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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权且忍它百年,仙,大自在

  “欸!有什么看?能看什么?山上猴子闹出祸事来,老夫回头吹落点灰尘。”

  梁渠狐疑:“我有种植园分红,有理由上山查看你是不是故意瞒报宝植产量!私自克扣!”

  “滚蛋!”老龟甩甩爪子,先行倒打一耙,“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定是寻借口图谋不轨,想上山窃我之寿宝!退退退!”

  “嗤!老东西!你一身本领自成循环,寿山上落一粒灰尘都在你掌心里,窃宝?寻常人上去不全被你吃干抹净,山上少一株山参,能叫唤得全彭泽人听见,比青楼老鸨嗓门都刺耳!”

  梁渠抱臂。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昔日老龟腹下能长藻林,四肢上贴满岩块,绝不是爱动的性格,一觉睡上几年为常态。

  山上猴子闹翻天都不在意的主。

  自己一来,立马回头吹气“清理”,同家长出门回来,孩子正好在客厅晃悠,解释说自己写作业时感到口渴,恰好出来喝杯水一样不可信!

  “爱信不信!”

  “今日不看也行,今年年末我要多半成宝植分红。”

  “去寻海坊主要!”

  “是你瞒报产量,你多拿多占,我要你手里的!”

  “吱哇吱哇!”

  一人一龟打嘴炮,金毛猴们喜迎王师,手捧着瓜果蔬菜冲下寿山,举行喧嚣热烈的欢迎仪式。

  见领头猴王浑身热汗,氤氲热气,毛发湿成一绺一绺,梁渠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山上招待客人呢?看把猴子们累的,不要当牛马使唤啊。”

  “天气热,猴子在山上翻土。”

  “一股子油烟味。”梁渠控水卷住猴群,旋转洗涤,“招待谁啊?几个菜,有没有铁锅炖宝鱼?难得来一趟,不请我上去坐坐?”

  “哼,猴子现在喜欢吃炒菜,都是跟你学来的臭毛病,害得老夫山上乌烟瘴气!寿芝盖上都沾有油渍!”

  水流散开,不用吹风,顷刻间全部干燥。

  梁渠伸手拿起一个西瓜,接过木勺擓肉,开门见山:“老将军,时虫来了怎么不同我说一声?当年是我给它的地图来寻你,有道是吃水不忘挖井人,老龟你这做的,不厚道啊。”

  元将军眼睛眯成狭缝。

  “什么时虫?你又寻到什么好宝贝?”

  “差不多得了,老将军想瞒多久?”梁渠撇嘴,“一看便知,寿山上除开猴子另有其兽,你这样的龟,没有好处会教外人待山上?

  要不是猴子能给你清理园子,松土、浇水,种寿宝,早一个不剩,留下来的肯定对你有大好处。

  除开我帮忙引路的时虫和铁木山,普天之下能有几个?或许有,你龟缩彭泽,能碰得上?”

  晋升臻象以来,梁渠收拢赤气三缕,便是有三个年头,今年七月再收一份,便算四年,真不太清楚时虫什么时候到的。

  “不能动”每月来固定青木大阵,从来没提及,足见老乌龟藏的极好,生怕自己知晓,也正是前两日“不能动”来巩固过,他方才能不借助老蛤蟆手段,寻到老龟。

  元将军沉默。

  梁渠咧嘴:“这么能藏,是怕我给出去,再带回去不成?”

  老乌龟哼哼:“那谁说得准,真不带回去,你也要多收两成租子。”

  它能觉察出时虫和“不能动”态度上的差异,“不能动”尝试策反失败,“时虫”都不用策反,万万要攥紧在爪心。

  “你看错人了。”梁渠面色不变。

  甭说。

  他真想过时虫来了多收分红。

  种植园的大头全老乌龟拿,其次是提供种子和上下游销售,以自身实力和信誉保证安全的海商,梁渠和“不能动”到手的真不算多,各自一半,一年到手仅十多万。

  “老夫活有数千春秋,看没看错,不用你来教。”

  梁渠暗骂老东西,灵光一闪:“这么宝贝时虫,说明它确实于你有大用,但去年和前年分红大致相当,全是三十万上下,没有明显差距,老将军也确实瞒报种植园产量了吧?”

  龟大怒。

  其后便是一些梁渠听不懂的话。

  诸如“没见过时虫,知识盲区”,“一只虫子,以为来松土的呢”,“想多要,你去跟海坊主和鲛人王谈吧”,“种植园土地使用濒临极限,不能多种宝植打破寿宝循环,它和猴子都在用力的活着”。

  山洞,时虫悲鸣,瘫软黄金融铸的王座之上。

  世无生而知之者。

  昔日从望月楼出来,没见识没学习,听不懂人话,看不懂手势,只会乒乒乓乓。

  离开梁渠,历经挫折坎坷,到处乱晃,终是形成一点自己的逻辑体系,明白少许言语内容。

  听得人龟交谈。

  悲乎!

