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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辞别信王之后,王曲回寝宫之时,遇到了杨承文。

  “皇兄!”杨承文对他略一作揖。

  奇了怪,这杨承文自从得知他是自家兄弟以后,每一回见面,都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今夜怎么突然规矩了。王曲心底警铃大作。

  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未发现其他人。

  没有观众,这杨承文做戏给谁看呢?

  王曲心底好奇,面上却流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招呼一声:“三皇弟!”

  他面上带着淡笑,果然与性情多变的杨承曲有所不同。

  杨承文心底有些失望。

  若王曲就是杨承曲,他潜在的大敌便会少一位,而且,这一次他也可以借机除掉最大的心头大患。

  可是王曲,真的与杨承曲大为不同。

  先说外貌上面,杨承曲因为吃了太多的苦头,长得黑黑瘦瘦,哪怕在京城休养了一段时间,也没补回来。

  再就是性格,王曲更多的是独善其身,而杨承曲却相反,事事都要掺和一脚,做事说话毫无顾忌。

  可偏偏在开口之前,杨承曲给人的印象,是一种老实寡言的样子。

  这二人到底是何关系,杨承文有点拿不准。

  他今夜之所以在这里堵着王曲,也是因为对方与舅父身死之事有所关联。

  茶楼掌柜和舅父遇害之时,王曲就在旁边。

  而事后,舅父又莫名染了天花,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王曲在怡红楼之时,也曾显露过天花之症。其中的缘由杨承文如今多少能猜出一些。

  这样不留余地又嚣张跋扈的暗杀手段,像极了杨承曲,所以他惊疑之下,再一次过来试探。

  “皇兄,听说我舅父身死之时,你就在一旁看着,不知能否为我详述其中的细节!”杨承文正色问道。

  王曲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微微一笑,道:“好啊!”

  “那茶楼掌柜与他的妻子是刺客,张府尹为了保护我,奋不顾身的拦下刺客,自身却惨遭毒手!”

  王曲说着,目光瞥向杨承文,见其虽然愣怔出神,却没有半点悲伤之意。

  娘舅至亲惨死,身为外甥的怎么会不伤感?

  除非杨承文重生之前,就和这个舅舅有了隔阂,甚至不只是隔阂。

  王曲念头一动。

  他想起了杨承曲的重生者身份。

  他本身经过多次的试探,如今颇为怀疑杨承文就是重生者。

  “可我听说,舅父乃毒发身亡!”杨承文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王曲摇头道:“就是因为受刺,张府尹才会中毒!”

  四下无人,二人又早已翻脸。

  如果换做杨承曲,这时候早该袒露心声,恶语讥嘲了。

  可王曲却狡辩不止,没有承认此事。

  看来,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杨承文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我明白了!”

  “夜已深了,明日还需哭殡送行,皇兄早些休息!”

  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疾步离开,往如侧妃所在的寝宫迈步行去。

  这二人,估计又要琢磨什么阴谋了!

  王曲微微皱眉,转瞬之间,又立刻恢复常态。

  杨承文应该已经从沈骥那里,听到了自己与谢衔合谋一事。

  信也好,不信也罢,总归会有些反应。

  不过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让杨承文在这时候,真的和谢衔反目。

  毕竟他们二人还要合伙,想哄骗自己去接手谢家招募来的人手,这时候若是真的决裂了,杨承文指不定又要搞出别的花样。

  另一边,杨承文直奔母亲的宫殿。

  “娘!”

  他进了殿内,正好看见如侧妃满是悲伤的烧着纸钱。

  ‘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舅父,何德何能,竟使母亲这般伤心!’

  纵然心中怀有不平之气,但杨承文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母亲都绝不会相信。

  毕竟就在此前,两位舅父还曾帮助他招募亲兵。

  如侧妃红着眼圈,虚弱的笑道:“明日就是先皇入葬的大日子,娘不能去你外家料理你舅父的后事,也只能在这里烧烧纸钱,聊表心意!”

  “这件事,应该是王曲所为!”

  杨承文迟疑了半响,将自己猜测的事情都告诉了母亲。

  如侧妃几乎咬烂了贝齿,哭花了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恨意。

  担忧她贸然行事会坏了自己和谢衔的计划,王曲的戒备心,杨承文斟酌着,想暂时先劝说母亲按压恨意。

  “放心吧!”如侧妃看见儿子犹豫的面容,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便吸了吸鼻子,强自打起笑容道:“娘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幺蛾子托你后腿的,你舅舅在天之灵,想必也能够理会我们的难处!”

  杨承文这才眉开眼笑。

  母子二人,又伴着温馨的烛光,商量起了如何排除异己的事。

  天还没亮,王曲便被宫女唤醒了。

  梳洗穿戴完毕,便又朝着久安帝的灵堂走去。

  一路上,看见宫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小奔着忙活手上事宜。

  等他赶到灵堂的时候,里面已站了不少人。

  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有个宫女在续点烛火,但估摸着是天冷的缘故,小宫女的手抖了一下,瞬间就将烛台扫落,灯油洒出,在地面燃起了大片火光。

  “啊!”

  “快灭火!”

  惊呼声响成一片。

  最后,有宫人抬了几桶水,将火扑灭,又迅速清扫干净。

  而那个做差了事,弄出乱子的宫女被拖了下去,哭腔喊出的求饶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久安帝的大日子,她做事这般不小心,纵然有些许人觉得罪不至死,可主事人又哪儿会有这般慈悲心。

  王曲望向临江王,见对方脸上的神色淡淡的,隐隐有些郁色,似乎颇为不悦。

  他歇了多管闲事的心。

  因着刚才的乱子,此刻灵堂里面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

  “皇上驾到!”

  太监的阴柔嗓音拖得长长的,却打破了灵堂里的沉默。

  “皇上!”临江王作为主持先帝入葬事宜的宗室,率先出去迎接。

  众人也都跟上。

  几步路而已,却多出了各种繁文缛节。

  旋即,由信王这位新帝带头,给先帝下跪磕头。

  轮到王曲之时,原本规规矩矩的杨宝柱,这会儿露出异样的神色,旋即他宽大的袖口里又丢出了一团红布,想假装成王曲所为。

  上次他这么做过,后来王曲侥幸躲过了祸事儿,如今想必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然而,就在杨宝柱丢出那一团红布绸的时候,王曲顺手一接,没让那一团红布露在众人眼中。

  冬日衣物繁琐,根本没几个人看见,看见的人也未必敢说出来。

  王曲回过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杨宝柱。

  边关之行近在眼前,这人已经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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