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他们把两鹿、一熊折腾到山下再喂完狗,就已经中午了。
几人拿出从家带的煎饼简单吃了一口,然后登车往家返。
等进永安屯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赵军让李宝玉直接把解放车开到屯部去登记猎物。
这次春猎,赵军报名了,但实际上却未参加。一来他作为这次春猎的主要负责人,再跟着评奖总归是不好。
再一个就是他马上就结婚了,家里这么多事,再上山打猎,那得多不长心呐?
赵军到屯部时,屯部大院里很是热闹。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林区这些老爷们拉出来,基本上都是合格的跑山人。要不然赵军前世松鼠皮值钱的时候,也不会全林场工人都买气枪上山。
此时大院里聚集了不少背枪的人,他们有的身旁有狍子,有的有野猪,还有拿着山鸡、野兔来登记的。
解臣的解放车,在永安进进出出快一年了,永安屯人习惯了也认识了。
一看解放车停在屯部大院外,众人纷纷过去帮赵军卸猎物。
相比王美兰,赵军和赵有财在永安屯更混的开。
其实这跟人缘没关系,而是男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女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是不同的。
男人们讲究一个面儿上过得去,所以不管在心里怎么厌恶这个人,只要没撕破脸,见面就得有说有笑的打招呼、唠家常。
而女人却更直接,她们会拉帮结派说小话、搞小动作。
赵家父子相比较,赵军的人缘比赵有财还好。毕竟二咕咚成名多年,至于小咕咚嘛,只咕咚过极少数的人。
而且永安林区人对赵军的印象也不是小咕咚,而是大仁义。
这年头,在东北说谁仁义,那可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再加上这一年,赵军本身升官又发财,身边的人还越来越硬。
且不说李大勇、林祥顺,也不说他姐夫家如何,就看新来的营林场长,现在不跟赵军一起拽大马鹿呢吗?
“小军呐,你爸咋样啊?”这时,赵国峰语带关切地问赵军,说:“我听说咋的?他让黑瞎子挠啦?我刚知道信儿,这也没倒出工夫,我寻思晚上吃完饭,我过去看看他。”
赵国峰对赵家的态度倒是依旧,不光他跟赵有财是从小的光腚娃娃。两个赵家从再上一辈开始,也是好兄弟。按本地话说,那叫子一辈,父一辈儿。即便赵军和赵金山没太多来往,但谁要有事,对方也会帮忙。
上辈子赵军落魄回乡,他闲着没事儿就到赵金山承包的水库钓鱼,赵金山都从来没说什么。
“没事儿,叔,”赵军道:“他让黑瞎子抓一把,是皮肉伤,养就完了。”
“唉呀!”赵国峰闻言,叹口气道:“那天你家盖棚子,我看他在家,我还寻思呢。寻思他不上山挺好,这孩子快成家,他咋又跑山上去了呢?”
赵军也是苦笑,道:“他是大意了,他前天打好几个大个子,一次没整回来。昨天上山,寻思去拽着两个大个子嘛,没成想旁边蹿出个黑瞎子,完了就给他扑了。”
这就是赵军替赵有财往回找补了,那毕竟那是他爹呀。赵军知道他爹最要面子,解释这场事故说成是意外,而不是他爹打围失手。
“就这黑瞎子?”赵军和赵国峰说话时,旁边人听得清楚,便看着他们拽进大院的黑瞎子,问道:“黑瞎子出仓子这么早呢吗?”
