之间选择一个来对付,优先的自然是妖魔。

许仙问了一句:“你所说的妖狐是?”

安倍晴明面色沉重的道:“自然是九尾妖狐,因为九尾妖狐和苍井家的缘故,如今京都已经是妖魔的天下了。”

许仙叹了口气,显然这个答案不出所料,在中土世界都能没事找两个人杀杀,在这个地方恐怕已经是为所玉为了。“那现在又为何跳出来同他为敌呢?难道不再顾忌妖狐了吗?”

安倍晴明道:“我必须要阻止苍井家的作为,他现在已经在整备兵力,妄想借助妖魔的力量来夺取中土的土地。”

“根据我所了解的文献,中土并不像这里那么妖魔横行,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压制着妖魔的作为,这种力量恐怕不是任何人类或者妖魔所能抵挡的。一旦开启战端,只会让许多无辜的人丧命,而且因之断绝了同中土的交往,对这个国家的伤害恐怕要比妖狐大的多,我本来已经在考虑改变目标,但是见识到了您方才的力量,我希望您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将妖狐封印起来。”

“然后再联合武藤家的力量推翻苍井家,重建幕府,重新成为夏国的属国,同中土恢复友好,那么您出使的任务也能够完成了。”

虽然口齿有些不清,但意思却很明白,想起那只狐狸给自己造成的麻烦,而且还可能给自己造成更多更大的麻烦。

许仙毫不迟疑的答应了:“我答应你,不过到时候,请将那妖狐交给我来处置。”还有一个人等着同她谈心叙旧呢?

而且事情能够得到当地土著的协助,也会变得简单的多,毕竟他还没有灭日屠美的决心,能够顺水推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后来在完全无意之间,一不小心把两件事都干了,但那都是后话。

安倍晴明露出释然的表情,对武藤诚道:“您归来的事,我已经让人帮你到各地联络了。”武藤家百年的基业,还没那么容易被消灭一空,这也是他想利用的,在苍井家倒台的真空期,若是没有人来继承那个位置的话,各地大名的野心都会无法控制,恐怕最终会演变成全国性的战乱。

使团重新出发,路上本着对历史人物的好奇心,许仙问道:“无意冒犯,但是你的气息和普通人有很大不同,似乎有很重的妖气。”

安倍晴明犹豫了一下,隐晦的说道:“不瞒您说,我的母亲确实不是普通人,因为她的缘故,我从小就能看见以及操纵妖魔,于是被著名的阴阳师安培大人收为弟子,家师去世之后接任阴阳头,成为阴阳道的头目,但所作所为却一直愧对家师的教诲。”

虽然天赋异禀,但显然生在这个时代的安倍晴明,不在如原本的历史中那么轻松得意,不过这个家谱倒是没什么问题。

许仙只能安稳道:“完成这件事之后,你说不定就能流传千古,成为最有名的阴阳师。”

“那怎么会呢!”

许仙道:“是否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你才只说封印妖狐,而不是诛杀吗?”凭胡心月吸引仇恨的能力,是人都会想捅她两刀吧!

安倍晴明道:“不是这样的,因为那只妖狐太过强大了,我也是借到一件神器才有信心能将之封印,想要诛杀她恐怕是做不到的。嗯,或许也有这样的缘故吧!”

“神器?”许仙正要问问是一件什么神器的时候,森林忽然就到了尽头,一座城池显现在众人的眼前。

安倍晴明指着城中一座最为高大的楼阁道:“妖狐平日就呆在那里。”

第四百二十七章仙狐

“这么明显的地方!你们拿她就没有办法吗?”许仙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胡心月出国之后竟然变得这么嚣张,直接到对方的首都亮明身份,引得天下来攻。

安倍晴明露出汗颜之色:“那只九尾妖狐绝非普通的狐仙,我已经召集了全国最优秀的阴阳师,巫女和僧侣,但是……”

“竟敢小瞧来自出云国的九尾妖狐,真是无知的中土之人,安倍大人,他们就是夏国使节吗?”一个身着白衣红裙巫女服的女巫正站在古木一根横斜而出的树枝上,睨视着底下的众人。

许仙笑道:“九尾狐的故乡不是青丘之国吗?出云国是在哪里?”

安倍晴明道:“阿云,不得无礼,诸位都请出来吧!”

林间一阵sāo动,一个个手持禅杖的僧侣阴阳师纷纷走出,面色不善的望着使团众人,显然对这些来自异邦的人并无什么好感。

安倍晴明向许仙解释道:“因为京都已经无法居住了,我们就在附近的村庄设立了大本营,等一下也请使团无关的普通人到那里暂避,等到一切解决之后,再去面见天皇。”而后向那名叫阿云的巫女示意,“阿云,你带他们到大本营去。”

许仙也表示同意,接下来的事并不是适合让普通人看到,便命令使团中人跟随这巫女,沿着林间一条隐秘小径,前往大本营。

卫青低声道:“可是大人,留下您一个人的话,这些倭人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不如还是让我留下来吧!”

许仙道:“我倒是更担心那边。”

安倍晴明道:“请安心,我在那边留下了式神,不会有问题的,许仙大人还请留下来作为援手。”

见许仙心意已决,卫青也不再多言,带领使团先行离去。

一个阴阳师质疑道:“安倍,这就是你找的援手吗?身上明明没有一丝灵气,还小瞧九尾妖狐的厉害。”

“请相信我的判断。”安倍晴明显出一丝无奈之色,经过上一次的失败,再加上自己太过年轻,他已经没有足够威望来压服这些人来,这些人本就是来自全国最著名的神社寺庙,其中甚至有被称为仙人的存在。

他不由望向森林的幽暗之处,若不仔细留意,即便是他也几乎无法发现哪里站了一个人,那人已经同黑暗融为一体了。他也是从师傅那里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这人本身是个僧侣,某一天却忽然抛弃了经文,自创出诸多诡秘的法术,他将之称为忍法,自称为六道仙人,可是说是这次战役最为重要的强援。

黑暗中两点红光一闪,六道仙人睁开双眼,他的眼眸大异于常人,不但是血红色的,其中有着一轮轮的纹路,与之对视的话,只觉得神魂都会被吸附进去。而哪怕是藏身最幽暗之中,他睁开双眸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根据上次的试探,我感觉到,那条狐狸早已不再是妖狐了,而是魔狐、甚或是仙狐了,我们所要面对的,与其说是妖魔,不如说是神明,不容任何一点轻慢。”六道仙人盯着许仙,用汉话说道,显然这些话就是说给许仙听的。

许仙摸摸鼻子,倒没有反驳什么,毕竟人家可是一本正经的拿小月当大魔王来打,而他们当然就是救世勇士,自己突然跑出来说,“什么,你们连这个都搞不定?”当然是很伤人家感情的。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无礼,而是想着这地方应该也是有神明存在的,比如天照之类的,难道就没一个出来管管那只狐狸吗?

六道仙人见许仙“服软”,才重新闭上眼睛,心中奇怪,竟能与自己对视而完全不受影响,想必是因为自己没有开启力量的缘故。

而其他人听了这番话,却露出惊讶的神色:“魔狐?仙狐?”

许仙才注意到,这些人都是听得懂汉话的,奇怪的问了身旁的武藤诚,方才知道。在这个时代,东瀛贵族学习汉语是相当流行的,先进的科技文化都还依赖于中土的输出,而像是僧侣这样的职业,你要是看不懂汉语的经文,都不好意思自称高僧。

安倍晴明点头道:“我也在一本古书上看过类似的讯息,九尾狐亦有位阶的划分,共分为五个层次,那便是‘灵、妖、魔、仙、天’。其中灵狐最弱,那只妖狐第一次在本州现身的时候,就还只是一只灵狐,后来迅速转化为妖狐,而这个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所以我们一直以九尾妖狐来称呼她,但是现在看起来,她又再一次变强了,很可能变成了魔狐,甚或是最强的仙狐。”

气氛变得很是沉重,深沉的黑暗压的人无法呼吸,于是乎,这些“救世勇士”就陷入了绝望的氛围中,从他们刚刚开始学习法术的时候,他们所听闻的最强妖魔便是九尾妖狐,如今却忽然发现,他们一直以来的称呼是错误的,对方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

安倍晴明同六道仙人对视一眼,虽然本不该说这么多,但如果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的话,那只不过是去送死。

许仙倒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这就好比游戏玩了一半,好不容易才升到一个不错的级数,眼看推倒波ss指日可待的时候,忽然发现波ss也在练级,而且练级速度比自己快多了,不绝望才有鬼呢!

而且这个划分不知道从何而来,但好像刚好应对着修行道的“鬼、人、地、神、天”五种境界,胡心月应该早就是地仙境界的魔狐了,得到金丹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又度过了中天劫变成了神仙也不奇怪,而一个神仙级别的妖怪,称一个仙狐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许仙不顾大家的沉重心情,很是好奇的问道:“对了,为什么说最强的是仙狐,不是还有天狐吗?”

六道仙人又睁开眼睛:“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若是那九尾狐真的化身天狐,我现在立刻就离开本州,走的越远越好。”其他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那应该是不怎么可能。”许仙点点头,天仙境界那可不是随便能修成的:“那家伙要是真修成天仙,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得赶紧走。”

六道仙人眯起眼睛:“你好像认得那妖狐。”

许仙坦白的道:“是啊!”

这个回答让安倍晴明也吃了一惊,而其他人更是立刻拿出武器来:“这家伙不会是妖狐派出的jiān细吧!”

“说不定她就是九尾妖狐所化。”

林间一时之间就剑拔弩张。

树梢里,一只猫头鹰睁大圆圆的眼睛望着这一幕,因为它身上没有任何的妖气或者灵气,根本无人察觉到它正将这一切,传送到他们所仇视恐惧的那个人眼前。

“一群笨蛋!”胡心月望着屏风上的投影,念叨了一声,眼神落在许仙身上,脸上泛起既愤恨又欢喜的复杂神情,最后全都换做得意的笑容:“哼哼,竟然还敢和别人一起来对付我,就让你看看老娘的厉害。”但心中莫名其妙的还是会有些不安。

视线又转到安倍晴明的身上:“别让我失望啊,孩子。”

许仙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跟这群人走在一块完全是个错误,既然知道了胡心月的所在,那自己直接去找她的麻烦不就行了,难道还真想靠这些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来帮自己的忙吗?

许仙露出邪恶的笑容:“你们猜得没错,我就是九尾妖狐,现在已经变成仙狐了,哈哈哈!”

“白痴!竟敢冒充我,还笑的那么傻!”胡心月咬牙骂道。

但效果却非常明显,包围“哗”的散开一圈,只有六道仙人和安倍晴明还站在原地,众人满脸惊疑戒惧的望着许仙,显然已经被安倍晴明方才那番话吓到了。

许仙收敛笑容,摇摇头,便对安培晴明道:“我先走一步了,你真的觉得这些人能起到什么作用吗?”算是最后给历史人物几分薄面。

众人也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为自己方才的表现而恼羞成怒。一个僧侣立刻拦住许仙道:“不许走,留下来把话说清楚!”“难道被识破了就想走吗?”

安倍晴明拉住许仙衣袖道:“请等等,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然后对众人发火道:“混账,还不把武器收起来,难道你们连我的判断也不相信了吗?”

作为名义上的首领,安倍晴明还有几分威信,其他人不情不愿的将武器收了起来。

安倍晴明高声道:“如果觉得这场战争无法的胜利的人,请现在就离去吧!但是,我已经从伊势神宫请到了最强神器——八咫镜。”

众人恢复了几分信心,议论道:“如果有了那样东西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成功。”

安倍晴明又道:“若是这样还无法成功,神宫主人将恳请天照大御神降世,来降服妖狐。”

“这是真的吗?”“天照大神?”

许仙心道:果然,这方土地上还是有神明存在的。

“天照大神的光辉始终照耀着我们,一定会保佑我们取得胜利的。”安倍晴明眼见激发了众人的士气,知道事不宜迟,一挥衣袖,向着京都进发。

第四百二十九章复仇

胡心月笑道:“是吗?”旋即消失在虚空之中,只有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忽左忽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许仙凝目侧耳四处扫视倾听,但奈何她度过中天劫之后,幻术的欺骗性已是今非昔比,无法轻易看破,只能隐约见得一道白色身影,他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消失无踪。

这算是幻术最基本的运用,若是找不到她的所在,即便是许仙也奈何不得她。

而这时候,四周的景象忽然扭曲起来,天旋地转的让人头晕目眩。

安倍晴明道:“不好,这样下去,定然会被她拖入幻境!”回过头去,却见灵力最弱的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显然已被拖入幻境之中,生死操于妖狐之手。

安倍晴明本来最擅长的是操纵式神,但那些式神本质上还是妖魔,在九尾妖狐这妖魔之王面前操纵妖魔,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是以他都不曾带来,全留在了大本营守候。

“既然找不到他的所在,那就攻击所有的地方即可。”六道仙人身形瞬闪来到天守阁的废墟之上,这里正是京都城的中心。

安倍晴明道:“不好,他要使用那一招,大家快到我身边来!”

六道仙人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之声,眸中的轮纹旋转起来,他身上的灵气变得肉眼可见,狂风般在他身上舞动缠绕。

他向下一挥手,一道弧形的白光从天而降,以他为中心,灵力所形成的气浪,排山倒海的向四面八方压过去,而接触到这股力量的一切,无论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还是还是小桥流水的人家,全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安倍晴明撑起结界,将所有人挡在身后,但触到这股力量,却如纸张般脆弱,他只听六道仙人讲述过他创造的忍法,却没料到这一招有如此的威力,他忽然了解到,六道仙人本就打算用这一招干掉所有人的,他想要牺牲掉的不止是京都留下来的人,还有他们。

眼看结界即将崩塌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安倍晴明道:“许仙大人!”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尘土淹没一切,轰鸣声充斥耳膜。待到尘埃落尽,轰鸣消失的时候,阴阳师和僧侣们惊惧的望着四周。繁华的京都城已经完全消失了,变成一个圆形的巨大深坑。

这是他所创造的最强忍法,不惜以牺牲寿命为代价来发动,凭此一招,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彻底毁灭。妖狐的幻术再厉害,但面对这样的大范围攻击,也无法使用幻术来逃遁了,只有死路一条!

六道仙人高声道:“诛杀九尾妖狐者,六道仙人是也!”一边望了许仙一眼,仿佛在说,不要小看东瀛人的力量。

许仙也不禁微微惊叹,以其本身的力量来说,能使用这样的招数,确实是了不得,在中土恐怕没人能够做到。这倒不是说东瀛的法术更强,而是因为中土的修行之道,养生永远是第一位的,活得久比什么都重要,根本不会修炼这种带有自残性质的招数,而且这招貌似有点眼熟。

六道仙人悬停在半空中,欣赏自己所造就一切,以及众人望向自己的惊惧目光时。但是等等,那些目光并非是望向他,而是望向他的身后。

一声轻蔑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六道仙人不能置信的回过头去,正对上胡心月一双媚眼。

许仙叹了口气,但是那种招数,能给一个寻常地仙造成不小的威胁,但对上仙狐级别的胡心月,别说是那么多诡秘难测的法术,就算是用本身的灵力用抗,也绝对挡的下来。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若是没有自己给的龙虎金丹的话,再加上安倍晴明手中那个引而不发的神器八咫镜,或许真的有机会,能够将胡心月封印于此,但是现在,凭他们的力量,绝无这种可能。

安倍晴明依赖的望向许仙,许仙摇摇头,这种一门心思团灭队友的家伙,他实在不怎么想救啊,而且根本没什么机会救得回来,那么近的距离,以为胡心月是吃素的吗?

若是旁人,或许会被胡心月的美丽所迷惑,但六道仙人只感到深深的寒意,他不顾一切的调动身躯中的全部灵力,双眸的圈轮疾速的旋转起来。

这才是他根本性的力量,

凭着辛苦修炼而成的最强瞳术,连方才那一招,也只不过是瞳术的衍生品而已,只要敢同他这双眼睛对视,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幸免。

胡心月的表情果然显出一丝的恐惧。

六道仙人狂笑起来:“妖狐,你方没有趁机杀了我,是你最大的失算!”紧接着,他便将胡心月彻底封印住。他低下头刚想要开口,却见地面上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并没有他可以说话的存在,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紧接着就清醒过来,在自己的招数之下,哪有什么人能够存活下来。

我是最强的,我的时代来临了!

他创造了数也数不清的忍法,创造了忍着的国度,所有人都将永世歌颂他的名字,六道仙人!

安倍晴明将六道仙人接住,有些奇怪胡心月为什么没有杀他,却见六道仙人双目圆睁,脸上浮现着奇怪而又满足的笑意,对天空中的胡心月惊问道:“你做了什么?”

胡心月微笑道:“只是给了他一个梦而已。”

“梦?!”

“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他只需面对他想面对的东西。哎,我真是太仁慈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仁慈了,至少任何人都没我给他东西多。”胡心月孤芳自赏的感慨道。

“你真是太可怕了!”安倍晴明面色阴沉着道:“我一定要封印你,将他就醒?”

“这么美的梦,谁会忍心醒过来呢?难道你就忍心吗?”胡心月颇有深意的说着。

“妖狐,我既不怕你的幻术,也不受你的魅惑。”安倍晴明说着将手伸进怀中,抓住那样他视为最大依仗的神器。

胡心月笑吟吟的道:“因为你母亲给了你力量吗?”

转瞬间四周的情景变幻,他恍惚间看见了小时候,在雏祭的时候,母亲牵着她的手,给她穿上美丽的和服,和一个漂亮的人偶。端午的时候,母亲牵着他的手,望着门前高挂起的鲤鱼旗,随风飘荡。

但母亲的面目却一直很模糊,很模糊,任凭他如何回想,也想不起来。

“晴明,晴明!”他忽然听闻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安倍晴明猛然惊醒,回忆中的景象统统消失不见,许仙正在身旁,拍他的肩膀。

而在他们的身旁,原本应该被毁灭的京都城,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是他们方才所站立的街道,但周围不再是一片灰暗,而是华灯初上,人流如织,仿佛在庆贺着什么的节日。

跟随他而来的阴阳师僧侣巫女们,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许仙,路过的一些游人,正用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们。

安倍晴明悚然而惊,从小这双眼睛,就有看穿迷幻的能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妖狐所蒙蔽呢?

许仙道:“阴阳镜的力量并没有消失,我们已经陷入幻境之中了。”不过应该是阴阳镜的力量,胡心月也没办法创造出更加离奇的幻境,还是被约束在原本的场景中。

安倍晴明道:“现在该怎么办?”连敌人也找不到,要怎么取胜呢?

许仙道:“我试一试!”他举起右手,试着呼应阴阳镜的力量,虽然这是由胡心月所创造的幻境,但同时也是阴阳镜创造的阴界,果然,四周的景象迅速扭曲起来,像是被拉伸到了极点的幕布,一下子破碎开来,但在破碎的瞬间却又马上被重构。

而那些闹市中的游人,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纷纷不知从哪里掏出武器来,走向许仙二人。

许仙当然不可能被他们击中,放出一片烈焰,将那些游人吞没。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也愣一愣,原本以为这些幻术创造出的游人会在受到致命打击后凭空消散,但他们却在烈焰中哀嚎起来,直到像是普通人那样被活活烧死,才倒在地上,留下一堆枯骨,并散发出肉被烤熟烤焦的味道。

其中男女老幼皆有,这样血腥的场面,就算知道是幻境,也会让人心里觉得不悦。

但紧接着就有更多人的游人,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其中小孩子多了许多,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利刃。

许仙索性用太阳真火,直接将他们化为灰烬。

他们始终并不变的更强,但却源源不绝。

许仙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消耗战,而他不得不将大量的灵力浪费在幻术之上,同时还得承受着精神上的压力,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个杀人魔头。

而且胡心月如今的灵力在他之上,而且藏身于暗处,随时可能发动袭击,这样的局面实在不怎么有利。RO()

第四百二十九章复仇

胡心月笑道:“是吗?”旋即消失在虚空之中,只有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忽左忽右,从四面八方传来

许仙凝目侧耳四处扫视倾听,但奈何她度过中天劫之后,幻术的欺骗性已是今非昔比,无法轻易看破,只能隐约见得一道白色身影,他追上去的时候已经消失无踪

这算是幻术最基本的运用,若是找不到她的所在,即便是许仙也奈何不得她

而这时候,四周的景象忽然扭曲起来,天旋地转的让人头晕目眩

安倍晴明道:“不好,这样下去,定然会被她拖入幻境!”回过头去,却见灵力最弱的几个人,已经倒在地上,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显然已被拖入幻境之中,生死妖狐之手

安倍晴明本来最擅长的是纵式神,但那些式神本质上还是妖魔,在九尾妖狐这妖魔之王面前纵妖魔,根本就是自取其辱,是以他都不曾带来,全留在了大本营守候

“既然找不到他的所在,那就攻击所有的地方即可”六道仙人身形瞬闪来到天守阁的废墟之上,这里正是京都城的中心

安倍晴明道:“不好,他要使用那一招,大家快到我身边来!”

六道仙人深吸一口气,展开双臂,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之声,眸中的轮纹旋转起来,他身上的灵气变得肉眼可见,狂风般在他身上舞动缠绕

他向下一挥手,一道弧形的白光从天而降,以他为中心,灵力所形成的气浪,排山倒海的向四面八方压过去,而接触到这股力量的一切,无论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还是还是小桥流水的人家,全都在刹那间灰飞烟灭

安倍晴明撑起结界,将所有人挡在身后,但触到这股力量,却如纸张般脆弱,他只听六道仙人讲述过他创造的忍法,却没料到这一招有如此的威力,他忽然了解到,六道仙人本就打算用这一招干掉所有人的,他想要牺牲掉的不止是京都留下来的人,还有他们

眼看结界即将崩塌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安倍晴明道:“许仙大人!”

