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空域,一道凝紫色剑光急速飞遁,许多修仙者不喜欢御剑劈风而行,他们觉得这样危险也不够舒适。
相对来说喜欢坐骑、飞车的修士更多。
然而,陆城却觉得驾驭剑光而行更加痛快,撕裂罡风,一剑万里,遨游天地间。
那支污秽魔臂则是悬浮于陆城身侧尺许之地,其色沉黯如凝固的血痂,又似缠绕着万年不散的阴浊淤泥。
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暗色细丝,无声无息地自骨节嶙峋的断口处滋生蔓延,丝丝缕缕,悄然缠绕上陆城道人的护体清光。
并非强攻硬闯,而是渗透,一种源自亘古怨戾的、冰冷滑腻的意志,轻轻撬开心神堤防上细微的缝隙…
就在这时,陆城倏然止步,御剑飞遁的流光骤然收敛。他猛地回身,注视向身旁这截散发着污秽不祥气息的残肢,却是反应过来。
“好一件凶物!”陆城心中凛然。
刚才那点微微的魂不守舍,飞遁路径上不易察觉的偏差,原来并非心血来潮本意如此,而是此魔臂的自身之念在潜移默化中作祟。
它似乎感应寻觅什么,又或在躲避着什么,竟能悄然扰动一位化神神君的元神定力。
察觉不妥,陆城立时以三昧真火,烧炼自身一周,发现本身并无污秽魔染,看来这支污秽魔臂经过这段时间与自己对耗,也已经放弃污秽自己,应该只是想…快些摆脱自己。
“若真的按照它所指引的路线,我会到哪里?”陆城思索片刻继续御剑飞遁,没过盏茶功夫,便找到了目的地。
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光影幽暗。
一片庞大、狰狞的洞穴群落,硬生生嵌入这条巍峨山岭的脊背之上。
洞口犬牙交错,形态扭曲怪异,像无数张开的贪婪巨口,又似远古妖神残留在山体中的痛苦之伤。
浓得化不开的阴浊气息从中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结成肉眼可见的淡灰色烟瘴。
其中隐隐浮动着种种痛苦狰狞的扭曲面孔:被抽魂炼魄者最后的悲鸣、遭剥皮炼骨者无尽的痛楚、永堕妖腹者深沉的绝望…这些由纯粹怨念戾气凝聚的幻象在灰雾中生灭流转,发出无声的尖啸,而后又崩散开来,重新融入那令人窒息的秽息之中。
整片区域,笼罩在一层令人头皮发麻的低沉嗡鸣里,那是万魔潜息、群妖盘踞所汇成的恶毒法意。
这,便是被身旁魔臂低语引至的目的地。
陆城见此眉头微蹙,旋即又松开。既然阴差阳错行至此处,倒也无妨一探。
对修士而言,险地藏机污浊之地未必没有真金道缘。
他袍袖一拂,周身仅存的几缕清光彻底敛去,气息变得沉稳若渊,身形一晃,便投入那片山窟交织的阴霾之内。
甫一踏入岩窟纵横的主道,一股混合着血腥、腐败、妖涎和某种陈旧毒物气息的浑浊之风扑面而来,腥臭黏腻。
通道本身并非人工开凿,更像是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又被蛮力拓宽扭曲。
石壁湿滑,附着着厚厚的墨绿色或暗紫色的污浊苔藓,散发出腐朽气息。
上方石钟乳如垂挂的畸形獠牙,缓慢滴落着不知名的污浊黏液。
光线极端昏暗,仅有少数被妖力或特殊萤石驱动的火把插在洞壁凹槽,跳跃着或惨绿、或幽蓝、或猩红的诡异光芒,将往来人兽的身影投射在嶙峋怪石上,如同群魔乱舞。
形形色色的“居民”在这昏暗光影摇曳下穿梭。
