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5.变化
这片隔离区能放下拢共五六百辆马车车厢，占地面积很是不小。
再加上其中的车厢排列堆放，周围有木桩子围墙。
在林肯他们突入进来，并且打崩了守卫部队之后，零散的逃兵很难被快速清剿完毕。
那赛尔人倒是在那个中士的带领下投降得很干脆，可尼弗迦德人能被安排到这敏感位置上，基本都是深受信任并且表现良好的才行。
他们大部分直到战死也不会投降。
那就只能在这个隔离区内追着杀。
但是话又绕回来：这地方到处是马车车厢，想追杀一群逃兵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快？
于是余烬骑士们在攻破这里之后，急于开始进行调查诅咒的工作，清剿逃兵的事由跟他们一起杀进来的后续部队自发进行。
可是这些逃兵就算是绕圈跑都能拖不少时间。
眼下已经是破门后的十分钟，但是这些逃兵也还是没被处理完。被堵到角落，殊死一搏砍车怒吼的人就属于是最后一部分还活着的了。
正常来讲，这种复杂地形下干清剿的活儿，怎么着也得半小时起步。这些后续士兵的效率还是不错的。
但现在是面对诅咒，他们还是太慢了。
等林肯快速赶到这里时，他只看见被矮人的锤子砸扁了胸甲躺在地上，嘴角往外吐血沫子的尼弗迦德士兵尸体。
还有旁边刚才他给自己发泄鼓劲时，胡乱砍了几下的马车车厢。
“俺的胡子啊！”车厢上的篷布被死人倒下时下意识的拖拽带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景象，矮人只看了一眼，就跟双眼被针扎了似的大喊着，“这他妈的是啥情况？！”
矮人也是连奴隶制都不能接受的社会，更别说这种把人当畜生养的景象。
那个尼弗迦德人几下发泄式的劈砍，隔着车厢倒是没砍到里面的人。
但是他砍坏了狭小夹层之间的隔断，让一层早已被尿液、粪便腐蚀的木板断了，压在了下一层人的身上。
这些人本来就因为长期的剧烈惊恐，身体处于极度不健康的状态，又营养不良、长期拘禁，扭头都做不到。
被上一层压下来的那个当即就死了。
但即便是这样，当林肯过去查看的时候，压在下一层尸体上的那个人依旧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只是表情依旧沉溺在不自然的惊恐之中。
来到这里的只有林肯一个余烬骑士，刚才还在的其余三个则已经迅速冲到了这片隔离区内的其他地方，避免再有任何人来造成意外。
林肯查看了现场之后也已经无济于事，人已经死了。
“他是故意砍的车厢？还是情急之下的无脑激愤？”
他只问了在场这几个追击的矮人一个问题。
“呃，这算是坏了什么事儿了？”锤头上还带着血的矮人先是小心的问，之后才说，“但俺刚才看他.应该就是想拼死之前给自己鼓个劲，没多想。”
“最好是吧。”林肯脸色沉凝的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随后，几个余烬骑士再聚首，隔离区域内的溃兵这下算是彻底收拾完了。
“这是我的失误。”林肯率先低头，对着自己的战斗兄弟们，“我没有第一时间排除这些可能影响到诅咒的事情。”
其他几个余烬骑士则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从破门到现在才几分钟？你才带了几个人？要立刻查找线索又要第一时间维持现场？办不到就是办不到，兼顾不了，只能选最要紧的来。”
“我们的人数始终太少，又不敢让外行人搅和诅咒的事情。依我看，我们是时候该扩充了。”
“要扩充也是以后的事，先着手眼前！自责也是没用的情绪。林肯，评估你自己的心理状态，如果不行就移交指挥权。”
“不，我没问题。”
“那么任务继续。”
林肯深吸一口气：“呼”
“我们不知道刚才的失误让诅咒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我们仍旧必须要找到那口钟和那辆车，尽快！另外，我们必须跟术士们搭建联系。他们对诅咒的研究也很有用。”
诅咒，麻烦就麻烦在复杂和危险。
贸然触动诅咒只会导致诅咒恶化，而没有专业素养的外行人基本只要掺和进去就没有‘不贸然’的。
