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飞太原,晚上大概三个小时左右。
也就是半夜两点才到武宿机场。
溯回管理层都明白要做什么,毕竟都把广州警察带上了,目的不言而喻。
既有像宋晴这种一脸漠然无所畏惧的,当然也有胆子小的。
曾堃教授不知道这种程序合不合法,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在学校里地位直线上升,全都是因为溯回。
为了溯回,这把老骨头干脆也拼了!
其实陈着哪里需要老曾拼命,把他们带过来的原因,就是为了给高管们长长见识——
这种,也叫商业竞争。
至于两位阿sir一个叫杨辰,一个叫陆子骞,都是刚从警校毕业后工作没几年的年轻干警。
这是陈着的特别要求。
老警察见得事情太多了,脑海里总有顾忌,而陈着需要的是那种“指哪打哪儿”的蛮劲。
至于经验?
有我陈主任在,这经验还不够?
出了机场,向清租赁的考斯特已经等在了外面。
向清也是溯回的“老人”,和姚蓝是同一级别的管理层,负责学习网在外面的开疆拓土。
山西就是他的“势力范围”,如今出了差错,他更早的来到这里了解情况。
“陈总。”
时间紧急,向清只和大老板打个招呼,然后在考斯特上把事情详细讲述一遍。
就在前天上午,突然有八名家长向山西的移动营业厅和《山西日报》反应,溯回旗下的回信软件,泄露了自己的信息,导致这两天一直有骚扰电话打过来。
山西移动收到投诉后,立即在全省范围内终止了与回信的关联,避免群众资料被进一步泄露,切实守护社会信息安全。“呸!说的真好听!”
听到这里,宋晴不屑的啐道:“移动的效率也能这么迅速了?平时让他们办点小业务,随便都能给你拖个两三天。”
“谁说不是呢,我老婆上次去移动…”
张广峰马上跟上举例,他这是在捧哏宋晴,表示这种情况确有其事。
陈着微笑听着,一直等到张广峰的废话讲完,这才示意向清继续说下去。
“那八名家长我们团队已经接触过了,但他们压根不愿意多说。”
向清摇了摇头:“这根本不是遇到问题的态度,更像是收到命令不许多说的表现。”
“这八名举报者的信息,你们拿到了吗?”
杨辰突然问道。
“拿到了。”
向清知道这是广州的警察,自己人。
向清从包里拿出一份A4纸,上面小小的黑色字迹 正是举报者的身份信息。
“我们之前和移动这边的关系很好,有些都是哥们关系,都不知道上面领导怎么想的。”
向清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大家都听懂了潜台词,终止合作是山西移动高层的意思,但是很多下属不知道为什么啊。
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为了尽快解决误会,溯回的兄弟想要举报者信息,我要是不给,误会岂不是一直存留?
说到底,这还是利益分配不均的问题。
上面一直以来都拿太多了,下面几乎得不到什么油水,一旦遇到问题,移动又不是军队那种强调纪律的单位,这些东西轻而易举的就能拿(买)过来。
“麻烦向总给大家读一读吧。”陈着轻声道。
向清摊开纸张,朗声道:
“冯冰冰,女,一家私人店主,女儿今年8岁,在三晋小学读书,身份证的地址是在…”
“石磊,男,中学体育老师,儿子今年14岁,在徐沟中学读书,身份证上的地址是”
“劳静,女,全职妇女,女儿今年11岁,在大南关小学读书,身份证上的地址是…”
“金大勇,男,无业,儿子今年7岁,在小店实验小学读书,身份证上的地址是…”
向清把八个人的身份全都捋了一遍,考斯特里很安静,大家都在消化着这些信息。
“不需要太多人,能够撬开几张嘴就够了。”
陈着想了想说道:“那个无业的金大勇,还有其他详细信息吗?”
虽然大家都有些紧张,但是看到大老板率先挑中了“金大勇”,车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果然,男人有了孩子还是躺平状态,别说在丈母娘眼里,就连在敌人眼中,这也是最合适的打击目标。
向清翻了翻资料,抬起头说道:“没有太多,不过他应该是一个人住,因为我们昨天去拜访的时候,他虽然没让进,但我看到家里非常的乱。”
“那就他了。”
陈着就像点兵点将那样,径直选中了“金大勇”。
向清让司机更改目的地,直接前往大勇的家里,陈着则和两位阿sir交代着任务。
“东西都带齐了吧。”
陈着笑着问道。杨辰和陆子骞“嗯”了一声,杨辰还拍了拍腰间,手铐链条的声音“哗哗”作响。
“好。”
陈主任不愧是领导出身,在这种时刻都没有忘记鼓励队友:“不管这次行动成功与否,溯回都会记着两位的人情。”
“陈总太客气了。”
杨辰和陆子骞也都谦虚的回应,讲道理这种“远洋 捕捞”,其实都不需要陈着这个主事人出面的。
但是他之所以亲自出面,因为这次的计划是“只捕不捞”。
不把嫌疑人带回广州,那样负面影响太大,也极容易留下把柄。
郑卫中不是一般人,斗法中稍微露出破绽,就有可能成为致命要害。
所以,陈着的办法是就地审、就地出口供!
以最快的时间,拿到这些“举报家长”帮忙作伪证的证据,把事件的主动权夺回来。
考斯特缓缓在一栋旧筒子楼面前停下,一行人依次下了车。
周围的路灯年久失修,几盏亮几盏暗,朦胧的月色似乎把影子映成了鬼魅,不知道哪里传来的狗吠声,把本就凝结的气氛更增添一抹悬疑色彩。
“看这样子,这栋楼也没住几户人了”
陈着轻呼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大概是凌晨3点半,稳了稳心神,然后轻声道:“行动吧!”