  彭泽霸主亦要屈服梁渠淫威之下!

  梁氏炒菜,吃不上矣。

  “行了,今天我来不是跟将军瞎扯淡的。”梁渠解开腰间乾坤袋,伸手进去摸索,抓出价值八十八万的延寿宝材。

  血光微闪。

  一枚人头大,酷似蚕茧的宝材现于梁渠掌中,随江风晃动。

  元将军霎时眯眼:“寿虫血茧?”

  “呦呵,老将军有见识啊,识货!这枚血茧一斤八两二钱,足称!”

  “呵,活数千载,天下无老夫不认识之寿宝!”

  “牛皮。”梁渠竖起大拇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乌龟盯紧寿虫血茧,龟目下移,“说罢,什么事求我,你且说来听听。”

  寿虫血茧,听上去好似蚕茧之流,形状也似,实际同冬虫夏草一般,属于菌类,条件适宜,能种能养,放在寿山上亦属上等宝物,种入山洞里。

  “一件大事,老将军要同意,今日寿虫血茧分毫不取,拱手送上作礼,你私扣我的那部分种植园分红,今后一样可以不要,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元将军听闻不仅没高兴,反而心头一跳。

  小抠搜突然大方,有鬼!

  事情绝对不简单。

  “你…叛国了?”

  “…什么玩意?”梁渠没好气,“今年年初升的兴义侯,梁宅改梁府,好着呢!大抵明年,想请老将军一块对付蛟龙。”

  元将军静默:“你在想什么?”

  “我自有我的主意。”

  “怎么对付?教它吃亏?夺它地盘?取它宝药?”

  “若是可以,一步到位,取它性命!”

  “大白天的做梦想屁吃!”元将军鼻孔喷气,“回去洗洗,抱着你家龙女睡吧。”

  梁渠正经神色:“老将军不问问我们多少妖兽?”

  “有多少都是想屁吃!等等。”元将军话锋一转,“老夫大力支持你,今明两年分红全给你,分文不取,不过你回头得立份遗嘱,劝诫龙人族迁到彭泽来。

  放心,老夫会悉心照料龙女的,可惜了你家那位女娃,你一死,她多半不会独活,哎,明珠蒙尘…”

  “吱哇吱哇!”

  猴王江水里涮一涮,擦去缝隙泥土,献上切好的甜香瓜。

  梁渠接过一囊,早有预料,咔嚓咔嚓两口一片甜瓜:“算上老将军,足有五位,五打二,一点不行?”

  “五位?”元将军惊诧。

  “嗯。”梁渠直接把尚未表态的西龟算上。

  拉投资就是这样,先要给客户信心,跟一说二要来,跟二说一要来,届时一二方能齐至,事就成了。

  “你小子门路够广的,能拉五位妖王,境界如何?”

  “多个朋友多条河,两位新晋,两个老牌,一个中牌。”

  “唔,早几年,不能说行,只能说有点希望,现在,不能说一点没有,只能说根本不存在。”

  现在?

  梁渠想到老蛤蟆曾经说过的话。

  以前老蛤蟆尚能对蛟龙有几分预测,如今一片模糊。

  最近几年,蛟龙确实发生了某个关键节点上的变化。

  “不宰蛟龙,单单夺它真龙遗泽呢?抢了就跑!”

  元将军冷笑:“胆挺肥。”

  “行不行?”

  “不行。”

  “老将军害怕蛟龙?亦或害怕蛟龙急眼报复?”梁渠眯眼。

  “少跟老夫用激将法,你跟我一头龙龟比养气功夫?”

  梁渠不恼:“只需要拖延片刻,教我有机会潜入龙宫即可,成与不成再说,反正蛟龙多半不能离开龙宫太久,大家一块抗压。”

  “你那两位老牌是谁?”

  “老将军你和老将军同族。”

  “你把我算作老牌?”

  “不是吗?”

  元将军稍作琢磨:“岁数上算你们太爷,实力上不知道。”

  “不知道?”梁渠诧异,“老将军什么实力,自己不知道?”

  “老夫什么实力自然知晓,可我上哪知晓旁人实力?我之修行同旁人大有不同,未曾同旁人切实交手,如何衡量?”