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尘土淹没一切,轰鸣声充斥耳膜待到尘埃落尽,轰鸣消失的时候,阴阳师和僧侣们惊惧的望着四周繁华的京都城已经完全消失了,变成一个圆形的巨大深坑

这是他所创造的最强忍法,不惜以牺牲寿命为代价来发动,凭此一招,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灵,都会被彻底毁灭妖狐的幻术再厉害,但面对这样的大范围攻击,也无法使用幻术来逃遁了,只有死路一条!

六道仙人高声道:“诛杀九尾妖狐者,六道仙人是也!”一边望了许仙一眼,仿佛在说,不要小看东瀛人的力量

许仙也不禁微微惊叹,以其本身的力量来说,能使用这样的招数,确实是了不得,在中土恐怕没人能够做到这倒不是说东瀛的法术更强,而是因为中土的修行之道,养生永远是第一位的,活得久比什么都重要,根本不会修炼这种带有自残性质的招数,而且这招貌似有点眼熟OM

六道仙人悬停在半空中,欣赏自己所造就一切,以及众人望向自己的惊惧目光时但是等等,那些目光并非是望向他,而是望向他的身后

一声轻蔑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六道仙人不能置信的回过头去,正对上胡心月一双媚眼

许仙叹了口气,但是那种招数,能给一个寻常地仙造成不小的威胁,但对上仙狐级别的胡心月,别说是那么多诡秘难测的法术,就算是用本身的灵力用抗,也绝对挡的下来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若是没有自己给的龙虎金丹的话,再加上安倍晴明手中那个引而不发的神器八咫镜,或许真的有机会,能够将胡心月封印于此,但是现在,凭他们的力量,绝无这种可能

安倍晴明依赖的望向许仙,许仙摇摇头,这种一门心思团灭队友的家伙,他实在不怎么想救啊,而且根本没什么机会救得回来,那么近的距离,以为胡心月是吃素的吗?

若是旁人,或许会被胡心月的美丽所迷惑,但六道仙人只感到深深的寒意,他不顾一切的调动身躯中的全部灵力,双眸的圈轮疾速的旋转起来

这才是他根本性的力量,

凭着辛苦修炼而成的最强瞳术,连方才那一招,也只不过是瞳术的衍生品而已,只要敢同他这双眼睛对视,即便是神明也无法幸免

胡心月的表情果然显出一丝的恐惧

六道仙人狂笑起来:“妖狐,你方没有趁机杀了我,是你最大的失算!”紧接着,他便将胡心月彻底封印住他低下头刚想要开口,却见地面上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并没有他可以说话的存在,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紧接着就清醒过来,在自己的招数之下,哪有什么人能够存活下来

我是最强的,我的时代来临了!

他创造了数也数不清的忍法,创造了忍着的国度,所有人都将永世歌颂他的名字,六道仙人!

安倍晴明将六道仙人接住,有些奇怪胡心月为什么没有杀他,却见六道仙人双目圆睁,脸上浮现着奇怪而又满足的笑意,对天空中的胡心月惊问道:“你做了什么?”

胡心月微笑道:“只是给了他一个梦而已”

“梦?!”

“那里有他想要的一切,他只需面对他想面对的东西哎,我真是太仁慈了,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仁慈了,至少任何人都没我给他东西多”胡心月孤芳自赏的感慨道

“你真是太可怕了!”安倍晴明面色阴沉着道:“我一定要封印你,将他就醒?”

“这么美的梦,谁会忍心醒过来呢?难道你就忍心吗?”胡心月颇有深意的说着

“妖狐,我既不怕你的幻术,也不受你的魅惑”安倍晴明说着将手伸进怀中,抓住那样他视为最大依仗的神器

胡心月笑吟吟的道:“因为你母亲给了你力量吗?”

转瞬间四周的情景变幻,他恍惚间看见了小时候,在雏祭的时候,母亲牵着她的手,给她穿上美丽的和服,和一个漂亮的人偶端午的时候,母亲牵着他的手,望着门前高挂起的鲤鱼旗,随风飘荡

但母亲的面目却一直很模糊,很模糊,任凭他如何回想,也想不起来

“晴明,晴明!”他忽然听闻一个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安倍晴明猛然惊醒,回忆中的景象统统消失不见,许仙正在身旁,拍他的肩膀

而在他们的身旁,原本应该被毁灭的京都城,又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是他们方才所站立的街道,但周围不再是一片灰暗,而是华灯初上,人流如织,仿佛在庆贺着什么盛大的节日

跟随他而来的阴阳师僧侣巫女们,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许仙,路过的一些游人,正用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们

安倍晴明悚然而惊,从小这双眼睛,就有看穿迷幻的能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妖狐所蒙蔽呢?

许仙道:“阴阳镜的力量并没有消失,我们已经陷入幻境之中了”不过应该是阴阳镜的力量,胡心月也没办法创造出更加离奇的幻境,还是被约束在原本的场景中

安倍晴明道:“现在该怎么办?”连敌人也找不到,要怎么取胜呢?

许仙道:“我试一试!”他举起右手,试着呼应阴阳镜的力量,虽然这是由胡心月所创造的幻境,但同时也是阴阳镜创造的阴界,果然,四周的景象迅速扭曲起来,像是被拉伸到了极点的幕布,一下子破碎开来,但在破碎的瞬间却又马上被重构

而那些闹市中的游人,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纷纷不知从哪里掏出武器来,走向许仙二人

许仙当然不可能被他们击中,放出一片烈焰,将那些游人吞没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他也愣一愣,原本以为这些幻术创造出的游人会在受到致命打击后凭空消散,但他们却在烈焰中哀嚎起来,直到像是普通人那样被活活烧死,才倒在地上,留下一堆枯骨,并散发出肉被烤熟烤焦的味道

其中男女老幼皆有,这样血腥的场面,就算知道是幻境,也会让人心里觉得不悦

但紧接着就有更多人的游人,不知从哪里涌了过来,其中小孩子多了许多,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利刃

许仙索性用太阳真火,直接将他们化为灰烬

他们始终并不变的更强,但却源源不绝

许仙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消耗战,而他不得不将大量的灵力浪费在幻术之上,同时还得承受着精神上的压力,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个杀人魔头

而且胡心月如今的灵力在他之上,而且藏身于暗处,随时可能发动袭击,这样的局面实在不怎么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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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九婴

恐惧布满了阴阳师们的脸庞,他们望着眼前这个,他们一直视为领袖的人,仍然无法相信这只是幻术的造物。他们拼命检索自身的记忆,好在其中分辨出真实和虚伪,然则只是徒然。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九尾妖狐,不,九尾仙狐所布置好的游戏,他们只不过是游戏的人偶。

他们仰头望向那个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胡心月,她已经离开了许仙的怀抱,紧用九条雪白的狐尾,将许仙紧紧缠绕,脸上浮现着微微冷笑,依旧艳绝。

这样的力量,这样的美丽,这样的智慧!眼前之人,绝对不是妖怪,而是真正的神明!

而他们竟然胆敢到此,想要与神明作对,这是何等的愚蠢。

然则仔细回想的话,却发现这一切根本无从避免,从安倍晴明说找到了绝对可以封印妖狐的方法:一颗神异灵石,一副古老的阵法,以及从伊势神宫请来的神器,这一切都将不可避免的发生,因为这本就是神明的游戏,与另一个神明之间。

在他们的眼中,许仙所显露出的那种力量,也与神明没有任何区别,固然他此刻被妖狐所束缚,依然凝视着胡心月:“那个阵图也是你特意交给他们的。”这些阴阳师,不可能掌握足以束缚自己的阵法。

胡心月道:“不错,看见那上面的符文了吗?那是狐文!连那颗紫耀星也是我的珍藏。”然后对满脸挣扎的安倍晴明道:“你还在等什么?”

安倍晴明慢慢直起身子:是的,只要杀光这些人,一起都将恢复原状。

一个僧侣叫道:“晴明大人,请不要这样!”

一支闪着灵光的羽箭,刺向安倍晴明的心窝,远处一个年迈的巫女,手中正持着长弓,她忍不住恐惧的压抑,发动了偷袭:“去死吧,妖怪!

然则这终究是徒然,在绝对的力量察觉面前。

安倍晴明的身后,显现一个身着武士铠甲的巨大式神,舞动巨大的武士刀,仅仅是掀起的狂风就将远处的巫女挥飞出去,同时发出充满杀气的咆哮声。

安倍晴明低声呢喃道:“妖怪……吗?”漠然抬起头说道:“你错了,我不是妖怪,我什么都不是!”双眸中一片空洞。

许仙道:“醒醒吧晴明,你真的愿意一辈子活在欺骗之中吗?”

安倍晴明空洞的神情中,显出哀戚的神色:“可是许仙大人,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是不存在的啊,你被我骗了!”

许仙道:“我没有被你所骗,我所认识的那个安倍晴明,是真实不虚的。就算过去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只要相信自己,来日就一定能创造出真实的记忆。”

安倍晴明喃喃道:“真实的记忆?!”

胡心月嘲笑道:“怎么?还想说服我的幻术来帮你吗?他是无法违抗我的命令的,任何命令。我命令你,安倍晴明,杀了他们!”

母亲的声音再一次回响在安倍晴明的耳畔,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作起来,走向那几个失去抵抗能力的阴阳师。而他真正的意识,则游离于身体之外,仿佛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式神来到一个阴阳师面前,举刀挥下,只需轻轻一刀,便能将之阴阳师劈成两段。

那个阴阳师忍不住发出惊叫,闭上双眼,但想象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他睁开双眼,只见刀锋就在停在他的眼前。

安倍晴明跪在地上,双臂反折向两边,他折断了自己的双手,喘息着道:“妖狐,我拒绝,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不会再受你摆布了。”

胡心月有些恼怒道:“幻术竟然会产生如此强烈的自我意识,这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我倒要看看,你的意志能够坚持多久。”并对许仙道:“你也给我看着,呵呵,我忘了,你也只有看着!”

许仙道:“你真的以为凭借这种东西,就能够困住我吗?”

胡心月道:“现在还想说大话吗?现在你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吧!”

许仙道:“但我的心还能动!”在他的胸前,透出一缕清光。

胡心月方露出嘲笑的表情,便见一个身穿金甲的年轻男子凭空出现在眼前,双眸之中金光闪烁,有一种锋锐如剑的气势,刺的人眼睛发痛,他双手交握于头顶,仿佛握着一柄金刚巨剑,以舍身忘死之势向胡心月斩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心月一个轻盈的转身,避过着一剑。

尘土飞扬中,在胡心月原本所站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达数十丈的深深沟壑。

胡心月讶异的望着金甲武士:“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搜寻记忆,惊叫道:“龙宫太子?”

这金甲武士正是被许仙斩杀的敖昊,但容不得胡心月多做思量,八条长长的触手,向胡心月席卷过来。

胡心月皱皱眉头,不想被这种恶心的东西碰到,不得不松开了九条狐尾,退后些许距离,狐尾的尖端燃起明紫色的兜率火,将这章鱼怪的八条触手统统燃尽。只要给她稍许时间,凭那没有神魂敖昊又怎能奈何得了她。

然则趁此机会,许仙一声低吼,浑身缠绕着金色的闪电,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挣,挣断身上无形锁链。

那颗名为紫耀星的灵石陡然破碎,霎时间化为粉尘飘散,失去了这个阵眼,地面上的阵图立刻消散。

“糟糕!”胡心月话语刚刚出口,许仙便从原地消失,一双大手搭在她纤弱的肩膀上。四目相对,将彼此的神情迎入对方的眼帘中。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蛇头带起一溜火光,冲向天际,“许仙,我九婴还会回来了的,那时候便是你的死期。”它一头撞破阴阳镜所设下的无形屏障,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九婴。”许仙低声念叨,方才他召出章鱼怪和敖昊来干扰胡心月时,那巨大的蛇头陡然清醒过来,原来是一直在假装沉睡养精蓄锐,玉牌中宝物甚多,许仙只得将它放出,阴阳镜维持如此大的一片阴界,难免力量会有些衰弱,它便趁着许仙对付胡心月的分心的时候,直接冲向阴界之外。

许仙一时不妨,被它逃脱,也是徒之奈何。但他终于知道九婴头上为何会插着一支后羿的羽箭。

九婴乃是九首的妖神,能够喷吐水火,而且身具异能,乃是不死之身。任意斩下它任何一个头颅,都不能将它杀死,后羿以九星连珠箭,同时射中九首,才将它杀死。但如今看来,显然后羿也并未将它彻底杀死。

许仙不由忆起前世记忆中的讯息,在那个金乌天帝一统天下的时代,能够作为叛臣而被东皇命后羿下界讨伐,其力量便可想而知。曾让许仙费了一番手脚的蛇神,竟然只是九婴被封印了不知多少年的一个头颅,若是让它恢复原身,还不知道会有多强!

而要找到那把后羿神剑,他偏偏还非得去寻觅九婴不可,想到此处,他不禁狠狠瞪了胡心月一眼。

胡心月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过了片刻,还是问道:“你说的九婴难道是?”

许仙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是你自己放跑它的,你别赖我!”胡心月道:“哼,既然落在你的手中,要打要杀随便你。”刚刚说完,她便觉得双肩一松,那双铁箍般的大手已经离开了她的肩膀,她露出愕然之色:“你?”

许仙收起阴阳镜,那个真正的京都城就又重新出现,许仙仰头望着星空,垂落的长发随着夜风飘动,遮住他的面目,看不清表情。

“我去找娘子!”许仙像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去。

胡心月心中莫名一阵怅然,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喂,就这样吗?”

许仙不回答,只是渐行渐远。

胡心月顿了顿足:“我要把这里的人全部吃光!”

许仙终于停下脚步。

胡心月方露出得意的神情,便见许仙转过头,淡淡的道:“随你!”

胡心月咬了咬嘴唇,转过身去叫道:“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你!”皱了皱鼻尖,轻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会稀罕吗?”

而那些降魔者们,全都露出绝望的神色,救星已然离去。从今日起京都城,不,是整个日本,都将陷入永久的黑暗之中,无法自拔,唯有请天照大神保佑了。

这时候,一缕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他们茫然的抬起头:“天亮了吗?”

许仙也停下脚步,望向东方,然而太阳并没有升起。阳光是从整个天际降下,遮蔽了星辰之光,驱散了所有黑暗,天空一片蔚蓝,还飘着几朵洁白的云絮。

时间像是从午夜,一下子跳到了正午一般,这种异象,即便是许仙也是闻所未闻。

“这是……天照大神?”安倍晴明愣住,固然曾经说过要召请天照大神降服妖狐,但那只是鼓舞士气的说法,其实谁也无法作出任何保证,那位传说中的神明,只是隐身于所有神话传说的背后,从来不曾现身于凡人的眼前。RO!!

使团已在安倍晴明的安排下进入了京都,一群人坐在房中,心情都很是压抑。

直到许仙敲开房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才转忧为喜,聚到许仙身旁,询问个不停,许仙也笑着一一回应。

这时候,安倍晴明与武藤诚一行人从门外走入,惊喜道:,“许仙大人。您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安倍晴明将许仙请到茶室中,相对而坐。

许仙透过门帘的缝隙,可以见到许多装满物品的牛车从大街上驶过,许多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惴惴不安和喜悦欢乐交融两种表情。

安倍晴明道:,“我已将天皇迎还,净灭妖狐之后,京都又能恢复一段时间和平吧!”。

许仙道:,“苍井家呢?”

,“不见了,我去查看过,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他们的本家本就不是在京都之中,但使用妖魔之力的人,我一定会去讨伐的,会完成与您的承诺……安倍晴明肯定的道。

许仙笑了笑道:,“怎么?又恢复阴阳师的觉悟了?,。

安倍晴明露出惭愧笑容,京都一役之后。安倍晴明之名已经是名传天下。还好那阵光芒净除了所有人关于他真实身份的记忆。,“您……您真的见到天照大神了吗?”

许仙喝了。茶谁,点了点头。

安倍晴明激动的道:,“那……那…………

许仙却举起右手,做出停止的神情,道:,“这就不是你所应知的了……

安倍晴明失望的叹道:“果然如此。,。那位神明净除那些阴阳师的记忆,恐怕也是为了消去她降世的痕迹”不让任何人可以察知她的存在。

许仙不想多说什么,如果说胡心月的一切行径”大半都是那位天照大神纵容的缘故,甚至连降世都是为了帮助妖狐,而非降服妖狐。从来没将这些凡人放在心中。他们恐怕会很失望吧。还是让神话继续流传!

许仙提醒道:,“不过那只狐狸并没有被封印或净灭,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会想办法让她不再找你的麻烦。你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他瞥了一眼阁楼的方向,虽然没被封印,但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她现在恐怕根本考虑不到其他吧!

安倍晴明叹了口气道:,“我已经猜到了。那位仙狐大人,已是真正的神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再见见她……

许仙有些意外的道:,“我还以为你会很恨她。,。

安倍晴明道:,“当时是那样,但思考了很久之后,我发现找不到恨她的理由,无论如何,是她亲手创造了我,给了我这一切”这确实是个美梦,哪怕是如此的不真实……

许仙笑道:,“那你怎能肯定现在经历不是幻觉呢?沉沦梦幻之中的人,可猜不出这是梦的第几重……他也时常怀着同样的忧虑。

安倍晴明怔住,许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你稍等一下,有些人过来了。我去招待一下……

,“人?”。安倍晴明想要起身,便见许仙掀开竹帘,出门而去。不久之后。安倍晴明见桌上杯盏一阵震颤,是地震吗?不。这种感觉,是苍井家的黄泉骑士,一股冲天的妖气,让他隔着极远的距离,也能感觉的到。

京都城外,一支军队蓄势待发”数千人的队伍鸦雀无声,每一个竟然都是黄泉骑士,凝成一股强大的妖气直冲云霄”化作一片妖云遮天蔽日,同京都城上的晴空泾渭分明。云中无数奇形怪状的妖怪藏匿。准备从战争之中分一杯羹,好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恐怕只有为首的将军还有些人类的血统。这便是他侵袭中土最大的筹码。他正在心中暗骂那妖狐无能,竟然连几个阴阳师都对付不了,但他是不同的。他相信这支黄泉军团能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踏碎。

而现在挡在他面前的,便是这座京都城。其中既有武藤家的叛逆,也有天皇一众臣属,还有那一支夏国的使节。他现在便要将这座城池从地图上抹去。

大义也好,名分也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无用之物,天皇的血裔将由他亲手断绝,而后任何敢跳出来与他为敌者,都将步同样的后尘。

想到此处。他意气风发,高高扬起马鞭。就要下令进攻屠城”至于城中的普通人,自然不在他这种放眼天下的英雄眼中。

,“到此为止吧!……一个声音透过浓重的乌云,从遥远天际传来。

将军惊讶的仰起头,只见厚重的云层渐渐透出些许光亮,云中的妖魔发出惊恐的尖叫。光越来越亮,无数道阳光透过云的垂落在地,仿佛无数道光明组成的天梯。

但所有被照耀到的黄泉骑士,都无法往生极乐,而只有化为灰烬,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一道光柱也照在将军身上。他被光亮刺的他睁不开双眼。

而这时候,云层越来越薄。直到完全消弭,日光普照。

当将军头晕目眩的睁开眼睛时,只见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四顾左右,偌大的山岗上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歇斯底里狂奔乱跑”“在哪里!在哪里!吾之大志,吾家的大业!……被一块石头绊倒,一下子摔倒在地,站不起来,眼前出现一双脚。

许仙轻轻道:“醒醒吧,那只是梦而已……

安倍晴明着急起身。却忽得荆主脚步。那股强大的妖气凭空消散了,这时候许仙跨步而入,手中还提着一人。

安倍晴明看清那人的面目。吃了一惊:,“苍井大人……

,“这个人就交给你来处置吧!”。许仙伸了个懒腰,方才那样大范围的使用灵力,让他也感到一丝疲惫,看来想要学羲和的气势可不太容易,而且他是在几近正午时分。借天日而为。要轻松的多,羲和竟然在深夜里可以造出一片晴空,这种力量,即便是同为日灵之力的使用者的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若无这种力量,又怎么能够抵挡住烛龙那深沉至极的黑暗。

若是有那种力量的话,是否就能够守住想要守护的一切呢?

而后一切的皆顺理成章。许仙带领使团正式面见了天皇,天皇显然从安倍晴明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对许仙这今天国使节毕恭毕敬,绝不敢有丝毫带面,并以天皇的名义重新递交了国书,表示永为臣属。

当天皇亲手奉上国书那一刻。两位副使大人如在梦中,不能置信他们就这么成功了,他们只是跟着走了一趟,走到京都,稍作休整之后就拿到了国书。

即便是看着东瀛枯燥乏味的歌舞,也觉得兴致毒然起来。连杯盏中清寡无谓的酒菜,似乎也美味起来。

还好苍井家称霸时间不长。武藤家的势力也还没有被彻底清理。重新整合起来,再加上各地寺庙和阴阳师的,压服蠢蠢欲动的各地诸侯,到还不成问题。

但想要将东瀛的局势完全平定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这些就不需要许仙来费心了。

出使的任务完成,许仙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来自东方的威胁就解除了,发现功德玉牌上又增加了百万功德,消除了这种无意义的战争,也等同于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吧!

