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飞机场有没有可操作性”李怀德的心里还是长草了,“毕竟是在奉城,几千亩地呢。就来m.BiQugE77.NET
“不到三千亩地,包括机场附近的荒地和备用地皮。”
董文学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顺手在老李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这座机场还真不小呢。”他抬起头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你去看过了吗”
“我哪去看过,知道这件事也是在奉城机场的候机大厅。”
李学武晃了晃脑袋,看向李怀德解释道:“要不是周主任极力推销,我也没机会接触到这么大的项目。”
“呵呵呵”
董文学和李怀德都笑了起来,这话说的就有点玩笑的意味了。
李学武接触过的,或者说主持过的工作,有太多超过飞机场的价值。
说这个可能还模糊,要说李学武为集团创造的经济价值就具体了。
要是没有李学武的敏锐目光和优秀的建议,红星钢铁集团至今还得叫红星厂呢。
“二几年建成时就有一千多亩地了啊。”董文学看着文件上机场的历史,啧啧称奇道:“要说富庶还得是东北啊。
“现在的跑道有多长”
李怀德明显是对这座机场感兴趣,端起茶杯问道:“有一千米吗”
“不止,两千出点头。”
董文学抿了抿嘴角,看着文件介绍道:“五几年的时候扩建了。”
“两千多米长,八十多米宽的混凝土跑道,还有一条平行的滑行道及联络道。”
他翻了一页,继续介绍道:“这上面介绍说去年还新建了一座容量为350吨的半卧式储油罐。
“就是没有正经的候机楼。”
“老机场了,可以理解。”
李怀德了然地点点头,说道:“周子程介绍说,他们接手以后也没正经接待过几次大领导。
“机库倒是很大,也很多。”
董文学放下手里的文件,随后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道:“可能跟机场的使用性质有关系。”
“做实验吗”李怀德想了想,随后点头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就想起要把机场卖给咱们了”文学看向李学武问道:“日子不过了新飞机试飞了”
“为了新飞机试飞也不值得养一座机场吧”李学武笑了笑,讲道:“就算他们有实验项目也可以就近选择机场,没必要跑这么老远。”
“奉城很大的,周边机场不少。”他解释道:“就算没接待过大领导,也没执行过什么重要任务。”
“你的意思是说”董文学微微皱眉问道:“还是养不起了”
“很有这种可能。”李学武点点头强调道:“这次合作协议的签署,明明有很多条款是对他们有利的,可就是没得到确定的回复。”
他看向文学挑眉问道:“您说这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李怀德撇了撇嘴角,道:“没钱呗。”
“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董文学好笑地说道:“这近三千亩的飞机场卖不好卖,买也不好买啊。”
“他们也不缺这个。
李怀德微微摇头,道:“左近哪个机场都能给他们做实验用。”
“现在飞行任务少嘛。”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真等到民用机场飞行任务多了,他们就得后悔了。”
“那得多少年以后了。”
董文学摇头苦笑道:“我可能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哎,这句话别说太早。”
李学武玩笑道:“您还年轻呢,说不定还能看见载人上天呢。”
“我上天还有可能。”
董文学摇头表示不信,笑着看向李怀德问道:“李总,你的意思”
“不是很了解啊”
李怀德也很为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茶,这才继续讲道:“这次的机会对于我们来说很难得了。”
但依照秘书长的分析,每年一定要往里投入不少钱来维护啊。”
他这会儿倒是算起了小账,“况且咱们就一架公务机,远没到购置一座飞机场的地步。”