“应该让谁杀出来的。”赵军接了一句,就听旁边人道:“要不说呢?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啊,这他爹有事儿,他儿子是真上啊。”
“那还说啥啦?”这人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有人附和道:“人家赵军本来就孝顺,要不我说这有财呀,就是有福不会享。我搁食堂看着他,我都说他多少回了。我说你总上山干啥去?家也不缺你那点玩意。”
“可不咋地。”他这话说完,又有人接茬道:“我儿子要像赵军这么出息呀,我特么就啥也不干了,我班都不上了,我就天天在家当老爷子。”
赵军没想到,自己只是替赵有财辩解一句,现场就变成自己的表彰大会了。
赵军见事情不对,连忙帮着赵有财从侧面解释,对赵国峰道:“赵叔,这黑瞎子昨天让我爹捶一枪。捶死了,他着急忙慌地没也往回整。今天让我上山都拉回来了,完了赵叔你登记,就都记到他名底下啊。
“行,”赵国峰应了一声,然后招呼大伙帮着把这两头大马鹿和黑瞎子泡秤。
两头马鹿和一只黑熊都去了内脏,但这些人都有经验。将去了内脏的猎物上秤,就能估算出这猎物生前有多少斤。虽然估算出来的跟实际有些差距,但那差距可以忽略不计。
两头马鹿加一起是六百七十五斤,而那头黑瞎子是三百二十三斤。
泡过秤后,赵军问乡亲们谁要啥肉,他拿刀给割。
在农村家里种小园的,只要不卖钱,乡里乡亲的就随便吃。
赵军他们打猎也是如此,只要不指着猎物卖钱,邻里邻居的谁来帮着扒个皮、剔个肉,走的时候都不空手。
不帮忙也没事,只要张嘴就多少给点儿。老话叫男人张嘴三分利,都一个屯子住着,谁张嘴都是个面子,撅人面子就得罪人。
在场几个要鹿肉的,有几个要黑瞎子肉的,赵军一家给割了五六斤。
这些人也不光占便宜,他们有的把自己打的野兔、山鸡给赵军,有的割野猪腿、狍子腿给赵军。
赵军说不要,有的不硬给,有的直接把肉往后车箱里丢。
打发完那些人,赵军来到赵国峰身旁,看赵国峰拿出记录成绩的本子。赵国峰翻到那一页,第一个名字就是赵有财的。因为他是永安屯最早打回猎物的,那天开完动员大会,赵有财不用等发枪,直接就带着李大勇往山里去了。
赵军看了一眼,发现赵有财的取得的成绩还真不错,现在永安屯第一名。据赵军估计,本次春猎有希望超过赵有财的,就只有黄贵了。
“六百七十五、三百二十三。”赵国峰嘴里叨咕着刚才泡秤的数字,给赵有财记录成绩时,赵军小声在赵国峰耳边说:“叔啊,我给你砍个大个子腿、砍个黑瞎子掌,完了我搁那么直接给你送家去啊。”
“不要,军!”赵国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你爹这一阵子没少给我家拿肉了,家都吃不了了。等过两天温度一上去,就没地方放了。”
赵国峰说的没错,也就是这两天温度高,要不然赵军家的那些肉都得臭。
就这,这两天王美兰赶晚上降温的时候,往用盆子、桶、喂得罗等各种器皿装水,然后放在外面冻。第二天早晨早起,将那里盛水冻冰的器皿倒置,往器皿底部浇热水,这样冰就与器皿分离开了。
然后王美兰将得到冰砸成碎块,往在大缸里一层肉、一层冰的铺。现在赵家的牛肉、熊掌、马鹿肉都是这么存放的,要不然不坏也都不新鲜了。
好在离赵军结婚没有几天了,王美兰想着这些肉只要能坚持到他儿子办完席就行了。
“叔,那我就不给你送了。”赵军知道赵国峰不会跟自己装假,他不要就拉倒。
眼看赵国峰完成了登记,赵军跟他告辞准备走的时候,却被赵国峰一把拽住了。
“军呐!”这回轮到赵国峰在赵军耳边小声说:“你车上那俩鹿公的、母的?要有公的,把枪给叔留着。”
“叔,公的、母的也不能给你。”赵军笑道:“这俩是牤蛋子,不成事儿。”
“哎呦。”赵国峰闻言,就知道赵军什么意思了。可这时,赵军又笑道:“叔,前天我爸整个大公鹿,六百多斤,那枪我哪天给你送去。”
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赵国峰眼前一亮,很是干脆地点头道:“行!”
