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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回春与骨刻

  乙木回春阵,是论剑大会第一名的奖品,得自道廷天枢阁。

  这副阵法,可能是所有奖品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甚至很多人都不明白,道廷为什么要用这么一副,冷僻而鸡肋的「医阵」,来作为论剑这等盛事的奖品。

  但墨画心里清楚,这是有人,给自己下钩用的「鱼饵」。

  既然有资格,用来作「鱼饵」钓自己,那这副阵法中肯定藏着一些玄虚。

  从墨画目前的研究来看,表面上,这是一副可以治疗伤势,遏制血气流逝的「医阵」。

  但更深处,却蕴含了一定「生死」转变的法则。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墨画还参悟不透。

  这副阵法,会不会还有什么大用,墨画此时境界和眼界受限,也很难有思路。

  但即便以乙木之气,遏制血气流逝,修复生机这等功用,对墨画来说,也足够用了。

  尤其是在这场部落战争中,至关重要。

  战争就是杀人,拼的就是伤亡。

  有乙木回春阵救人,便能极大地减少伤亡率,至少在兵力上,朱雀联盟就凭空比巫鹫部多了三到四成。

  尽管构建阵法,维持阵法运转,需要消耗荒稀缺的灵石资源。

  但眼前的境况,也根本不是吝啬这些资源的时候。

  而墨画也刚好,趁着战争需要「大兴土木」的机会,构建了大量乙木回春阵。

  随着战争进行,厮杀加剧,伤亡加重,为自己进行了大量的「生死」法则模拟,以加深相关法则的领悟。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战争财」。

  是在战争中,对大量生死法则的观察和领悟。

  墨画不想,但又没法拒绝。

  而一旦初步参悟这些法则,领悟了乙木回春阵的内涵,墨画便打算将其,刻画在自己的骨头上,以解决自己「骨刻」法的弊端。

  刻制本命灵骸阵,需要用骨刻之法。

  顾名思义,就是要在自己的骸骨之上,活生生「刻」上一副阵法。

  而刻阵法之前,要用木白金玉锻骨。

  「木白金玉骨」,是白家珍藏的秘法。

  这套秘法,是一门上乘的,「铜皮铁骨」类的炼体锻骨法门。

  可以将自己的骨头,与木白之精,金玉之髓这两类天材地宝融合,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强化。

  这是一种,既强力,又「文雅」的锻体术,锻造之后,身如金玉,又自带一股,温润如木的气息。

  但墨画不是体修,他的骨骼本身很脆弱。

  即便用「木白金玉骨」强化了,也强不到哪去。

  他最核心的目的,还是将木白金玉,附在自己的骨头之上,以之作为十二经饕餐灵骸阵的「阵媒」。

  十二经饕餐灵骸阵,是二十四纹绝阵,与饕餐有关,定是一门凶阵。

  墨画自己的身子骨弱,若直接刻上这阵法,定然支撑不住,若不注意再遭饕餮凶力反噬,怕是「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因此,他要先用木白金玉之法,强化骨骸,让自己的骸骨,能够作为饕餐绝阵的「阵媒」,承受住本命阵的反噬,承载本命阵的运转。

  这是一种极其刁钻,也极其另类的做法。

  墨画并不知道,此前有没有人尝试过,但即便有,也肯定寥寥无几。

  相关的传承和先例,几乎都是空白的。

  好在有荀老先生帮忙,也幸好掌门还是白家的人。

  自己承了他们的厚爱,这才能得到这副木白金玉骨的锻体之法。

  墨画不知这木白金玉骨,到底有何来历,但既然掌门亲自去求都求了很久,想必即便在白家之内,也是一门难得的上等传承。

  但即便有了木白金玉骨,骨刻之法仍旧危险。

  终归是在自己的骸骨之上,血淋淋地刻上饕餮阵,即便有木白金玉骨作为「阵媒」缓冲,也难免会伤及自身根骨的本源,致使经脉受损,血气大量流逝。

  这点在铁术骨身上,已经得到了印证。

  而为了缓解血气流逝,避免死气凝结,墨画这些时日以来苦思冥想,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是在木白金玉骨上,再刻一副乙木回春阵。

  用乙木回春阵的生机,来抑制自己,因骨刻之法带来的血气流逝。

  这样自己体内的生机,也就能达到相对的平衡。

  之后再在骸骨上,刻上十二经饕餐灵骸阵,用来作为自己结丹的本命「法宝」

  这样一来,自己结丹的本命法宝,就构成了一个相对平衡且完善的体系。

  木白金玉融入骸骨,作为阵媒。

  乙木回春阵,为骸骨修复生机。

  以此二者作为基础,再构建十二经饕餮灵骸阵,炼化为本命法宝,驱动灵骸运转。

  这样三者一体。

  看似是一副「本命阵」,但为了将这本命阵实际构建出来,墨画又融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进去。