一个裹着破烂灰袍的老妪佝偻着背,蜷缩在山窟角落一处浅浅的凹穴里,面前摊着一小块不知是何种野兽的毛皮,上面稀疏摆放着几块黑沉沉的骨片和几根羽毛。
她低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干枯、布满褶皱的手掌缓慢地搓揉着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每次搓动,空气中便传来极其微弱、细密如针扎的哀嚎之声,那是被反复碾压的生魂在发出的悲泣,成为她这“安魂尘”的材料。
两名形貌凶狞、满身青黑色刺青、带着浓重水族妖气的大汉,推搡着一个巨大的粗糙铁笼,铁条上布满深褐色的污垢。
笼内,几只形状奇异的妖禽挤作一团,羽毛凌乱黯淡,眼神惊恐混乱,瑟瑟发抖。
它们似乎刚被捕获不久,身上还能看到原始的气息。只是那气息中,已然掺杂了一种强行灌注进去的、混乱嗜血的妖力,使其神魂在崩溃与疯狂边缘徘徊。
笼子每被推动一下,便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引得笼中妖禽更加暴躁地用喙撞击铁条。
更远处,一个笼罩在厚重黑色斗篷里的身影,几乎贴着洞穴的阴影行走。他脚步无声无息,如同一个飘荡的幽灵。
在他肩头两侧,各悬浮着一团拳头大小、凝实不散的幽绿磷火,火光跳跃,不断映照出两张扭曲变形的痛苦人脸在火焰核心无声哀嚎挣扎。
那是被强行束缚拘役、反复灼烧炼化、又不得解脱的怨魂,它们本身就是这“鬼磷真火”的灯芯与燃料。
此人如同一座移动的魂冢,带着阴冷死寂的气息,所过之处,连一些低等的魔物都下意识地避开几分。
于此地山壁上,深刻着四枚猩红色的古篆文字:千窟洞府!
陆城默然行走其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贪婪、审视、好奇、忌惮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投射过来,黏稠而冰冷,如同滑腻的触手般拂过他的身体。
它们的目标倒并非是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侧悬浮的那条污秽魔臂。
这魔臂本身便是至阴至邪之物,其凝聚的污秽法力精纯得令人心惊。此刻虽被陆城的法力压制住大部分外泄的波动,但那源自返虚巨魔本源层次的威压和精纯煞气,在真正通晓此道的邪魔巨擘眼中,简直如同黑夜里的火把般醒目。
它是上佳的修魔至宝,是血祭仪式的核心祭品,也是某些魔功修炼的关键引子!
因此阴影里数道身影几乎按捺不住,围拢上来。
一个面皮发青、尖嘴猴腮、身着褴褛道袍的消瘦中年道人先凑到近前,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搓着手指言道:
“这位道兄?你身旁之物当真是好宝贝啊!如此精纯的真魔气息…开个价?血丹?妖魂?还是…桀桀,我这有刚收的‘千婴啜魄幡’,威力无边,若是祭炼得法可以抵千年苦修之功!”他嘴里喷出腥臭的气息,带着一股毒蛇般的阴冷。
“你有太乙元金?”
这是传说中的炼剑材料,若是能够炼入自身法剑当中,的确可抵千年苦修之功。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
“那你有冰心寒玉精粹?”