等从屯部出来,赵军没直接回家,而是让李宝玉把车开向氓流屯。
上次那个挑茬子猪的信息,是张利福给的。打着那野猪以后,野猪肉却没给张利福分。赵军此去,是想给张利福留一个牤蛋子,让张利福自己扒皮、剔肉去卖钱。
赵军家这边所说的小二岁,就是一岁左右大牲口。而牤蛋子,则是两岁左右的。
牤蛋子鹿没到性成熟的时候,所以赵军才说它的枪不好使,没有药效。
但没性成熟的牲口肉好吃,一旦交配以后,那肉就不赶以前了。也不光是牲口,就连鸡、鸭、鹅也是如此。家禽交配叫踩背,不管是踩的还是被踩的,那肉都没有之前好吃了。
牤蛋子鹿肉相比成年的马鹿肉,嫩还没有那么大膻腥味。肉炒着吃、焖着吃、酱着吃,都是很不错,比炮卵子肉好卖多了。
赵军给张利福扔一头牤蛋子,张利福扒皮、剔肉卖一百块钱不成问题。
张利福以前就总说,如果没有赵有财,就没有他今天。而过去的一年,张利福跟着赵军混,家里日子一天是比一天好。
看到赵军来,又要送自家一头鹿,张利福一家都对感激不尽。张利福热情的招呼赵军进屋,被赵军婉拒后,张利福有些不高兴,道:“咋地,大侄儿,瞧不起叔啦?”
“那哪能啊,叔。”赵军笑道:“叔啊,我得赶紧回去了。家里一堆事儿呢,我爸还让那黑瞎子给挠了。”
“啥?”张利福闻言大吃一惊,紧忙问道:“咋整的呀?二哥咋还能让黑瞎子挠了呐?挠咋样啊?我看看他去!”
“没事儿,叔。”赵军急忙拦下张利福,道:“他就是皮肉伤,搁躺炕上躺着养就完了,你就别折腾了,给我婶儿搁家扒鹿吧。”
“不用,不用。”张利福连连摆手,道:“他们娘几个搁家扒就行,我去看看我二哥!”
说完这话,张利福叹口气,道:“唉呀,我这二哥呀,我都跟他说多少回了。孩子打猎比他出息,让你出去打围,他搁家享福得了。”
“啊?”赵军被张利福这话吓了一跳,而一旁的王强笑着问道:“张六哥,你说这话,我姐夫说啥了?”
“给我骂了。”张利福苦笑着如此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敢跟赵有财说那话的,除了王美兰,其他人谁也逃不过一顿臭骂呀。
“行啦,别笑了。”张利福摆手,道:“我跟你走,我看看我二哥去!”
见张立福非得要跟着去看赵有财,赵军就没再劝。因为赵军知道,就算今天不带张利福去,明天张利福也是去。要让张立福自己去的话,他还得花钱买东西,莫不如就开车给他拉到自己家去。
可就当赵军招呼张利福上车时,却见张利福跑进屋里,拎出来两瓶罐头、两瓶酒。
见众人惊讶地看着自己,张利福笑道:“我二哥抽石林,我供不上,我拿两瓶罐头顶了。”
“张叔。”李宝玉好奇地问道:“你家还备着礼品呐?”
“哪有啊?”张利福笑道:“这不我二哥要过生日了吗?我寻思哪天我看看他去,完了顺路上货,我就买回来了。”
张利福媳妇在集上出摊,张利福隔三差五出去上点乱七八糟的日用品。
“嗯?”听了张利福的话,赵军却是一愣,暗自在心里寻思赵有财的生日是哪天来着?