  因为没有传承,没有章程,所以他只能自己来定秩序,自己进行法门融合。

  目前这套本命法宝设想,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

  但从法则平衡,和阵法原理上来说,墨画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

  大胆设想,小心印证,谨慎践行。

  这就是墨画一直以来,进行修道研究的惯用做法。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还有一点,墨画也有些在意。

  那就是「木白金玉」这套锻骨法,和「乙木回春」这套论剑奖励的阵法中,都含一个「木」字。

  甚至两者,也都包含了一定「木」的原理。

  木白金玉骨,与乙木回春阵,也刚好契合。

  个锻骨,一个养骨。

  墨画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刚好这两类法门的内在原理契合上了。

  还是冥冥中.有一些注定的因果在里面。

  墨画思索片刻,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洁白的玉简。

  玉简内部,写着「木白金玉锻骨法」几个字。

  「白金玉骨——白家——」

  墨画有些怔忡,手中摩挲着这枚洁白的玉简,忍不住轻声呢喃道:

  「师父在白家——」

  「还有我的——小师兄和小师姐——」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墨画仰头看天,只见天机一片混沌,赤色的天空下,灰黑之气浑浊,生机黯淡。

  墨画的目光,也为之黯然。

  「还是先想办法,活着离开大荒吧——」

  「也要让更多的,能在灾中活下去—」

  虽然墨画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但现今的情况,却是厮杀还在继续,不断有蛮修,因战争而死去。

  有生必有死,有死才有生。

  墨画不愿见到这一场面,但大势所趋,他也无能为力。

  只希望这次战争,能替他「洗牌」,也为他之后的计划,奠定基础。

  墨画也趁这段时间,继续为「结丹」做着更周密的准备。

  他现在要研究的,就是「骨刻」之法。

  大荒的骨刻之法,在荒天血祭大阵中,屠先生曾经教过他一些。

  但时间短,屠先生教得潦草,墨画领悟不深。

  而且屠先生传的骨刻之法,是在「妖骨」上刻阵法,究竟能不能直接套用在人的骸骨上,墨画也不太拿得准。

  因此,要多找些部落文献,多搜集些不同的大荒骨刻法,互相印证,如此才能迭代出,最合适最稳妥的骨刻法门。

  毕竟这一次,是要在自己的骸骨上画阵法,跟「糟蹋」别人的身子骨不一样,因此一点都不能疏忽。

  部落战争,战乱纷呈,给了墨画搜集蛮甲阵法的机会。

  同样也给了墨画,在暗中打听搜集,各部落骨刻之法的契机。

  骨刻之法,非常冷门且生僻,但偏偏又传承稀少,是公认的「古老」传承。

  属于那种,本身稀缺,是「老祖宗」的学问,但十分晦涩,用途不广,舍不得传下去,传了之后,也很难精通,精通之后,也很难有太大用途的法门。

  只有极少数精研阵法的巫修,会学一两手,用来画一些大荒古阵法。

  因此即便在蛮修部落中,会骨刻之法的蛮修,也十分罕见。

  同样,骨刻的传承,封锁得也比较严密。

  但墨画的地位今非昔比。

  他这个「巫祝」的名,虽然似是而非,但主掌阵法构建,功劳卓著,威望也颇高。

  凭借他在巫修阵师中的地位,还有一些人脉,他也的确弄到了一些,来自不同部落,不同版本的「骨刻」秘法。

  可之后再想多搜集一些时,突然就没了下文。

  因为很多部落的「骨刻法」,已经遗失了——

  而且,不是很早之前「遗失」的,是最近突然「消失」的—

  墨画心里觉得古怪,顺着这条线一查,发现了一件,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

  这些骨刻法,不是遗失了,而是被「卖」了。

  至于卖给了谁,事关部落高层,谁也不知道。

  但墨画却在画阵之余,清查一些部落的库房时,发现了白色的瓶子,还有一堆粗糙的辟谷丹——

  这些辟谷丹,在墨画眼里,几乎就等同于「老鼠屎」。

  只要发现老鼠屎的地方,说明老鼠肯定来过了。

  华家——

  墨画心中微沉。

  华家对朱雀山界,各大部落的「渗透」,可能比他想得还要深,而且丝毫不露痕迹。

  这件事,很可能跟华家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

  「华家用辟丹,换这些「骨刻」秘法做什么?」

  「是巧合?」

  墨画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华家发战争财,用廉价的物资,剥削部落财物和传承时,恰好包含了这一批「骨刻」

  的秘法。

  但当墨画再仔细去查的时候,却发现并非如此。

  这不是一个「巧合」。

  华家跟各个部落的酋长和长老,暗中做交易时,只要有可能,几乎都会包含了「骨刻」的秘法。

  而华家的手段十分隐蔽。

  这骨刻法掺杂在一堆大荒传承中,根本不起眼,也没人能意识到。

  如果不是墨画,他自己也要寻「骨刻」秘法,为自己的结丹做准备,也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就很蹊跷了——

  「华家——在抢我的骨刻法?」墨画皱眉。

  除了发战争财,囤积辟谷丹,剥削蛮荒的灵石和物资外,华家的目的,也在于窃取大荒的传承。

  而大荒的传承中,华家最想要的竟然会是「骨刻」之法?