“能找咱们推销,也是真卖不出去了,或者说想要现钱。”
李学武给两人分析道:“框架协议签了,盈利型项目就摆在他们的眼前,可兜里没钱他们也只能干瞪眼。”
“所以这会儿卖机场除了有不堪重负,无以为继的可能,还可能是筹钱,其实他们也没啥钱。
他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给两人做了介绍,分析的还是很到位的。
“能起降中型运输机的机场,竟然就这么撂荒着,真是可惜了。”
李怀德感慨一番,看向李学武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能买”
“至少现在没有买的必要。
李学武想了想,还是讲了自己的意见,“一架公务机是支撑不起一座机场的运营。”
他看着李怀德问道:“如果咱们购置此机场,为了满足盈亏平衡,就需要加多航班,加大销售力度。”
“也就是说,咱们还得投入大量的购置飞机的资金。”
李学武为难地看向董文学问道:“咱们还有钱买飞机”
“这你得问问景副主任了。”
董文学也是摇头苦笑,道:“如果景副主任说有钱,那就是有,如果景副主任说没钱,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不是说还有一些飞机嘛。”
李怀德像是想起了什么,挑眉看向董文学问道:“不能飞了吗”
“呵呵呵”文学轻笑道:“能飞是能飞,就怕没人坐啊。”
“是训练机吧”李学武想了想,说道:“沈飞不一定能留。”
“老式的英制和法制古董机,听沈飞的副厂长王新说,这些老古董准备移交给博物馆,等待接收呢。”
董文学撇了撇嘴角,道:“不过听他说还有一架能飞的伊尔14运输机。”
“伊尔14算不算老古董”
李学武开玩笑道:“这玩意儿至少是十年前进口的。”
“呵呵,你说对了。”
文学翻看了一眼文件,这才讲道:“十五年前那一批,一共是49架,沈飞的机场最近几年拿到的。”
“嗯,还真是老古董了。”
李学武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反正我是不敢坐啊。”
其实这么说也不算对,因为伊尔14是这个时候国内运输机的主力,很多货物运输和人员运输都靠它。
直到后世七八十年代依旧能在机场看到它的身影。
“机场有自己的维修车间和招待所,这方面还可以,办学校吧。
董文学笑了笑,讲道:“另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货物运输。”
“王新提到了一点,当年奉城有到营城牛庄的航班,甚至有五架飞机用于邮运工作。”
“要做货物运输吗”
李怀德思索着讲道:“这个成本就有点高了,普通人消费不起的。”
“这座机场摆在咱们面前是个老大难,对于沈飞来说更是。”
李学武笑着讲道:“没出手以前咱们可以谈笑风生,真正接手了,就得想好怎么实现盈亏平衡。”
“无论是客运还是货运,都有一个绕不开的现实情况。”
他放下茶杯点了点桌面,道:“那就是咱们今年还能拿出多少钱来购买这座机场,接着购买运输机。”
“机场倒是好买,运输机”
董文学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跟北边的关系这么僵,人家哪里还会卖给咱们飞机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李学武不在意地讲道:“只要肯出钱,神仙都能请下凡。”
“不过就算北边想要卖给咱们,咱们也不能买他们的,太糙了。”
他故作嫌弃地摇了摇头,道:“傻大黑粗,除了抗造没别的优点。”
“圣塔雅集团倒是可以帮忙牵线搭桥,客机和货机都能买得到。
李学武一边思考着一边讲道:“就是麻烦了一点。”
法国现在有什么正经的好客机 哎,那可就多了,这个时候的法国在飞行器制造领域强的可怕。
法航、空客,以及红星一号的生产厂家达索航空,真是世界闻名。
这还不包括与法国有深度合作的英国宇航,就连钢飞准备生产的美洲豹和云雀三都跟宇航有关系。
就目前来说,世界上只有两架飞机,一架是图144,一架是空客a300。
当然了,这两架好飞机都还没开始生产,只是公开展示了。
这还是李学武知道的,在未来鼎鼎大名的两架飞机,其他如波音还没有那么的强势。
