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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六章 我赚了

  一队土方士兵,走在岁荒原深处。

  老将军走在魔主的尸体旁边,有些感伤,又有些释然。

  此役,土方国一共出兵十个营,最大的营盘八千多人,最小的营盘有五百多人,全军一共两万三千多人。

  五个营盘在荒原之中遭遇突袭,三个营盘在荒途镇几乎全军覆灭,剩下两个营盘等待接应,而今接回了国君的尸首。

  这尸首还不完整,连脑袋都没有。

  旁边一位年轻将领神情凄然,眼泪直接下来了。

  老将军一皱眉:“这是行军,等回到王都再哭。”

  年轻将领擦擦眼泪道:“回到王都,想哭也晚了,国君死了,我们回去都要陪葬。”

  老将军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谁跟你说我们要陪葬?”

  年轻将领把声音压得更低:“霍尔曼亲王肯定会让咱们陪葬,出战之前他就警告过我们,如果不能攻占岁荒原,我们都要为帝国的荣耀献出生命!现在国君死了,罪加一等,我们哪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老将军摇头道:“这种话,霍尔曼亲王之前也说过,那还是在我们和商国开战的时候,当时我们也打输了,可我们依然活着,年轻人,不要多想了,你是幸运的。”

  年轻将领瞪圆了眼睛:“将军,我很尊敬您,可这个时候您还跟我说幸运,这难道不是挖苦我么?”

  老将军看了看国君的尸体:“跟着他出征,能活着回来,就是莫大的幸运,你想想看,在他继位之前,我们有多久没有输给过商国了?在他继位之后,我们赢得过一场像样的战争么?”

  年轻将领叹了口气:“其实这次我们有机会赢,只是我们缺少了一些耐心。”

  “耐心?”老将军苦笑摇头,“你以为我们的国君急于攻打荒途镇是因为失去了耐心?他急于攻打荒途镇是因为没有人卖给我们粮食。

  我们之前从荒途镇收到了消息,愿意卖给我们粮食的人,都被一个很有道德的人给杀了。

  从国君决定不带粮食来普罗州,我就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他想多带一些士兵,他需要一场胜利,可他最终什么都得不到。”

  年轻将领十分惊讶:“我们缺少粮食?国君从来没有说过这些。”

  老将军摇头道:“国君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和你手下的士兵如果知道自己可能会挨饿,你们不会萌生其他的想法么?”

  年轻将领还是不明白:“难道攻打荒途镇也是错的?”

  “攻打荒途镇是正确的,只是我们没做好准备,”老将军看着天空上飘落的雪花,脸上有些不甘心,“上一次普罗战争,我们的准备要充分的多,虽然最终没能取胜,但我们至少看到了赢的希望。

  如果这次我们准备的更充分一些,如果通往岁荒原的通道再宽阔一些,如果这次我们选择的目标不是普罗州,如果我们选择的是沉睡之地…”

  年轻将领觉得这次赢的希望更大一些:“商国的内阁首辅曾经说过,我们有足够的把握赢得这场战争。”

  “你说的是乔毅?”老将军眼中露出一丝寒光,“我对这个人还算熟悉,在商国王室之中,他原本是个边缘人物,倒退十年,皇室成员如果召开重要会议,他连个座位都未必能有,乔毅能取得今天的地位,靠的可不是真诚!”

  “他骗我们?”年轻将领不敢相信老将军的话,“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老将军扫视着眼前的荒原:“李七带着普罗州的豪强和帮门在这里作战,这就是乔毅争取来的好处,至于这里是赢是输,对乔毅都没什么影响。

  甚至可以说,他对岁荒原一战的输赢早有预判,你想想看,乔毅攻下了我们多少城市,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实力么?

  如果今天带兵的是霍尔曼亲王,或许我们还有机会,国君亲自来了,从一开始我就看不到太多的希望。”

  年轻将领更担心自己的性命:“将军,您真觉得霍尔曼亲王会饶恕我们?”

  老将军对这件事倒是很有把握:“除了国君,霍尔曼亲王是帝国里权力最大的人,他能走到这一步,靠的也不是对国君的忠诚。

  我们的国君太年轻了,他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乔毅,他之前甚至还相信了单成军这种人。

  回去千万记住一件事,国君怎么死的并不重要,这都是他自己的错,谁是下一任国君,这件事很重要。”

  年尚游拿着战报,他有点害怕,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乔毅说起。

  可不说也不行,这可是来自岁荒原的战报,乔毅最关心的应该就是岁荒原:“主公,岁荒原送来消息,土方国战败了。”

  乔毅听到消息,微微点头,没有做任何评价。

  年尚游怀疑自己没说清楚,他还等着乔毅继续询问细节。

  可乔毅没有询问细节,等了片刻,乔毅看向了年尚游,问道:“还有其他消息么?”

  “有…”年尚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了许久,不知道该和乔毅汇报哪里的消息。

  三头岔,乔毅应该很关心三头岔。

  三头岔有好消息。

  “主公,淬火营已经攻占了土市,徐晗带人退守到了人市!”