杨辰和陆子骞领头,来到了金大勇所在的“201”。
“咚咚咚”的敲门后,起初无人反应。
但是在持续不断的拍打下,终于有人在里面不满的吼道:“大晚上的叫你奶奶个腿,谁啊?”
“老表!”
杨辰靠近门边,喊道:“你车停的位置把路口堵住了,能不能下来移一下?”“老子只有一辆三轮车,你他妈自己移一下不就行了吗?”
屋里人烦躁的回道。
“还是你自己移吧。”
杨辰陪着笑说道:“免得到时丢了零件,还要找我麻烦。”
“滚!老子不想起!”
金大勇脾气貌似还挺大的,嘟哝一声不再搭理。
“咚咚咚…”
不过杨辰始终在敲着门。
最后,大概终于是把金大勇惹恼了,陈着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夹杂着愤怒和气恼。
“你这死迷粗眼的寡货…”
金大勇操着山西话,“呼”的一声打开门,结果看到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
他愣了几秒,第一反应就是要重新关上。
不过杨辰和陆子骞哪里能给这个机会,两人像猎豹似的冲进去,一左一右熟练的把金大勇反手押起来。
“你,你们是谁…抢劫啊…杀人啊…”
金大勇一边挣扎,一边放声大叫。
“吵什么!”
直到杨辰掏出证件,放在金大勇面前晃了晃,上面的威严徽章好像有一种魔力,让金大勇身体变软,逐渐放弃了反抗。
“警察同志,我犯了什么法吗?”
金大勇被戴上了手铐,他以为这些所有人都是警察。
这架势,抓杀人犯也不过如此啊。看到金大勇安静下来,杨辰和陆子骞自然而然的 进入“审讯”流程。
“你没犯法,我们能来抓你吗”
陆子骞一开口就很典,审讯时常见的连哄带诈。
“我真不知道啊。”
金大勇眼珠子转了转,不敢和陆子骞对视。
“金大勇,我们既然敢抓你,那就是掌握了一定证据。不过你的事情其实不大,好好交代的话,我可以帮你向领导说说情。”
杨辰的审讯更是典中典了。
陈着差点听笑,但是对于被突然抓起来的嫌疑人,这些话其实就是在冲击着他们的心理防线。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
金大勇还想抵赖。
“啪!”
陆子骞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金大勇,我警告你!承认错误才是明智之举,负隅抵抗等待你的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措施!”
这一招起作用了。
金大勇犹豫片刻后说道:“我,我今晚确实去赌博了,但是警察同志,我真的知道错了…”
“操”
杨辰和陆子骞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无奈,谁他妈要听这些啦!
但是在金大勇心里,这就是自己触犯法律的地方啊。
就在杨辰整理思绪,打算继续逼问的时候。
陈着突然在旁边问道:“金大勇,你赌博的钱是哪里来的?”
“我…”
金大勇张张嘴,突然停顿了一下。
审讯过很多犯人的杨辰,自然看出来这个“停顿”很有问题,他又岂能错过这种机会,向陈着投去敬佩的一眼,然后又严厉的说道:
“金大勇,我给你提个醒,没有证据诬陷企业,这也是一种犯法行为。”
“冯冰冰、石磊、劳静…你应该认识吧,他们已经全部交代。”
“现在就剩你了,其实你说不说都无所谓,我们只是不想看你坐牢,所以才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这种“同伙招了就你没招”的审讯黑话,别说对金大勇了,哪怕对一些惯犯也能起到作用。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都不想为别人承担更大责任。
“他们都说了吗?”
金大勇一点没犹豫,因为在这个法盲心里,甚至都不觉得这是一种违法行为。
“就是那天,我一个在移动工作的亲戚告诉我,帮忙投诉一家叫什么灰心的玩意,就能得到200块钱劳务费…”
“等等!”
杨辰心里很轻松,想不到金大勇这么没用,居然这么快就交代了。
不过转念一想金大勇最多算个赌徒,本质上还是老百姓,没有那么强的心理防线。
“重新再说一遍!”
杨辰打开了录音笔,并且做起了笔录。
“姓名。”
“金大勇。”“身份证号。”
“曾经犯过什么事?”
“曾经…”
就在金大勇竹筒倒豆子,把亲戚找过来,让自己诬陷回信的事情讲出来。
陈着突然冲着杨辰招招手,示意把录音笔先关掉。
杨辰关掉录音笔,连金大勇都转身看着这个像是“头头”的年轻人。
“让他加上一句,不仅仅是亲戚的怂恿,还有移动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任同的命令。”
陈着平静的说道。
“任同”这个名字,这是来自于高子川的透露。
在50万钻石会员卡,还有一些其他利益的作用下,高子川大概是用尽了人脉,终于打听到了郑卫中的办公室副主任任同去山西了。
再联合这边的突发事件,很明显“任主任”是具体的操作人。
“领导,我不认识什么任同啊。”
金大勇傻愣愣的说道。
陈着微微一笑:“没事,你就按照我教的说就好了。劳静他们都加上去了,你要是不加,整个案件你要负全责。”
“我加!我加!”
金大勇生怕“担全责”,马上高声说道:“我在那个…移动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任同的命令下,诬陷灰心泄露个人资料,从而获利200块钱…”
这一夜,热热闹闹的过来了。
广州,羊城。
初升的朝阳把雾霾一扫而空,尘世间涤荡清明,泰岳的郑力早早来到科技谷园区的门口。
九点左右的时候,郑卫中特意打来电话,询问溯回这边有什么异动。
“郑总,您就放心吧。”
郑力一边啃着粤东特有的叉烧包,一边笑呵呵的说道:“陈着到现在都没来办公室,我估计他是被打懵了,年轻人承受能力差,可能躲在被窝里疗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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