“张六哥,你还知道我姐夫哪天过生日呢?”王强惊讶的道:“我都不知道啊。”
“我也是那年听他家老太太叨咕的。”张立福道:“我二哥是三月二十二的生日。”
张立福说的三月二十二肯定是农历,赵军将这个日子记在了心里。
他重生有一年半了,这一年半,赵有财的性格越来越阴晴不定,上辈子挺酷的一个小老头,这辈子快成逗逼了。
但只要不涉及大事,赵军也愿意哄着他。
从氓流屯回到永安,正往家走的途中,开车的李宝玉就见马洋从对面过来。
马洋也认得这车,迎面跑来时高高的举着手。
开车的李宝玉一脚刹车停下,马洋跑到驾驶室前,往里面一看不见赵军,他便抬手示意一下,然后向后车箱跑去。
正纳闷为啥停车的赵军,往外一探头就看到了马洋。
“你干啥去了,小洋?”赵军问,马洋道:“刚搁你家看热闹回来。”
马洋此言一出,赵军脸色一沉,他以为马洋是去看赵有财笑话了,可紧接着就听马洋道:“你家那房安电话,那老多人搁外头看热闹。”
听马洋这么说,赵军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道:“安没安完呢?”
“快完事儿了吧?”马洋道:“我走了啊,军哥。今天我大姨、我三姨都来了,我着急回去。”
赵军闻言,看到了马洋怀里抱着的酱油瓶子,猜想这小子应该是被家里派出来打酱油的,结果半道看热闹去了。
“小洋,你等会儿,”赵军叫住马洋,然后回头对解臣道:“小臣,你赶紧给卸一个鹿腿、卸个黑瞎子掌、拿两块黑瞎子肉。”
“我不要,”马洋摇头道,:“军哥你们留着吃吧,我家啥都有。”
这孩子都会说客套话了,虽然说嘴上说不要,但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就这样,大概5分钟后,马洋用胳肢窝夹着酱油瓶子,左手拖着马鹿腿,右手拎着熊掌、熊肉,脚步匆匆地往家走去。
送走了马洋,李宝玉继续开车往家走。这时候,后车箱的林祥顺对赵军说:“军呐,一会儿到家我跟老舅说,我们上老马家去,要不得老马的亲戚都上来了。”
林祥顺说的是到马家去问礼,这种事本来就是走个过场,周全一下礼数。可青蛙堆里蹦出个癞蛤蟆,真有那隔路的货。
那年王大龙娶媳妇儿的时候,家里亲戚到魏晓娟娘家去问礼。
当时魏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在,本不该他插嘴,他硬插嘴,说王大龙家给魏晓娟做的衣裳不好,王大龙他家去问礼的人当场就撂脸子了,搞得两家很是不愉快。
魏家那个亲戚纯是个虎B,那话根本不该他说,魏晓娟家也没托他说那话。他那种行为,用东北话叫欠儿登。从那以后,魏晓娟家就跟那个亲戚断了联系。
如今距离马家办事没几天了,实在亲戚和远道亲戚差不多就该上来了。
虽然没听说马家那边亲戚有隔路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蹦出个缺心眼的,闹的两家都不愉快就犯不上了。
所以,林祥顺的意思就是今天抓紧办,办完利索。
“行,二哥,”赵军毫不犹豫地应下。
赵军话音落下,解放车就停在了家门口,李宝玉按两声喇叭,提醒屋里出来人。
车上人纷纷下车,放下后车箱挡栏,开始往下拽鹿。
等将大半只的大个子拽进院子里,赵家房门打开。王美兰此时没在家,以金小梅为首的女人们,端着盆子、刀向屋外走来。
赵春也混在其中,看到张利福,赵春先叫了一声“六叔”,然后对赵军说:“弟呀,爸问你呢。那俩大个子和熊瞎子,写没写他名底下呀?”
