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食之主,过往疑团揭开。
面对博维抛出来的问题，赵兴眼睛微微眯起。
随后他二话不说，开始往自己身上插针。
博维明显有些意外，不知赵兴在干什么。
但很快就发现赵兴是在施展侯变法。
“你想扫描我？”
博维猜测出了赵兴的意图。
赵兴不语，很快就变成了九泽神后裔。
一头毛发旺盛，通体紫黑的人形怪兽，露出一双火红的眼睛盯着博维。
“没用的。”博维说道，“你我境界相差太大，你不可能看得清我。”
事实确实如博维所说，等级差太大，即便是面板观测，赵兴也仅仅只获得了博维的名字。
于是赵兴二话不说，就开始吃东西。
博维眼部肌肉微动，闪过一丝疑惑。
干什么？
怎么还吃上了？
“轰”
怪兽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因为赵兴吃下的，乃是卫天宸所留的一颗神法丹。
打阿依索，赵兴都没有出全力，现在只是为了看一眼博维，他却先是给自己扎针，然后又吃上了神法丹。
现在赵兴的纸面实力已经来到了恐怖的十四阶！
这一次，赵兴再次看博维，终于有所不同。
姓名：博维 境界：神将学者（封印、污染）
通识神术：三阶（12/10000）
虽然仅仅只多了两行信息，但赵兴却满足的笑了。
“老青去哪了，我是谁，那个神王的化身来做什么…我其实没那么想知道。”
沙哑的声音从怪物喉咙传出，赵兴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简直是倒反天罡了，从来只有他拿信息差去忽悠别人，他岂能被博维忽悠？
如今查看了博维的信息，又观察博维的一举一动，赵兴果然觉得博维有些问题。
博维要是神王，赵兴也就信了。
可是博维通识神术没练到顶，也只是神将级别！
更何况，博维面对自己的举动，根本没有预料，他出现了很明显的意外。
证明所知道的，也有可能是错误的信息。
只要对有史以来第一位神级学者的光环祛魅，博维的话对赵兴来说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这个‘第一位神级学者’的头衔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封印我能理解，博维被镇压在轮回墓地，被锁住了。”
“污染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博维被信息污染了？”赵兴走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沉思着。
“学者有通识法，也有反通识法的手段，难道说他是被那位降临当代的神王污染了？”
不过赵兴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博维愿意说则说，不愿意说，那是大佬们该考虑的事情。
在其位谋其政，自己只是九阶半神，犯不着想这么大的事情，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等着。
承诺假释博维？赵兴自认为还没这么大的脸面，轮回神殿、本源天宫不是摆设，也不可能答应。
只要自己成为神境，总有能知道的一天，何必被人牵着鼻子走。
“轰”
青铜大门关闭，赵兴出来的时候，古罗河正在大门口等候。
“如何？”古罗河问道。
“博维想要自由，他希望轮回神殿释放他。”赵兴道。
“在古前辈走后，他其实就只说了一个猜测。”
“博维猜测那个独立时空，是由一位超越了五代神皇的强者以极陆的土壤打造。”
“他还说在五皇封禅之地能够看到极星。”
古罗河听后点了点头：“假设五皇都曾在那里封禅，也就只有传说中的极陆极星同时出现的地方才能满足了。”
其实不用博维说，古罗河作为本我派司农，并且曾亲自去过白骨神域的人，他也有这种猜测。
所以博维说出的这个猜测，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惊人的。
“他之所以只我说，是猜测我还可以进去那个时空。”
赵兴几乎是将博维的话原本复述了。
“那你还能进去吗？”古罗河问道。
“不能。”赵兴摇头。至少现在不能，封禅之地是灰色的，他也不知道满足什么条件才能进去。
古罗河点了点头，这和大帝的猜测是一致的，赵兴、卫天宸、竹剑三人是因为时空混乱而卷进去的。时空混乱自动抹平，也就出来了。这三人都应该没有主动出入的能力。
古罗河其实也不信任博维，只是大帝说博维从无尽时空中吸取了信息，可能会知道，才走了这一遭。
“博维可能看你是玄黄界本土出生的，所以才说这种话。”