要说买飞机这件事比较复杂,买飞机的钱也很紧张,甚至连养飞机场的代价都很高,李学武都讲的明明白白了,李怀德为什么还在犹豫 原因不是红星钢铁集团有钱了,他烧的慌,恰恰相反,他为的不是花钱,而是在花钱的过程中获得名利。
这个时候当然还没有利益输出一说,无论是购买飞机还是购买飞机场,对于李怀德来说都得不到直接利益上的好处。
但是,拥有一座飞机场可跟拥有一架公务机是两码事。
在奉城拥有一座飞机场,对于钢铁集团在辽东的发展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说直白一点,李怀德想要砸钱办狠事,快速提升红星钢铁集团在系统内的地位和名气。
无论是三机部还是一机部,大家都是工业系统中的一员,无论在哪个方向做出了贡献和成绩,上面的领导都能看到他的努力与付出。
“老李有点着急了。”
董文学吹了一口烟,看向坐在他对面沙发上的李学武讲道:“真买一座飞机场,对于集团来说是能够快速积累影响力,可要背的包袱太大了。”
这会儿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秘书就在门口盯着呢。
李学武沉默着听了他的话,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董文学在李怀德办公室时的态度有些模糊,似乎没觉得购买飞机场有什么弊端,或者益处。
但当两人回到办公室以后,董文学却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今年是不可能的了。”
李学武想了好一会,这才讲道:“明年也不好说,至少三五年内吧,集团还没有组建航空公司的能力。
“我说也是,现在的时机不合适,咱们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董文学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强调道:“能造飞机就不错了,真要搞航空公司,那集团每年的利润将会被抽走大半。”
“哪止哦”李学武轻笑了一声,道:“能不亏全部就算可以了。”
“一个月能有几个坐飞机的人。”董文学想起自己仅有的几次乘坐飞机的经历,微微摇头说道:“就连购买飞机票都是个难关。”
“李主任有别的考虑吧。”
李学武并没有很懊恼,因为李怀德要花这笔钱不仅仅是要过他和文学这一关,景玉农那关更难过。
如果这个项目是李学武运作并主持的,那景玉面对必亏的局面还能有点信心,可换做是李怀德 算了吧,老李哪做过业务工作,这个项目得亏到他姥姥家去。
景玉农作为总会计师,她要是不同意,老李也只能干瞪眼。
“买飞机场”董文学想了想,看向李学武说道:“对你的好处是最大的,集团工业在辽东一举便能实现站稳脚跟的动作。”
“现在也能站稳了。”
李学武没在意地笑了笑,讲道:“我出来这么久,也没见出什么事。”
“你还要瞒着我吗”
董文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4号高炉出现重大安全生产事故事故,我的责任逃不脱的。”
“还是以调查结果为主吧。”
李学武的声音低落了几分,他从钢城出来时特别交代杨宗芳代表他,代表厂里去看望事故伤亡职工家属。
此时的工厂比后世不同,伤亡事故是有处理程序的,不用固定主要负责人和实际负责人,因为跑不了。
“唉”文学长叹了一声,真为自己的辽东工作经历感到心累。
这三年不能说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可他敢说自己尽力了。
时运不济、能力不足,总比蹲着茅坑不拉屎强的多。
不过真出现了安全事故,这比较也就差不多了。
董文学此时同李学武挑破了这层窗户纱,主动将责任承担过来,是有担当的表现,也是想保护李学武。
李学武这才是第一年,不能在工作履历中出现这么大的问题。
再一个,他确实难辞其咎。
倒不是说他在工程项目上得到了多少好处,或者安排了多少人。
这样讲,他能知道的,自己绝对没有中饱私囊,任人唯亲。
真的出现了事故,他也愿意承担责任,可现在的处境太尴尬了。
他既不能跟李学武解释什么,又不能跟李学武保证什么。
说多了都会伤了两人的感情,不说吧,心里又横着一根刺。
董文学确定李学武是支持他的,也是信任他的,否则也不会搁置内部检查,重点放在了事故调查上。