赵军闻言,嘴角一扯,道:“写了。”
“那行,”赵春转身就往回走,边走边道:“爸惦记呢,我赶紧告诉他一声去。”
张利福帮赵军几人拽完马鹿和黑熊,他便拎着礼品进屋去看赵有财了。
金小梅、赵玲等人扒鹿皮、卸鹿肉,赵军,李大智、王强、林祥顺,李宝玉、解臣一起往赵家新宅走走去。
赵军、李宝玉和解臣去,是看看那边安电话的情况。而李大智、王强、林祥顺则是过去找周建军和张援民,然后他们四人结伴去马家问礼。
路上得知此事,李大智也嚷着要去。
对此,赵军、王强和林祥顺都没有异议。多个人去,场面更足,何况李大智还是营林场长呢。
当几人走到赵家新宅时,正碰到王美兰送人出来。
就如马洋所言,赵家新宅院里院外聚了不少永安屯看热闹的。
其中男女老少都有,妇女居多。自从得知王美兰当上西山屯长,永安屯的风向彻底变了。这时候那些妇女跟王美兰已经没比了,他们对王美兰的羡慕、嫉妒、恨似乎都在一夜之间都烟消云散了。
赵军走过去,在周建军的介绍下,跟乡里的两个技术员互相认识了一些。赵军没当干部以前,他就是远近闻名的小赵炮,是在乡长那里挂名的。据说有一段时间,小赵炮打的野猪肉,比集上卖的野猪肉能贵上两毛钱呢。
这两个技术员中午是在赵军家吃的,吃完饭再来新宅继续干活的时候,王美兰给他们一人塞了一条石林烟。
十林烟整条拿按批发价,是四十五一条,顶他们一人大半个月的工资呢。这里头又有周建军的人情,两个技术员乐呵地给赵军家安电话。
赵军、王美兰送走技术员后,吴冬霞问王美兰道:“他赵婶儿啊,你家电话现在就能打了呗?”
“能打了,”王美兰笑着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那一向跟吴冬霞不对付的孙永荣道:“能不能打,也轮不着你打?就问那没有用的。”
“我咋不能打,”吴冬霞回瞪孙永荣一眼道:“我往永兴给我妹妹打不行啊?”
说完这句,吴冬霞冷笑道:“不像你个外来户,你家这边都没有亲戚!”
“你,”被戳到痛处的孙永荣眼睛一瞪,就要和吴东霞开撕。
而在这时,人群中的李如海紧忙劝道:“老齐大婶儿、孙姨呀,可别吵吵啦。都看一下午热闹了,赶紧回家歇歇去吧。”
别看李如海岁数小,他在这屯子妇女中可有威望了。他一句话说出来,吴冬霞、孙永容立刻偃旗息鼓,在互相瞪了一眼后,二人齐齐转过头去。
在李如海的劝说下,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王强叫着周建军和张援民,再加上李大智、林祥顺,五人代表赵家往马家去问礼。
王美兰锁上大门,与赵军、李宝玉、解臣、李如海往家走。
途中王美兰跟赵军夸起李如海,道:“今天多亏如海了。”
“咋的啦,妈?”赵军问,王美兰道:“看咱家安电话,那黑瞎崽子来说三七疙瘩话啥的。”
“俏塌哇的,”赵军爆了句粗口,道:“等我爸好了的,让我爸跟我李叔拿大麻袋蒙他去!”
王美兰闻言,笑着给了赵军一拳:“不能瞎说,蒙什么蒙。”
“那我瞎说啥?”赵军冷笑道:“他特么一天上蹿下跳的,我早特么就想揍他了。”
“要不告诉咱三大爷?”李如海忽然插了一句,王美兰,赵军异口同声的道:“你快消停点吧啊。”
二人话音刚落,李宝玉补充道:“这人欠揍是欠揍,但罪不至死!”
“哎?如海。”这时,解臣好奇地问李如海道:“这些事儿,你都咋平的呀?我就受不了一帮老娘们儿叽叽喳喳的。”
“那是你。”李宝玉笑道:“我弟就稀罕这个。”
“去你的!”李如海瞪了李宝玉一眼,而赵军也问王美兰说:“妈,黑瞎崽子说咱家啥了?”