  合理。

  老乌龟的修行便是龟缩战略,自给自足。

  一头猛虎下山,从未见过其它走兽,自不知晓自身位置,可能一巴掌把别人拍死,也可能一巴掌被别人拍死。

  难得说那么多话,元将军解释:“江淮四妖王,蛟龙实力本就非凡,铁头鱼会支持它,自然是因为蛟龙赢面最大,不是其它。

  蛟龙有铁头鱼王支持,亦不再需要更多支持者,铁头鱼王能独享从龙之功。

  二者联合,便是几年前,二王联手,抗衡五六位中牌妖王不在话下,否则早有其它海妖王西行,争夺龙君果位。”

  清风拂面。

  梁渠摩挲下巴,思考道:“昔日三位大顺武圣压迫蛟龙,其中又有一位新晋,一位中牌,一位老牌…”

  “要了多少?”

  “不算少。”梁渠回忆一下收获,将昔日朝廷所得一一诉说。

  “哈哈哈,愚蠢!”元将军轻蔑大笑,“一来大顺势大,出动三位,背后又站三位,惹急后面还有三位,任谁皆要暂避锋芒。

  二来,示敌以弱尔,花十几份你说的造化大药,展示自己的气急败坏,换来朝廷轻视,降低日后走水难度,一举步入妖皇境,世上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么?

  你要能说动朝廷动手,再添一把火,那这活我乐意接,寿宝不赚白不赚。”

  梁渠叹气。

  他从未小觑蛟龙,蛟口夺食,哪有那么简单。

  只不过,元将军亦小觑了他。

  徐徐图之。

  没有七寸不烂之舌,他不指望一次性说动,那么简单答应,反而担心元将军是不是有自己的心思。

  “蛟龙最近几年有何变化?”

  元将军弹动龟爪,随意道:“老夫此前算过一卦,模糊不清,估计触摸到一丝真龙灵性,得淮江庇护有不死之能。”

  一句话信息太多。

  “老将军会算卦?什么是不死之能?”

  “多新鲜,龟类龟背对应天干地支,自精通算卦,更不太受影响,你以为我如何修行的《二十四节气》,至于不死之能,自然是淮江不灭,真龙不陨,蛟龙或正往不死上靠拢。”

  梁渠立马想到六月初的祭祀。

  深受江淮眷顾,水中体力消耗小幅下降,神通消耗小幅下降,水中受创微幅下降,水中恢复中幅提升。

  二十点眷顾如此,三十点、四十点甚至更多呢,水中受创大幅下降?

  借助淮江,进入伪“不死不灭”,不足为奇。

  “那龙君没死?”

  “死没死老夫怎知。”

  “龙君消失百年,时间不算太久,淮江未有任何断流记载。”

  “世上焉有无钥之锁,淮江不灭,真龙不陨的说辞,是针对龙君层次以下的存在而言,同层次武仙、妖皇出手,谁又知道?”

  猴王再递瓜果。

  元将军莫名觉得眼熟,认真瞥一眼,大不忿:“家里净养你们些倒霉玩意,西瓜、香瓜招待便算,宝植都拿出来!呼!”

  一口龟气吹出,猴群滚地葫芦乱跑,吱哇乱叫间将挖出来的宝植匆匆埋回土里。

  梁渠摸摸躲到身后的猴王脑袋,有点疑惑:“老将军,你们一点不急么?”

  “急?急什么?”

  “蛟龙并非明主,日后成就龙君,一统江湖,岂不寄龙篱下?”

  元将军摇摇头:“夏虫不可语冰,龙君和龙王,是截然两种存在,武圣和武仙,亦是两种迥异境界,拿大顺、北庭、南疆而言,你是不是以为,彼此皆有熔炉对峙,方才维持平衡?”

  “不是?”

  “是也不是,能大幅影响局势的,是熔炉,但得是新晋熔炉!”

  “何意?”梁渠听不太明白,“老将军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你修行至今,当知晓‘本’之一说,明白境界越高,对武者自身有作用的宝植越少,你如今再吃寻常宝植,有作用吗?”

  “没有。”

  抛去水泽精华,梁渠如今吃牛角鲳和寻常草鱼没两样。

  “本”,类似于莫氏硬度,硬度太大,金刚石无法留下划痕,对其产生影响。

  说起来,元将军的修行模式倒和他类似,靠自身神通,使得普通寿宝一样有作用,只是效率上不如他。

  “正因如此,到熔炉武仙之境,普天之下,再没有能对他们产生‘影响’的事物。

  宝植?再厉害的宝植入肚,同你家里吃的米面粮没两样,无非口味差距。

  宝矿?武圣大多自炼玄兵,遑论熔炉,再厉害的矿石打造出的神兵利器无法加身。

  能伤到熔炉的利器,只有熔炉自己炼养的仙兵。

  外物尽皆无用,凡此种种之下,熔炉的存在状态,接近于‘无欲望’,你们人族把熔炉唤作武仙,一来是尊称,二来熔炉状态,几同仙人相当,飘飘欲仙。”