机关里的情况就是这样,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想一想当初刚到钢城冶金厂主持工作,他遇到了多少困难啊。
文学到任的第一天就发现机关职工下午上班普遍存在迟到情况。
他找了办公室主任,对方解释说:“咱们厂离市中心远,来回不方便,机关职工中午回去现做饭,下午上班前赶不回来。”
有意思不,冶金厂当时是有食堂的,车间工人中午就在食堂吃。
那为什么机关职工不去食堂就餐呢,非要回家现做饭,这多麻烦。
麻烦一定有麻烦的道理,麻烦是因为食堂的饭菜品质一言难尽。
当然了,也有“白衬衫”们不愿意与“蓝工装”们一起就餐的缘故。
红星钢铁集团机关后来的制服是白衬衫、黑裤子,以前也是,机关干部们都喜欢穿白色衬衫,年纪大的则喜欢披件蓝色外套。
车间工人配发蓝色棉质工装,看起来很美观、实用。
可在职工和工人之间,就因为着装问题区分出了高低贵贱。
职工是不敢明着说的,因为他们怕挨揍,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这种风气,在集团机关都没有的。
董文学也是想了许久,这才在厂办公会议上提出了一个意见:
“那就建个机关食堂,职工中午都在食堂吃,不就省得来回跑了吗”
于是,在厂管委会主任董文学的关心指导下,食堂很快建好了。
每天中午,董主任都和职工们一起在食堂吃饭,他是很满意的。
可是吃了几天,他发现一个问题:职工们不大愿意跟自己一起吃。
本来机关食堂里有说有笑的,他一进来就安静了。
董文学有点皱眉头,问了办公室主任:“大家都躲着我,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办公室主任连声说:“不是您没做好,而是您和大家一起吃饭,大家不习惯,有些拘束。”
董文学初到钢城时就被下面的人看透了,都说他是面瓜。
确实,保卫处的出身并没有给他的工作增添哪怕一分的严肃。
办公室主任这么说了,他还真仔细思考了,最后体谅地说:“还真没想到,那明天咱们早来早吃完”
从这个时候起,董文学就提前半个小时进食堂。
不料,没几天,有流言传到了文学耳朵里,说他不愧是当领导的,连吃个饭也优先 董文学听见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忙把办公室主任叫来,说:“咱不要优先,咱拖后,等大家都吃完了咱再吃吧”
这之后,董文学就等职工们都吃完了再去食堂。
可是吃了没几天,又有流言说,他后吃是因为吃的跟大家不一样,饭菜特殊和大家一起吃不行,先吃不行,后吃也不行,这午饭到底该怎么吃 黄文学问办公室主任,主任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领导,要不您别在单位食堂吃了,回招待所吃吧”
无奈之下,董文学只能选择中午回当时居住的招待所吃饭。
这就完了 某一天,时任红星厂书记的杨元松突然给董文学打电话,很严肃地说:“有职工反映,说你们单位建了食堂,你却天天中午回招待所吃。”
“别人都能吃食堂,你怎么不能不要脱离群众”
杨元松当时也是好心,这种不大不小的事最容易上纲上线,严肃一点批评其实是在保护董文学。
董文学当时差点气病了,他不吃饭了好不好 幸亏他没有这么做,否则一定会有流言传出,说他天天躲在房间里大鱼大肉,一个人享受。
流言能杀人,人心不点灯啊。
机关里能产生的影响他早就领教过了,李学武既然不想说,那就是有准备,或者说验证他的清白。
这个时候李学武既没有插手调查,也没有让他辩白,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公是公,私是私。
如果刘永年真的在这次的事故中查出什么,那他的学生李学武会出手调查他吗 这件事真的不敢保证,私德有亏,李学武还能捏着鼻子帮他。
可真是原则问题,尤其是工作上的问题,李学武一定不会出手。
没有谁愿意为了别人押上自己的前程和信念。
老师和学生之间也不行,别说如此脆弱的师生关系了,就是夫妻又如何,这几年他听到的还少了 什么叫患难见真情,就他在钢城出的那件事,韩殊没有翻脸就是对他,对这个家庭最大的容忍和贡献。
这两年韩殊从未提起这件事,但董文学一直都记得,也在自我反省。