兴之所至,独自在京都附近游览了一圈。却发现还是有很多妖魔鬼怪在每个屋檐下,每个回廊中徘徊。

且不说羲和净除掉了京都全部的妖魔”他那一下子也不知灭掉了多少,结果却是杯水车薪似的。心知这片土地上,注定要滋养这些东西。

除非有一天,能够建立起中土的地府那样,对于亡魂进行严格的管制,以及拥有驱使操控魔头的人物,才能够彻底改变这种现状。

许仙心中一动,若是能够解决当前的麻烦,他倒是不介意做一些这样的尝试,在东瀛开一间地府分店。至于那些魔头。天魔心月狐力量的简直再合适不过。

提起胡心月,自从被白素贞关进小黑屋。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显然白素贞对于胡心月的怨念。比对他还要大的多,毕竟是相处几百年的朋友。对此许仙也只能节哀顺变,等她出来再商量这件事。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许仙能够度过眼前的难关,九婴的蛇头飞去的时候留下的狠话他不敢有丝毫轻慢,对方可不是楚剑雄那种无聊的凡人,而是在上古时代妖神,同后羿交锋后存活下来的家伙,一个蛇头已然如此难以对付,若是再加上八个兼一条蛇身,那又会是怎样的力量,谁也说不清。

等等,八个蛇头,后羿神剑。

许仙忽然产生了一些奇怪的联想。嗯起了东瀛的另一则传说,这片土地上,好像真的有一条大蛇,保存着一把宝剑。

那条蛇名为八歧大蛇,拥有八个蛇头的怪物,许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因为八歧这个名字其实非常奇怪,因为,“歧……这个字的含义,本是岔路分叉的意思,两个手指之间的地方,便算是一,“歧,。,以此推算。如果是有八歧,那本来就应该是有九首才对。

九婴九首忽然一起仰天咆哮起来,方才的顽势一扫而空,转而化作盎然的战意。他们这些妖神。血脉中流淌的皆是狂暴之血,安能以武力相威胁。

“就让我来见识见识烛阴的力量吧!”九婴九个蛇头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扭动起来,没有片刻停息。唯有九对儿蛇睛紧紧盯着白素贞,没有片刻转移。显然是调动了全部的力量来对付白素贞。

而它庞大的蛇身越发蜷缩盘起,如绷紧的弓弦般蓄势待发,坚韧的蛇皮摩擦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简直像是从地面响起的惊雷。

白素贞吁了口气,右手的掌心一团幽暗汇聚,这也已非虚张声势的程度。若是连眼前之敌都对付不了,那接下来的种种险恶,又该怎么办呢?还好羲和帮她缓和了幽暗之力的侵蚀”稍稍使用一下的话……

许仙握住她的手,传念道:“如若不行,就暂且后退吧!”

“放心吧,我没事吧!”

“我们说好的!”许仙眸中是毫不动摇的意志。

即便是如此的白素贞,也有一种不能不听从这个男人命令的感觉。

“你们真可怜!”一个动听高昂的声音骤然响起,许仙和白素贞惊讶望去。只见胡心月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他们的身后,来到了九婴的面前。

许仙和白素贞惊叫道:“小月!”她同九婴的距离连十丈都没有,九婴只要屈伸蛇头就能咬中她。更别说加上种种诡秘的招数,她完全陷身险恶之中。

九婴道:

白素贞和许仙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想要救出她。

胡心月大喊道:“停步!”

许仙和白素贞不由停下脚步。却不仅仅是她的话语”而是九婴九首,伸展着长长的脖颈,从前后左右将胡心月环绕,蛇信吞吐时几乎已能触及到她”此时的她再无安全可言。

胡心月头也不回的道:“你们也够可怜的,患难鸳鸯到这个份上,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不过还比不上眼前这些家伙可怜。”

“你的魅惑之术对我无用,我看在青丘的面子上,快滚吧”狐狸!”九婴根本不接胡心月的话茬”具然已经动怒,因为“青丘”二字才压抑怒火,但这两个字从它口中吐出,不像是个地名,而更像是个人名。

在场的三人皆是聪明敏锐之人,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最初的那个九尾天狐的名字,所以这里的一切才都以她的名字来命名。而九婴能够潜藏在这个青丘之泽中,显然是同之有些渊源。

胡心月眼眸一转道:“我可怜你被后羿封印了几千年,刚才重见天日就又遇上了他。”

九婴怒不可遏的道:“后羿!他在哪里?”立刻分出数个蛇头谨慎的左顾右盼。昭示了它此刻的心虚。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显然比烛龙还要大。

许仙和白素贞相视一眼。明白胡心月在做什么了,这是一场的谈判。

胡心月一指许仙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九婴道:“你想骗我吗?后羿不可能这么弱。”

胡心月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拿出弓来。不然的话”你只怕已经落荒而逃了。”

九婴沉默了,它确实从许仙身上感觉到了后羿的气息,而在当初的它看来。后舁也只是个弱小的人类,但结果却走出乎意料。妖神们确实勇猛无畏”但那是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来说,一旦碰上更强大的对手,动物的本能也就重新起作用。逃跑也并没有什么可耻的。

胡心月道:“所以他今日来,只为取回宝剑,而非同你一决生死”你只要交出神剑……”

九婴接口道:“交出神剑再让他来杀我吗?”眸中凶光乍现,杀气已达顶点,下一刻就是他进攻之事。

许仙和白素贞都紧张起来。胡心月神情自若的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身边,其他人的意思呢?”

在所有的对话中”说话的几乎都是九个蛇头中间的那一个,这是所有的蛇头中最为粗壮的一个,其他八个蛇头都似乎默认其为首,算是九婴的核心意志。而这个蛇头相当的强项。从一开始想要恐吓它。是不太可能的,但是突破口却并非在这里。

那粗壮的蛇头环顾左右,除了那个同许仙有仇的蛇头外,其他的蛇头显然并不像它这么坚决。说白了他们根本就不认得许仙,而许仙如果真的是后羿的话,那就更加需要考虑,免得重蹈覆辙,但一直以来居于主导位置的蛇头,都是中间的那一个,它们也都已经习惯了。

胡心丹天重复最初的言语:“你们真是大可怜了,明明都是九婴之一,却连一点主都做不了,只能被拉着去做根本没有必要的生死斗,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一直在认真观察着九婴的动作,从一开始只有一个同许仙有仇的蛇头攻击,而其他蛇头只是窃窃私语的时候,她就明白九婴的九个脑袋,显然存在不同的意志,并不是真正的一心一意。但初时她尚不知要如何利用这份破绽,直到现在……

外部的压力一旦过大,内部的分歧就难免产生了,而在九婴之间,可是有“八歧”存在,这便是她施展三寸不烂之舌的空间。

“就连最弱小到野兽,都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你们反而不能吗?”

“她说的对,这场战斗根本没有必要!”方才那吐出寒冰的蛇头道。

方才那吐毒的蛇头也道:“如果当初我们逃回凶水之中,不同后羿正面对抗,根本不会被封印几千年。”显然对做主的蛇头的决定不太满意。

“无论是战是和,快点决定,我想要休息了!”

“我们刚刊复原,现在是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冒险,应该先休养一下,到时候再向吃了他们!”

显然在它们之间,并不只是勇猛和怯懦的分别,有的怠惰,有的冷淡,有的思维简单,有的思虑深远,每个蛇头都有一种意志存在。

一个蛇头更是望向白素贞:“真是美啊。真想看看她的化为原形的模样。”

许仙只见众蛇头发出”咝咝“的响声,不由问道:“娘子,它们在说什么?”

白素贞微微一笑:“它们发生分歧了。”

中间那个蛇头怒吼道:“你想离间我们吗?我现在就杀了你!”张开巨口向着胡心月扑咬过来。

但没有其他蛇头的配合,胡心月轻易就避开了这一击,“不是我想离间你们,而是你想永远统治九婴吧!”

蛇头道:“我是最初存在的蛇头,这身躯本来就是我的。一切都应由我做主!”

在上古时代,它还只是一条普通的蛇的时候,这个蛇头就是存在的,直到龙族实验,又在两边一一生出八个蛇头,才成为了如今的九婴。所以它可以算是九婴真正的本体。本来中间那它的权位是不容置疑的,但它带领着九婴被后羿灭了一回儿之后,显然威信大打折扣。

胡心月等的就是这句话”恍然大悟了一般:“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是一样的,原来你比它们要高上一头。”

但其他八个蛇头一起望向中间那个蛇头。显然并不同意它这个说法,甚至是那个同许仙有仇的喷火蛇头,登时道:“凭什么就应该由你做主?”

“九婴之名,难道不是指我们九个吗?”

中间的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大敌当前,现在可不是争执的时候,你们不要上了妖狐的当!”

那深谋远虑的蛇头道:“你说的对。”中间的蛇头还来不及高兴,它便接着道:“但这件事不能再由你来做决定了,这关系着我们全部。”

胡心月道:“是啊,这样一味的离心离德也是不行的。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让你们重新达成一致,不知道你们想听不想听?”

中间的蛇头道:“你又有什么阴谋?”显然对胡心月恨之入骨。

而那深谋远虑的蛇头则道:“什么建议?”

胡心月道:“你们刚好有九个,可以用投票来做决定,多数决定少数,这样才是最公平的。”蛇头们面面相觑,纷纷表示这是最公平的方法,这样做出的决定谁都没话好说。

胡心月严肃的道:“那就来吧,同意战的就投赞同票,不同意的就投反对票,不任何一方的就投弃权票。每个人都说说自己的看法以及最终的决定。”

许仙心中赞叹了一声,胡心月这一招厉害,一家伙把从九婴之间的体制。从中央集权提升到了民主议会,看似消弭了九婴之间的争执,但其实却埋下了更多争执的因果。

中间那个蛇头虽然万般不愿意,但也拗不过其他八个蛇头的意志,只得率先开口。鼓舞大家同它一起,和许仙等人决一死战,顺便把胡心月也做掉。

许仙见那九个蛇头凑成一圈,“嘶嘶”个不停,心中不禁生出一种怪异绝伦,哭笑不得的感觉,原来长九个头也有长九个头的烦恼啊!

胡心月趁机缓缓退了回来,白素贞一把将她抱住,她浑身一僵,好像在白素贞的怀抱中比群蛇还伺还可怕,但接着就发觉这是担心的拥抱,才吁了口气。

许仙望着眼前情景,心中生出一种极美的感觉,对胡心月笑道:“多谢!”,胡心月道:,“还不知结果会怎样,我们还是做好逃跑的准备吧”。

,“逃跑还是免了,等下若真是要战,就麻烦你们牵制住它,我去它尾部取剑”。许仙望向九婴的尾部,那里裹着一层森蓝的毫光,那是宝剑的神光透出它坚韧的皮肤,那里就应是它最大的破绽。

胡心月道:,“不行,这太危险了!。。却闻白素贞果决道:,“好!”她大觉不可思议:,“你不是一向拿他当宝一样吗?”

白素贞笑道:,“看来还是没你宝贝啊!。。

胡心月道:,“什各,这种破烂人渣谁会想要,我是担心你而已。。”

许仙瞪了她一眼:“即使是我这种破烂人渣,也是有自己的价值的。。。望向地上仍在窃窃私语的九婴:“这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问题。。。凭着功德玉牌上积攒的功德之力,以及千千心结的分担,硬抗九婴几招应该还是没问题。

许仙和白素贞相视一笑,胡心月心中一动,不由想起那句诗:,“生死挈阔,与子成说。。。

而这时候。九婴之间已不仅仅是窃窃私语了,已经达到了呲牙露齿的地步。让胡心月略松口气,看来自己的计谋还算成功,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人身陷险境。

原来就在这开会的重要时候,方才那拥有石化魔眼的蛇头直接投票弃权。在其他蛇头高高昂着头争执的时候”它却把脑袋耷拉着放在地上,像是在小憩。

于是局面一不小心变成了四对四,战或者和至少都得五个人同意才能通过,这一度让局面进入了僵持之中。

过了许久之后。终于,九婴九首分开来面相许仙几人,如同约定好了般”一起说道:“我们同意将剑交给你!。。似乎并不像方才所表现的那般分歧巨大。

饶是许仙的心志,也不免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不动乒色。

九婴狡诈的道:,“想要剑的话”就进来拿吧!。。它将身躯盘成一盘,却将蛇尾收在里面。仿佛一个下宽上窄的深井,许仙若要取剑。就非得下到井底去取剑。

若这时候九婴骤然收缩身躯。那许仙即便是钢筋铁骨,也难免被搅的粉碎。

胡心月道:,“你们想使诈吗?若真的有诚意,就将剑交给我们。。。

九婴道:,“你以为我们不想取出这把剑吗?除非是后羿才能将此剑拔出,你若是后弊就来试试吧!。。

后羿昔日斩断九婴九首,以九支神箭封于各处”仍担心如此不能它的主身。便留下腰间短剑刺于它尾部,首尾相应进行镇压,后来九支利箭渐渐失去力量,九婴的各个蛇头分别苏醒。重新汇聚在一起”但这把剑已然有着强大的威力,压制着它的力量。

若是许仙能够拔出神剑,,对它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许仙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有神剑在手。它也不愿以这虚弱之身与之为敌,那便是和。若许仙拔不出来,那就证明他并非后羿,那就顺便将之绞杀,再去对付另外两个,也是胜算大增。

虽然因为胡心月的计谋触及了九婴之间的根本问题”而让它们产生了分歧,但凭着九婴的狡诈多智,岂会因为内斗”让眼前之敌得渔翁之利,在片刻之间就商量出对策来还以颜色”此时的九婴说不定比以往更加的诡诈,这个计谋显然便是那个最为深谋远虑的蛇头想出来的。

胡心月道:,“这样不公平。。。

九婴道:,“若是你们不来取剑,那我便走了。,。显然主和的声音还是占据了优势。

许仙道:,“也好。”。

明心月道:,“你是后羿转世,不代表你是后羿!。。

许仙道:,“我出海前,有个人为我卜算过,说我能够度过重重灾厄,逢凶化吉。。。九婴若是退回青丘之泽。藏匿于深水之中。再想要对付它就变得难上加难了。他也已经触及了后羿的记忆,但愿这数千年前的神剑,仍能记得他这个无数世前的主人吧!

许仙飞向九婴,越过那九个山丘般大小的蛇头,无视那些残忍冷酷的眼眸。进入蛇神盘卷所留下的巨大空间里。落在了地上,仰头望去,九个蛇头都正望向他,阳光无法洒落到地面。

蛇神只是盘绕数札,他站在其中,却有一种站在高楼大厦之间的错觉。他打消种种杂念,低头望向那发光的蛇尾,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终于得以看清,在蛇尾的末端有一段乌黑的剑柄。

剑柄没有护手剑首之类的设计,直接连着剑鄂,剑刃深深没在九婴的身体中。单从外表来看,谁也猜不到,这便是压制了九婴几千年,直到如今也无法取出的后羿神剑。

但许仙还未曾靠近,那股凌烈森然的剑气,已逼的许仙呼吸不畅,后背一阵发寒。无法想象,这只是一把没有主人的剑所发出的气势。

许仙缓步上前,额头一缕长发飘落,再一步,前襟忽然裂开,并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那长枪大戟也无法刺破的身躯,在散发的剑气中,像是薄纸一般。

五丈,三丈,一丈……他越是靠近,身上的伤痕就越多。当他停在一丈距离时候,身上的伤痕已有上千道,此情此景几如凌迟之刑。而那些伤口也丝毫不见愈合,那无形的剑气反向伤口深处钻去,让许仙明白什么叫做透骨寒彻。

剑柄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许仙却觉得无法再前进一步,一向勇敢无畏的他,竟然生出一井想要转身便逃的想法,他很清楚,这把剑带给他的已不仅仅是剑气的伤害,还有精神上的威慑。

九婴望着这一幕,心道:“果然是假的吗?”。准备收缩身体。

许仙一声长啸,啸声初时低沉难辨,刹那间便直冲云霄,在整个空间内回荡,犹若虎啸龙吟,他身上金光大放,爆起一串串电光,他大跨步向前。抓向剑柄。

气机牵引之下,剑气放出毫光万道,射向许仙,他之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在暴风雪中前进一般。

他的手离剑柄不到一尺之遥。但却如咫尺天涯般难以接近。他一咬牙,水星、金星、火星三大辅星全开,若是连一把剑都敌不过,还有什么好说的!

跨越这咫尺之遥,天涯之远,他的手紧紧握在剑柄之上,剑气毫芒陡然消失,但他还来不及享受成功的喜悦”就一头跌入一个空幻世界。

他看见了战争杀伐,以一柄剑的视角”感觉自己被一只坚实的大手握住。以劈山之力将一条巨蛇斩成两半,无数洪荒巨兽现身于他的面前,然后全都被一一斩杀,他欢欣鼓舞所向披靡,尽情享受着这场杀戮的盛宴。

直至同一双黝黑的眼眸对视。许仙恍然惊醒:,“不对,我不是剑!。”

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在刹那间调转了位置,由剑变成了持剑者,正以剑为镜,映照出自己古铜色的脸庞,仿佛想要认清自己的模样。周围是一片漠漠荒野,几头小山般的巨兽横尸倒毙,血流成河。

他来不及分辨这里是哪里。众多的纷杂的记忆涌入脑海,彻底冲乱了他的思绪。

许仙发觉自己还是小瞧了这把剑的神异,他并未主动去探寻后鼻的记忆。是这把剑带着他穿越无数个轮回”来到那一个名为后舁的前世。

许仙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他并没有被这把剑拒绝,不是他认出了这把剑,而是这把剑认出了他,并且在呼唤着他,渴望着他,希求新的杀戮。来实现它本身的价值。

但对连东岳大帝的记忆都未能完全消化的许仙来说,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白素贞和胡心月担心的关注着九婴的变化,随时准备前去救援。忽然九婴的身体一阵颤动。

白素贞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胡心月道:,“它不是要翻脸,他成功了!。”

白素贞见九婴虽然有些痛苦的模样,但并未收缩身躯,反而有些快慰感觉。

在蛇身的中央,许仙半跪着双手握住剑柄,将剑锋一寸一寸的抽了出来。身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愈合,雄健的体魄随着他拔剑的动作。肌体流水般的运动,长发披散着挡住面目,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锵”,一声,许仙拔出神剑,刹那间光华刺破黑暗,剑刃颤鸣不止,仿佛也在欢呼雀跃着自己重归主人的手中。

待到光华收敛。方才剑身密布着无数肉眼难辨的血纹,其上蒙着一层薄薄的血光,昭示着这把剑存在的真正价值。

九婴感觉阻碍自身力量恢复的最后一样封印也彻底消除,心神大畅的同时,另起了一种诡诈的想法,如今后羿既然也虚弱到如此境地。那么……

九婴十八只蛇眼不怀好意的望向许仙,许仙已站起身来,仰头道:,“九婴”。剑锋直指苍穹。!!

东方熹微,那盏燃烧了一整夜的琉璃宫灯的光芒,却丝毫不显得微弱,反而金光大放,燃烧的越猛烈,仿佛要与天日争辉。

“咔嚓”一声轻响,琉璃灯罩上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痕,裂痕迅的蔓延扩大,布满了灯盏上下,乒然碎裂开来,化为菁粉。

火光焕出最后最强的光彩之后,渐渐熄灭,显出许仙的身形。

许仙悬于高空,在他的正下方一片广阔的山谷中,堆满了妖魔的残骸,其数量之多无法计数。

百里之内,全都被妖魔的瘴气所侵蚀,变得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许仙捧起天行剑,天行剑的模样已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雪亮的剑刃已然变成漆黑的颜色,与剑柄的颜色一致,细密的血纹散着红光,肉眼可见。古朴大方中透出一股诡秘可怖味道来。

原本凌烈的锋芒消失不见,杀气也被深深的收敛到剑中,仿佛在一通餐餐大餐之后略微满足了似的。

但许仙能感觉到,剑上的力量比最初时候强了数倍,一旦施展而出,便能够斩破眼前的一切。他轻轻一叹,原来这才是它本来的模样,以杀止杀,以战养战,真是一把名副其实的魔剑。

许仙收起天行剑,降落到地面上,山谷的一边的一个山崖上。

山崖上还有众多的妖怪匍匐在地,并没有成为天行剑的祭品。这些妖怪形态各异,都不乏灵智,但此时却没有一个敢动一动,更别说是逃跑或者攻击,只是趴在地上引颈待戮。

许仙的环视一周,微微点点头”虽然本着祭剑与清理两种目的,但他并未受天行剑杀气所激,奉行斩尽杀绝的原则,而是有所取舍,以天眼天耳他心三种神通,在这百万妖魔中挑选出不与人为害的妖魔,一一放过。

而那些受着怨念和本能驱使,动辄以人为食,挖心挖眼的妖魔,当然就一扫而空。这样一来”哪怕是没有黄泉地府,这片土地也能平静相当长的时间了吧!

虽然这两者的数目完全不成比例,但幸哉整体基数比较大,还是剩余了这么多,正好合乎他的要求。

许仙一挥衣袖,偏偏彩云弥漫开来,罩住山崖将所有的精怪包裹在其中,腾空而去。

阳光从落地窗落在床上,胡心月从宿醉中醒觉过来,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身上有着令她熟悉的味道。她闭着眼睛,好像还没清醒过来似的,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柔软的胸脯上,忍不住用手摸了摸,道:“变大了。”

白素贞一声轻呼”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推开胡心月道:“醒了就赶快起来,不要乱碰!”

胡心月支起身子,揉着惺忪睡眼道:“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现在摸摸都不行”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锦被滑下,二人都只是衣衫不整,露出大片细腻如雪的肌肤,在晨光之中,散着令人目眩的美丽。

白素贞脸色微霞:“不要乱说,快快起身”昨晚做了什么梦?”一饮黄粱,便能得美梦一场,尤其是第一次,效果最为强烈。

胡心月神色一动,而后屈伸禄山之爪,狡黠的道:“给我摸摸就告诉你,来吧!”向着白素贞直扑过去。

白素贞如何能被她扑到,闪身一旁,伸手将她捉在怀里,帮她穿上衣裙。

胡心月也不挣扎,默默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这时候,窗外的喧嚣声传入她灵敏的耳中。

胡心月来到窗边,望向城中,不禁瞪大了眼睛。

许仙正像个导游似的走在一大群妖怪前面,一边走一边介绍道:“在这里,你们就不用担心再被阴阳师巫女所杀,也没有其他邪恶妖怪的迫害,大家都可以和平相办…………”不用担心言语不通的问题,他的声音直接传入这些妖怪的心中。

那些妖怪已经像是不那么怕许仙了,目眩神迷的望着街道两旁的建筑,还不忘一个劲儿的点头作为回应,如果许仙说的是真的,这里对它们这些没有攻击性的妖怪来说,简直就是乐园了。

“许仙,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一个声音忽然想起,初时尚在很远,刹那间就眼前,胡心月怒气冲冲的挡在许仙面前,那九只摆动的大尾巴,又把妖怪们吓倒一片。,过……这是京都九尾狐,难道带它们来这里,是为了给她吃吗?,许仙道:“当然是我自己。”

“这里可是我的城,谁让你把它们放进来的。”

许仙举起食指,“这里这么空荡,增添点居民比较好,而且别忘了,这也有我四分之一。”

胡心月道:“我说了没有,别以为找到把破剑我就会怕你。”

“是吗?”许仙拿出天行剑掂量了一下。

胡心月“唰”的退后十丈,直勾勾的盯着天行剑,“这把剑怎么了?”一夜不见,这把剑不但模样大变,而且气势也变得越可怖了。

许仙不怀好意的道:“没什么,只是开了开锋而已,正想找人试试剑呢?”说着话一步步逼近胡心月。

胡心月慑于剑锋,一步步后退,直到被人挡住,白素贞从身后扶住胡心月的肩膀,对许仙道:“官人,还不快把剑收起来!”

