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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章 终章人间多少事(大结局)

  随着这些喜人战绩进入长安,愈发庞大的后勤队伍,也开始络绎不绝地往龟兹和刚刚设立的安西都护府等地开拔。

  朝廷的后勤压力随之倍增。

  受王子安上次建议的启发,大唐朝廷的这群大佬,别出心裁地想出了就近支援的原则,决定允许各地豪商就近自发前往。

  凡是能把粮草、保暖等后勤物资,成功送到安西都护府以及龟兹等地者,都可凭与唐朝驻军的贸易确认清单,再向朝廷领取超过交易额三成的额外补贴!

  如果不要金钱,也可以凭借清单,在朝廷领取相应份额的食盐或者是石炭,并允许其对外经营!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尤其是和龟兹与安西都护府接壤的当地豪商富贾,甚至是世家豪门,更是怦然心动。同样的物资,卖给唐军,就能额外获得超过三成的丰厚利润!

  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

  当然,更多的人,瞄向的则是与之相应的食盐或是石炭配额,这一来二去,可就不止是超过三成的利润,恐怕翻了一倍都有余。

  很快,陆续就有消息传来,有大批的商贾开始就近赶往龟兹和吐蕃,甚至就连当地的部落,都乐意与唐军交易。

  谁也跟钱没有仇!

  朝廷的后勤压力骤减,李世民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然,一个冬天下来,朝廷刚见宽裕的国库,又得花个底朝天。

  甚至一个不好,还得去找王子安那狗东西借钱。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运送物资损耗极大,尤其是像龟兹和吐蕃这么远的距离,如果再赶上什么恶劣的天气,就算是在路上损耗七成都算稀松平常。

  如今只是让出了三成的损耗成,就解决了问题,可谓是血赚。

  而在这些物资抵达之前,更早一步到达的,则是熟悉火炕的工匠,以及一大批技艺精湛,熟悉石炭矿藏开采的工部吏员。

  冬季取暖,最好的选择,还是石炭、壁炉和火炕。

  壁炉和火炕好垒,煤炭资源,最好的途径,自然是就地取材。对于吐谷浑和吐蕃来讲,这恰恰都不是问题。

  当地就有储量极其丰富的露天煤矿。

  只是当地百姓,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处,也不知道该如何勘探取用罢了。而这一切对于王子安来讲,几乎是等于抄答案,没有什么难度。

  矿藏分布地图,随着工部官吏和工匠一起进入吐蕃和吐谷浑。

  虽然时间晚了些,但即便是亡羊补牢,也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的多。只要大唐的军队,能平安地度过这个寒冬,就算是在吐蕃和吐谷浑这片土地上彻底站住了脚跟。

  而朝廷不知道的是,在尚未站稳脚跟之前,薛仁贵和王玄策就都不约而同地都盯上了这片高原上丰富的石炭资源。

  毕竟,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哪怕王子安当时谈及吐蕃和吐谷浑价值的时候,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嘴,对他们来讲,已经足够深刻了。

  故而,当天气刚开始转凉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让人,陆续勘探,并成功地找到了足以帮助自己应对寒冷的石炭资源。

  所以,等日夜兼程的工部官员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热火朝天的开采画面,以及热气腾腾的火坑,熊熊燃烧着的壁炉。

  就连一些当地的牧民,都能在自家的火塘里扔几块黑黝黝的煤块取暖。

  这个酷寒的高原上,终于第一次有了足以抵抗寒冷的手段。虽然,因为产量,还只是局限在唐军驻地的附近,但譬如星火,已经有了燎原的趋势。

  百姓趋利。

  以威临之,莫若以利驱之,使民有利,享其恩惠,得其便利,则三代以降,民不知其所宗。

  大唐贞观四年,十一月。

  廖国公府忽然宣布,出资五十万贯,成立大唐长乐慈善基金会,帮扶天下鳏寡孤独以及生活贫困,无力过冬者,同时针对大唐各地学子,设立奖学金,将对品学兼优者,提供资助,对有心向学,但家境贫寒的学子,提供最长可达六年期的无偿贷款。