不仅仅是私德上的反省,还有工作上的警惕和认真。
“不要顾忌到我,要查就查个明明白白,对谁都公平些。
董文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么大的事故,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看看再说吧,我也在等电话。”李学武倒是实话实说,“我给刘永年的期限是明天中午下班前。”
“如果他不能尽快找出问题所在,那我就追究他的管理责任。”
他将话讲的很直白,“如果他能找出问题的所在,那就请辽东的监察帮忙解决这个案子。”
这就是李学武给出的底线,公平又无情。
“这特么就是营城”
贾队长走出火车车厢的第一句就带着浓浓的江湖气。
他背着小挎包,腰上别着刚刚掏出来的刮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有人问了,车上没有管事的吗 有,可不太敢管,因为中学生坐火车全国游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消失不见,铁路职工依旧记忆犹新。
再一个,这小子上车以后消停的很,只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看着外面。
同他坐在一起的乘客只敢偷偷地打量他,也不敢跟他对视和说话。
谁知道这半大小子是什么来路,惹毛了他跳起来给你一叉子多亏得慌。
所以大家都当他是臭狗屎一般,尽量远离他,车厢都比其他车厢安静许多。
要说偷东西的成功加入书架 别闹了,小偷只是没钱花,不是没脑子,这样的半大小子谁敢惹。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小子的虚实,棒梗也怕着呢,别看他在家的时候跟李学武吹的山响,可真一个人出来确实有点紧张和迷茫。
他怕有人惦记他的包袱,所以将偷偷带出来的刮子挂在了腰上。
这一招真好使,他都不用观察周围,只从玻璃上看反光就行了。
你要问他有人偷他东西,他敢不敢真动手,这问题真不好回答。
不过既然棒梗准备了刮子,就说明他早有心理准备。
谁想要试一试半大小子头脑发热时的表现,那他可真是活到头了。
偏执和倔强是他们这个年龄最复杂也是最明显的表现,还算好的,至少他挨过社会的毒打。
没错,李学武就是他的社会。
“劳驾,别堵着门口。”
有人背着大包行李从他身边走过,嘴里还吆喝着。
棒梗将腰间的刮子藏好,这才抱着自己的书包屁颠屁颠地往出站口走。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右后方,有个穿着朴素的老头正背着行李包跟他走的一个方向。
聂连胜也是没想到,这小子能表现的如此安静,车上没有闹出哪怕一件冲动的事呢。
现在就剩出站和找到接头人了。
听起来有点神秘感,可随着旅客下站台,神秘感没有,便秘倒有可能。
看看出站口那两个傻哔举着的大牌子,要是能走丢真是不长眼睛了。
“你瞅啥”举着木头牌子的其中一个瞪了瞪眼睛,吓唬眼前的大胖小子道:“一边玩去。”
“往哪去玩啥”
棒梗打量了对方一眼,又看了看身上来准备挑了他的胖子,急声道:“我就是你们要等的人。”
“你就是贾队长”
干巴瘦高个怀疑地看了看棒梗,皱眉问道:“从钢城来”
“废话,我还能从奉城来啊。”
棒梗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心想组织没人了啊,竟然用这两个虾兵蟹将来接他。
你瞅瞅这俩是什么鬼东西,刚刚同他说话的是干巴瘦高个,看着都有一米八多,可身体上却能看见肋骨。
他身边的那个胖子,至少得有二百多斤,下巴都要胖没了。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棒梗实在想不明白,葛林是从哪掏噔的这两个奇葩。
他瞧不上这两个人,这两个人还看不上他呢。
干巴瘦的叫小白,矮粗胖叫二嘎子,都是江湖上的名字。
小白瞅了二嘎子一眼,有些怀疑棒的身份,或者说上面发错货了 这跟电话里说的“强有力支援”靠不上边啊,这特么不就一孩子嘛。
让两人愈加含糊的是,这崽子是真愣啊,三句话不到就怼他一句。
“那走吧,老大还等着呢。”