这是可以辅助修士修炼,涤荡心魔的宝物,若是能够傍身修道,天长日久也可以抵千年苦修之功。
那消瘦中年道人又是沉默,最后摇头。
“那你有什么,我这里不要灵石。”
这个中年道人身上有血丹、妖魂、魔宝,可是终究与陆城难以谈拢,他在一旁留恋不去,却又注视着陆城忌惮着什么,并不敢于出手。
紧接着,又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是个肥硕如肉山的大汉,脸上堆着令人不适的假笑,皮肤像是被无数小虫撑起般凹凸不平,泛着病态的惨白光泽。
他敞开的上衣里,露出布满黑毛的胸膛,一个狰狞的恶鬼头颅刺青覆盖了整个胸腹区域,鬼口大张,獠牙毕露。
“道友,别听那饿死鬼胡诌!他那杆破幡成不了气候!瞧瞧咱家的!”说着他猛地一拍肚子上的恶鬼刺青,那鬼口竟诡异地蠕动起来,吐出几颗龙眼大小、红艳欲滴、表面布满诡异魔纹的丹丸,散发着浓郁精血之气和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瞧瞧咱这‘血灵神丹’!每一颗都以百名法力不弱的生灵精魂心血熬炼十年,服用一颗,内壮自身魔体强横,气血盈足。用来换你这截魔臂,道友你绝不吃亏!”他唾沫横飞,胸膛上的鬼刺青也随他的呼吸起伏,隐隐传出低沉的咀嚼声。
“是了,道友若是前方道途已断,只想着横行一时,那大可以服用他这‘血灵神丹’弥补精血亏空,服到最后神智昏聩,精气神三宝紊乱,回过头来恐怕再找不到此獠。”
另一个角落传来“沙沙”的轻响,如同无数细足在爬行。一个穿着色彩诡异斑斓长袍的老妪无声无息地移了过来。
她的双眼像是蒙着白色薄膜,瞳孔浑浊不清。没有开口,但一个嘶哑、阴柔如毒蛇吐信的声音直接在陆城心底响起:
“后生…老婆子这里有上古蚀心蛊的幼虫…配上你那宝贝断臂的精华…妙用无穷…想成仙,想成魔,都在一念之间…不知道你能给出多少价码?”伴随着话语在她的袍袖底下,传出更加密集的窸窣声,仿佛有亿万毒虫在其下潜行。
陆城的目光漠然扫过这些如秃鹫般围上来的脸孔。他们眼中的贪婪赤裸,毫无掩饰。
他心念微动,悬浮于侧的魔臂似乎感应到那无数道觊觎的目光,其表层的暗色符纹猛地一阵急闪,那股被压抑的恐怖魔威骤然提升。一股更加深沉、阴戾、仿佛源自深渊血海的无形波动猛地荡漾开来!
无形的涟漪扫过,如同冰冷的死水漫过脚背。那几个围拢过来的、气息最盛的摊主首当其冲。
那身着褴褛道袍的消瘦中年道人脸色骤然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巨锤迎面砸了一下,眼里贪婪尽褪,只剩下惊骇欲绝。腰间那黑气翻滚的白骨挂饰猛地一震,发出“咔”一声脆响,表面竟裂开一道细缝!
他喉咙里“嗬嗬”两声,脚下踉跄,再不敢言语,惊恐地注视一眼那截魔臂,连滚带爬地缩回自己的阴暗角落,再不敢抬头。
那肥硕肉山般的大汉脸上那夸张的假笑瞬间凝固扭曲,仿佛被打碎的面具。他浑身皮肤骤然泛起暗红色泽、剧烈地起伏滚动了几下,好像那些藏在下面的东西被彻底激怒又瞬间被慑服。他闷哼一声,暗红的脸色猛地泛上一层青白,连连倒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湿滑的石壁上,震得头顶的钟乳簌簌落下几滴污秽黏液。
他不敢再看魔臂,也不敢再看陆城,大口喘着粗气,如同离了水的鱼。
至于那意念传音、袍袖下虫声窸窣的老妪,更是身躯剧震。她脸上蒙着的白翳似乎都裂开了几分,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
这一刹那的气息泄露,如同在浑浊泥塘里丢下了一道惊雷。
附近原本还跃跃欲试的窥视目光如同雪水浇熄的炭火,“唰”地一下退了个干净!