  学六年,即使没什么读书的天赋,大概也可以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了,在这个时代,有这一手,已经足以为自己谋求一份安身立命的差事了。

  三夫人苏飞儿为名誉会长,两个小徒弟,武栩和狄仁杰,则分别担任副会长,负责慈善基金会的具体运转。

  府上的那些瓦岗老人,为理事,从旁协助。

  小屁孩李治和唐观,负责打下手。

  当然,下不好,也负责挨打…

  那是来自师兄师姐的关爱。

  也就是在这个月的月底,王子安的府上,再次传来喜讯。

  一直对自己怀不上孩子耿耿于怀的苏苏,肚皮终于有了反应,经过王子安的亲自诊断,为喜脉,而且是一位公子。

  为此,他的师父云虚子和师兄清玄子,还特意带着一根颇有年份的老山参过府探望。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的云虚子,一脸慈祥地拉着苏苏聊了很久。等把苏苏打发走,老家伙才转过身来,神色肃穆地冲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道门末学后进云虚子,见过前辈…”

  被这老家伙的举动,险些给呛着。

  他有些无奈地拉起云虚子,苦笑道。

  “我今年刚刚二十出头,算是哪门子的前辈…”

  你一大把年纪了,当我爷爷我都嫌弃你大啊,你跟我自称未学后进,王子安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种虔诚修行了一辈子的老道士解释了。

  憋闷了半天,才有些无奈地看向云虚子和一旁的清玄子。

  “我这些——委实教不了你们…”

  他很诚恳,真的教不了。

  跟他蹭到的其他技能不同,这个凌波微步好像就是一种能力,跟吃饭喝水呼吸一般,你会,但是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人…

  王子安话音一落,云虚子和清玄子脸上就不由浮现出一丝深深的遗憾,两个人不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躬身拜下。

  “老道明白,法不外传,国公也有自己的难处…”

  说完,就在自家徒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要与王子安告辞。

  张了张嘴,后来还是放弃了。

  算了,就这么理解吧。

  云虚子是真正的道家高人,不仅熟知道家典籍,而且即使已经八十高龄了,依然鹤发童颜,看上去就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们师徒能在长安城真正站稳脚跟,凭借的可不仅仅是朝廷和王子安的庇护。

  两人是真有本事在身上的。

  只看苏苏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以及那一手传说中的吐纳之法,就知道这对师徒绝对不简单。

  吐纳之法?

  想到这里,王子安忽然心中一动,出声叫住想要告辞离开的这对师徒。

  “我曾偶然得到过一部道家导引之法,不知真假,也未曾修习,如果你们师徒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倾囊相授…”

  云虚子和清玄子原本都已经彻底没了心思,一听这个,瞬间就来了精神。

  云虚子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都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整个人就嗖地一声出现在王子安的面前。

  “请国公指教——”

  好家伙,彻底不装了是吧。

  但也正因如此,才让他心中彻底有了一丝信心。他看着眼前的这对师徒,就跟看到什么大宝贝似的,笑呵呵地重新招呼两人坐下。

  然后,屏退仆从,这才神色肃然地道。

  “一呼一吸,天地同参;气沉丹田,神守命关。舌抵上腭,鹊桥自通;意随息走,水火既济。吸则引气入脊,如龙潜渊;呼则浊气外排,似凤展翼。百日筑基,周天自转;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此谓之周天行气法…”