小白给二嘎子使了个眼色,转身带着棒梗往外走。
棒梗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这么大咧咧地跟人家上了汽车。
汽车是红星羚羊,他跟武叔学过几招侦察和反侦察,故意坐在了后车座上,手在书包里捏着那把刮子。
这把刮子是他从京城带来的,是请人专门在厂机械上砸出来的。
钢是好钢,锤的有力,柔而不软,钢而不脆,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见过血。
棒梗坐在后车座,目光却盯着架势位的肋骨,他有几种办法能快速瘫痪敌人,找出跳车逃跑的时间。
可惜了,小白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路上都没聊几句,两人还是都不熟悉呢。
至于说二嘎子哪去了,真没注意,他的目光除了盯着驾驶位,剩下的就是赶紧观察营城的情况。
还别说,同他所认知的落后局面大不相同,这座滨海城市,拥有广袤的海上油气储存。
更是目前东北出口经济的门户城市之一,你说他重要不重要。
正因为重要,所以营城的高楼也不少,毕竟开埠比较早了。
早年间,这里港口遍地都是,老外尤其多,码头上停泊的多是外船。
现在外船没有了,码头也都腐朽不堪,不能使用了。
“葛林怎么不在”
棒梗还记得葛林,毕竟对方在大院里住了很长时间。
那个看起来如铁塔一般的汉子,就算对方再怎么沉默寡言,也绝对不缺少注意力。
棒梗曾经就葛林的身高问题问过他奶奶,如何才能长高高。
贾张氏的回答很简单,重生换个爹。
棒梗为此还仔细问了他母亲,他那亡去的父亲到底有多高。
这叫秦淮茹怎么回答,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普遍营养不良,更何况是同寡母相依为命的贾东旭呢。
幼时的问题还在他的内心回荡,这次来营城,武叔就告诉他来这边找葛林,该怎么做听对方的吩咐。
他在大院里叫葛林习惯了,毕竟两人也没相差几岁。
你看葛林像三十岁的人,可实际上刚十八。
你能想象到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一把年纪长相的画面吧。
西琳选择葛林结婚时,葛林甚至都没办法跟她领证。
面相上看是足够了,实际上当时的葛林还是个孩子。
嗯,那时候的葛林只比现在的棒大一岁,端得是长得着急了。
“在这里要叫大哥。”
小白回头盯了这胖小子一眼,提醒道:“你家大人教过你礼貌吧。”
“要不你现在教教我”
棒梗见他言语不善,手从书包里掏了出来,一点锋锐刺痛了小白的眼睛。
这胖小子真混蛋啊,一句话不对头就准备开干 这就是上面说的“强有力支援”
支援没看到,强有力也没谱,愣头青倒是有一个。
“听不懂人话是吧”
小白楼了身上的夹克衫,露出了腰间卡着的手枪,提醒棒梗道:“跟我耍横你还嫩了点。”
“呵呵,我敢扎你,你敢开枪打我吗”
棒梗无所谓地举起手里的刮子叫板道:“说对不起,说你错了。”
“窝草”小白在吉城也是当了好几年的混蛋,没想到今天遇到了比他当年还混蛋的混蛋。
“行,小子,你等着吧。”
小白笑着点点头,倒是多看了他几眼,他有点理解上面的意思了。
这个愣头青倒是个活靶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引蛇出洞了。
“跟这儿干啥呢”
憨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刚要动手扎面前的干巴瘦,可猛地感觉自己的手被攥住了。接着便是一疼,手里的刮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猛回头,却见小时候见到的铁塔一般的人物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其实现在来看,当初的铁塔矮了不少,是他这几年长高了。
“葛林我来支援你了。”
棒梗大言不惭地讲道:“武叔让我来的,说你在这边遇到困难了。
“你是我在这遇到的第一个困难。”葛林松开了他的手,扯了扯嘴角问道:“你来营城干什么,好好读书学习不好吗”
“理论结合实践懂不懂”
棒梗一点都不让份,撇了撇嘴角强调道:“我就是来实践的。”
“都钢城好汉游击队队长了,还需要实践”