不少隐藏在更深处、气息更加诡异深沉的存在,亦是一阵沉默,随即隐入黑暗中,再不愿显露分毫。
这些存在原本以为,这是被斩落已久,哪位老魔的手臂,凶性已去正是魔道至宝宝材。
但陆城刚刚那一手,却清楚的告诉他们,这条手臂是刚刚才被斩下来的,甚至原主人可能都还未死,顿时惊退大部分买家。
陆城面色如常,仿佛那瞬间的威压并非自他身侧而起。心中却冷笑:
这些邪魔外道,最是欺软怕硬,见风使舵。若非此地有其规则,他们一拥而上,杀人夺宝才是常态。
只是,若自己表现出足够的法力与强横,最不敢出手的,也是他们。
陆城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被驱散的目光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觊觎与愤怒,如同暗礁下涌动的危险暗流。
在这藏污纳垢、弱肉强食的魔窟深处,每一道阴影都在孕育着无声的威胁。
然而,这赤裸裸的血腥丛林法则背后,却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死死框住——如同无形的栅栏,圈住了所有蠢蠢欲动的獠牙利爪。
陆城抬起眼。在这千窟洞府最高、最宽阔的穹顶之下,并非钟乳垂挂,而是悬着一盏奇异的法器宫灯。
灯体由一种温润半透的云白色玉石雕琢而成,形似倒卷的莲花初绽,花瓣层迭舒展,线条流畅优美,通体萦绕着朦胧清濛的辉光。光晕柔和而恒定地洒下,并不炽烈,却覆盖了洞府近乎五成的重要区域,像一层无形的、流淌的薄纱。
这光华笼罩之处,那些躁动扭曲的怨煞、那些弥漫升腾的戾毒,仿佛都被强行抚平、压制、驱散到了光明边缘的混沌地带,如冰雪遇阳。
就在刚才那截魔臂怨煞失控的瞬间,这盏云纱宫灯的光芒似乎也微微凝实了一刹。
清濛的光芒如同有生命的流水,悄然在陆城身周和他与魔臂之间的空间里增加了数分无形的“厚度”。
它并未强行镇压魔臂的威压,却精准地隔绝了这股力量对洞府本身规则秩序的进一步冲击。
确保了那邪魔威能仅限于陆城周遭一丈之地翻腾,如同给汹涌的污浊泥浆强行套上了一个透明的容器。
莲灯底部,清晰地烙印着一个古篆“云”字,笔划凝练如刻,散发着一种沉淀万载的威严与雍容,宛如帝王的印章。
这便是规则。这便是此地所有邪魔妖鬼头顶的利剑!
在这个云字的绝对力量统御之下,无论你是积年老魔还是凶戾妖王,都要收敛爪牙,按“市”交易。强夺?行凶?无异于自寻死路!
“云家、云氏一族?”
陆城的目光冷冷掠过那些在宫灯清光覆盖范围边缘若隐若现的、扭曲不甘的凶厉气息,心中嘲讽之意更深。
什么娲皇圣境清灵宝地?也不过是粉饰得更为精致体面的屠场。
豢养着羔羊,也圈禁着豺狼,只为汲取它们相互撕咬后沉淀下来的、最为肥美的膏腴。
娲族是与人族通婚的,双方共同治理娲皇圣境,现在娲皇圣境最强盛的几支人族家族分别是:李,王,南宫,姜,云五姓。
此地所见白骨累累,血池翻涌,妖物互噬,魔修互啖…每一幕惨景,皆是维持那张灯结彩、繁花似锦之地的必要养分!
“据典籍所载,娲族虽贵为先天神祇,但天性仁和崇尚简朴,善待人族乃至万物生灵。
无数岁月以来,娲族神女曾与人族李,王,南宫,姜,云五姓修士相恋,后来五姓修士辅佐娲族共同经营圣地,使之万载不衰。
现在看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
光明与黑暗,一体两面,皆是血肉所铸,互依而存。正当陆城觉得此行已无意义,准备离开时,一阵异样的喧哗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和精纯却又诡异的灵药香气。
巧逢此事,陆城自然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一处较为开阔的洞窟平台上,围拢着不少人。
一个身穿华丽锦袍、竭力收敛却仍掩不住自身傲然的青年男子,在数名气息浑厚的护卫簇拥下,正在言说展示什么。
他手中托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玉匣,匣内悬浮着七颗龙眼大小、颜色各异、散发出浓郁药力波动的丹药。
“七魄培元玄丹!”有人惊呼,“这可是能直接滋养壮大元神本源的神丹!一丹难求!”