  神色不肃然不行,不肃然人家不信…

  这是他前世无聊的时候,在网上看到的吐纳法。这一辈子能不能行不知道,反正是他后世很有热情地练了几天,也没练出什么名堂。

  也不知道,是自己坚持的时间不够,还是没有足够的修行底蕴。

  但眼前这两个人不一样啊,人家是真的道家高人,说不准就真能练出来点什么名堂呢。

  王子安觉得,要是这两个人真能练出什么名堂来的话,自己还可以把自己的几个子女甚至是小徒弟都送过去学一学,就算是出口转内销。

  王子安一边说着,一边按照记忆中的要领,给两人做指导。然后,就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这对师徒在那里宝相庄严地搬运气息。

  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落日的余晖透过来,气息奔腾,宛若野马。

  半个时辰之后。

  才看到云虚子师徒缓缓睁开了双眼。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惊喜,两人齐齐起身,朝着王子安深施一礼。

  “多谢国公传道授业之恩,我长白一派永世不忘…”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怎么样,这是有效果?”

  “惊为天人!”

  云虚子神色郑重。

  “国公说笑了,您传授的这套呼吸之法,尽得道家修身养性之妙谛,乃是真正的道家绝学…”

  这么神的吗?

  王子安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回头也试试?

  见王子安神情不定,云虚子还以为这是在担心自己功法外传呢,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国公放心,没有您的允许,这套功法,我们绝不外传…”

  其实王子安很想说,你们能不能先传给我…

  但这话,他说出去人家也不信啊。

  只能故作高深地摆了摆手。

  “你们能学到,那就是你们的缘法,至于你们要不要传,那也是你们的缘法…”

  两人顿时凛然。

  “国公教训的是,道法自然,是我等着想了…”

  终于送走了两人。

  王子安琢磨了一下,又溜达到苏苏的房间,准备把这套功法也交给自己的媳妇,以后晚上想学的时候,也方便切磋不是。

  至于会不会有效果——

  王子安觉得,就算是没效果,自己这身体也已经好的没边了。

  冬天来了。

  对于寻常的百姓来讲,乐子就少多了。

  但对于王子安来讲,其实没什么影响,廖国公府后院,依然绿意盎然,玻璃大棚里,依然四季如春。

  哪怕就是下雪,都阻挡不住那群老家伙登门拜访的热情。

  没别的,但只是穿着单衣,眯着眼睛,躺在葱茏翠绿中晒太阳,已经是人间美事,更何况还有美酒美食,以及三五老友?

  李渊这老家伙就有点乐不思蜀。

  干脆就拉着张婕妤不走了。

  而且,还天天缠着王子安要什么调养身体的方子,修身养性的法门,结果就是成果显着,直到十二月中的时候,张婕妤怀孕了…

  王子安帮自家老丈人成功地多了个小弟弟。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还会再多几个…

  这事经过王子安亲自诊断之后,李渊在一群老家伙当中,就跟只大公鸡似的,走路都挺胸抬头,颇有几分傲视群雄的意思。

  导致的后果就是,偷偷拉着王子安讨要方子的老家伙更多了。

  好家伙,人家都是妇女之友,到我这里,成了老头子之友了是吧!

  法不轻传。

  那就做好给我出力的准备吧。

  我建那么多学校,正缺真正有分量的老师呢…

  于是,这个冬天,长安新建的小学里,忽然就多出来一些白发苍苍,早已经退出二线,寻常人就算是亲自拜访,都未必能见到一面的老先生,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当然,为了保证这群老家伙的安全,王子安让人打造了专门的马车。

  来回接送。

  这可是大唐的宝贝疙瘩,挂一个都是大损失。

  大唐贞观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晚,天降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铺满了整座长安城,很快就积起厚厚的一层,在廖国公府大红灯笼的照射下,泛着微微的光泽。

  这是一个千家万户,都缩在家里取暖,等待过年的时节。

  而王子安的家里,却迎来了一位出乎意外的客人。

  来人看着约莫有四十上下,身材虽然不高,但肩宽背厚,赤髯黑袍,目光锐利,直透人心,让人下意识地忽视他那张说起来颇有些丑陋的面孔。

  “虬髯客,张仲坚,张大哥?”