“说给电话安咱家不合规矩啥的。”王美兰如此说,赵军又爆了句粗口,然后问李如海道:“如海,你咋解决的?”
就这种事,赵军都感觉棘手,因为他家办这事确实不合规矩。
“我早就料到了。”李如海得意地一笑,道:“我一早晨,我就出去宣传去了。我说西山屯没屯部、没电话,我大娘舍己为人、舍小家为大家,花钱给那屯子修屯部、安电话。
现在屯部没盖起来呢,为了方便跟组织联系,无奈之下才把电话牵到家的。”
“啊?”赵军闻言,皱起眉头道:“他们信吗?”
“信呐!”李如海点头,道:“今天那黑瞎崽子在小卖店讲究咱的时候,齐婶子直接就给他反驳了。”
听李如海这话,赵军咔吧、咔吧眼睛。这孩子的所做所为,当真让赵军知道了什么叫术业有专攻。那老齐大婶吴冬霞净叭叭赵有财的不是了,可李如海说啥,她又却都信。
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让赵军想起了张援民的话。张援民告诉赵军,宣传这片阵地,赵家商会必须得占领。尤其是货运的买卖起来以后,如果这片阵地被敌人占领了,那就后患无穷。
而占领这片阵地,必用李如海。
今天一见,小诸葛还是有远见的。
几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赵军、李宝玉、解臣累了一天,回屋去休息,王美兰、李如海加入到扒马鹿、黑瞎子的队伍中。
赵军三人进门时,张利福还没走呢,他在东屋跟赵有财唠嗑,李大勇在旁作陪。而老太太在西屋教李彤云绣花,邢三不愿意跟他们两帮掺和,就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灶台前抽烟。
看赵军回来,邢三抬眼道:“小子回来啦。”
“三大爷。”赵军了解邢三性格,只跟邢三打了声招呼,便向东屋走去。
看到赵军三人进屋,李大勇瞅着李宝玉,问道:“你六叔呢?”
“我六叔上我马大爷家了。”李宝玉应道:“给我哥哥问礼去了。”
“我艹!”李大勇闻言,直接从炕沿边弹起,道:“咋不告诉我呐?我也去呀!”
说着,李大勇抓起旁边的棉袄就往外跑。
“你去,还赶趟了吗?”李宝玉问这句话的时候,李大勇已冲出了外屋地。
“老哥,你去不的?”李大勇问邢三,邢三摇了摇头。
看着李大勇出门的背影,邢三微微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邢三起身向西屋走去,在李彤云竖耳偷听下,邢三跟老太太商量着什么。
李大勇跑出赵家院子,迈开腿向马家狂奔。
多亏王强几人溜溜达达走的不快,当他们走进马家院里时,李大勇追了上来。
呵哧气喘的李大勇,跟着王强五人一起进了马家的门。
正如马洋所言,他大姨、大姨夫、三姨、三姨夫都来了。
他们来这么早,是来给马家帮忙的。至于他们的孩子,也就是马玲的表兄弟姐妹离的都不远,会在马、赵两家办事的两天当天来。
马大富亲自出迎,将王强几人让进西屋。王强几人坐下,王翠花姐仨着急忙慌地给他们沏茶。
马玲毕竟是姑娘家,脸皮薄,直接躲到西屋去了。而马大富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王强道:“强子,有财咋样儿啊?”
马大富能不急吗?
眼瞅离孩子结婚没几天了,亲家公让黑瞎子挠了。
“没事儿,啥事儿没有。”王强暗中埋怨赵有财,脸上却洋溢着笑容,道:“别听屯子人瞎传。”
反正赵有财说了,马家办事那天他必须到。既然如此,王强就说他没事呗。
一想到此处,王强在心里又埋怨赵有财。如果马家办事那天赵有财不来,丢的不是马家人,是赵家人。
啥爹呀?这么没谱,不让人讲究吗?