许仙收起剑:“总之从今天起,这些就是你的臣民了。”

明心月正要拒绝,却听身后的白素贞道:“热闹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胡心月回头望了一眼白素贞,又望了一眼许仙,别过头道:“真是多管闲事。”凭她七窍玲珑的心思,当然明白许仙花费心思做这些,都是为了她着想,她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那好吧!反正这里大的很,就让这些家伙住下来好了。”

许仙同白素贞相视一笑,白素贞不舍的道:“是时候告辞了。”

许仙道:“九婴被我吓了一吓,应该没那么快出来作乱,等到解决了中土之事,再来想办法处理吧!”

“区区小事,我自然能够解决,你们要走就快走吧!”胡心月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胡心月嘴上虽说的轻松,心中却不免失落,白素贞和许仙此一去,不但前途未卜,甚至连生死也难料,生离死别说不定就在此时。

就在这时,白素贞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我们还会回来的,放“心吧。”

胡心月心中一柔,对许仙道:“好好照顾她。”而后才对白素贞道:“你也好好照顾他。”

许仙和白素贞道:“一定。”

他们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言罢便爽快的告辞离去。

胡心月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回过头对一众妖怪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起来。”

众妖怪慌忙起身,哪敢违背她这凶名赫赫的大妖怪。

胡心月以尾巴为椅,就那么舒服的坐在那里道:“你们作为青丘之国的臣民,先一人说个笑话给本王听听。”

众妖面面相觑,一个妖怪走出来:“我………,我来吧!”

使团又失去了许仙的踪影,但已没有多少人会替他担心了,只是在东瀛人的盛情款待之下,悠哉悠哉的等他回来。

而在阴阳师的世界里,却生责一场惊天动地的震动,东瀛的妖魔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过半,是千百年所未有的大变故。

没人能猜透其中的缘由,只是有许多人看见,东责的夜空有金星闪烁,众妖魔追星而去,一去不返。

唯有安倍晴明隐隐猜出了几分缘由,连忙来寻许仙,等了没多长时候,许仙就出现在他的面前,腰间多了一把乌黑的宝剑,剑上没有一丝杀意流露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许仙大人,您到哪里去了?这把剑是?”

许仙无心向他解释了其中的缘由,只问道:“你还想见九尾狐吗?”

安倍睛明愣一愣道:“是。”

许仙说了出云国的大体方位“你若是还想见她的话,就到这里去找她吧,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会想见你,然后我们也要告辞了。”便命使团收拾行装立刻出。

安倍晴明道:“这么急!”

许仙拍拍他的肩膀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也有必须去做的事情,我们去觐见天皇吧!”

随安倍晴明一起向天皇辞行完成了最后的礼仪,又见过了武藤诚,如今的武藤将军,谢绝了他的挽留。许仙便踏上了归程,他当然不会慢吞吞的跟在使团中,而是命使团沿看来路回航,只说会在出海时同他们会合,他则直向东海飞去。

他算好日子,决心在这段时间里同敖广分个高下。

东海龙宫中,三个头戴冠冕身着帝王服的龙王汇聚一堂正是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西海龙王敖闺,各引一众海将军,以及虾兵蟹将无数,前来为东海龙王助阵。

西海龙王敖闰负手而立,来回踱步,言道:“大哥未免太小心了凭大哥应龙之身,谁人还敢捣乱不成?”心中也不禁扼腕叹息,可惜应龙之念不曾落到他的身上,否则一统天下水域之人,便是自己了。

南海龙王敖钦坐在玉座上:“四弟勿需焦躁此事关系我龙族兴衰,非同卜可,必要做万全准备,不过敖昊身为龙宫太子,竟然也不露出,实在是咳咳!”

北海龙王敖顺冷淡的道:“还是等大哥闭关出来再说!”说话之间,丝丝寒气从他口中涌出,殿堂中结了一成冰霜。

虽为亲兄弟他们之间也并非是一团和气,但龙族天性孤傲强势能如他们这般以兄弟相称,在龙族中已算是难得的和谐家庭了,更多是如敖乾敖坤兄弟般,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

这时候,万丈神光从龙宫后那条幽深的海沟中喷涌而出,大地摇撼,水晶宫也跟着一阵颤动。

三个龙王都停止言语,一起望向北方:“大哥出关了!”

一条背生双翅身长千丈的金龙跃出幽深的海沟,化作一道金光投入水晶宫的正殿,敖广顾盼自雄环顾左右,“你们来了。”

三海龙王在他的目光下都不由微微低头,行礼道:“大哥,”却见敖广面沉如水,丝毫没有功行大成即将度劫的喜悦之情,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有何不妥?”

敖广道:“你们可知我儿敖昊为何没有来侍应你们几位叔叔?”

南海龙王敖钦道:“莫不走出外游历去了?”

敖广缓缓摇头:“因为他已经死了。”

此言一出,三海龙王全都震惊,“怎么可能?”“大哥你莫不是搞错了?”“是谁做的?”

敖广道:“我沉入深海之中闭关静修之时,渐渐洗去了凡人的信仰,力量虽然衰弱了一些,但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盲目之人突然睁开双眼,才知这么多年来竟然受了如此多的蒙蔽,原本混惑不清的天机术数,也变得清楚了许多。然后我感觉到,我儿敖昊已经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敖广仰天咆哮,水晶宫周围许多弱小的虾兵蟹将被一喝而死,便是强大的海将军也都噤若寒蝉,全都屈服在这强大的龙威之下,连三海龙王都有一种想捂上耳朵的冲动。海上骤起巨浪滔天,尽情舞动着这东海之主的狂怒。

敖闺惊问道:“是什么人做的?”敖昊乃是二十八星宿之一,龙宫太子,成名的神仙,谁人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敖广平静下来,说了一个名字:“许仙!”

许仙虽然天生能够扰乱这个世界的术数之道,但也有一点的限度,敖昊同敖广乃是亲缘血脉,这种生死之间的感应极难消除,而在数日之前,许仙为了对付胡心月,又将敖昊的龙躯拿出来,被闭关静修的敖广清清楚楚的感应到。

北海龙王敖顺冷冷说道:“我们这就去杀了他!”言语中带着北海冰洋般的酷寒杀意。

敖产道:“不必麻烦,他自然会找上门来同我了结这段恩怨,就在度劫之时。他若是不来,度劫之后我亦回去找他。”

“他敢来阻止大哥度劫?”三海龙王全都皱眉,隐约明白敖广为何请他们来助阵。

敖广道:“不止是他,还有白素贞,或者还要加上水阙仙宫,以及更多的人,我度劫的时日已经被人提前以术数之道察知。大天劫非比寻常,除了心魔雷霆,更有外劫存在,受天机引动,来杀灭于我,我这个外劫就应在许仙身上。”

“大哥放心,我们汇聚四海之力,结成万里海疆,不但要助大哥成功度劫,更要将所有来犯之敌斩尽杀绝。”

它们的立誓声音仿佛就是这无边大海的声音,但能贯彻这大海意志的人,只有一个。

胡心月!这个名字让吴山心中一动,道:“我好像在哪里听过?我们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说完就微觉后悔,这岂不是让人觉得自己这是在搭讪。

胡心月惊喜道:“真的吗?那许仙呢?白素贞呢?你听过吗?”

吴山不由向后挪动一下,胡心月双手按着床边,几乎要靠在他的身上,更显得肌肤更是细腻如脂,身上一阵异香沁人心脾,让他脸色微赫,不敢直视她的容颜,答道:“许仙?白素贞?当然听过。”

胡心月拍手道:“原来你还记得,太好了!我们快从这里出去?”

吴山纳闷道:“出去,去哪?”他望向窗外,隐约马路上驶过的汽车。

胡心月讶道:“你不记得了吗?当然是去……是去……”她露出惊骇莫名的神色,是啊,要去哪里?她蹲下身子,痛苦的捂住额头,在不知不觉间,这个世界正在侵蚀着她的记忆。

“你也会沉沦其中的。”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回响,她却连这是谁人所说的言语都记不得了,原本熟悉的一切都在渐渐变得陌生,而身旁陌生的一切却在变得熟悉。

吴山关切的道:“胡医生,你还好吧!”他觉得自己没来由的特别关注眼前这个女子,总觉得她很熟悉,很亲切,很重要。这种感觉莫名其妙,或许只是因为她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任何在电视网络上所见到的明星都无法与之相比。

而他也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一种感觉,若是错失了她,就错失了一整个世界。

病房门外传来喧嚣的声音,紧接着一大群人推门进来,有被救孩子的亲人,还有听闻此事的普通市民,都是来探望吴山这救人的英雄。但当见到胡心月的时候,却都不由自主的转移了目标,向她询问吴山的情况。

胡心月开始像是没有经验,而有些词不达意,但渐渐就开始熟练的应对着各种问题,既亲切温和,又矜持而保持着距离,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

吴山也丝毫没有被冷落的不快,反而赏心悦目的欣赏着这一幕,知道她是这个医院的实习医生。

但他这样想着,这样的女子一定不是寻常的医生,而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什么大家族的独生女,偷偷溜出来体验生活;或者是某个神秘组织的特务,来执行某项秘密任务。

就在这时,几位探病的普通市民,忽然将手伸进衣服里,掏出黑色的手枪,同时对准床上的吴山。

胡心月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一记横扫将那些杀手手中的枪踢飞,而后扯下身上的白大褂向前一甩,挡住杀手们的视线,显出她其中黑色的紧身衣,回身抱起许仙一头撞破窗户,向楼下跌去。

吴山完全来不及反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可是六楼!便见水泥地面扑面而来,忍不住闭上眼睛,却觉身形一顿,二人安然落地。

吴山惊魂未定,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心月道:“这些杀手是专门来杀你的,我是组织派来保护你的。”

“咦!!!不会吧!!!”

一枚子弹撞击在他身旁的水泥地上,吴山抬头只见病房中那几个杀手探出头来,正在瞄准自己射击。

胡心月抱着他滚进医院小花园的灌木丛中,避开一连串子弹,只说了一声:“没时间解释了!”拉起他便走。

几辆黑色轿车疯也似的的闯进医院中,冲出一群黑衣人,手上全都拿着家伙。

吴山认可了她这句话,胡心月已拽着他向医院后面跑去,折进消防通道直上最高楼。

下面的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吴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这样不是无处可逃了吗?”

胡心月推开天台铁门,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正好停在医院顶楼的停机坪上,狂风扑面而来,“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

吴山瞠目结舌:我们这里的医院有这么先进吗?或者说,我们这里的杀手有这么先进吗?还是说,原来她真的是某组织派来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胡心月拉上直升机,直升机缓缓起飞,向远方飞去,只见那些杀手在天台上冲天射了几枪,已是徒然无用。

吴山张了张嘴,胡心月道:“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的,但还不是时候。”

直升机飞出城市,落在一座超级豪华的大别墅里,门前的大草坪上站着两排男女仆人,一股鞠躬道:“欢迎回来!”

吴山道:“你果然是个大小姐啊!”他在大的说话会有回音的大厅里,喝着红茶等胡心月回来,胡心月回来时已换去了那身黑色的紧身衣,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晚礼服,越发显得美丽不可方物。

让他不禁想起了某部经典电影里,某位女子的打扮,吴山看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觉得有些自惭形愧,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胡心月刷的从身后掏出两把银白色的手枪,指向吴山,“砰砰”两声枪响。

吴山清楚的感觉两发子弹从自己耳边呼啸而过,回头只见那两个给他送上红茶的女仆,已经倒在地上,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却见那些仆人们浑身是血,伸着双手向他扑了过来。

“砰砰砰砰”,枪声连响,仆人们头部中枪,纷纷倒地。

胡心月道:“没时间解释了,他们已经变成丧尸了。”然后拉起吴山向外逃去。

躲在残垣断壁所形成的掩体后面,吴山身穿病号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透过墙体的缝隙,看见一个高达十丈的巨型钢铁机器人,踩着地震般的脚步走过。

胡心月身穿英姿飒爽的迷彩服,扛着火箭发射器跳出掩体,一发导弹毒蛇般刺入机器人的控制台中,机器人轰然倒地。

胡心月潇洒转身,不去看身后的爆炸,道:“没时间解释了,机器人已经发动总攻了!”

胡心月穿着白色的宇航服,驾驶着小小的飞船冲出大气层。

身旁吴山的一身病号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胡心月道:“没时间解释了,我必须拯救我的故乡。”

吴山叫道:“原来你是外星公主啊!”

夕阳下,吴山精疲力尽的倒在沙滩上,又惊觉坐起身来环顾四周,没有丧尸,没有虫海,没有法老王,没有外星人,真是太好了!

只有胡心月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光着脚丫,抱着膝盖,望着夕阳。

吴山看看自己,还是穿着那身蓝白条的病号服,几乎陪她跑遍了大半个世界,到后来甚至是冲出地球,懒懒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句话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遍了,但一旦问完就会跳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她的回答也始终是那样,“没时间解释了。”

但今天却什么也没发生,他正觉得有些奇怪,便觉得唇上一阵温软,她粉嫩的嘴唇就覆在他的唇瓣上。

吴山怔了一下随即释然,一直以来他的心中都隐隐有这个念想:若她是我的妻子那就好了,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能成真,直至此时此日。

而当这真实发生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是如此的不真实,比以前所经历的任何东西都要不真实。

说起来,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世界中呢?

头脑仿佛被一线灵光贯穿,整个世界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

两个人的身体同时震颤了一下,但双唇却并未分开,反而紧紧拥抱着,更深的吻在一起,许久许久。

这是由魔主所设下的魔障,利用人心中的企盼,来制造出无法挣脱的梦幻。他心中潜藏着一丝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渴望,渴望回到曾经的世界。

欺骗他人很难,任何一丝漏洞都会成为破绽,欺骗自己却很简单,梦中人总是难以察觉自己身处梦中,哪怕这个梦境是如此的荒谬不可思议。

无法逃脱的虚幻,自我欺骗的陷阱,原本就连他也只能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却因她的出现而有所不同。

他觉得脸上一阵湿润,只见她的眸中落下两行清泪,沉沦于梦中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他温柔的微笑着,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无论我怎么安排,都无法为你找到合适的角色,因为这样的美丽,是不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世界上的,只能留存于想象之中。”

于是他不得不去用很多荒谬来描述她的存在,但到头来却只能让漏洞越来越大,直至无法弥补的那一天。

为什么不解释呢?为什么会沉迷在别人的梦境中呢?是否是因为她的心中也有一丝企盼,能永无止境的将这个梦境延续下去。

他站起身,高声吟道:“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紧接着轻声道:“我是许仙!”

看了一些评论,似乎有些同学误会了,本书确实完本在望,但也只是在望而已,还要写蛮长一段时间,把从一开始便构思好的一切认真写完,并不会为了完本而匆匆忙忙的收尾。至于能写多久,我也不太好说,但愿不是“望山跑死马”吧!许仙最终能有何种程度,就请诸位拭目以待吧!_

髓着这一声言语,整个世界轰然崩塌。

那绚丽的夕阳,广阔的大海像是玻璃上的画作,转瞬间破碎成一片片。

这些碎片上,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景象,皆是许仙在梦中同胡心月所经历的一切,不管是在沙漠中探险,还是大战外星人无论是多么的荒谬不可思议,都曾让他们沉迷其中,不能自悟,不可自拔。

彼此相伴,兔然在恍惚间度过了不知多少年岁月。

许仙低下头,只见胡心月已经完全恢复常态,吓了一跳似的擦去脸上的泪水,看见许仙望着自己”恼羞成怒的跳出来喊道:“还不回去,小白正在等着你呢!”许仙微笑颌,他又修到了风雷的气息”白素贞的声音正渐渐变得清晰”呼唤他的归来。

许仙冲胡心月说了一声:“无论前世如何,今生如何,我只以许仙的名义存在于此,而这,并非没有意义。”,不等胡心月回答,他就又回到了那个雷霆战场,在心中对白素贞说道:“娘子,我回来了。”

许仙忽然失去意识,白素贞顿时陷入危急之中,在雷霆之中躲避敖广铺天盖地的攻击,若非她如今的体质大异于常人,恐怕已然命丧于此了。

天行剑不同于其他宝剑,,当真有认主的能力,非得许仙才能使用,而没有天行剑,,她就没办法对敖广造成任何伤害,顿时陷入必败无疑的局面之中。

还好大天劫的威力已接近顶点,即便是敖广也没办法再分神,将龙珠也收回去抵挡天劫,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许仙醒来时候,便是屠龙的最好时机。

然而在他醒来的瞬间”然则破碎的并不止是魔障,还有他心中的迷障。释去心中这一丝执念,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神魂达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即便在这惊涛骇浪之中,也不受任何一丝动摇。

一主三辅四颗星辰,在急的旋转之中”忽然收敛了光芒。

许仙忽然明白,这便是他渴盼已久,却又久久不能体悟的,“炼神还虚”可以说是这场迷梦帮了他大忙。

但是,一股不祥之感充溢全身,许仙豁然抬起头,一片新的雷霆正在劫雷之中渐渐生成,然后竟然渐渐融入大天劫之中,轰然一道闪电向他直劈过来。

若说他一开始只是收敛气息在劫雷中游走,所受的只是余波的伤害,那现在他已变成了敖广之外的另一个主要目标。

只要完成“炼神还虚”的最后体悟,中天劫便不出意料的降下”原本许仙有信心轻松度过雷霆的考验”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天魔的干扰。

但在这种情况下度劫,劫雷的威力增长了何止十倍,他立刻陷入极端凶险的境地。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响起:“方才就当做提前的考验,现在没有人会来打扰你,安心度劫吧!”那声音似男四女,若老若少”飘渺无踪却盖过了白素贞的声音,在许仙的心神中轰然回响。

许仙心中剧震”已然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大声质问道:“大自在天魔主?你为何要同我过不去?”

但却没有人回答,魔主已然离去。

唯有雷霆不断的敲打着许仙”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许仙顿时有些不堪重负”身上每一寸肌体都在痛苦呻吟,连神魂都在崩溃瓦解的边缘。如非白素贞分担了一部分伤害”他现在离神魂俱灭尸骨无存也不太远了。

白素贞抱起许仙便要离开天劫的范围”只有尽量远离敖广的大天劫”许仙的中天劫才能够恢复原本的威力”但这样一来屠龙之事就彻底失败。

在这生死边缘,许仙心中无半分慌张,冷静的对白素贞道:“送我到敖广身边!”,白素贞看他神色坚定,一咬银牙”抱着他向敖广飞去。

敖广也并不好受,原本威力已接近顶点的大天劫,忽然多了一股生力军”威势更上一重楼,将他打的抬不起头来。而许仙留在他身上的那把怪剑”却在疯狂的攫取着他的精气,压制着他的力量,他尝试了几次要将之拔出,都不能成功。

这一增一减之间,他也不复开始的轻松自如,而变得像是普通修行者那般如临大敌”他只见白素贞抱着许仙赶来,张牙舞爪了一番”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近身。

在白素贞的帮助下,许仙硬抗下了数十道雷霆,握住了天行剑”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重新恢复,他明显的感觉到,天行剑在吸取了龙血之后”变得越强大起来。

而最大的好处却是,终于有另一个人来帮他分担天劫的威力,那就是敖广。

他们在不经意间,竟然形成了共同度劫的情势,方才的生死仇敌忽然间变成了盟友,怕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事。

他伏在敖广庞大的身躯上”几乎像是一个小虫子趴在人的身上似的,劫雷就理所当然的将他们当做一体来打击,敖广自然就成了这样一个冤大头。

白素贞接到许仙的示意,就离开这片雷霆最为密集的地方,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默默帮他分担那些致命的伤害。

是啊”就是从敖广身上传来的雷霆,也比普通的平天劫要强大太多,但经过敖广这个导体之后,劫雷变得平缓了许多,至少比直接打在头上要好太多了,许仙唯有咬牙坚持,经受着一轮轮天劫的淬炼,他的身躯神魂都在生着惊人的变化。

天行剑不愧为魔剑,疯狂吸取敖广精血的同时,亦将这种力量输送给了许仙。

此时大天劫威力已经到达了顶点,密集的雷霆反而消失了。

只见劫雷化为一道长长的铁链将敖广紧紧束缚,其余的劫雷一分为二,化作一柄锤子和一把凿子,对准敖广的一下下狠狠凿下,仿佛有一个无形无影的巨人,正在行使上天赋予他的使命。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灰兮,万物为铜。

经受住这最后一轮锻造,天劫就将结束”敖广和许仙都将度劫成功,一为天仙一为神仙,而那一瞬间,便是分明生死之时。

此时敖广唯有以龙珠抵挡。

惊涛骇浪的海面上,始终有一小片区域平静无波,只是在这样的大战中”谁也无法察觉这样小小的异样。

蓝光一闪,显现出二人的身影,其实一人正是答应许仙邀约的河伯洛缨”竟然一直悄悄隐匿在这里伺机而动。

洛缨严肃的凝望这天劫中的情形,忽而笑道:“没想到他竟能做到这一步。”在他的背后”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彤红大弓。

若许仙在此,定然会惊讶,这正是后鼻的射日神弓。

洛缨伸出手道:“娘,时候差不多了。”在他身旁自然非洛神真属。

洛神珍爱的将手中一块焕着湛蓝神光”半透明的美玉交到洛缨手中。

此玉名为水玉”并非是寻常所指的水晶”而是一件上古神器”意为操纵天下水灵之玉,若与之相通则能控制所有的水灵之力,是世世代代由河伯掌控的天下至宝。

洛缨将水玉握在右手手心,取出背后的射日神功,试着拉动弓弦。但凭着他神仙一级的修为,弓弦竟然纹丝不动。这也有他离开了黄河,无法调动江河之力的缘故。

他无奈的吐了口气”水玉中流波一转,天地间所有的水灵之力疯狂的涌入洛缨手心,彤红大弓就一点点张开。

仿佛一头沉睡了数千年的洪荒巨兽,重新张开了眼睛,而这头巨兽原本就站在食物链的最高处。

即便是身处双重天劫打击中的敖广和许仙,都不由的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感觉有什么危机在默默窥伺着,而这股危机甚至比双重天劫更加致命。

但他们都无暇多想,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天劫完成最后一下凿击,敖广布满裂纹的龙珠轰然破碎。

天劫开始瓦解消散,那种强大的压迫忽然消失,让敖广和许仙都感到一阵怪异的失落感,以及无与伦比的轻松感。

但他们都来不及享受片刻的安宁,更无暇顾及此刻的虚弱。敖广的利爪便抓向许仙,许仙毫不示弱的挥动天行剑,在敖广身上撕裂出一道巨大的伤痕”金色的龙血溪流般喷洒而出”但这样的伤痕与敖广的巨大身躯相比,却只如普通人小小的划伤。

许仙心中暗道不妙,虽然度过了中天劫”但同敖广之间的差距不但没有缩小,反而变得更大,因为敖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天仙。

若是不能趁此机会将之斩杀,一旦敖广逃离,恢复了虚弱的状态,并且融合领悟了天仙的大能,那便是许仙的死期了,白素贞亦上前与其联手。

凭敖广的智慧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点,他现在龙珠已毁,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无论是许仙手中的剑”还是白素贞那不可估量的烛龙之力,都有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而只要能争取一些喘息之机,这两人就再也不能对他造成威胁。

敖广一个神龙摆尾,将许仙和白素贞逼开,作为代价,则是尾巴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他不顾这些,双翼一张”便要飞遁而去。

许仙亲眼见识过敖广的飞行度,不仅紧皱眉头。

一道光芒贯穿敖广。

……第四百四十九章神弓文字……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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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仙凝目远望,只见鄱阳湖上大浪翻滚,水域似乎比上次所见大了许多。[兔兔塔电子书吧]

他便招呼了一声敖璃,兀自向鄱阳湖上飞去,想要顺手将那猪婆龙也收拾失落,上一次竟敢趁自己坐船经过的时候,暗害自己,如今少不得要来算算这笔旧账。

但来到鄱阳湖区,他吃了一惊,只见鄱阳湖周围成了一片河泽”诸多村镇全都淹没在大水之中,仅留下尖尖的屋檐。

冬季怎么会发这样的大水?