  王子安听到动静,走到屋檐下,借着橘黄的灯光,看着来客,不由微微有些诧异。来人也没有料到,这种天气,竟然会有人提前听到动静,站在屋檐下等自己。

  来人止住脚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子安,这才哈哈笑着上前,拱手道。

  “不错,某家张仲坚。四弟生得果然好生俊俏,难怪三妹在信中反复盛赞,说四弟俊美无俦,乃是谪仙在世,生得一幅绝世的好皮囊…”

  说完,又捋着胡须,再次大笑。

  “果然比二弟那个小白脸还要俊俏许多…”

  不是,红拂女这位大姐,到底在信里都八卦了些啥啊,难道我除了长得帅,就一无是处了?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大哥说笑了,你这是初次见我,若是见得次数多了,就会发现,我其实越看越耐看,比现在的样子更加俊俏许多…”

  张仲坚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果然是个有趣的小兄弟,比二弟那个呆板木讷的家伙好多了——”

  这个时候,有人护卫听到动静,纷纷围拢,但人还没靠近院落,便被王子安出声制止了。

  “无妨,你们都退下吧——”

  然后,这才侧身延请。

  “大哥,外面不是说好之处,且先进来喝一杯水酒…”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退去,张仲坚这才笑着看向王子安。

  “我在海外就听人传闻,说长安美食甲天下,天下美食在子安,早就心向往之,忍不住想要来见识一二了…”

  说着,迈步向前。

  行走间,龙行虎伏,自有一股英雄气。

  书房之中,不见火炉,却温暖如春。四处悬挂的书画,或遒劲,或飘逸,或古朴,或峭拔,端庄肃穆,笔法俨然者有之,率性由心,笔走龙蛇者有之,仔细看,林林总总,竟然是汇聚了当今大唐所有书法之大成者。

  当然,也有些歪歪扭扭,如婴儿涂鸦者。

  最稀罕的是,即便是这样的作品,也都摁着题跋印章,不是都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不知道王子安是怎么搞到手的,张仲坚自忖,若是自己,恐怕把刀架到对方脖子上,对方恐怕也不会把这种书法拿出来献丑。

  张仲坚打量着王子安书房内的陈设,眼中对这位小兄弟的能量,已经有了一种直观的认识。

  两人相对而坐。

  酒水美食,热气腾腾,氤氲的雾气在两人之间徐徐升腾,让这素未谋面的两兄弟面容都有些朦胧模糊。

  连干三大碗。

  张仲坚这才捋着颌下的赤须,缓缓吐了一口气。

  “痛快!果然好酒!”

  说完,他这才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子安,一连问出两个困扰在心中多日的问题。

  “你给我的那张地图是真的,海外真有比大唐幅员还要辽阔的土地?你就真的放心把人都交给我?”

  王子安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出海远行,风高浪险,前途未卜,大哥敢否?”

  张仲坚手按地图,目光如炬。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仗剑而行,立不世之功,生死何足惧?”

  是夜,廖国公府的书房内,烛光一直亮到半夜。

  北风呼啸,窗外的雪,愈发的厚了。

  天亮。

  王子安推开房门,看着外面空空荡荡的院子,以及院落里那层厚厚的积雪,仿佛的见面,如同梦幻泡影,他负手而立,眼神宁静悠远,看不出任何的波澜。

  “师父——”

  小丫头武栩看着一大早就站在走廊上看雪景的王子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总觉得自家师父似乎哪里跟原来有些不太一样了,但仔细看,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

  见小丫头围着自己,来回的打量,甚至抽动着小鼻子想要凑上来闻,王子安不由没好气地把她提溜到一边,笑骂道。

  “臭丫头,又干嘛…”

  武栩眨巴着灵动漂亮的大眼睛。

  “师父,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王子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当然,师父今日悟道了…”