“假设玄黄界拥有一部分极陆，那么在此地诞生的你，拥有一些特殊性并不奇怪。”
赵兴有些疑惑道：“前辈，您既然曾经去过，现在也恢复了时空记忆，应该了解这个地方吧？”
亲自去过的古罗河，按理说应该比博维知道的更多才是。
古罗河思索道：“我和你说，你将来也未必记得住。”
“不过如今你也是半神，有资格听一听。”
赵兴静静的听着。
“在这之前，帝国对玄黄界就有过一些了解。”古罗河带着赵兴出了轮回神殿的通道，在道古层中慢慢走着。
“当初东延古族的献祭，毁灭了元海古国，唤醒了一位古神（天生神灵的统称）。”
“那时，东延古族利用了轮回神殿三派的内部矛盾，偷走了一块衍神碑。”
“荒域纪元前的天悠第八代国主，后卸任国主职位，进入神殿修行的一位看碑人，也即青榆子。他也在内部纷争中悄悄转移走了一块。”
听到古罗河这么说，赵兴不由得恍然，怪不得自己能在传界楼中的天悠古国皇宫见到青榆子，怪不得卫天宸说青榆子不过是提灯看碑之辈。
“东延古族闹出来的祸端，实际是以神碑的力量，打开过去现在的时空封印，将一位古神复活到现在。”
“说起来很有意思。”古罗河微笑道：“那位东延古神，并不愿意来到荒域纪元，可由于他时空法则的自然运转，他本身应该活这么久，活在荒域时代…再加上祭祀支离，于是乎，他就强行被召唤到了当代。”
“你的时光页在当时发挥了超常的威力，也是因为宇宙的时空法则加持的原因。”
“啊？”赵兴不由得愣了一下。
强行召唤到了当代？
赵兴面色有些古怪。
一群后辈卖力的收集材料，集齐神器，最终逆流时空长河，把那位东延古神拉回了现代。
结果，人家根本不愿意回来。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古神怒吼，难道是在说我不想回去？你们这些混账，不要复活我？
确实挺滑稽的。
“事后大帝、本源天宫的月神宫主、轮回神殿的一位殿主，以及太古之丘的某位神境到场。”
“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把那位古神给送走了。”古罗河道，“因为那位东延古神，也并不愿意活在荒域时代。”
“但那之后，人族的高层之间发现祭祀大道，配合神器，有很大的隐患，它能够摧毁铸就的时空壁垒，打开一个口子。”
“于是，本源天宫的宫主，在当时短暂的凑齐了各家的玄灵史书，将祭祀大道的秘法一再削弱。”
“并且抹除了低阶修行者们关于元海古国的记忆，以及祭祀大道的相关记忆。”
“为了防止这种事再一次发生，很多接受祭祀的神灵名讳，都一并被隐去了。”
“这其中，我的父亲和兰川的父亲，一个号称天神‘古霄’、一个号称地神‘垚君’。”
“他们虽不修祭祀大道，可祭天祭地，也让他自然而然的拥有了类似的力量，所以他们二人的尊号也被隐去了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赵兴终于明白了之前元海古国那个大坑的始末，以及自己为什么不记得天神古霄和地神‘垚君’。
说话间，古罗河带着赵兴走出道古层，回到天悠古国的使馆内。
走出来之后，他们又快速的在道显层的物质世界穿梭，很快就走遍了大半个天悠古国。
期间，古罗河和赵兴都在天悠古国看到了青榆子未曾成神时的国主雕像。
古罗河慢了下来，指着下方道：“青榆子的悄然成神，其实有点违反超级势力之间的约定。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赵兴思索片刻后道：“因为自在神和无劫真神的区别。”
“这是原因之一。”古罗河点头，“自在神和无劫真神，因为其成神方式的原因和历史背景、大环境背景，几乎是天然对立的。”
“修本源成自在神，本质上是掠夺了宇宙本源，纳为己用。”
“维护天地，修复天地，天地证道，本质上是顺宇宙运转法则，借用法则本源的力量，但并不会影响宇宙本源。”
“历史背景，大环境背景你刚才也知道了。”
“由于自在神往往会经历神劫，而环境越差，掠夺本源，修行起来就越困难，最终都会不可避免走向‘逃亡过去’这一条路。”
“所以，成自在神，在当下这个时代，条件很苛刻，关键资源，都被人族超级势力约定好要严格把控。”
听到这里，赵兴感慨不已，青榆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不止是借道成神，还是擦边成神。
东延古族破坏了规矩，损害了当下大家存活的时空，但这并非老青造成的，他可以说是想阻止东延古族，罪魁祸首怎么也不能说是他。
但他确实通过这种路子成神了，难免以后会有人效仿啊。
那青榆子最终是怎么处理的？
“轮回神殿在这件事情上理亏。”