“前面可是许公子?”一头白鹿从远方踏水而来,转眼之间就到了许仙眼前,化为一个童子模样”向许仙作了一揖。

许仙道:“原来是白鹿道友,这是怎么回事?”,白鹿童子深深叹了口气道:,“全都是那猪婆龙闯下的祸患”他借鄱阳湖水势策动大水,沿岸居民皆成鱼鳖。”

许仙眉毛一挑,眸丰金光一闪道:“产生这样的事,难道就无人来管吗?”,白鹿童子心中一凛,觉察了许仙身上不合寻常的灵力波动,道:“道友已经修成了神仙了吗?”

许仙道:“正是。”

“那真是恭喜恭喜,道友果然天赋异禀”超凡脱俗,竟在如此年纪便修成神仙,以后大会机会进军天仙大道。”白鹿童子眸中闪过一丝艳羡与不成思议,但很快平复下来道:“在下即是在湖上巡游,想要将那怪捉拿,但那怪甚是狡猾,只是藏匿在深水之中,若是下水寻觅,恐怕要落入他的陷阱之中,如今许道友既然来了”又修成神仙,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许仙道:“那是固然,只是这猪婆龙藏匿在鄱阳湖中,确实不容易寻找。”

鄱阳湖上那一层波荡的水灵之力”有着隔绝视线的功用,虽然只盯着足下一片区域,还是能够看个透彻,但鄱阳湖水域如此广大”总不克不及这样一点点的寻找,更别那猪婆龙还会来回游动。

白鹿童子道:“道友莫急”我依然找到了那猪婆龙的洞府所在,只是原本尚无几多掌控,独自去探又怕打草惊蛇,以后更加难以找寻”此次道友来了,正可将它一举擒拿。”

许仙笑道:“那就好,还请领路吧!”,原本在这种时候”敖璃是个不错的助力,但她正在一心炼化长江,若是中途分心与人战斗,恐怕要前功尽弃,以后要再来一次,便只让她在长江中等待便好了。www.#本章节随风#

白鹿童子便带着许仙飞往水波深处,一边飞一边讲述着许仙去往东洋后”中土所发牛的事。

魔主罢工之后,中土群魔乱舞”各种各样的魔头藏匿于闹市之中,天下都开始动荡。

在魔头力量的作用下,原本的口角事,却很可能会酿成杀人害命。而原本只是见色心起,却会演酿成失落臂一切的奸淫掳掠。

各种各样的监犯之多”连监牢中都关不下了。

聚众山林,呼啸为匪,更是不成胜数。

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众多妖神神念散布中土,无数寻常妖怪化身强大的妖魔肆意妄为,莫是常人难以招架,就是未度过天劫的寻常修行者都难以应付。

许仙听的大皱眉头:“产生这么多事,难道就没人管吗?天庭鬼门关何在?群仙诸佛何在?”,白鹿童子道:“佛门已派出众多高僧,以佛门来克制魔头。

而天庭亦派出了许多神仙下界”各引众多天兵天将捉拿妖魔打入天牢,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应付这么多的变故罢了。”

许仙点颔首道:“这还差不多。”但反过来想的话”天庭之所以还没派人向自己出手,恐怕也有这其中的缘故吧!

言语之间,二人已来到靠近庐山的一片水域,一大片芦苇荡之上,白鹿童子道:“就是这里。”

许仙道:,“这里吗?寻常精怪不都是在湖心深水之中开辟洞府。”,白鹿童子颌首道:“这猪婆龙不合于其他的水中精怪,不喜呆在深水之中,偏好于浅水近岸的区域。我也是知道它这个习性,在沿岸合适的处所寻找”才能这么快找到。”

许仙赞了一声:“果然不愧为白泽。”便用天眼通望去”果然这片水域似有屏障遮掩,隔绝了他的视线,果然不合于其他水域。

白鹿童子道:“那怪甚为狡诈,这下恐怕已惊扰了它,我们须得抓紧时间。”果见水中暗潮涌动,似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动作,让整个芦苇荡都摇曳起来……,白鹿童子便率先投入水之中。

许仙紧随其后,他自认水性还算不错,然而更重要的则是,度过中天劫之后,水星的力量获得了质的转变,他无师自通,对水灵之力的运用也更加的玄妙,特别是水遁之来,也有了几分了解。

有了这一重保障,哪怕是在水中战斗,应也不会太过弱势。

当他投入深水之中,却没找到猪婆龙的踪影,连白鹿童子也不曾见得,反而有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从四面八标的目的他压来,周围景象大变,在他天眼之下,一个阵势若隐若现,将他困在其中。

许仙神色不动”仰天向白鹿童子望去:“看来这是布下的圈套。”

一条数十丈长的巨鳄盘踮在白鹿童子的身旁,显然就是那鄱阳湖君猪婆龙”冷酷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阵中许仙。

“原来们早就通同好了,当初在庐山那番话,也是巧言相欺吧!”

白鹿童子笑道:“通同?我同鼍道友做了不知几多年邻居,又都是精怪”这种时候固然要同仇敌忾,来对这个外人,还有,真的以为我是白泽吗?”

“嗯?”

白鹿童子转身显出白鹿的模样:“这次可要看清楚。”,身上的气势一阵剧变,又多出了一对儿鹿角来。

许仙心中一动,道:“是夫诸,这大水是引起的。”,山海经,中山经:“敖岸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诸”见则其邑大水。”

白鹿童子摇头叹息道:“可惜阁下欠亨术数之道,否则也不会中这等计。”

许仙若无其事的道:“在下虽欠亨术数之道,但有一位朋友却甚是精通,他并未告诉我在这里会遇到什么灾厄!”,白鹿童子道:“看来那位朋友的术数之道也很是一般。”,许仙摇摇头道:“不,在下虽然灾厄甚多,但凭尚不配成为一道灾厄。”,白鹿童子神色一变,笑道:“好大的口气,就凭刚刚度过中天劫的力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吗?这乃是庐山与鄱阳湖交汇之处”由我们山神水君共通主持将镇压在此,真的以为敌得过庐山和鄱阳湖两大山水的力量吗?还是束手就擒,将身上金丹交出来,我们或井可以放一条生路。”

起龙虎金丹,连猪婆龙眼中也是精光闪现,他们都到了各自修为的颠峰,无法更进一步”若是得了龙虎金丹这样的道家圣药,有多半机会可以突破当前的境界。

特别是白鹿童子,已经是神仙修为,若是服下一颗龙虎金丹,在没有魔主干扰的情况下,便有机会度过大天劫,到时候天下还不是任我横行。是以刚才虽然得知许仙度过中天劫有些惊讶,但也丝毫没有让他摆荡。

许仙道:“我姓许!”

白鹿童子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立刻连通猪婆龙策动阵势,一山一湖之力,向着阵中的许仙狠狠压下。

寻常神仙在这重压之下,恐怕立刻就会化为嵛粉。

但许仙身上雷光大作,一片金色的闪电交织成一层光甲,任凭何等强大的灵力,只要触及雷霆,就立刻溃不成军,无法给许仙造成丝毫的压力。

这些劫雷就是许仙度过中天劫时重大收获之一,他身上贮存的劫雷历来没这么多过,并且这些劫雷还不止是中天劫雷,还夹杂着些许大天劫雷的威力,破尽天下一切灵力。

白鹿童子神色一动:“劫雷!”但却其实不特别出乎意料的样子”反而道:“原来就是的杀手锏,可惜我早已知道了,身上的劫雷也不是无穷无尽,看能耗的到什么时候。

”一边同猪婆龙交换眼色,加大了阵法的压力,显然对这劫雷”也并不是没有忌惮。

但令他们安心的是,许仙并没有趁机冲阵,而是从玉牌中取出一把宝剑”和一面缺了一块的镜子。

白鹿童子望见这一镜一剑”心中产生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但他自料是稳若泰山,只要这个阵法不动,许仙就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在葬仙的驱使之下,阴阳镜上幽光浮现”豁然向四周绽铺开来”无论是万钧重压”还是玄奥阵法,都无法招架半分。

白鹿童子心道欠好,连忙想要闪避,但如果快的过镜光的速度”就被光芒扫过。但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大碍,还道许仙是虚张声势,但立刻就神色大变。

他发现无论是庐山还是鄱阳湖的庞大灵力全都被隔绝在外,他们无法动用分毫,阵法不攻自破。

而许仙握着漆黑的天行剑”冲他们不怀好意的露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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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五章一剑

白鹿童子和猪婆龙心中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是在自己的土地之上,而许仙则不过刚刚度过中天劫的神仙,仍及不上他们的道行,却让他们觉得自己在刹那间酿成了猎物。wWw.

电光一闪,许仙身影倏地消失在他们眼前。

白鹿童子心中一惊,反应亦是不慢,四支蓝珊瑚般的鹿角一摇,泛动开一圈圈水纹般的蓝色灵光。

许仙的身形马上慢了下来,显现在他们眼前。那蓝色灵光像是找到了猎物般,纷繁向许仙涌来。

许仙身上雷霆虽然闪烁不定,但白鹿童子究竟结果也是度过中天劫,那蓝光是他的本命灵力,无法用劫雷轻易溃散。

只见许仙迅若雷霆的身形就迟滞下来,猪婆龙眸中精光大方,趁此机会,直接吐出修炼千年的内丹击向许仙背后,白鹿童子心中大喜,将鹿角摇的更急,一个照面便要让许仙吃个大亏,无论那把剑有什么可怕之处,施展不出来也是徒然。

许仙神色变得庄严肃穆,收敛全部神念回到主星之中,一颗舍利子在无尽烈火中凝立不动,忽的绽铺开一轮光芒,化作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

正是佛门的镇魔的大神通,大雷音术的最高境界,狮子吼。“演法无谓,犹狮子吼,其所讲,乃如雷震”,此亦被称之为“如来正声”。

白鹿童子和猪婆龙被这一声狮吼冲击,神情具是一呆,似受极大震慑,所把持的波纹内丹也跟着一顿。[兔兔塔电子书吧]

许仙凝成舍利之后,虽得了几分门道,但尚不克不及把持自如。直到度过中天劫,让神魂舍利亦跟着受了一番淬炼,刚刚能够使出这一招来,果然见了奇效。

许仙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抬手挥出一道锋锐的幽光,劈波斩浪,疾掠向白鹿童子和猪婆龙。

“狮子吼!”白鹿童子神念强大,最先从震慑中恢复过来,拼尽全力的扭转身形,剑光无声擦身而过,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在那刹那间,竟感到一种生死一线的危机。

但白鹿童子身后那猪婆龙神念弱,且身体庞大,惊惧不成思议的看着那剑光没入他庞大的身躯中,然后透体而过,他那引以为傲的坚硬甲胄,在剑光面前懦弱如纸。

猪婆龙惊怒吼道:“就凭这样便想杀我吗?”仍然努力催动内丹向许仙击去,他相信凭自己庞大的身躯,以及强大的生命力,这样的伤势转眼间就能恢复。

但许仙看也不看他一眼,甚至不去看那激射而来的内丹,凝眸望向惊惧莫名的白鹿童子。

猪婆龙不克不及置信的望着胸前血液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无论它怎么催动灵力都无法让伤口愈合一寸,只能徒然的用手去堵,但却无法阻止血液的流逝,神魂也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内丹失去了猪婆龙的催动,也变得软弱无力,被许仙回手拿住丢入玉牌里,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那些远古妖神生命力哪个不比这猪婆龙强上百倍,甚至有九婴这样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最终仍被后羿一一斩杀,以血肉之躯硬抗天行剑的剑光,那是自寻死路。

凭猪婆龙地仙级的水准,一旦失去了鄱阳湖的地利,生死具都把持在许仙手中。

就算是强大的妖怪,血液也有流尽之时,一缕血脉精魂从猪婆龙伤口中飞出,投入天行剑中,鄱阳湖君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剑刃上红光一闪,杀气越发的猛烈激昂。

许仙相信若不是自己修成了舍利,神念变得坚韧不移,恐怕也会大受这股杀气的影响。

白鹿童子惊骇的望着许仙手中的天行剑:“这是什么剑?!”他从未听过世上有这样一个宝贝。

许仙道:“试试便知。”纵然不受天行剑的杀气影响,他心中亦是杀意大起。

白鹿童子心道:“欠好!”立刻飞遁出百丈之外。

许仙的身形就呈现在他刚刚站立之处,然后在一闪又消失不见。

白鹿童子大骇再次施展遁法逃开,然后立刻施出分形化影之术,化作七只白鹿向着不合的标的目的奔腾。

凭许仙如今的天眼通也辩白不出真假,他冷“哼”一声,催动阴阳镜,镜光一闪,六个幻影气泡般破碎,只剩下一个白鹿真身调转身形面相许仙,眸中闪过一丝狠色,猛地一踏水面,身形化作一道白影,速度快到了极致,低下头四支鹿角在前,向许仙撞去。

许仙面露出严正之色,那四支鹿角神光闪烁,一看便不是凡物,恐怕连天行剑也无法一击而破。对方已成困兽,他也无意与之硬碰,便闪开身形,任由白鹿童子从身旁掠过。

白鹿童子脚步丝毫不断,向西狂奔而去,庐山便在左近,他只要逃回庐山之中,借助山脉之力,未必没有反戈一击的机会。

但一层无形障壁却生生挡在他眼前,隔绝了他的希望,在阴阳镜笼罩的规模之内,他即是逃也无论可逃。

白鹿童子却失落臂一切向无形障壁上撞去,轰然巨响,整个空间都一阵震颤。

阴阳镜之外,空空如也的鄱阳湖上,几支蓝色的鹿角凭空透出,不竭的挣动着,在空中撕裂出几道裂痕,向四周蔓延。

许仙也露出一丝愕然之色,没想到白鹿童子倾力一击竟然打破了阴阳镜布下的阴界,且随着白鹿童子的发力,镜光迅速的暗淡下去,恐怕支撑不了一会儿,灵力就会被消耗一空,被白鹿童子破禁而出。

但许仙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不容白鹿童子继续撕裂结界,闪身到他身旁,挥剑向他脖颈斩下。

白鹿童子如今即是想要抽出鹿角也来不及,眼看便要身首异处,眸中却闪过一丝狡色,张口吐出一只碧绿如意来,那如意形似灵芝,顶端绘刻着一个古篆的寿字,

那碧绿如意一出,立刻放出碧光万丈,向着许仙胸腹空门之处击去。

许仙感受到碧绿如意上散发强大的灵力,面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知道就算是如今的自己,硬受这如意一击,也非要身受重伤不成。

此宝怕非白鹿童子所有,而是其师南极永生大帝。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全是不断滚动翻腾的黄沙,沙幕上稳现无数黑色的人影,疾速的变大靠近,大地轰隆隆的震动。(请)(疯狂'看小说)

许仙的很快看见第一个胡骑,他骑着雄健的骏马,披头散发如同一般胡人打扮,但他黑色的眼睛中,是一片诡异的茫然。

潘玉回身想要安抚兵士,却见那些兵士的眸中同样是一片空洞,不等潘玉下令,“杀!”不知是谁发了第一声呼喊,刹那间喊杀声充斥云霄,大军狂风般从他们身旁掠过,不顾一切的冲向敌军。

两股相逆的浪涛,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震撼天地的轰鸣,溅起血色的浪花。

两支大军完全抛弃了他们惯常的战法战术,完全像两头发狂巨兽般绞杀在一起,只顾得将锋锐的獠牙刺入对方的身躯。潘玉很快注意到,胡人军队却好像并没有真正的陷入疯狂之中,仿佛冥冥中受人指挥一般,不断的改变阵列。仿佛两只撕咬的野兽,一只总能巧妙的避过的要害,并给予对手更大的打击,汉军在片刻之间就陷入了极端不利的境地。

潘玉却没办法指挥军队来改变这种情况,她心中很清楚,若非这个阵法的影响,汉军已然陷入溃败的边缘,即便如此也无法太久。而据她了解,敌方的军势越强,此阵的威力就越大。

而许仙以手按到,并无出手的意思。

此时只闻一声响彻天地的虎啸,一头小山大小的白虎从天而降,与此同时,燃烧着火焰的朱雀也在南方的天空中显现,龟身蛇尾的玄武发出低吼。

三只由五行之气凝聚而成圣兽,呼啸着向许仙和潘玉扑了过来。

许仙不由想起了数日前鱼玄机对他所说的话”南天七十二阵固然玄妙非常,但真正能够对许仙产生威胁的,唯有核心的四座阵台,汇聚天地五行,幻化四象圣兽。吕洞宾显然并没有浪费心机,启动别的阵法来对付许仙。

白芒,赤火,黑水同时将许仙二人淹没。

大地时而被金灵之气撕裂出千沟万壑,时而被烈火融化成岩浆,时而被黑水冰封成冻土”顷刻间就经历了无数次变化,纵然是金刚不坏之躯,也能彻底摧毁。

许仙与潘玉所骑乘的两匹骏马更是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许仙抱着潘玉飞上高空,躲过这一劫。

许仙却并不低头俯瞰,而是仰起头,幽黑的眸子望向天空。

三圣兽又咆哮着扑了上来。

许仙将一物交给潘玉,说了声:“去吧!”便将她向远方抛去,潘玉平稳落地,回头望了一眼,许仙的身影被三头巨兽所遮掩,其中迸发出的夺目雷光,让她放下心来。

十余胡骑喊杀着向她冲了过来,手中乱刀斩下,潘玉手中剑光一错,十余胡骑身首异处”但与此同时却有成百的胡骑围了过来。她毫不恋战,翻身上马,一夹马身冲向战阵深处。

潘玉挥剑连斩胡人三名万夫长,忽闻一阵痛哭之声,只觉头晕目眩”身旁汉军纷纷倒地昏迷不起。

潘玉知是遇到了阵法,默念鱼玄机传下的口诀,急急策马,不断改变前进的方向,绕阵而过。刚将哭声抛在身后,几道金光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将潘玉围困在中间,十余点红光在周围闪烁,仿佛猛兽的眼眸。骏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不能再前进一步。

潘玉虽惊不乱”拿过鞍边强弓,拔箭拨弦,往那沙幕中连射数箭,将那红光一一射灭,马蹄才刚刚落地,被潘玉一催,又向前狂奔,一群妖人在黄沙中显现,惊惶的想要电起手中的红灯笼,原来那些红光便是这些灯笼,正是阵眼所在。

潘玉一阵砍杀,马蹄踏碎了一盏灯笼,绝尘而去。

如此连遇数阵,她能避则避,不能避让的就强行破开,终于来到大阵中心,只见七十二座将台环绕着四座法坛,中间又有一座高台,足有数十丈高,不知胡人如何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建筑起来。

饶是潘玉的心志,也不禁心中大喜,越过外围的将台与法坛,直冲那高台而去。

一进入法坛之间,她便觉得身上灵力一消,再也无法动用一丝一毫,显然是受了阵法压制,心中叹了口气,果然此阵没法强行破去,否则也不会被吕洞宾拿来当杀手铜。即便是许仙在此被四象圣兽围攻,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潘玉立刻打起精神,肃然望着黑压压一大片胡人精兵,足有数千之多,将她与高台阻隔开来。