“是云家三房的云明轩公子,难怪有此等宝丹在手!”立刻有人认出了那锦袍青年的来历。
云明轩!
陆城眼神微动,心道果然是云家子弟。
“诸位同道,”见自己手中宝丹引得群修关注,云明轩声音中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得意,目光扫视全场,尤其在几个气息强横的邪道修士身上停留了片刻。
“此乃我云家耗费百年光阴收集天地奇珍,由族中丹道宗师开炉所炼,药力霸道,非寻常体质与元神所能承受。”云明轩朗声道:“故本公子此来,欲寻一位有缘人,‘合作’服用此丹!”
他目光灼灼,继续说道:
“需一位神魂强大、道基稳固的‘引丹者’。由引丹者先行服下一颗玄丹,运功炼化其狂暴药性于神魂元灵之中!待其药力被初步驯服温养七七四十九日后,再由本公子亲自施展秘法,将‘引丹者’体内已被驯化的精纯药力与本源,嫁接到本公子体内!”
此言一出,全场先是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议论声,只因这法门…歹毒至极!
所谓“引丹者”,根本就是一个承受丹毒、狂暴药力、为其温养过滤药性的人形炉鼎。
其过程必然痛苦万分,凶险异常,最后更要被彻底抽干药性与道基本源,这几乎就是夺基邪法。
难怪要在这千窟洞府寻找,寻常宗门或坊市,怎容他如此公然行事?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七魄培元玄丹的价值实在太过巨大,尤其是对那些卡在瓶颈、元神本源受损或者本身就是修炼某些特殊魔功的修士而言。
不久之后,便有人主动响应。
“云公子!”一个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如鬼的元神后期老魔率先站出,声音嘶哑:“老夫元神早年受创未愈,愿做这引丹者,只求公子在事成之后,赐下两颗玄丹即可!”
“我乃‘噬魂宗’长老,所修秘法本就可吞噬精魄本源,驾驭此丹药力正是我的强项,还请云公子用我!”另一个黑袍笼罩、周身鬼气森森的修士也主动上前。
云明轩见此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看着这些主动献祭的“材料”。
他当然要挑选一个足够结实,能够承受住七魄培元玄丹初期霸道药性而不至于立刻废掉的炉鼎。
就在这时,云明轩的目光掠过人群,忽然落在了角落处一个形貌普通的年轻道人身上。
这人气息晦涩内敛,看似化神初期,身侧悬浮着一个被强大法力包裹…隐隐散发惊天凶戾邪气的物件?
“咦?”云明轩微微挑眉。他身负云家嫡系血脉,自有秘宝护体温养,此物能引动他贴身灵玉微澜的气息,绝非凡物!
而且那凶戾邪气…似乎有些熟悉,更像是典籍当中记载的某种顶级凶魔残躯!
“这位道友!”云明轩直接无视了身前几个踊跃的“炉鼎”,隔空向陆城的方向喊道:
“你身侧那物,可是…某种高阶古魔遗蜕?此物魔性深重,道友虽有法力压制,但时日一长,恐伤自身道基,祸患无穷。”
“本公子对处理这类凶秽之物颇有心得。不若道友将此物出让于我?本公子以一颗‘七魄培元玄丹’相换!此丹之珍贵,无需本公子多言了吧?换得道友摆脱此等凶物纠缠,化劫消灾,岂不美哉?”
一颗玄丹换那条散发着让他灵玉都有反应的魔臂?这个价码在旁人看来,是云公子宅心仁厚,甚至有些“吃亏”。
但在场机敏之人瞬间明白:那魔臂的价值,恐怕远超一颗玄丹,云公子这是看中了此物!
一时之间,在场所有修士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陆城身上,带着探究、贪婪、嫉妒和等看好戏的意味。
陆城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看个热闹,结果自己却成了这场热闹的核心。
“承蒙云公子高看。”道人回应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在刹那间变得落针可闻的洞府内响起。
“只是此物来历凶戾,乃在下以身涉险方才侥幸得之的一丝机缘,自有用处,不便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