“本来东延古族花费的所有物质，道之本源，都要重归天地的，但青榆子占据了一部分，此时又不可能杀掉他。”
“所以转世的绝大多数魂灵，都归了帝国、小部分给太古之丘、本源天宫，还在轮回界的名额上做了一些让步。”
古罗河道：“他们要先处理内部矛盾，这种让步是必须的。”
“其中也包括，把已经成神的青榆子，逐个时空送往过去，去完成一件任务。”
“是以就有了他让我代为教你的这一允诺，他确实不在这个时代了。”
赵兴此时也终于明白了老青为什么一直不现身，感情这厮成神了之后还要去打工。
至于去做什么，赵兴都猜得到了。
因为古罗河刚才说了，青榆子占用了大道本源，这原本是东延古族利用了衍神碑窃取的。
假设把这种东西看做是钱财，那就是赃款，是属于‘非法成神资源’。
然而青榆子又不是什么无名无姓之辈，他也是轮回神殿内部的成员，总不可能再把老青杀了祭天。
轮回神殿的理念是什么？
平衡！
既然如此，丢失的这一部分资源，就让青榆子去拿回来。
赵兴猜测，神殿交给青榆子的任务，大概是从过去抢资源回来，完成还道于天的平衡。
念及此处，赵兴似乎想到了什么：“前辈，这么说来，荒域时代的人，也会派主动人去往过去，是吗？”
“是的。”古罗河点头，“有逃避者，就有救世者。”
“留在荒域时代的神境，都是坚信宇宙拥有未来，去主动解决问题的人。”
“这是留在荒域时代的神境坚持的道义。”
“博维说神境都该死，卫天宸视神境为寄生虫，理论上他们都没错，但都太极端了。只代表了一部分神境，不代表所有。”
“只要坚信这点的人，哪怕不是天地证道之路，也有机会在荒域时代成为神境。”
“轮回神殿、太古之丘、本源天宫，帝国，都会给予一个纪元内最耀眼的天才机会成神。”
“当然，达到这个高度，也要肩负起责任，使用了资源成神，也必须为族群未来考虑，从过去抢回来资源。”
赵兴点了点头，他大概可以想象出这样一个画面。
两批理念不同的神，以荒域纪元这个时空点为界线，铸造起了一座座时空城墙。
处于下游的神因此不会被上游的神加害，同时这座城墙不是完全封闭的，它有通道，现在可以通往过去，过去的也能降临现在。
或许五皇时代的五次神战，就是这样展开的，只是现今规模没有那么大了。
而博维所说的‘青榆子去哪’的问题，赵兴也从古罗河口中得到了解答。
老青成神了，但这个成神的路子不太正当，他要‘还道’，差不多等于是还债的意思吧，要为这个时空争取到生存资源。
“那么处于时空长河上游的神，他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呢？”赵兴问道。
“第一个原因，是对自我的保护。”古罗河说到，“你可以想象一下，不同的时代铸造起了很多个时空城墙，假设你的成神时间点，是在某做时空城墙之内，当你偷偷带走资源离开，逃亡过去。”
“一旦被发现，那么维护平衡的阵营，会想方设法的杀死你——在你未成长之间的那个时空。”
“时空、因果两道一体，这是可能被威胁到的。”
“其次是逆流时间长河，宇宙的时空法则运转对于个人拥有代价。”
“很多弱小的自在神，必须倚靠神将、神王的庇佑，才能存活于过去。”
“而为了得到庇佑，他们又不得不替这些邪神之主做事。”
赵兴无言以对，看来润到过去也不是什么好事。弱小的神还是要被迫打工。
这他么还不如在荒域时代当大爷呢，干嘛要回到过去刷盘子？难道被‘古代梦’给迷惑了？
从古罗河的言谈中，赵兴得知了这种降临有主动被动之分。
“被博维释放的那位，都已经神王了，他来荒域时代干什么呢？”
弱小的神为了自保，需要反复横跳，强大如神王，应该从所有时空都把自己的根基转移走了，不可能再被人追杀才对。干嘛还要派一尊化身来呢？
古罗河思索道：“掠夺资源，蛊惑传道，仇恨…原因太多了，我也说不准。”
“只知道这位神王的名讳为寒食之主。”
寒食之主？赵兴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清明。
荒域第三纪元，会出现冰河纪元版本，难道就是寒食之主引发的？
“听起来像是一位天时派神王…”赵兴推测道。
这个名字很有特征，寒食节嘛，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此事暂且不提，宫主去追索他，应该翻不起什么风浪。”古罗河道，“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
“在元海事件过后，青榆子成神，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的成神之路，自然也会被各方势力探索。”
赵兴想起了卫天宸，他就是试图复盘青榆子的成神之路，一路来到了沉罗荒域，只是他并未确切的找到玄黄界的位置。