潘玉跳下马,用剑脊一拍那骏马臀部,骏马吃痛跑开,她步行走向高台,内息激荡,乌黑长发从猊兽盔边流泻而出,随着她的脚步缓缓飘扬。

在南明离火的灼烧中,许仙一脚将玄武踏入泥土中,左手扼住白虎的脖颈,右手甩出天行剑激射向天空中喷火的朱雀圣兽。

玄武甲裂,白虎颈断,朱雀翼折。

在刹那之间,许仙便重创了三圣兽,所付出的井价则是,玄武蛇尾狠狠咬在他的左腿上,注入可怕的寒毒,近乎完全失去了知觉,白虎的利爪在他胸前留下纵横交错的惨烈伤口,朱雀的南明离火灼伤了他大片的肌肤。

而这还是他将水金火三星运转到极致的结果,这些完全由最精纯的五形之力凝聚而成的圣兽,威力大的异乎寻常。但许仙并没有丝毫放松,仍然仰着头,望向苍穹。

仿佛世外桃源般,在战场的喧嚣之外,一株大椿树下,青石盘上黑白棋子星罗棋布,但棋盘边上只有吕洞宾一人,眼睛紧紧盯着棋盘,谨慎的落下一颗黑子。

黑棋一条大龙在棋盘上横冲直撞,完全打乱了白棋的阵势,白棋已然岌岌可危。

吕洞宾目不转睛,紧紧盯着那条大龙,仿佛将全部精气神全部投入其中,眸中一阵空濛变幻,他已不再是吕洞宾,而是一条蜿蜒盘旋的青色巨龙,眼前已不再是纵横的棋盘,而是数十万人争杀的沙场。

但他只看见了一人,那个力压三圣兽的雄健男子,而那个男子也只看见了他。

他们的目光隔着千里的距离,电光火石般交锋了无数次。

青龙一声龙吟,流星陌地般俯冲下去。

许仙一声低吼,足下的大地龟裂塌陷,他的身影冲天而起,刺向青龙。

他们的身形被金光和青光所淹没,闪耀如同巨星。

他们本就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明星,三生三世,陌落又崛起,每一世都要位居于众人、众仙、众神之上,如此的相似而又不同,以至于曾经有人将他们误当做兄弟,但命运却要他们为敌。

金色的星辰与青色的星辰,以最猛烈的方式撞击在一起,绽放出最耀眼的光华,照亮了整今天空。

连大地上失去自我而绞杀在一起的十余万大军,都不由自主的仰头望着这一幕,暂时忘记了争杀。

潘玉也望着这一幕,而后决然回头,斩杀四名胡人精兵,踏上了高台的最后一级台阶。

在她身后,铺满了胡人精兵的尸体,鲜血沿着高台流淌而下,仿佛一条尸骨铺成的阶梯。

众多胡人精兵战战栗栗的握着兵器围在左右,在如此惨烈的杀戮中恢复一丝清醒,露出惊骇的神色,本能的想要远离这身披黑甲的死神。

潘玉来到高台的中心,那里绘制着一副奇异玄奥的阵图,依稀可辨四象的图形,星星点点,又有一些像是棋盘的纹路。

潘玉深吸一口气,手心散发出一片明光,消失在高台之上。

黄沙战场如幻想般消失,在她眼前铺开的是青山绿水的宜人画卷,她立刻看到了山脚大椿树下的棋盘,和棋盘边上所坐的人,一个俊逸儒雅的中年儒生。

吕洞宾抬起头,脸上并无什么意外的神情,反而像是有些失望似的:“你来此又有何用,他便将希望寄托在这里?”,潘玉身上微弱的灵力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更别说经过一番大战之后,她也已经是精疲力尽,无力再战。而凡俗之人的浅薄的智慧,更加不会被他放在眼中。

潘玉不答,从容不迫的将身上染满鲜血的黑色甲胄一一卸下,在铿锵声中丢落在地,只留下一身洁白的单衣,缓步走向棋盘,她知道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何人,准确的说是何神,即便是在神明的世界中,他亦是佼佼者。

但她心中丝毫不觉得畏惧,反而生出一种昂扬的斗志,她在棋盘前落座,笑道:“抱歉,那个人实在不怎么会下棋,阁下对着没有对手的棋盘,不觉得太无趣了吗?”,吕洞宾也终于露出一丝异色:“你是谁?”除却许仙之外,余子皆不被他放在眼中。

潘玉道:“在下潘玉,是此战的主帅!”说着话捻起一颗白色的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说道:“叫吃!”,战场之上,情势陡然改变,原本群龙无首,只知胡乱拼杀的三支汉军,忽然联合起来,向着胡人一军合围过去。!!

终南山中,吕洞宾将青石棋盘放回原处,汉钟离从洞中出道:,“如何?”,吕洞宾笑了笑道:“果然是人生如棋,世事难料。”,汉钟离有些讶异的道:“你下棋竟也有输的时候。”,吕洞宾笑道:“不是一直输给师兄你吗?”,“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洞宾小儿,猖狂自大,必败无疑,恰好带着好酒来,大家来畅饮一番,庆祝一下。”,一阵大笑声中,一个拄着铁拐的邋遢汉子从洞中走出,身旁另有五位,或有双鬓垂髯的清秀少年,或有穿着荷花裙的秀美女子,望着吕洞宾都是脸上带笑,对他的失败没有一丁点同情的意思。

吕洞宾仰天长叹一声:“想我吕洞宾一世英名,唯有交友不慎。”言之未毕,一只酒葫芦迎面飞来,他一把接在手中,连饮数口:“果然好酒!”,

潘玉幽幽醒转的时候,发现已回到了营帐之中,许仙就在身旁,笑道:“醒了。”托起她的身子,将一碗清水送到她嘴边。

潘玉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问道:“战事如何?”

许仙道:“自然是大获全胜,胡人近乎全军覆夹,连那什么可汗也丧身乱军之中,草集各部定有一番大动乱,不过我军的损失同样不少,基本上算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

他想起吕洞宾以棋盘为战场的手段,不禁叹道:“这算不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呢?”

潘玉支起身子道:“汉文你太书生气了,胡汉之间的战事本就不可避免,只要能够获胜便是功在社稷了”莫说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就算是一对一、五对一,甚至是十对一的交换,历代君王怕都是愿意的”胡人数目毕竟有限,这十万众,已是尽起草原之兵,至少数十年内对中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

“这次还要多谢那吕洞宾帮了大忙,寻常同胡人作战,只能以防守为主,而就算是大胜,胡人凭着骑兵的迅捷,也很难伤其筋骨,往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又卷土重来。”

许仙苦笑,这场棋果然只有她能来下,否则他就算真的在棋艺上可以和吕洞宾对弈,但想到自己手中的棋子象征着无数人的性命,难免会优柔寡断进退失据。他始终无法将人命当作数据来计算,天生就不是个当上位者的材料。

潘玉抬手轻抚许仙的脸庞,笑道:,“不过这样才好。”

亲兵在帐外报道:“大帅,帐外众将求见!”,潘玉立刻宣布重新开帐,在众将敬畏的目光中,潘玉坐上主帅的位置,身旁立着许仙。

帐中一片“铿锵”之声,众将拜倒在地,诚心诚意的道:“恭贺大帅”立此不世之功。”,虽然他们不太记得战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加不理解为何胡人放弃了常用的战术,而选择与他们在平地上决一死战。

但这全都没有关系,战场之上从来只以胜负论英雄,纵然战略战术再巧妙,若是败了就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哪怕只懂得最简单的正面冲杀,只要能够带领军队获得胜利,便是盖世名将。

许仙见这些纵然刀刃加身也不皱一下眉头的猛将,此时有的竟然潸然泪下,纵然是不落泪者,也不免眼圈发红。而当他凝神静听”可听大帐之外除了欢笑声外,更多的却是低泣之声。

许仙心中也有些唏嘘,可想而知这些将士”在这塞外苦寒之地,抵御着胡虏的一侵袭”是何等的艰辛,今日终于一战平胡,或许就能够再一次回返故乡,而这都是她的功劳。

潘玉令众将平身,将战报过目后,立刻命人送递京城,而后宣布兵马回城,召开庆功宴。

众将轰然应诺,待到夜宴之时,众将连连向潘玉敬酒,什么“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誉不绝于口,当然凭这群武将的文化水平,基本上也就这几句了。

许仙也跟着连吃了几杯酒,耳中却忽然听闻许多痛呼呻吟之声,他便借故出去,寻着声音找了过去,一路上见得不少半醉的士兵,勾肩搭背唱着天南地北的曲调。

此时城中灯火通明,全都沉浸在大胜的喜庆之中,但城西的一片宅院中,却显得有些昏暗,那些呻吟声便是来自这里。

门外也无人把守,许仙推门而入,眼前景象颇有些触目惊心,在难闻的气味中,伤兵躺满了床铺,伤痛令他们无心享用酒食,只能绝望的躺在这里等死。但凡有行动能力的士兵,都不肯留在这里。

许仙曾经略有耳闻,古代医疗设施简陋,军中尤为不便,一旦引发瘟疫,后果更是严重,以至于受伤士兵,大多伤痛的而死。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不免心中震撼。

许仙自认还算是半个医者,自然不能让这些事在眼前发生,正要有所行动。

“前面的人,不要挡道。”,身后一声呼喊。

许仙转过头只见几个军士簇拥着一人,将许仙挤开一边,去到一个病床前,开始给伤兵治疗,才知原来是军中的大夫。

许仙在一旁看着,见那大夫也不过草草的包扎一下,随意涂抹些金疮药,便去到下个病床,几乎是在敷衍了事,皱眉道:“你就这样给他们治病?”觉得那大夫的背影依稀有些眼熟,但那大夫方才被一帮高头大马的军汉簇拥同许仙擦肩而过,许仙也没看清楚他的脸。

华大夫闻声转过头来,一脸的焦灼与不耐:“不要耽误事。”,许仙终于看清了那大夫的脸,讶道:“吴大夫!”,正是当初在苏州,收留过他一段时日的吴人杰,许仙临行时还将偌大的宅邸和百草堂托付给他,他怎么到了这塞外军中。

吴人杰借着营中依稀的灯火,看清了许仙的脸,也叫出声来:“许……许…………”他犹豫了半天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许仙道:“叫我贤侄就好了,您怎么到了这里?”!!

第四百七十一章知府

白素贞站就在湖畔,被他们当做新房的阁楼前,笑望着他。

白衣如仙身影倒影在湖水中,随着月光一起荡漾,一如往昔那般,圣洁而又亲切。出尘的身影却同时勾起他万般尘念,上前一步,跨过湖面来到她的面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这一刻,什么太上忘情,什么三灾四厄都被他抛在脑后。

白素贞有些讶异道:“官人,你怎么了?”

许仙摇摇头道:“没什么。”

白素贞怜惜的道:“虽有玄机的计策,那吕洞宾不容易对付吧!”

许仙道:“比起这个。”伸手将她的身子横抱起来:“现在夜已经深了。”

白素贞脸色一红,只见他眼眸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之火,灼的她身体也一阵发热。但与此同时,她却敏锐的在他心中发现一丝淡漠,这是千千心结赋予她的奇妙感应,她不禁将素手放在他胸口:“官人?”

许仙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道:“你发现了。”

白素贞有些柔弱的将臻首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道:“我们这样子,算不上神仙吧!”

许仙道:“不算,也不想做,不过……也算不上凡人。”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再是一个凡人了,而这颗凡人之心,又能保留到何时呢?

白素贞捋着青丝,低眉道:“是啊,凡人夫妻不会在这么晚还在外面。”她抬起头,脸上羞涩之意不减,却带着一抹从容的浅笑:“官人,夜深了。”

许仙没想到会从她的口中听到如此明显的暗示,越发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望着她那双大而黑的剪水秋瞳,忽然感觉今夜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阁楼上,白色纱衣流泻于地,与许仙的青衫交叠在一起,直至最有几件衣物落在上面。

白素贞靠着枕头半躺着床榻上,双臂交叠在胸前,与流泻而下的乌黑长发一起遮挡着那峰峦叠嶂的美景,一双修长的交叠并紧,脚趾紧张的弯曲着,而她的臻首却偏过一边,不与许仙对视。

固然已非初次那般的紧张不知所措,但许仙仍然会有一种心灵中的震撼,她雪白的肌肤仿佛闪动着圣洁的光芒,使人心中难起一丝亵渎之念。

而她容许他像这样在一旁静静欣赏她体态的时候并不多,虽然仍然是本能的遮挡住私密之处。但却不由的给他一种感觉,眼前之人与其说是自家娘子,倒不如说是某个不知名女神的大理石雕像更加真实些。

但那“雕像”在他的目光下,越发的不堪其羞,发出埋怨的声音:“官人,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许仙委身上前,揽住她水蛇般的腰肢,感受它在自己臂间柔韧温滑的扭动的一下,由衷赞道:“娘子,你真美!”

白素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这种时候,若是凡人女子,不会像我这么的固执扭捏吧!”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在许仙惊讶的目光中,展开双臂搂住许仙的脖颈,而这样一样,她傲人的酥胸便失去了最大的遮蔽,微微颤动着,变得触手可得。

许仙只觉得心脏怦怦跳动,平日的她总是太过羞涩,哪怕是在床底之间也不想太过失去仪态,不准他任意施为。而在变幻性情的时候又太过霸道,根本不容他占据主动,今时今刻却忽然给予他这样的自由,让他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她双眸紧闭,腰肢绷紧,仿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还没做什么,她雪白的肌肤上,就染上一层艳丽的绯红。

他立刻就明白她的用意,她是想用这样的法子,来打破他心中那一重莫名的感悟。在这一刻,她既非神圣也非妖魔,而是伴他共度良宵的温柔妻子,就如世间一切凡人那样。

许仙的手滑过她的酥胸,轻抚她的脸颊,道:“别太为难了。”

白素贞睁开一线眼眸,自暴自弃的说道:“你就当是蛇性喜淫好了。”

许仙哑然失笑,以前他可是很喜欢拿这个来戏弄她,而她对这个评价总是很不满。终于决定不再辜负她的温柔,抬手拨开她胸前最后一丝遮挡的青丝,将那充满弹性的温暖掌握在手中。

白素贞轻吟一声,几乎忍不住想要用蛮力阻止许仙的侵扰,但又强行忍住,忽觉一只大手游走到她上,一阵温柔的爱抚后坚定的停留在腿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分开一线,给他留下行动的余地。

三路侵袭,她如白蛇般在他怀中扭动起来,许仙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从容自如的感觉,其中快意之处,仿佛更胜过之欢。

而待到水融之时,他却将这一切心思抛开,心念之中再不存他物。

一觉醒来,天光已是大亮,许仙望着身旁的白素贞,心中萦绕了一股淡淡的情愫,那一种太上忘情的感应早不知丢到了哪里。

他苦笑了一下,从心境修为的角度上来说,很难说是进步了,但已然明白,他们是彼此的心魔,无论对方领悟了多么玄奥的天地之理,也始终要将之牢牢的拉在身边,宁要“相濡以沫”,不要“相忘江湖”。

偷得浮生半日闲,过来一段极其舒适的生活。在吴人杰来到京城之中的时候,许仙也再一次来到皇宫之中,太后娘娘对他避而不见,小皇帝一脸肃穆的坐在龙椅上。

许仙心知小皇帝的修行大概没什么进展,毕竟才这短短几日功夫,普通的炼气之道,还是需要水滴石穿的坚持,只能准备几句安慰的言辞。

但小皇帝在挥退太监宫女之后,却一脸兴奋的向他表示,自己感受到了一股气机,称赞许仙果然够义气,没拿假东西哄骗于他。

许仙哑然无语,最终只得道了一声恭喜,而在他陈述了自己的要求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小皇帝的应允,犹豫了一下,又说要问一下太后娘娘。

许仙摆摆手任凭他去,而正如潘玉所说,果不其然,太后娘娘也没有驳他这个面子,答应了他的要求。

于是许仙便带着吴人杰和一道密旨回返苏州,因嫌路途太废时间,便悄悄用了刚从白素贞那里学来的缩地成寸的法术,只花了一天工夫,便赶回了苏州,直接奔赴府衙,见到了那新任知府,一个极为胖硕的老头,惊疑不定的望着许仙。

许仙也不废话,直接打开圣旨道:“圣旨到……”

新任知府连忙从堂上走下来跪下接旨,众衙役也纷纷如此。

许仙一口气将圣旨读完,新任知府已是面如土色,喃喃道:“这不可能……我是梁王爷的人……许仙,定然是你巧言惑上,梁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圣旨的篇幅虽然冗长,意思却非常简单,因为贪赃枉法辜负圣恩之类复杂的理由,就是这新知府的官做到头了,然后由许仙这个廉洁奉公的大忠臣接替知府之位。

虽然无论是小皇帝还是太后娘娘,根本就不知道这家伙是谁,而许仙关于他贪赃枉法陷害吴人杰的事,也没人来验证。

对太后娘娘来说,能够用一个知府的位置来作为许仙立下大功的赏赐,显然要比预想轻易的多,至于这个什么信任知府,权且当作附赠品罢了。

而后许仙将吴人杰送回百草堂中与家人团聚,吴人杰感激涕零,定然要将百草堂以及后面的产业交割给他。

许仙笑着拒绝了,现在的他,无论如何,已经不可能回去继续当一个大夫了,他对着站在母亲身旁的吴玉莲颔首微微一笑,转身大步离去。

吴玉莲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扶着吴人杰道:“爹,快进去吧,女儿今天准备好多好吃的。”

吴人杰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吴玉莲笑道:“当然是观音菩萨托梦告诉我的,我跟娘说,他还不信呢?”

新官上任,自有无数人来道贺,许仙一一谢绝后,便去往杭州,同白素贞一起见过姐姐姐夫一家。

姐姐姐夫听他荣升知府,自是不胜欢喜。

许娇容更是喜极而泣:“你这些年东奔西跑,不知让我这做姐姐的有多担心。如今老天爷开眼,终于安定下来,以后可要常回来看看。”

李公甫道:“你看你,你们许家光宗耀祖,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哭哭啼啼个没完。”

许娇容瞪眼道:“你懂什么?”惊动了摇篮里的婴孩,一阵放声大哭。

白素贞抱起来,摇晃着一阵哄,才哄的孩子破涕为笑。

许娇容欣慰的道:“汉文能有这么一位娘子,才是真正的福分,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

许仙同白素贞相视一眼,许仙不怀好意的一笑,白素贞咬了咬下唇,嗔了他一眼。

李公甫道:“对了,你那位才女夫人呢?怎么不见她来?”

许仙道:“您忘了,嫣儿还在岭南。”

许娇容道:“那种地方,怎么好常呆,还是快将她接回来。”

许仙点头应是,心道:也该回一趟岭南了。

就在此时,笋儿气喘吁吁的闯进门来:“师叔,我师傅……师傅……要你立刻去岭南。”

许仙蓦然起身:“出什么事了?”

“是……是嫣儿姐姐!”RO!!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许仙幕然回首只且禁制之中,一个身影渐渐变大,由模糊到清晰最终来到禁止之外,现身于众人眼前。

但却不是许仙所期待的那个人,这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子却又让他感到深切的熟悉感。她脸上从容的微笑,让许仙想起了云嫣而眉宇间的英武之气又同青鸾又几分相似。

女子身披七再羽衣随风舞动间,显现出其中精美的贴身铠甲。轻飘柔软羽衣与坚实冰冷的甲胄这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装扮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无比协调自然,既坚定又潇洒。

瑶池众仙女也大都不认得这女子,一阵窃窃私语:“这是谁?““从来没见过?”“听她好像叫那许仙夫君,真恶心!”

女子仿佛听到了这声非议目光一转,投在那说恶心的女仙的脸上,女仙同她含笑的目光一对,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霞飞双颊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其他女仙大都如是只觉毕生从未见过如此英美之人。

许仙皱眉道:“你是谁?“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唯有被许仙制住的百花仙子,和几个仙宫最为年长的女仙全都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口

百花仙子首先忍不位叫道:“玄女!?你是玄女吗?”顾不得许仙还抓着她的手腕有些失态的身体前倾仿佛想要将女子的脸庞看的更清楚一些。

女子的身形忽然消失显现在百花仙子面前,右手轻抚百花仙子的脸庞:“小花儿还是这么漂亮啊!”一边对许仙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百花仙子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称呼正是记忆深处的那个人连自身的安危都抛在一边痴痴的道:“玄女姐姐,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她眼眸一阵湿润,在众女仙惊讶的目光中,竟然落下两行珠泪。

“这不可能,你想用什么诡计,快把她们还给我!”许仙惊怒出手,拖住那女子的脖颈,能够一举成功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这女子方才速度之快连他的目力都有些反应不及。

女子被许仙握住要害神情依旧带着微笑只是眼眸深处却有一丝太息:“既然抓到了我,可以放了她吧!”

百花仙子也冲许仙吼道:“混蛋放手!”却不知是让许仙放开谁。

不必她说许仙已经松开了手,九天玄女毫不闪躲的眼神已然告诉了他某个事实他不能接受的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九天玄女道:“此处不是谈话的地方,换个地方吧!”将手搭在许仙肩膀上,下一刻已带着他掠飞出百里之外在天际化为一个小点。

百花仙子伸出手:“玄女!”正想要追上去。

一个威仪的声音从昆仑宫中传来:“她会回来的都回宫吧!”