  爆竹声声辞旧岁,春风送暖入屠苏。

  贞观五年的新春,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

  看着长乐和程颖儿两个人怀中的儿子,以及刚刚有了身孕的苏苏和豫章,王子安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稳。

  新年之后,王子安愈发不愿意出门。

  就天天窝在自己家里,陪着老婆孩子,就连大唐学宫里面的课,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实在拖不过去了,也是上完就跑。

  这让待在大唐学宫做女先生的孔灵儿姑娘,眼神很少有些幽怨。

  贞观五年三月。

  吐谷浑的天气,已经渐渐有了变暖的迹象。

  在龟兹等地蛰伏了四个多月的唐军,终于再次亮出了自己的獠牙。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卫国公李靖,通令西域诸国,马上交出以臣弑君的吐谷浑前天柱王,否则将视为对大唐宣战。

  诸国惶恐。

  三月底,先锋大将薛仁贵,率领五千精锐,再次挥师西进。

  姑墨国王听闻唐军已至,领军的还是大唐那位白袍战神,顿时知道大势已去,畏惧恐怖之下,直接弃城投降。

  听说龟兹国王,已入长安,生活优渥,还颇得大唐皇帝看重,时不时就会被召入宫中赐宴,他觉得投降,好像不是不能接手。

  姑墨的闻风而降,就像推倒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西域诸国,知道大势已去。

  纷纷投降,不愿意投降的,则举族西迁。

  薛仁贵这支二代军,一月之间,平定西域,几乎是兵不刃血。唯一有变的是,向长安献俘的车队中,又多了些公子王孙。

  或许,过些时日,又能为皇帝陛下的宴会,再添几分色彩。

  贞观五年,五月。

  朝廷在西域设置西域都护府,天山以南,葱岭以西,包括龟兹、疏勒、于阗、焉耆在内的安西四镇,以及中亚部分地区皆在辖区之内。

  晋王李治,遥领大都护,雍州牧石云廷出任西都护,主政地方,齐国公之子,长孙睿为长史,主管行政、文书及外交事务。

  在此次征讨吐谷浑中表现最为亮眼的西海道行军先锋薛仁贵,则被简拔为副都护,主掌军事,统率驻军,威慑地方。

  天下震动。

  同月,征讨吐谷浑胜利结束,西海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率领大军返程。

  途径天山脚下时,有线人来报,说是在西突厥发现天柱王踪迹,李靖当即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为左右先锋,出兵征讨,鄯善道行军总管李道宗带军接应。

  大军在天山北麓,与西突厥爆发冲突,大战再起。

  消息传到长安,满朝震动。

  但长安百姓,反应却十分淡然。

  东突厥看到了吗?

  如今的可汗,如今正在长安为我们的陛下跳舞助兴!

  西突厥?

  不过尔尔!

  连战连捷的战事,以及丰厚的战争回报,让长安乃至整个大唐都充满了一种积极昂扬的心态,自信心差点爆棚,就连不少读书的书生,都想要投笔从戎,到战场上建功立业。

  对于这一切,王子安并没有什么意外。

  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又有足够的回报,哪怕没有自己,大唐这座庞大的机器,也一定会轰隆隆地运转起来,照着愈加庞大的帝国模式疯狂前进。

  这就是利益。

  甚至不会以李世民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之前,大家不知道那些荒凉贫瘠的土地下藏着什么,还能不屑一顾,觉得就算是打下那种不毛之地,也没什么鸟用,但如今——

  满地都是资源。

  金银铜铁煤,外加甚至可以大面积种植的土地,朝廷又允许以物资换开发权,但凡有点实力的家族豪商,谁不眼热三分?