古罗河思索道：“探查方有很多，明面上的帝国、太古之丘、本源天宫…暗地里的，还有暗影圣殿、妖族。”
“不过，我们都没有收获。”
赵兴一愣，原来帝国这么早就在查玄黄界了，怪不得老青当初提醒自己不要这么早回去。
可是…没有收获？
玄黄界的隐破幻象，难道骗过了所有势力？
赵兴决定坦白一些事情：“前辈，我的家乡并没有破碎，因为我仍旧能联系到家乡的故友。”
古罗河似乎很满意赵兴这个回答：“我并没有说玄黄界破碎了，找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如果它真如博维所说，极陆为基，坐看极星，是五皇封禅之地，那么即便五皇时代结束，荒域影响，这种圣地应该也不会彻地消失才是。”
赵兴松了口气，幸亏自己坦诚。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毕竟姬姒多次联系王天知，未必没有被天师府看在眼里。
他打算站在天地证道的正神阵营，藏着掖着不是什么好事。
以前他带回来虚祖秘法，通过了一次考验，现在算是第二次。
“前辈，那我的家乡为何会找不到？”赵兴就纳闷了。
“我也不清楚，只能猜测是被轮回神殿封锁了。”古罗河道。
赵兴想起王天知的某一次玄黄往事描述。
武帝姬澈飞升之后，把本土大周的人皇之位，传给了姬琛。
在玄黄界未变成‘新玄黄界’不断扩大时，立道境的飞升桎梏，仍旧限制了人皇的寿命，寿不过千年。
姬琛死，传位姬泽，姬泽又死去。
王天知说：历经了三代，现在的中土大周，已经是人皇姬弘。
姬弘继位后，天命之书、人皇剑、坤元锄相继现世。
也就是这时，玄黄界开始异变。
同时，姬弘打算飞升，结果刚飞出去，就被黑色雨滴击碎！
按照寿不过千年来看，三代人皇，差不多是三千年时间。
这和自己进入宇宙版本，经历元海古国事件后的时间是差不多的。
如此看来，古罗河所说的，轮回神殿封锁玄黄界位置的可能性很大。
一切都对得上…老青提醒自己不要回去，看来也是因为知道神殿封锁的内情？可是神殿的封锁，仅仅是因为怕有人再学青榆子吗？赵兴陷入沉思。
接下来的路程，古罗河没有再说话，沉默的赶路。
大佬不开口，赵兴也不会再瞎问。
一直到半年后，返回帝国疆域，古罗河才重新开口。
“赵兴，有一件事你需谨记。”
“前辈请吩咐。”赵兴恭敬道。
“你开拓湮星古道，又为海通古道上做出贡献，解决迭界山问题，发现灵虚本源界的奥妙，如今又无意中使得我解开了一道时空封印…你于帝国，有大功劳。”
“我告诉你这些秘密，也代表你有机会获得成神资源，以你如今的成就，在帝国发展，将来是有很大希望成就神境。”
赵兴静静的等待着古罗河后面的‘但是’。
“但是！”古罗河话锋一转，言辞犀利起来，“不管你选择修本源还是天地证道，假设你背叛这个时代。逃亡过去，你就是我古罗河的敌人，也是大帝的敌人。”
“不管你逃到哪个时空，都将会遭到追杀，让你万劫不复。”
赵兴没有说什么义正严词的话来表忠心，只是朝着古罗河点头行礼，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是一次阵营选择，且没有人能保证麾下培养起来的神境会不会叛变，毕竟将来一旦去过往时空执行任务，叛变会变得非常容易。
如今的赵兴，崛起之势不可阻挡，要功劳有功劳，要法论有法论，要天赋有天赋…就算赤星帝国这里不提供成神资源，太古之丘想必也是乐意的。
退一万步讲，赵兴如果要脱离帝国，投入本源天宫和轮回神殿，也会得到同样的待遇。这就是赵兴个人的运势。
“古罗河看出了我这一点，所以才对说了那么多话，揭开了那么多隐秘。”
帝国，原初界，珊瑚城内槐柳院，赵兴回归后的第一天，此时他正在看着过往两千年来的情报，并且对分魂的记忆进行深度融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偏偏就有不开眼的，想要阻止我崛起。”
赵兴的目光落在了一份隐秘的情报上。
星火机密档案·荒域2纪元·1198·八十七。
大周机密档案·荒域2纪元·1198·一四五三。
这是两份档案，虽然记录的方式不同，但都在讲同一件事，那就是发生在了一千四百五十三年前，湮星古道工程遭受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突然袭击，以及对大周商会的经济围剿。
两份档案得出来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卡洛斯家族。”赵兴眼神变得寒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