  “老将军,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很无趣?”梁渠开玩笑。

  “哈哈,你小子,好大的器量!常人哪会有如此念头。

  不过,这样的修行的确无趣,所以老夫是说‘接近无欲望’,熔炉的五味还在,酸甜苦咸肥,吃什么都一样,但好吃不好吃有区别,坐看世间前进,创造出更多美味,不失为一种乐趣。

  故而新晋熔炉,往往喜欢大刀阔斧的改造,然时间一久,几百年、上千年熔炉会逐渐对许多事物不太在意。最典型的,王朝地盘,占据再多也无用,因为世上没有资源能帮助到他们,他们去到哪里,都和自己家一样,人人敬畏。”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数千年绝非空活。

  元将军的诉说,给梁渠打开一道新世界的大门,一种截然不同的思维视角。

  “之所以新晋熔炉对格局影响大,往往是因为受子孙影响,受自身惯性影响。

  待子孙繁衍出十几代,冒出来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亲人’时,当意识到外物无用时,对世界的干预便会开始减少,王朝格局影响的关键,重落到夭龙身上。

  昔日龙君喜欢同人族商贸,不是因为对自己有利,纯属喜欢人族制造的新物件,乐在其中;东海鲸皇,酷爱云游,亦是乐在其中,故而老夫昔日送上一株异色宝树,龙君会赏赐精血,祂喜欢新奇。”

  仙啊。

  自由自在,又不是无欲无求。

  真正的潇洒,大自在!

  梁渠心向往之。

  “故而,蛟龙真成龙君,前期确会耀武扬威,大不了我去求求西龟王,西龟王同朝廷交好,再请动你大顺熔炉同蛟龙一谈便是,如此蛟龙便奈何不得,老夫捱个几百上千年,捱到蛟龙不在意,万事大吉!”

  捱个几百上千年…

  长寿种果真厉害。

  “熔炉…那么好请么?”

  “难也不难,熔炉活得太久,反而有个别喜欢主持‘公道’,不爱外头打得生灵涂炭,当然,你得先有关系,老夫和西龟怎么都是同族,说的上话。”

  “为什么?”梁渠不太理解。

  “老夫常想,同人不喜欢待在密闭幽暗,无法交流的环境一个道理吧?

  当然,一句话,老夫不是熔炉,具体如何,或许似是而非。”老乌龟盯住寿虫血茧,淌出口水。

  梁渠无语,伸手一抛,将寿宝给它。

  “嘿,老夫可没答应啊!是你自己要给的。”老龟着急忙慌的收起来,塞进山洞。

  “没事,慢慢来回头见。”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梁渠觉得老乌龟说的很可能是事实。

  他上过学,且成绩不错。

  物质决定意识。

  当物质极大丰富,反而会促进精神状态、道德水平的发展。

  熔炉的强大,变相实现了这种极大丰富,除非天生坏种,可天生坏种修行到这个地步不太可能。

  社会是集体的存在方式,集体无法容忍不稳定,会进行“排异”,总会在某个时机把坏种“排异掉”。

  梁渠跳入水中消失不见。

  猴群尾勾尾,垂条摇摆,泪洒大江。

  时虫钻出山洞,探头探脑,正欲出来。

  哗啦。

  梁渠杀一个回马枪,半凫水中:“别教时虫折腾我的猴子猴孙,差不多得了。”

  “知道知道,改天说它。”

  “行。”

  猴群泪崩。

  半晌。

  老乌龟捻动寿宝,喜不自禁,见时虫龟缩,招招爪子:“出来吧,人都跑远了。”

  时虫大喜,跳出洞穴,抬起节肢,正要使唤猴王传菜。

  猴王抱臂,傲立山巅。

  梁府。

  梁渠沐浴斜阳,钻出池塘,拨开碧眼螺和荷叶。

  龙娥英坐于亭中关心:“元将军答应了么?”

  “没有,它让我回家洗洗抱着你睡。”梁渠老实巴交。

  “那怎办?”

  “不听老龟言,吃亏在眼前,先听它劝,回头再去劝它。”

  一声轻呼,梁渠将龙娥英拦腰抱起。

  困觉!

  大河狸正刻画图纸,呲开闪亮门牙,瞅一眼天上夕阳,默算丙火时日,拍动扁尾巴,略显兴奋。

  快了快了,再有几天丙火日,又有暑假。

  天气炎炎,长气即将现世。

  淮东、鉴水有条不紊地派遣船只,蛙族亦挑选出族中好手赶往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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