就连蓝恩当初应付自己见到的第一份关于诅咒的任务时，那都是跟在杰洛特这个老手后面，相当于是付学费跟了一路。
想要处理诅咒，就很吃经验和见识，还有猎魔人学识的基本功。
“眼下没别的办法。”林肯扬了扬手上的一沓文书，“我们先跟着原本的时刻表和路线图，在附近找。”
“再次封锁这片隔离区，同时派人跨过战场，再去找梅丽葛德女士一趟。眼下尼弗迦德人已经崩了，没必要再维持战场静默。”
“这些事难度不大，让普通人干也行。”
一条条指令被快速罗列出来。
余烬骑士们互相参考，很快通过。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节奏，立刻开始执行。
林肯和另一个余烬骑士立刻出门，骑上马就在愈演愈烈的混乱之中朝着路线图的标识方向冲了过去。
另外两个余烬骑士则要在混乱的尼弗迦德军营里，向其他余烬骑士们传达命令。
林肯策马狂奔，军营中的混乱他并不想管。
一个能容纳数万人的军营，崩溃起来乱上好几天都是正常的。胜利者在战场附近光是抓俘虏，都得按星期来收尾。
而就算这样，战后这片地方的盗匪和山贼、路匪的数量也会急速攀升，都是没抓完的逃兵就地转业的后果。
沿着简陋的道路，马蹄带起泥点和干草。
余烬骑士们只用跟包围军营的北方联军部队点个头，就大可以跑出一片凶险的平原地带，进入距离营地一公里左右的森林中。
冬天的森林显得阴沉又幽深。
但是已经成为猎魔人的余烬骑士，他们的精力放在了森林中道路上的细节痕迹上，也压根不在乎这树林是有多阴沉、有多幽深了。
猎魔人的感官之下，到路边被挂断的树枝、黑土地上的新鲜车轮印.等等痕迹都清晰可见。
唯一的问题是骑马的时候，猎魔人的感官还全力开启，视角的变动让人很晕。
但是现在时间紧迫情况紧急，余烬骑士们也压根不想管那么多了。
马蹄踏地的闷响在阴沉压抑的树林里传不了多远。
但是骑马的余烬骑士，原本认真观察四周的眼神却突然出神了一下。
这仅是非常小的动作，同时还是在奔驰的马背上。
但是林肯身后的余烬骑士仍旧通过战斗兄弟之间非同寻常的默契感觉到了异常，他默不作声却提升马速，同时左手上隐约捏好了法印。
直到林肯也头也不回的打个手势后，他才放松下来。
默契是相互的，他能察觉到林肯微小的异常，林肯也知道对方会观察到，并因此戒备起来。
而在脑海中，余烬骑士团的书记官回应了一道通讯。
“梅丽葛德女士？”
“林肯，还好联系上你们了！”特莉丝的声音兼具少女的清脆和成熟女性的妩媚。
“我们看到尼弗迦德军团崩溃之后，就立刻试图建立通信网络。余烬骑士现在都在哪？我感觉你们分布很散。”
术士想找人也没那么容易，特莉丝能感觉到余烬骑士们的大致分布，还是因为她当初在高丘堡协助了所有余烬骑士的突变过程，在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施过法、彼此之间也都认识。
“现在能用术士的通信网络联系上就太好了！”
林肯没有多做解释。
“请立刻把这东西传给所有的余烬骑士，我们要沿着这条道路扩散寻找一辆装着大钟的马车。”
书记官将自己脑子里速记下来的时刻表和路线图转交。
“什么跟什么？”
特莉丝一时没有跟上余烬骑士们的思路。
这些强大的骑士都已经在战场上冲垮了敌人，眼下只剩收尾了，为什么突然就要去找什么‘装着大钟的马车’？
实际上，因为在北方联军的指挥权发生实质性转移之后，指挥所立刻就开始撤离。导致忙碌的特莉丝压根也没精力去看战场上的怨灵鬼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而在跟林肯的心灵感应沟通之中，她才知道了.
“那东西是诅咒的产物？！”
女术士的语气中满是惊愕。诅咒这东西，就算是术士群体里，绝大部分都敬而远之，忌讳接触。
但是转而，特莉丝一边迅速通过魔法将林肯的消息传递到战场上的各个余烬骑士脑海里，一边却恍然大悟的惊叫道。语气中也有紧迫的焦急感。
“所以战场上，那东西现在的样子是因为那产生诅咒的几千人里有人死了？！”
“现在的样子？”林肯立刻严肃起来，“那东西发生变化了吗，梅丽葛德女士？”
他们争分夺秒的调查关于诅咒的线索，压根没来得及抽空往远处的战场跑两步看看。
这片地区说是平原，但是拉长距离，小小的高低差也足够遮蔽视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