“啊…没事儿啊。”马大富闻言,脸上才露出笑容,道:“我寻思吃完晚饭,我过去看看呢。”
“不用,不用!”王强一听,连忙摆手,道:“啥事儿没有,马哥。可不折腾啊,呵呵…”
王强这么说,就算打了包票,马家人也放心了。对于王强六人的到来,马家表现相当热情了。
在抽了一颗烟,又喝了几口茶后,王强转头向屋里扫了一圈,然后问马大富说:“马哥,我姐、我姐夫让我们过来问问,看家里办事儿缺啥、少啥的。你也别客气,咱都是自己人,你说话就完了。”
“哎呦。”马大富闻言一笑,道:“你瞅瞅这事儿整的,还让我亲家、亲家母惦记。”
说完这话,马大富冲外屋地喊道:“翠花呀,你来。”
早已准备好的王翠花忙进屋来,然后就听马大富问她道:“翠花,家是不是不缺啥了?”
“唉呀!”王翠花故作惊讶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咱家没买斧子、没买红布呢?”
“斧子?”马大富问:“买那玩意干啥呀?”
“闺女出门子得拿着呀。”王翠花道:“一斧压百祸嘛!”
“马哥,这可得买!”王强连忙接茬,道:“缺斧子,咱就买喽。买了就不缺了,这不幸福美满嘛!”
“可不咋地!”马大富一拍大腿,回头冲马胜道:“老大,明天赶紧去买去。”
“哎,爸,我知道了。”马胜一口应下,然后就见王强从兜里拿出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双手送到马大富面前,笑道:“马哥,我们来前儿,我姐、我姐夫交代的。家缺啥少啥了,我们必须得给添上。”
“行,兄弟,呵呵…”马大富笑着把钱接过,道:“那就让我亲家、亲家母破费了。”
“那破费啥。”王强笑道:“等闺女到我们家,我们还得对她好呐。”
“那可太好了。”马大富趁机道:“兄弟,我家就这一个闺女,平常我们也惯着,以后有啥做到、做不到的,就让我亲家、亲家母多担待了。”
“那应该的,呵呵。”王强笑道:“都一家人了,自家孩子,没说的。”
“兄弟,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马大富跟王强说完,转头对王翠花道:“翠花呀,赶紧张罗饭菜,晚上兄弟他们搁这儿吃。”
“不行,马哥。”王强闻言,连忙起身道:“家那头不少事儿呢,我们今天就过来看看,完事儿就赶紧回去了。”
“这就走啊。”马大富留客,道:“吃完饭再走吧。”
“马哥,等到日子我们再来。”王强笑道:“那天咱好好喝一顿。”
“行!”马大富闻言起身,道:“那我就等着你们了啊。”
马大富说话时,马胜和他两个姨夫也起身、下炕,送王强一行出门。
从马家出来,王强长松了一口气,问身边几人道:“我今天还行吧?”
人呐,就是在乎才紧张。他大外甥的终身大事,王强绝对是当成大事来办。
“行。”李大智还是喜欢跟王强闹,只听他笑道:“我认识你这些年,你就今天出息。”
“去你的!”王强瞪了李大智一眼,然后王强笑了。因为李大智都夸他了,那他肯定是没问题啊。
“强子。”忽然,李大勇对王强道:“你有几句话说的不对。”
“啊?”王强闻言大惊,忙问道:“咋不对了?”
这时,周建军、林祥顺等人也都看向李大勇。他们感觉王强在马家每一句话说的都没错呀,都是按剧本来的。
然后,就见李大勇一本正经地道:“你说话都是‘我姐、我姐夫’,你应该把我大哥放前边儿。”
王强:“…”
李大智、林祥顺、周建军、张援民:“…”
见王强不说话,李大勇又继续说道:“我大哥咋也是一家之主啊,你也太怠慢了…哎?”
李大勇话没说完,就见王强快步向前走去,将他们五人甩在了后头。
此刻,王强一边走,一边叨咕:“我能提他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