百花仙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听从王母娘娘的命令。

而后一道命令自昆仑山传遍天下,所有瑶池中人即可返回宫中,不得延误。

九天玄女带着许仙一路飞行下面的山脉如银龙一般舞动。

许仙望着她的沉静若水的脸庞仿佛能够读出水面下的波澜而他的心中又何曾有一丁点平静就那么毫不反抚的任凭她带着自己一路前尔

直来到一座极高的雪峰之上才停驻下来。稀薄的空气令人有些呼吸不畅天风烈烈的吹荡着,天空近的仿佛触手可及有着深海般的颜色。

九天玄女指着群山道:“这片山脉汉语叫做喜马拉雅,是雪之故乡,的意思。”

许仙只是紧紧盯着她没有丝毫搭话的意思。

九天玄女毫不介意的继续道:“你知道吗?我们所在的这座山峥,是天底下最高的一座足有三千丈呢名字好像是叫做珠穆朗玛峰!”

许仙道:“这不是我想听的。

“那好吧!”九天玄女叹了口气低头酝酿了一下言语,说道:“云嫣前世是一只凤凰也被称之为朱雀,青鸾前世是一只鸾鸟也被称之为青鸟。”

许仙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她们的前世。”说实话,他的心中并不觉得十分惊异因为她们修行的速度哪怕是修行较慢云嫣相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快的不可思议正是她们的神魂本就远胜于常人前世多半也是神仙中人。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站在你面前的只有我一个?”九天玄女接口道:“因为鸾凤有着共同的前世本就是我分裂的神魂所化我的真身想必你也听过,是一只上古玄鸟。”

许仙豁然明白,眼前之人给他那样的熟悉感因为她的神魂就是云嫣和青鸾的神魂她们再一次合为一体并找回了三世记忆重新化身为玄鸟也就是所谓的九天玄女“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到我身边呢?”

九天玄女道:“只是一丝未了的尘缘罢了现在终于也到了了却之时,我们……”

大风掀起了她身上的羽衣风声将她最后话语湮没。铠甲反射着一轮明光让她的身形也有些模糊不清。

许仙只见她嘴唇开阖诸多亲切的感觉诸多熟悉的情景仿佛在随风飘荡越来越远。

九天玄女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仙面无表情的道:“怎么把她们找回来?”

九天玄女仰望苍穹,淡淡一笑:“放弃吧,那一声夫君”已是最后的告慰或许你还想听我叫一声哥……”

“住口!”许仙冷冷打断:“那不是给你叫的。”

“随你好了!”九天玄女再所谓的转过身去本~。想要回瑶池仙宫想要离那个男人远一些却闻身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我会找到办法的,无论花费多少时间。“坚定的话语让九天玄女心中某处一阵颤动刺痛但立刻收拾心情决然而去却闻许仙接着说道:“在我找到之前,给我留下吧!”

一声剧烈的轰鸣山峰一阵颤动,沉积了千万年的冰雪飞扬到天空深处化为一场暴雪口

乱雪之中许仙抓向九天玄女肩膀的手,被九天玄女格挡在外,许仙立刻变招抓住她的手腕激射的雷光中九天玄女声音低沉的道:“放手!”

“休想!”许仙的眼眸中倒映着激射的雷光,心中忽生一不安,立刻加大了劫雷的威力。

若是寻常神仙,恐怕立刻就会动弹不得,但在许仙惊异的目光中,九天玄女缓缓抬起右手:“纠缠不休的男人最讨厌了。”她身上泛起一层玄光,抵挡住劫雷的禁制,右手猛然握紧,风驰电掣一记勾拳,将许仙揍飞出去。

气浪呼啸着形成一个龙卷,卷着山顶的积雪飞向天际。

许仙飞出悬崖之外,向着山下平坠去,雪花和狂风在他身边呼啸而过,自从得到龙族秘法,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在近身搏战中如此失利的情况了。

昔日的玄鸟虽然神魂经历了分裂和转世,但却特意留下玄鸟之卵作为将来恢复原状的契机,要知道玄鸟可是真正的上古神鸟,又经历了千百年蟠桃神木的滋养,已然超越了一般的神仙境界。

一个交锋之间,许仙同样感受到了这一点,唯一获胜的契机,恐怕就是使用天行剑,但是他要如何向她们挥剑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心中响起:“官人,你还好吗?”,许仙心中一动:“娘子,你在哪?”只要同她联手的话,未尝没有机会。

“官人,我遇到了些麻烦,是二郎神杨戬,嫣儿没事吧!”

许仙瞳孔一缩,天庭终于出手了,而且选在这个时候,原来这就是那些天仙们的计算吗?

他睁着双眸,望着悬崖边上那个身影原来越远,渐渐被风雪覆盖。

“混账啊!”,许仙仰天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声音在天地间滚动,群山都微微颤动着。

另在心中平静的道:“娘子不要随便动用那种力量,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不,你等着我现在就到你身边。”,九天玄女立在悬崖之侧,神情复杂的望着他渐渐模糊的身影,那声痛苦至极的咆哮撕风破雪而来,她的身体同样微微颤动着,闭上双目,转过身去正欲离去,忽然眉头一皱,掐指算来,她精通“三宫五意,阴阳之略”,虽然不是专攻术数之道,但术数之道同样强的可怕,立刻察知了千里之外,那正在发生的一幕。

莽莽群山之上,杨戬带着啸天犬挡住了白素贞的去路冷酷的道:“白素贞,受降吧!”

“二郎真君,还请看在我家官人的情面上,放我过去!”白素贞尽力保持仪度,二郎神天庭第一神将之名,她还是有几分忌惮。

杨戬重复道:“受降吧!”,白素贞颦眉在心中同许仙一番交流许仙虽然竭力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却分明感受到他心中的焦灼,知道他需要自己,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杨戬道:“我家官人正在等着我,我现在就要去找他。”,一缕幽暗在白素贞的手心形成如蛇般盘绕而上,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静心修持,而且没有再过度的使用过这幽暗之力,若只是使用一部分的话,应当不至于失控。

杨戬见到这股幽暗,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玉皇大帝的手谕中,专门提到了这幽暗之力的可怕,让他不要大意。当初烛阴之祸他也多有耳闻,怎么会轻敌反而提起十二万分警惕,取出金弓银弹,弓弦颤动间,九颗银色弹丸连成一线,向白素贞射去。

这是他一件成名法器,金弓仿照后畀神弓制成,银弹则用秘法祭炼,不但能够自动追击敌人,而且每颗都开山裂石的威力,当他使出这种九星连珠的射术,更是所向披靡。

白素贞望着激射而来的银弹,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身上幽影缓缓蔓延开来,将九颗银弹吞入其中,片刻之后,银弹纷纷从天空中坠落下去,全都黯淡无光,失去了灵性。

杨戬收起金弓银弹,不再进行这种无谓的试探,旁边的啸天犬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道:“这个是?”

“既然神君不肯相让,就休怪白素贞无礼了!”,白素贞言毕,幽影铺天盖地的向杨戬席卷过去,她的身形也隐没在幽影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杨喜身经百战,心中立刻生出警兆,身形急退十里,但那幽影已蔓延到了他眼前,竟比他全力施为的遁法还要快上许多。

他虽惊不乱,从腰间拿出一个画轴展开,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引力,将所有的幽影都吸入画中,不留一丝一毫,画卷唰的一声合上,一侧书写着《山河社稷图》五个大字。

白素贞环顾左右,只觉四象变化,有无穷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后即后。

此画的是一片须弥芥子世界,杨戬凭此宝,不知降服了多少妖魔,人凭你通天法力,一旦陷身其中,都无法得脱。

但杨戬来还不及放下心来,就觉画上灵力在迅速的流失,连忙展开画轴一看,只见一点黑斑从画中心蔓延开来,转眼间就覆盖了大半画作,甚至开始向杨戬手上蔓延,饶是杨戬的镇定,也脸上变色,将画轴远远抛了出去,心中惊讶:“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连须弥芥子也能吞噬!”

啸天犬眼中同样流露出一丝惊惧,它凭著吞没万物的大能,向来不将寻常道法放在眼中,哪怕是一个神仙,它也自信能够将之吞进肚子里慢慢消化,他腹中就是一个类似于《山河社稷图》须弥芥子世界。

若是妄自吞食了这幽黑之力,那下场可不仅仅是拉肚子那么简单,恐怕会反被吞的连一个毛都不剩,而且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故乡的一个传说,身上的懒散一扫而空,银色狼毛狠狠竖起,戒惧的道:“这一次天庭的决定没有错,不能再放任她的存在了,她是,绝望,!”,“绝望?!”

啸天犬道:“我们故乡的传说中,世界树的树根下盘踞着一条黑色的毒龙,不停的啃咬着世界树的树根,当她成功的时候,世界树就会倾倒,诸神黄昏就会到来,那条黑色的毒龙就名为“绝望,。”,它自从来到中土之后,曾对故乡的那些传说嗤之以鼻,世上哪有什么世界树,诸神黄昏更是个笑话。它也曾被指为是诸神黄昏的缘由,只不过是因为它吞了一堆所谓的神明罢了。

但这一刻,它忽然之间明白了,抛开这些传说中夸张演绎的部分,其中根深蒂固的乃是对于当初烛龙吞没大半世界的的恐惧。而眼前的白素贞,就是这种力量的继承者,若是任凭她这般吞噬下去,诸神黄昏之日,或许真的会降临。

《山河社稷图》悬浮在空中,已然变得漆黑如墨,一条幽暗之蛇缓缓游出画卷,蛇头昂起咝咝的吐出蛇信,一双漆黑的蛇眼直直的盯着杨戬和啸天犬,让他们都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

随着最后一丝幽暗从画中流出,《山河社稷图》如同飞灰般一点点破碎,一件天地至宝,就这样烟消云散。

啸天犬忙道:“不要再考虑了,用那件东西吧!”

杨戬手伸向怀中,抓住玉宴大帝传手谕给他的那面宝镜。

九天玄女以术数推算了一番,毫不犹豫的跃下山崖。

许仙调整身形,咬着牙下定决心,准备去救援白素贞之时。

九天玄女从天而降,按着他的胸口疾速坠落,轰然撞击在地面上,撞出一个陌石坑一般的深坑。

坑底九天玄女以膝盖压着许仙的胸口:“到此为止吧!”

就算凭许仙如此的体魄,骤然受到这样的重击,也觉浑身筋骨俱裂,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弹不得,瞪视着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毫不闪避他的目光,“你瞪我也没有用,赢不了的,你去了也只是白给,你以为在那里的只有杨戬吗?四大元帅,五方揭谛,六司七星,真武帝君都在天上望着那里,之所以没有出手,不过是因为一个杨戬就足够了。烛阴的力量虽然恐怖,但并非没有克制的办法,更何况白姐……素质她的力量,还远远比不上烛龙,而且她也永远不会有机会成长到烛龙那个程度。忘了她吧,就像忘了云嫣青鸾一样,你的路还长着呢?”,许仙道:“不会忘的,我一个人都不会忘的,我不会像你一样无情!”

九天玄女睁大双眸,膝下陡然用力,怒道:“无情?好大的。气,你怎么不试试一下子接受东岳和后羿的记忆,我看你到时候你还能否说出现在这种话!”

许仙身下大地碎裂,一缕鲜血从他唇角溢出。

九天玄女心中一颤,收回力量,有些苦涩笑道:“贪心的男人,难道你占的便宜还不够多吗?要知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许仙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九天玄女别过头,吐了口气:“就当是一夜夫妻白日恩吧!”,忽觉身下一空,许仙身形消失不见,一柄乌黑而透着血光的剑刃横在九天玄女白皙的脖颈上,许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你真的还记得往昔的恩情,就让我去吧……,我必须救她,哪怕是死!”!!

许仙无言。(请记住我们的.DkAnkan)。

“其实斩下来也没什么。”九天玄女的身形忽然消失,出现在许仙身后,轻声道:“我就让你看看所谓差距吧!”

许仙只觉身后一阵惊涛怒浪般的灵力波动,一股酷烈的杀伐之气刺他浑身一阵发寒,比之当初面对猿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本能的将天行剑横在身后,手腕一阵巨震,挡住九天玄女挥下的宝剑。

宝剑如龙蛇舞动,在刹那间同天行剑交锋无数次,金属交鸣之声却合成一声,掀起水波般的气浪向四面八方狂涌。

许仙再次使出神境通拉开距离,九天玄女亦没有追击的意思,仰视着许仙道:“想要去救他,就先过我这一关吧!”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宝剑的剑刃上,留下无数的豁口,稍稍一抖,就碎裂了一地。

她望向天行剑,微诧道:“后羿的佩剑吗?”随手将剑柄抛开,信手一抓,一柄苍白石斧就出现在手中,斧上绘刻着无数玄奥的符文,给石斧上笼上一层灵光。

她身上玄光一闪,出现在许仙头顶,双手握斧自上而下向许仙重重劈下。

许仙举剑横拦,但剑斧相触的那一刻,他脸色忽然大变,只觉那石斧仿佛有山岳之重,被九天玄女倾力挥下,便是他的力量再强一倍也格挡不住。

许仙再一次被砸落在地,虽然在石斧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但与石斧的巨大的体积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一时半会决计无法被破坏。

九天玄女道:“这是大禹氏的断岳斧,重达十万斤。”她同许仙一个交锋”就立刻就选出了最能够克制他的武器。

许仙一声暴喝冲天而起,剑锋不再简单的横切竖斩,而是用上了诸多精妙剑法,剑锋一时如长江大河”卷起一波又一波巨浪。一时幻化出千万条银蛇,漫天钻动,将九天玄女笼罩在其中。

他知同九天玄女差距巨大,便是倾尽全力,怕也难以伤她分毫,于是不再留手”倾尽全力,只求能够逼退她,好去驰援白素贞。

然则九天玄女脸上平静如水,手中断岳斧纵横驰骋,仿佛完全看透了许仙的招数一般,一丝不露的将他的所有进攻全都挡了下来,并且反守为攻将许仙全面压制,仍有余裕的说道:“还是凭《猿公击剑图》上那些浅薄的剑法吗?”

“猿公没告诉过你吗?它的剑术可是跟我学的!”九天宴女言毕,战斧就已不可思议的角度透过剑网,山岳般压下。。

杨戬手中的宝镜放出万丈明光”最后集成一束落在那一片幽影之上,光芒所及之处,幽影便无法再平静的继续蔓延,而是如滚水般沸腾起来,竟然再一点点的收敛,终于显出白素贞的身形”望着那面镜子,惊道:“昊天镜!”

雪白光华牢牢锁定在白素贞身上能够,她的眉宇间也显出痛苦之色,眼前唯有一片茫然的白光。

此宝正是玉皇大帝的最强法宝昊天镜,若同被白素贞毁坏的《山河社稷图》相比”或许只是高上一筹,但却能够克制烛龙的幽暗之力,才被特意赐给杨戬,来对付白素贞。

当然所谓克制,也只是幽暗之力还太弱的缘故。

而龙族都能制造出三足金乌来压制烛龙的力量,如今天仙大能们自然不会对一个未成形的烛龙毫无办法”之所以像一开始那样的无所谓,绝非是因为狂妄自大,而是有着绝对的自信”无论在任何问题,都能在反掌之间”将彻底的解决。

诸神在天空中显现,神情各异的望着白素贞。

白素贞半跪在虚空之中,低着头痛苦的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阻挠我,我只是想见我家官人!”她忽然仰起头,脸上痛苦一色一扫而空,用一种冷漠至极的语调:“我……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她身上的幽暗浓墨般狂涌而出,竟在那无尽光芒中,缓缓站了起来,再也不顾及什么力量使用的限度。

那诸神悚然而惊,更加将眉头紧皱。杨戬更是心中一沉,他感觉到昊天镜上的灵力竟也在丝丝流失,虽然极其微小,但却清楚的告诉着他,他手中的光,已经渐渐不足以压制白素贞的暗。

这时候,一个身穿帝王服的王者于九天之上,高声道:“白素贞,你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吗?”

她努力仰起头,黑色的眸子透过白茫茫的光,看清那云端之人:“真武帝君!”

曾径的信誓旦旦,再一次浮现在耳边:“死于雷霆之下,葬于山峰之间!”

真武大帝道:“若是一意孤行,只有死路一条,束手就擒吧!许仙已被云嫣和青鸾所化的玄女娘娘困住,帮不了你了。。”

白素贞浑身一震,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千千心结中已经许久没有许仙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他不敢向自己泄露自己的境遇,只是承诺一定会来。

“官人……官人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吧!你们怎么能这么做!?”白素贞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楚,比她方才被困在这里还要深刻的多,紧接着是无尽毁灭的充斥其间,她要毁掉眼前这一切,去到他的身边,一缕幽暗从她的足下,开始向上整延,眨眼间就染黑了她的裙摆。

许仙满身伤痕躺在支离破碎的大地上,身边是各种各样的兵器断刃,而那把断岳斧早已碎裂成了无数块。

天行剑依旧完好无缺,只是光芒有些黯淡,静静的躺在一旁。

无论他击碎她多少兵器,她都能拿出新的兵器来,而且同样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九天玄女在与他的战斗中,凭着千百年累积的技巧以及在许仙之上的力量,死死的压制住了许仙。纵然许仙想用化作雷光离开,但九天玄女乃是神鸟所化,遁法之快更在他的雷光之上。

九天玄女站在一芳身上毫发未伤,只是微微喘息,目光中全是不忍之色:“放弃吧,难道你不管天下了吗?”

“天下?”

“是的,天下已在危亡边缘,无数人等着你去拯救。

我的责任是在乱世中选择新的天下之主但你却能阻止这一切。

“她在等着我,必须到她身边。”

九天玄女道:“这就是天命吗?终归什么也没能改变。”她将许仙横抱起来,向一旁的岩壁走去,一枚神符浮现在九天玄女手中,其力量庞大玄奥更远在华山黄山之上,正是昆仑山的神符,层层土石在她眼前如同无物,直来到这世界第一高峰的最深处。

“我已开放了昆仑山的地脉灵力,这里的土灵之力能够帮助你修行,除非你将土星修到大成才能够出去。”

九天玄女犹豫了一下,又将一块晶石放在许仙的胸口,叹息道:“到时候,你就能放下了吧!”她最后望了许仙一眼,闭上双眸,转身离去。

层层土石挤压过来包含着浩荡的昆仑山神力,让他动弹不得,一切都又恢复的黑暗与平静,只有他胸前的那块晶石还是放出光彩。

他的神魂方一触及那晶石,便知此石名为,“三生”无穷无尽的轮回记忆在三生石的作用平,一一苏醒。

不止是后羿的记忆,甚至连他用谨慎的方法接受的那部分东岳记忆,都会以一种新的方式,灌注到他的心中,彻底与他融合与一。

但他却没有拒绝这股力量而是在心中微微感叹:再一次醒来时,我会是谁呢?

千千心结传递了最后的话语:“娘子,若有朝一日我忘却了自己的名字请帮我记得,等我!”紧接着他的思绪便被无边无尽的景象所湮没。

一朵莲台从天而降诸神纷纷向佛光行礼道:“观世音尊萨。”

观世音菩萨微微颌首,悲悯的道:“白素贞,再让这种力量继续下去,不止是你,连许仙也从此沉沦黑暗中,你真的愿意如此吗?”

带着神秘力量的清灵声音,让白素贞恢复一丝清醒:“观世音菩萨,我该怎么办?”

观世音菩萨从玉净瓶中抽出柳枝轻轻一挥,落在白素贞的身上,那幽暗就迅速消退下去,玉净瓶放出一道佛光,将白素贞笼罩:“来吧!”

白素贞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了抵抗,化为条小白蛇,被收入玉、净瓶中。

观世音菩萨对着瓶口轻轻一叹:“这又是何苦呢?”

杨戬谢过了观世音菩萨,险些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又问道:“菩萨,您准备如何处置这白素贞?”

观世音菩萨道:“她虽心存魔念,但本性未泯,亦不能造下恶业,若肯诚心修持,未必没有机会修得正果,我欲将她暂且镇压于雷峰塔下,直至消除魔念,方能出塔。”

杨戬心中舒了口气,诚恳的道:“菩萨慈悲!”其他诸神也如是道,其中或有不以为然者,也不敢说些什么。

观世音菩萨道:“只是这个看守之人不易寻觅,寻常天兵天将护法伽蓝,不是她的对手。”

杨戬立刻道:“在下情愿但当此职,请菩萨恩准。”

观世音菩萨道:“神君法力超凡公正严明,又有昊天镜在手,我自然放心。”

二人来到西湖之上,此时已职黄昏时分,晚霞给湖畔的雷峰塔镀上一层佛光,倒影在湖水之中,显得静谧而又庄严,正是西湖十景之一的雷峰夕照。

雷峰塔下,观世音菩萨放出瓶中的白素贞,白素贞望着高高的雷峰塔,同他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在眼前一一浮现。

观世音菩萨道:“进去吧,白素贞。”

白素贞哀婉的道:“菩萨,我何时才能再见到我家官人?”

观世音菩萨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你千年修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白素贞不答,轻轻摇头,走入雷锋塔中,塔门缓缓闭合。

许仙的声音,忽然从心底传来,白素贞心中一颤,在心中呼唤道:“官人,官人!”却再也得不到回答,她默默的道:“我会记得的,我会等着的。”

……第二章雷峰……!!

第三章忘川之水

塔门终于闭合了最后一丝缝隙。

观世音菩萨闭目诵经言出法行,一个个斗大的金色符文,环绕在雷锋塔上,幻化成一尊金色的佛像,笼罩在雷锋塔上,不再是夕光,而是真正的佛光。

杨戬与啸天犬相视一眼,虽一向知观世音菩萨高妙难测,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不免有些震撼,纵然是他们被封于塔中,也决计无法逃脱。

不过想起白素贞所使用的能力,又不禁叹了口气,除非这个程度的佛法,否则其他阵法又怎能困得住她。

观世音菩萨乘莲花宝座离去,杨戬与啸天犬的身形也渐渐隐弭消失。

雷峰塔前,又恢复了寂静。

当最后一丝霞光从西方的天际散尽,群星布满整个夜空,夜已经到来。

九天玄女面容凝重的回到瑶池仙宫中,却见宫中到处张灯结彩,一副准备欢宴庆贺的模样。

百花仙子在宫门前顾盼,见到九天玄女,眸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走上前,却又踌躇着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娘娘给你准备了宴会,已经让所有的瑶池女仙回来为你庆祝。”

九天玄女叹道:“娘娘她还是这么喜欢开宴会啊!”