  这就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

  屈利俟毗可汗弑君而立,本来就风雨飘摇,地位不稳,赶上装备精良,已形成断层式差距的唐军压境,竟然一触即溃。

  同年,七月,西突厥再次分裂。

  一部分率领全族,往北再次迁徙,西突厥内部矛盾越发突出。七月底,发生暴乱,统叶护可汗之子咥利特勤,率部突袭可汗金帐。

  屈利俟毗可汗,众叛亲离,被咥利特勤生擒活捉。翌日,咥利特勤手执屈利俟毗可汗的人头,向大唐投降。

  弩失毕部颉斤不甘心雌伏,自称弩失毕可汗,率部而走,行走至天山附近,遭遇到了薛仁贵大军的突袭。甚至都没需要正式交锋,一看到薛仁贵的大旗,以及大旗下那一员手执方天画戟,身材魁伟的白袍小将,弩失毕部的人就面色惊骇地四散而逃。

  战神之名,在西域已经可止小儿夜啼!

  不少部落,甚至已经为薛仁贵修建了战神庙…

  刚刚当了可汗不足半月的弩失毕可汗,绝望之下,欲拔刀自刎,被手下亲兵死死拉住,可汗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办?

  弩失毕可汗,悲愤欲绝。

  但人若是死一次,没有死成的话,往往就很难有第二次去死的勇气了,更何况,薛仁贵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给陛下送一位活着的可汗,跟给陛下送一位死了的可汗,孰优孰劣,不言而明,据长安传回来的消息,自从几位可汗陆续被送入长安,陛下在宫里设宴的次数都变得多了起来。

  十月,朝廷传来消息,在西突厥设置安北都护府。

  太子李承乾,遥领安北都护府大都护。

  驸马都尉乔师望出任都护,主持军政,治书侍御史、知谏大夫马周,出任长史,李道彦为副都护,统率大军,震慑诸部。

  咥利特勤随李靖大军赶至长安,朝见大唐天可汗李世民。李世民悯其能为父复仇,明大义,特赐宅院仆从,封忠义侯,留宿长安。

  强大到不可一世的西突厥,就以这样戏剧的方式宣告结束。

  同月,廖国公府再传喜讯。

  苏苏和豫章于同一天,诞下两名女婴,王子安大喜过望,宣布将在长乐慈善基金外,再另设青苗辅助基金,对家庭贫寒,或遇到特殊灾难的农户,提供资金援助。

  “王公子,真是菩萨心肠…”

  大唐学宫,养心湖畔。

  身穿先生袍服,面容愈发清瘦的孔灵儿,目光轻柔地看着负手而立的王子安。王子安微微摇头,看着眼前微微荡漾的湖水,眼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么多钱,我只不过是给它们找个去处——放在仓库里,也不过是再多一顿铜臭罢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也算是为子女祈福了…”

  孔灵儿目光越发轻柔,看着王子安俊美无俦的侧脸,轻声道。

  “这就是公子所谓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王子安沉吟不语,半晌才语气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只是想他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除了变卖田宅子女,能有一条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孔灵儿闻言,不由痴了。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旷世奇男子啊!

  但——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目光微微有些黯淡,但旋即便又明亮起来,如眼前的湖水般,轻轻地荡漾开来。

  能与眼前的男子,志同道合,一起教书育人,又何尝不是一件人生快事。

  不远处,一处办公楼上。

  刚刚下课归来的孔颖达,看着湖畔那一对碧人,默然不语,良久,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世间造化,委实弄人啊。

  贞观六年,登州造船场的大船陆续入海,王子安的海上商队愈发庞大,六月,行船到琉球的船队,遭遇盗寇袭击。

  六月底,张仲坚带领船队强取琉球。

  已经盘踞琉球数年的阴九歌,万万没有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竟然一头撞上了同样流亡海外的张仲坚…

  三战三败。

  逃到岛上的大军,不少人都听说过张仲坚的大名,不少人斗志全消,连夜偷偷投降的不在少数。

  阴九歌见大势已去,又无路可逃,不得已弃械投降。

  张仲坚的实力,再次大涨。

  不过,他很默契地没有靠近大唐沿海,只是偶尔会以商队的形式,小范围地与王子安的船队进行贸易往来,但开拓的脚步,却从未停止。

  贞观十一年,三月。

  沉迷于格物和数学之道的扬州大都督李泰,率先发明了第一台蒸汽机,消息传到王子安的耳中,王子安的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笑意。