葛林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转身进了不小的大院。
棒梗窘在原地,他很确定这个笑话是谁传过来的。
武叔也真是的,自己这个笑话是不是东北人都知道了。
当初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是那几个小弟非要这么用的。
“贾队长,请吧”
小白笑嘻嘻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棒梗瞪了瞪眼珠子,从地上捡起刮子就往前冲,是要给他一下子。
小白倒是好身手,一把攥住了棒硬怼过来的胳膊,抓着他往旁边带。
只是这一下棒梗根本没用力,他从始至终都没想着扎对方。
他是年轻,可不是傻哔。
大家都是梁山好汉,窝里横不是武叔的脸嘛。
不过初来乍到,他要不厉害点,不得让人看遍了嘛,到时候更武叔的脸。
所以吓唬了小白来抓他的胳膊,棒梗却使劲地一跺脚,正好踩在了小白的脚上。
“吼”
嘻嘻不嘻嘻 小白也顾不上拽他,红着脸往一边扇开了。
十四岁,101斤的小胖子,使劲跺你一脚啥感觉想弄死对方 小白真被踩疼了,这小子没轻没重的,心眼子倒是不小。
看着那坏小子走进了大院,刚刚接了人回来的二嘎子好笑道:“呦,白,你会跳单腿舞啊”
“我会跳你大爷”
小白脚上的疼缓和了一些,翻了个白眼道:“下午你带那小子。”
“嘿嘿嘿”二嘎子坏笑着问道:“他怎么没踢你卡不裆呢。”
“你也别幸灾乐祸,有你受的。”小白试了试右脚,站起身进了屋,当然不是去找那小子算账,葛林回来了,一定是有话要说。
“目标基本上能确定了,不过做事得圆满,有理有据才成。”
葛林坐在桌前介绍:“周姐给的命令是救席永忠要紧。”
“现在分一下工。”
简单介绍了调查情况以后,葛林言简意赅地讲道:“下午开始,你们两个出一个人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另一个帮我去盯着码头。”
“我去码头,让嘎子带他熟悉环境吧,毕竟嘎子更熟悉这里。”
早就受够了熊孩子的小白倒是很主动,以前盯梢这种事最没人愿意干了,今天他倒是主动积极了起来。
“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他跟不跟我。”
二嘎子笑了笑,看向棒梗问道:“你会开车吗”
“你问的是开火车吗”
棒梗扯了扯嘴角,看着他淡淡地回了一句。
二嘎子却是眼前一亮,问道:“你会开火车”
“不会啊”棒梗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表情,道:“我才14,去哪学开火车,你是不是傻”
二嘎子瞬间无语了,看着偷笑的小白,心里更是气的冒烟。
“不会开你问什么。”
他盯了棒梗一眼,道:“我是问你会不会开汽车。”
“你怎么不问明白呢。”
棒梗倒打一耙,学他瞪了眼睛道:“我知道你问的啥意思,车多了,我每样都得会吗”
“你是说你会开汽车了”二嘎子挑了挑眉毛问道。
“不会,我才14岁,上哪学开汽车去,你怎么老是问这种问题。”
棒梗扭过头,看向葛林问道:“这是你从哪划拉来的笨蛋,好像一点都不聪明啊。”
“酷酷酷”小白忍的难受,看着二嘎子涨红了脸,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葛林眉毛直跳,内心认同李学武的安排,这小子确实很能吸引火力。
俗话说的好,这个年龄的孩子狗都不爱搭理他们。
只是这小子招人恨的威力有点大啊,不会被打黑枪吧 “好了,行动吧。”
葛林还能说什么,说他从吉城带了两个笨蛋来糊弄不住一个孩子 “走吧,聪明人。”
二嘎子心态调节的倒是很快,如果不是有好兄弟小白在一旁大笑,他还能恢复的快一点。
他现在不想跟这小子多说哪怕是一句话,就像他能忍到晚上再揍小白一样,能忍得住不揍这坏小子。
棒梗倒是无所谓,放下身上的书包,将手里的刮子插在了腰间的皮套上。
二嘎子看了看他的动作,倒是没说什么,这么精良的家伙事竟然是在一个孩子的手里。
当然了,看家伙事也能知道这是哪来的坏小子。
东北基本上没有用这玩意儿的,三八大盖上的刺刀更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