百花仙子摇摇头,美丽的容颜显出一丝花瓣凋零般的落寞,“你不在之后,已经少了很多。”当初瑶池里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胜景,又浮现在了眼前,仿佛欢声笑语永远不会停顿。

那时候她还不是神仙,就那么坐在下面,无限仰慕的望着座上,那仙宫中最为耀眼的两个人,干了一杯又一杯,直到其中一个忽然之间离去,一切都改变了:“后来,娘娘她喝醉了还叫你的名字!”自己努力扮演她的形象,但却显得如此无能为力。

百花仙子立刻调整情绪:“不过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

九天玄女大大方方的揽住百花仙子的腰肢,带着她向宫中走去,笑问道:“小花儿,我的百花酿可曾准备好了?”她的身材高挑,几乎不再许仙之下,身着铠甲肩披羽衣的模样,更有一种男子也及不上的潇洒,揽住百花仙子的情形,便如男子搂住女子一般。

百花仙子脸色微晕,近乎痴迷的望着九天玄女英武的脸庞:“准备好了,已经准备了许多年。”

一旁几个陪百花仙子的花仙,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何曾见过那个大大咧咧的百花仙子如此小鸟依人的模样。

“好不公平,我向你讨一坛喝,可不知有多难。”这时候,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九天玄女和百花仙子回过头去,只见云梦仙子就站在不远处,笑望着她们,眸中却蒙上一层迷离的水雾。

百花仙子撅嘴道:“今天就让你喝个够好了!”

“原来是小梦儿,还是那么爱哭啊!”九天玄女勾起云梦仙子的下巴,一脸严肃的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若再为我流泪的话,我可是会爱上你的。”

云梦仙子“噗嗤”一笑,偏头拭了拭眼角:“谁要你爱上我!”

一旁的女仙更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一向从容自若的云梦仙子吗?而且竟然会被人评价为爱哭,也没有反驳的意思。

九天玄女讶道:“难道你已经移情别恋了不成?”摇头叹息道:“果然是水性女子。”

云梦仙子无奈一叹从此以后又要听她的胡言乱语了,心中却涌出一股深深的怀恋。

九天玄女也信手也将云梦仙子拥在怀里,如此这般左拥右抱着,踏入宫中。

只见在西王母的亲自指挥下,仙女们如同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处飞舞着用鲜花彩带布置殿堂。

九天玄女同西王母四目相对,西王母眉头微微一颦,旋即舒展开来,笑着迎上去。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虽然还有一些女仙没有赶来,但也没什么关系,因为这场宴会注定要持续很长时间。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九天玄女同西王母就那么坐在台阶上,猜枚赌酒,每有胜负,便需饮尽一杯酒,身旁簇拥着的女仙,就一阵欢呼。酒杯一空,就立刻被填满。

无比珍贵的琼浆玉液,被她们毫不在意的一杯杯送下肚去,饮到兴起之时,九天玄女拔剑而舞,西王母立刻命令道:“取那样东西来!”

“那样东西?”加入瑶池较晚的女仙都莫名其妙,云梦仙子同百花仙子会心一笑:“这可是娘娘最擅长的,已经好多年没有表演过了,算你们有福了。”

“最擅长的?”众女仙讶然。

片刻之间,一面超级大鼓被送到殿中,西王母拿起不知用什么野兽腿骨做出鼓槌,敲出一阵雷吼般的惊天巨响,却又极其的美妙动听,胜过世间的一切乐器。

震天的鼓声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和节奏,让女仙们都觉得一阵精神鼓舞,恨不能随着鼓声尽情舞蹈。

九天玄女微微一笑,这鼓便是当初她送给西王母的,是用夔牛的皮做蒙皮,雷兽的骨做鼓槌,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是一面真正的战鼓。

鼓声与剑舞相互契合交相呼应,直到鼓声停歇,舞蹈休止,众仙还沉浸在那极致的欢快喜悦之中。

西王母仿佛不胜酒力趴在大鼓上睡去,被几个女仙送回宫中。

九天玄女大笑几声,被百花仙子拉到一个方桌旁,取出神物麻将,邀她共搓一场。

“还有这种玩法?”九天玄女恭敬不如从命,却又道:“没有赌注岂不是无聊,输了就脱一件衣服好了!”

其他女仙脸色羞红,就算都是女人,又怎能宽衣解带呢?但哪拗得过喝得大醉的九天玄女,但九天玄女初习此道,不一会儿功夫就连败数场,一旁女仙玩笑着吵闹不依。

九天玄女站起身来:“好好好,既然你们想看,我现在就脱给你们看!”说着就伸手去解衣带,女仙们脸色大红,哪能真的让她如此,连忙拦住,看她也已醉了,就送往宫中休息。

九天玄女挥退了几个相扶的女仙,独自回到寝宫中,便如不胜酒力般的跌倒在地,呓语般道:“娘娘,我好痛!”她脸上的欢愉之色,已如冰雪消融,变作满脸痛苦,修长的身躯蜷曲着,仿佛已经不能承受了一般。

一声长叹,西王母身影显现,将九天玄女抱在怀中,脸贴着她的脸颊:“傻孩子,你也是为了他好。”

“但他在受苦!”

“难道你不是吗?”

九天玄女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轮回转世,果然不好玩啊!”

西王母道:“忘了他吧!”

“我怕我做不到。”

“没关系,我会帮你的。”西王母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一个不过存许的蓝色小瓶,交到九天玄女的手中。

“这个是?”九天玄女握着小瓶,感觉其中像是有水在流淌,隔着瓶身也能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的奇妙力量。

西王母道:“你太过自信了,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到,这瓶忘川之水,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的你所准备。”

忘川之水,其效用便如其名,是能够让人遗忘的灵药。世间能让人遗失记忆的灵药法术数不胜数,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地府阴司中的孟婆汤,能够让魂魄忘记前世,重新轮回转世。

有些道行的修行者,大都能够做到这样的事。但这并不是彻底的消弭这段记忆,只是将记忆暂且封闭起来,还是有机会能够回想起来。

而且对九天玄女这样身居大能的修行者是无用的,修行之道讲究慧心通明,是容不得一点蒙昧的,封闭住现有的记忆无益于自欺欺人。

忘川之水则不同,它所起到的作用不是封闭,而是彻彻底底的清洗。这样一小瓶忘川之水,对于某些修行者来说,是比金丹蟠桃还要难得的灵药。因为一切血肉之躯都难免会有执念,或许是对某个人,或许是对某个事。

执念太深,就会成为魔障,阻止修行者的修行。

固然有许多大智慧大毅力之辈,能通过苦修和明悟,将烦恼化为菩提。但有更多的人看不破、放不下,最终不禁道行无法寸进,甚至于魔念丛生从此陨落。当初的法海若能饮上一口,忘却对白素贞的仇恨,以及对自己的誓言,至少能够省却数百年的苦修。

九天玄女握住小瓶,心中也一阵颤动,只要能够洗去那段记忆,那她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烦恼与痛苦,都将不复存在,她又可以变回那个潇洒的玄女,自由的玄鸟。

九天玄女闭目沉吟了一下,将忘川之水收进怀里,真诚的对西王母道:“谢谢!”

西王母道:“不打算现在喝吗?还是不愿意忘却?”

九天玄女道:“我还是想凭自己的力量,就算真的要喝,也要在完成我的职责以后。”

西王母道:“什么职责?”

九天玄女道:“选择天下之主,来迅速的平定乱世,不让他投入的苦心白费,这也是如今的我,所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你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

“是啊,也是个女子。”RO!!

第六章红巾烈火

一道白光飞速从海上掠过,光芒中,胡心月面色沉静,心中却是焦急万分,将遁法催到极致,虽然也算是瑶池中人,但因为是身在东瀛的缘故,收到消息要晚的多。()她一得到白素贞和许仙的消息,就立刻飞越大海而来。

她的目光无意识的在茫茫大海上逡巡,忽然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闭目感应了一下,这种感觉,竟然是两个神仙在交手。

其中一个散发着无匹的冰寒之力,若是猜的没错的话,便是那海上三仙中,战斗力最强的寒梅仙,自龙族离去之后,海上最强的说不定就是她了,就连自己与之正面交锋也没什么胜算。不过她的力量本也不适合正面交锋就是了。

但胡心月忽而露出惊异的表情,在她的感应中,这股冰寒之力被另外一股力量牢牢的压制住,竟似没有还手之力,渐渐微弱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准备立刻遁走。

一个声音忽然传入耳中:“等你好久了。”

紧接着,一道玄光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刹那间便来到胡心月眼前,速度之快,连胡心月都有些反应不及,望着眼前女子,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她一手持一面画着狰狞怪兽的盾牌,上面还有一层未曾化尽的寒冰冻结着,另一手便抓着失去意识的寒梅仙。

九天玄女通明身份,并道:“胡心月,你从今日起,听我调遣,平定世间群魔乱舞。”

若要平定乱世,那些在天地间随意遨游的魔头便是最大的阻碍,它们让凡人的种种强大无数倍,可以想象,必然会有更多的野心和杀戮出现,让此次的乱世比之以往的任何乱世都要险恶的多,若是不能遏制这些魔头的话,乱世的劫火不知何时才能够熄灭。

而如今四方天魔已灭,能够代替大自在天魔主职责的,天魔心月狐无疑便是第一人选。于是九天玄女在离开潘玉之后,在卜算之后,立刻便来到海上,一则是压制住寒梅仙子,二便是等着胡心月的到来。

“玄女娘娘!”饶是胡心月的镇定,也不禁吃了一惊,这在瑶池中地位仅次于西王母的上古女仙,她的命令便和王母娘娘也没什么区别,她惊疑道:“瑶池召开盛宴,便是为了庆贺您的归来吗?请您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九天玄女,她聪明的表达恭敬。

九天玄女毫不隐瞒的将事情全部道出,胡心月面色越发阴沉:“小白她果然……”

“若无异议的话,便随我来吧!”九天玄女转身飞去,忽觉四周情景大变,平静的的大海变成喷吐岩浆火蛇的地狱,无数顶天立地的巨魔咆哮着出现。

于是九天玄女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舞动九尾胡心月道:“这样啊!”

一盏茶之后,幻境如同镜面般支离破碎,九天玄女身形显现,疲惫的吐了一口气:“何苦呢!”一手提着寒梅仙子,一手提着胡心月,飞向中土。

惊蛰,长安。

从高空望下去,长安古城被连绵如火的红团团围住,似在经受着烈火焚烧一般。

仔细看处,方见那红并非是真正的火焰,而是不知多少万身着红衣的兵卒,正在如兵蚁一般攻打古城。城头上箭落如雨,滚石热油不断倾倒,似乎想要浇灭这不断升腾的火焰。

但那火焰稍一受阻,便又立刻越发旺盛的升腾起来,有的已经燃上墙头,火舌舔舐着城头守卫,燃烧的,是无数人的生命,无论敌我。

这红色的火焰便是拜火教众,他们皆身系红巾来代替“神火”,称曰“红巾军”,已将这都城长安围攻了近月,虽然凭着城墙高大粮仓充足,没被轻易攻陷,但如此鏖战,城中也到了弹尽粮绝的边缘。

皇宫中依旧是一片的富丽堂皇,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消失了平日那种安闲适意,充满了惶惶不安,那冲天而起的喊杀声,便是这里也清晰可闻。

大殿上,潘王爷奏疏道:“陛下、太后,外城快守不住了,还请做好撤离的准备。”

太后娘娘柳眉倒竖:“弃城?各部救援的兵马何在?潘明玉何在?”

潘王爷道:“各部兵马全都受到阻击,无法及时赶来,边塞离此路途遥远,路上又受到红巾军阻挠,耽搁些时日也是无奈。”

梁王爷声色俱厉的道:“路途遥远?离下旨到如今已有两个月,两个月!凭那些流寇谁能挡住他的大军,分明是拥兵自重,存心拖延、有不臣之心。哈哈哈哈,潘璋你生的好儿子,连你这个父亲也置之不理,如此无君无父之人,真是罪该万死。”他狂笑起来,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潘王爷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道:“相国言重了。”对这样严厉的指责,竟没有丝毫动容,仿佛料定了自己不会被按上这样的罪名一样。

果然太后娘娘死死的盯着潘璋,却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其他朝臣也都面色沉重缄口不言,不敢插口到这争执之间。

如今天下动荡,各地将领都显现极为明显的贰心,竟然出现国度被围,却没有兵马救援的怪相。

大夏统治二百余年,皇权还有极重的威严,还不至于在短期内产生这样的情况,天子诏书一出,本应该是各地兵马星夜驰援。但在魔头的鼓动之下,人心中任何一丁点野心,都会疯长起来,于是不约而同的,谁也不愿独自拿自己手中的兵马来拼红巾军在北方的全部精锐。

这时候,小皇帝的表现倒令众臣诧异,只见他安稳的坐在皇座上,稚嫩的脸上有着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不该有的镇定,眼眸深处竟似存着一丝兴奋,还安慰母亲道:“母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城外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声,大异于方才的喊杀声。

小皇帝立刻命令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城外,守军正同红巾军鏖战到最激烈之时,守军渐显出颓势,呈藏剑亲手斩杀了两名攻上城墙的红巾军百夫长,盔甲上沾满了鲜血,任凭他武功高强,此刻也已是精疲力竭,退后几步,身旁亲兵立刻挡在他的面前,挡住红巾军的攻势。

身旁一个亲卫低声道:“公子,快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这些亲卫都是他呈家的家将,但平常在军中也都是以职务相称,如今说出“公子”二字,那真是到了紧要关头,想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要玉石俱焚。

呈藏剑犹豫了一下,心中对守住外城也不再抱有什么希望,终于下定决心,最后向战场望了最后一眼,却忽然怔住:“那是……拿千里镜来!”

地平线的尽头,笼罩一片黄色烟尘,大地震颤起来,连被杀意操纵的红巾军都恢复了一丝清醒,攻势顿了一顿,纷纷转过头来望向身后远方。

一名黑甲骑士,一马当先破尘而出,他手中高举的不是武器,而是一柄大旗,迎风招展。

呈藏剑用千里镜望向那大旗,只见上面书绘着一个大大的“潘”字!

千军万马紧随其后,汇成一股黑色洪流,向红巾军的炽烈之火,狂涌而来。

城头上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来:“潘帅回师了!”继而化作一股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潘玉在边塞大败胡人的事迹,已然成了所有夏人心中的英雄,成了所有人心中希望的火种,此情此景,岂非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世,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

洪流拍击在火焰之上,骑兵突进,将那无边火海撕裂开两边,将所有被卷入洪流中的火焰熄灭。

城头守将见机下令:“打开城门!”“打开城门”

命令声此起彼伏,传遍城头,在军士的操纵下,让红巾军久攻不破的厚重城门,就这样缓缓打开。城中兵马一涌而出,同潘玉大军两面夹击。

潘玉却没有亲入战阵中,在中军的护卫下,在长安城便一座山岗上望着这一幕,轻声道:“大局已定。”她自漠北归来后,并未立刻回师救驾,而是在边塞整顿兵马,回师之时也是徐徐而行,让大军保存体力。

直至此刻,才以逸待劳,倾力一击,红巾军连日攻城,辛苦劳顿士气萎靡,怎及得上潘玉大军乘胜而归的士气如虹,虽然立刻调整阵列,但为时已晚,只支撑了片刻便开始溃败。不过天下间,能这般轻易击溃红巾军精锐的,怕也只有她这一支军队了。

在响彻云霄的欢呼声中,潘玉帅大军入城,呈藏剑在人群中望着高居于众人之上的她,忍不住大声呼喊道:“明玉!”

潘玉似有所觉,转过头对他颔首微微一笑,马蹄毫不停顿,向城中行去,渐去渐远。

皇宫中,得到消息的满朝文武,脸上神情各异,但大都仍是放松下来,毕竟若是乱军进城,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不过望向潘王爷的眼光,都多了一股异色。

:推荐盛天《绝色悍妻》,纯正都市文,后宫什么的最讨厌了。ro

……第六章红巾烈火……!!

天地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同时望向此外。[.bei精ai.](.du请)

一条数十丈长的电蟒扑下,刹那间便来到男子面前,男子像是早有准备般抬起右手,袖中钻出一条青龙,迎风而涨,倏忽也变作数十丈大小,同电蟒缠斗在一起。

无穷无尽的雷霆暴雨般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结成一道巨大的光柱坠下,让人无处可逃。

朱雀,白虎,玄武,四象神兽,自男子身旁一一显现,飞上天空。

东方青龙、西方白虎主生杀之道,北方玄武、南方朱雀行水火之法。

四象神兽各居其位,身形忽然扭曲改变,具都幻化成地上那男子的模样,连衣衫也无一丝一毫相差,唯一不同的只有身上的颜色,青龙幻化而成的男子是青发青衣,白虎幻化而成的男子则是白发白衣。

这四象神兽具都被男子炼成法相,此时一同抬起了双手,广袖中延展出青白玄朱四色光线,互相交织在一起,眨眼间便在云幕下结成一副巨大阵图,在天空中疾速旋转,挡住那无尽劫雷凝成的光柱。

到此为止,竟无一道雷霆能够触及男子的身形,而布下这种精妙阵势的手段,只有东岳大帝才能够做到。

男子沉默着仰望苍穹,眼眸越过四象法阵同劫雷对抗的战场,望向劫云深处。

一柄雷霆巨斧在隐匿云层中,方才一击破开珠峰之后,它便飞回劫云之中蓄势待发,无数雷龙电蛇涌入斧中,斧身却反而变得越来越小,连上面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只是颜色由炽白转为靛青最后转为明紫色,颜色也越来越的深。

“紫霄神雷!”天地间唯有区区数人方能看清的一幕,眸中却都闪现过一样的惊叹。

这是劫雷之中,威力达到巅峰的体现一道紧有手指粗细的紫霄神雷,对于修行者便是灭顶之灾,唯有在矢天劫中,这种雷霆才会出现,一般也只是在天劫最后,才会出现几道作为那些想成为天仙的修行者最后的考验。

而直接凝成武器的紫霄神雷,纵然是天仙们都没见过。

这时候,紫宵神斧已经收缩到十丈大小,雷霆已经完全凝成实质,斧身纤毫毕现,上面密布曲折玄奥的雷这。

从天空中缓缓下降。

其速度之缓慢,纵然是凡人也能将之看的清清楚楚,完全不似寻常雷霆的迅猛。

但那男子却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从那紫宵神斧上感受到莫可名状的恐怖天威,这是天要灭杀于他。

落在四象法阵上的劫雷明显的稀疏了很多直到完全不再落下,笼罩千里的劫云中也不再有雷霆闪烁。

仿佛是将全部力量都融入那紫宵神斧中,天地之间,雷霆的声音竟然完全消失了。

这怕是世上任何修行者也想象不到的一幕,在度劫的时候竟然不再有连绵不断的劫雷攻打,天劫也不再是持续很长时间的考验而是立刻拿出最强最大的力量,仿佛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

紫宵神斧很快便触及那四象阵图,原本像是坚固大坝般挡住无穷无尽雷霆打击的四象阵图,此刻竟如一层薄纸般被紫宵神斧一透而过,继续向那男子的落去。

男子皱皱眉头四尊法相投入他的身体之中,他身上光芒一转,方圆千里的天地灵气疯狂的向他汇集而来,他的身形疾速的娈大起来。

一丈,五丈,丰丈百丈,千丈……“……

天地间,一个比山峰更高大的身影替代了珠峰屹立于天地之间,仿佛传说中盘古开天时的情景。

法天象地!

这由天地灵气塑成的巨身正是当初东岳大帝名震天下的神通一天地法相。

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山峰大小的短剑,自下而上,挥起一剑,剑身笼着一股磅礴的灵光,击向紫宵神斧。

这一剑,纵然是山峰也可轻易斩断。

然则剑斧相交,紫宵神斧不动分毫,长剑化作灵气溃散,但转瞬间,长剑再次凝结而成,挥出第二剑……

刹那间,长剑溃散了千万次,又凝聚了千万次。

紫宵神斧又降下百丈,天地法相因为灵气消散,也缩小了百丈。

在紫宵神雷之下,似乎一切反抗都是徒然,唯有引颈就戮,那种巨大的压迫感,纵然是心志坚毅的修行者,心中也不免出现一丝惊慌与恐惧。

但承载了东岳大帝记忆的男子,只是沉默着一次次挥剑,剑势连绵如雨昆蜉撼树般,想要撼动这天道威严。

当天地法相只剩下五百丈高大之时,紫宵神斧出现一丝颤动,却仍旧步步紧逼。

水滴尚能穿石,更何况是足可开山辟地的天地法相,虽然已缩小到最初的一半,但其中的天地灵力也越发的凝聚,天地法相也显得越发灵动宛如真人。

再一次剑斧相击,传出一声轰鸣,纵然是男子的沉稳,眸中也显出一丝亮光,他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已挥了千万剑,但剑锋一遇到紫宵神斧,便直接溃散,连撞击的声音也没有。

如今终于传出声响,说明剑锋终于得以触碰到紫宵神斧的本质,方才的无数次碰撞,紫宵神斧并非像看起来那样全无消耗,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不啻仙音。

剑光笼罩紫宵神斧,轰鸣之声连成一片,一丝丝紫霄神雷被消耗抽离,紫宵神斧变得越来越小,仍锲而不舍的压下来,速度也原来越快,刹那间便落下数百丈。

天地法相也在紫宵神斧的威逼下疾速缩小,一百仗,五十丈,十仗,一起……,…

天地法相彻底溃散,显现出男子的真形,他乌黑的双眸,倒影出那紫色巨斧的形状。

紫宵神斧也只剩下一丈大小,惊雷般向他眉心落下,只需一击,便能够让他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他眸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熊熊斗志,一如当初弯弓射日的后羿,浑身放出耀眼的金光,与那紫色的光芒交相辉映。

随着一声响彻天地的战吼,天行剑刺向天空。

大地上升起一颗紫色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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