  穿越多年,自己这只蝴蝶,终于引起了一丝质变。

  当天,王子安派遣小徒弟狄仁杰入宫,言明这项发明的重要性,并请李世民召回大都督李泰。

  五月,离开长安多年的李泰,终于再回长安。

  只是,他看着巍峨庄严的长安,已经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在他离开长安的这几年,太子李承乾,已经羽翼丰满,开始跟着李世民学习处理政事。

  有些事,一旦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当天晚上,李世民在宫里设宴,亲自款待深受自己喜爱的这位儿子,太子李承乾也亲自出席,席间,兄友弟恭,言笑晏晏,似乎都忘记了过往的那些明争暗斗与龌龊。

  回长安的第二天,李泰就谢绝了李世民的再三挽留,住进了大唐学宫。

  王子安在大唐学宫,为他专门成立了魏王研究所,带着几名在物理化学和数学之道上已经颇有建树的徒弟,跟他一起研究改进蒸汽机。

  贞观十三年。

  大唐第一台火车,在长安缓缓启动,虽然速度不及牛马,引来不少世人的哄笑和嘲讽,但王子安却知道,一个新的时代,正在势不可挡地缓缓走来。

  会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个让所有人都不可想象的高度,带给这个时代一个极其灿烂,也极其壮阔的未来。

  贞观十四年。

  海上商队传来海外仙山的消息,静极思动的王子安带着妻女,以及狄仁杰和武栩飘然出海,不知所踪,只留下愈发庞大的基金会,以及足足二十四卷亲手编写的书卷。

  内容涵盖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包。

  被世人视为瑰宝,真本被珍藏进秘书省,其誊抄卷,也收入大唐学宫,成为大唐学宫最高的秘传。

  非家世清白,祖孙三代皆忠于大唐者,不可学。

  与王子安夫妇一起消失的,还有大唐学宫唯一的女先生孔灵儿,不过所有人,包括孔家在内,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人去提这件事。

  就像这世家,从来没有过这么个人一般。

  贞观二十二年,国子监忌酒孔颖达病重。

  一辆马车,连夜悄然而至。

  一晃十几年过去,马车上的男子,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的痕迹,看上去越发的飘然出尘,不带半分烟火气息。反倒是身边抱着婴儿的那位夫人,珠圆玉润,颇有了几分贵家夫人的气派。

  十月,国子监忌酒孔颖达在大唐学宫病逝。

  举国哀悼。

  长安城外官道上,马车之内,年轻的夫人看着窗外不远处隆隆而过的火车,已经愈发陌生的街道建筑,眼神迷离伤感,良久才回头,看向抱着女儿闭目假寐的丈夫,柔声道。

  “夫君,这就是你向往的太平盛世吗?”

  年轻男子身形不动,气息悠长,语气里却有说不出来的寥落。

  “不知道,或许吧…”

  他看得到,街头,城外,贩夫走卒,依然在奔走劳碌,日夜不息,他看得到道路之上,华车美服,络绎不绝,也看到转角小巷,依然有人衣不蔽体,面有菜色。

  底层的老百姓,依然苦苦地挣扎求生。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盛世吗?

  他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后不久,借着酒劲给李世民念叨的那两句话。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人间多少事,又有多少人能说得清呢?

  滚滚大势,总是在不断向前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向怀着的婴儿。

  “日子,总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不是吗?”

  声音很轻,像是回答,又像是在询问。

  渐行渐远见无穷。

  这辆毫不起眼的乌棚马车,就这样逐渐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一如他来,悄无声息…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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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文学网    大唐开局震惊了李世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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