  这莫非也是—华家老祖的真正目的?

  「可——为什么?」

  「华家抢这种冷僻的法门做什么?」

  「还是说这骨刻之法里,藏着某种——我不知道的奥秘?」

  墨画眉头越皱越紧。

  华家——大荒骨刻——

  在他的认知中,这完全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里面究竟会藏着什么联系,墨画也很难想明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条关键的线索—」

  「有机会还是得找一下华家的麻烦,扒一扒他们的老底—至少把我的骨刻法抢回来——」」

  墨画心中默默道。

  而后他暗中查探,特意留意了一下各部落的高层。

  将一些跟华家有过勾结,有过利益往来,被华家渗透过,甚至明显就是华家「内奸」

  的人,全都在心底打上了「标记」。

  之后有机会,再「清算」。刨华家根,究他们的底。

  看看他们,到底在找些什么——

  而就在一片忙碌,诸事纷杂中,小扎图突然找到了墨画。

  他的脸上有些憔悴,眼睛有点红,显然是偷偷流过泪。

  他一脸憧憬地看着墨画,但眼底又满是担忧,似乎不想打扰墨画,但心底藏着事,寝食难安,又不得不说。

  墨画看穿了小扎图的心思,心底微微一颤,问道:「你—想你爷爷了?」

  小扎图红着眼,点了点头。

  他随着墨画,离开乌图山界已开免久了。

  此后饥灾蔓延,乌图山界究竟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他的爷爷扎木长老,还有他的那些族人,到底是三是死,有没有被饥灾吞噬,他也不知道,心杆牵挂,常因此忐忑不安。

  但因为念着墨画的教诲,也误着爷爷的嘱,一心一意为做事,平时都将这些担忧,按捺在心底。

  只是如今朱雀山界之内,部落大战,死伤无数。

  这等大山界,大部落,都满目疮痍。乌图小山界,就更不必说了。

  扎图毕竟年亨不大,想到相依为命的爷爷三死未卜,内心痛苦,因此这才亏找无所不知的先三问一问。

  墨画摸着小扎图的脑鹅,柔声道:「放吧,你爷爷那边,应该没事。」

  扎图含着泪,又惊又喜,「先,当真?」

  墨画点了点头,「嗯。」

  小扎图知道亲人和族人没事,心杆喜悦,擦了擦眼泪,随后又有些羞愧,觉得自仕到底还是不够坚强,而且还在先三面前失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

  「先三,那我去做事了,我不打扰您了。「

  墨画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小扎图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满心喜悦地离开了。

  小扎图走后,墨画却陷入了沉思。

  大灾之杆,事情太多了,太复杂了,即便以他的神识,也有些捉襟见肘。

  他也几乎将乌图山界的事给忘了。

  但他的直觉杆,却并未察觉到亏自因果上的「危机」

  这意味着,乌图山界,免可能没在饥灾杆覆灭。

  他得自华家的饥灾图杆,没有明确标注乌图山界,因此墨画也不清楚,乌图山界到底在不在,饥灾「吞噬」的范围内,又到底会不会覆灭墨画心杆,也隐隐有些担忧。

  同时,他也不知道大老虎现在怎么样了。

  但眼下的局面,他又根本脱不开身,想回乌图山界看看,也几乎不可能。

  人力有时尽。

  墨画自仕毕竟也只是一个筑基,免多事他根本无法做得面面俱到。

  「待解决了巫鹫部的事,再想办法回去看看吧——」

  墨画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还不行,时机也还不到,力量不够,势力不够,支配力也不够,还要再等等——」

  而这一等,又是三个月。

  三个月内,开过一场场惨烈的厮杀,和耗时漫长的焦灼之后,巫鹫部终于冲破封锁,推进到了朱雀古山脉的最深处。

  朱雀山上,红云密布。

  古老的神坛,在山底沉默。

  巫鹫部颂着他们神明的名号,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双方也将在这红云之下,在古老的神坛前,在巫鹫大神降乱的可怕危难之下,展开最后一场,殊死的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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