  “好!”乔毅面露喜色,认真的看了战报。

  山洞外边传来一阵轰鸣声,乔毅脸上的喜悦又慢慢消失了。

  “失去了土市和海市,地下城几乎完全失守,地下城一旦失守,三头岔也会迅速失守,打到了这个局面,货郎居然还不分兵,他难道不知道三头岔有多重要…”乔毅有点猜不出来货郎的想法。

  沉思之际,乔毅听到年尚游在自言自语。

  “其实早就知道土方国打不赢…”

  乔毅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主公,我是担心咱们现在的战局。”

  乔毅指着山洞口道:“既然担心就出去看看,我让你来领兵,不是让你来当信差的。”

  “是!”年尚游后退两步,转身朝着山洞口走去。

  自己确实不是来当信差的,除了信差之外,还要当护卫,当车夫,当传令兵,当打杂的…

  这么多身份,都和领兵这事儿没什么关系。

  打到现在,年尚游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乔毅喊了一声:“尚游,发现了货郎的行踪,立刻告知我。”

  “是!”年尚游答应了一句。

  主公,你说话的时候为我想过么?

  发现了货郎的踪迹,我还能活着回来么?

  走出了山洞,年尚游看到茫茫的的雾气和满地的死尸。

  这是雾牢谷,这地名还真就没有起错,进了山谷,仿佛就要在这浓雾之中一直坐牢。

  年尚游在数百名图腾军的保护下,一路往山谷口走去,走出了三里多远,山谷之中两条青藤忽然坠落,于山谷之中横扫而过。

  这一扫,扫掉了十几颗人头,三名图腾军当场殒命,五名图腾军受了重伤。

  年尚游仗着身材矮一些,藤蔓没扫到他,算他躲过了一劫,可下一劫他未必躲得过。

  刚刚飞走的藤蔓又回来了,这次不扫脖子,专门扫脚踝。

  论战力,图腾军战士彼此相当,但单独论身手,战士之间有不小的差异。

  在这两根藤蔓面前,这份差异关系着生死所在,一名图腾军有三颗脑袋,被藤蔓扫掉一颗脑袋,还有可能活命。

  但大部分战士只有两只脚,一旦伤到其中一只,命就没了。

  年尚游身手不错,原地起跳,躲过了地上的藤蔓,身边有将近一半军士因为伤到了脚,倒在了地上。

  两条藤蔓贴着地皮再来,脚受伤的军士铁定躲不开了,尤其是躺在地上的,只能等着被藤蔓切片。

  唰啦!

  藤蔓游走一圈,不少军士的身体上下错位,残肢断骸、五脏六腑,散落的到处都是。

  鲜血溅在年尚游的脸上,年尚游都有些麻木了。

  这两条藤蔓肯定是某个草修高手操控的,这位草修高手在什么地方,现在不得而知。

  有几名军士为躲避藤蔓跳上了峭壁,峭壁上的岩石突然生出尖刺,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这证明峭壁上还有石修高手,只是现在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一片乌云袭来,电闪雷鸣过后,有不少军士变成了焦炭,电修高手或许就在云彩里?

  大雨倾盆而至,雨点打在手背上,穿过手掌,从手心带着血水落在了地上,这证明还有个水修高手。

  整个雾牢谷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高手,一出手就能杀死十几个图腾军战士。

  这么高超的战力,让年尚游怀疑他们比十八轮那群人还要强大。

  当初收到的情报是,货郎身边只有一群当年在岁荒原打过仗的铁骨种,这些铁骨种在群英山上居然有了这么高的修为?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攻打群英山。

  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能做主的那个人。

  现在年尚游连自己性命都快保不住了。

  他想找个地方躲避这些致命的雨水,却又不敢靠近峭壁,藤蔓还在脚下穿梭,随时能砍了他双腿,也可能把他从中间劈开。

  身上被雨水打了好几个血窟窿,年尚游陷入了绝望,忽听两声闷响,一名军士用刃修技斩断了藤蔓。

  这个军士很特别,三颗人头都是刃修,三人一起用了十几次技法,才把藤蔓斩断,足见这两条青藤有多强韧。

  一名军士来到年尚游近前,他左边的人头是草修,中间的人头是体修,右边的人头是文修。草修和体修配合,让他身上长出了厚重的荷叶,荷叶上带着如蟹壳般的硬甲。

  他用荷叶替年尚游挡了雨水。

  还有三名军士使用了风修手段,齐心协力将空中的雨云吹散了。

  年尚游擦了擦脸上的血,劫后余生,甚至都无暇喜悦。

  他带着军士继续朝南走,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年尚游又开始自言自语,“其实这事儿很好想,骗我不是什么难事儿,如果连我都骗不了,他怎么能骗得过土方国?他把  魔主都给骗死了…”

  在图腾军的保护下,年尚游艰难的来到了山谷最南端的出口,几百名军士,而今还剩下十几个人。

  这里的景色非常的壮美,年尚游看见了高不见顶的悬崖和美如仙境的云雾。

  “这悬崖好漂亮,你看和雾牢谷的入口像不像?”年尚游的精神有些失常,他冲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军士喊道,“你们快看呀,那边还有一座山洞,和咱们走出来的那座山洞是不是一模一样?”

  军士们看向了悬崖下方,那里确实有一座山洞。

  年尚游冲着众人笑道:“你们猜,乔大人在不在里边?”

  军士们不作声。

  年尚游十分神秘的说道:“他不在里边,这样的山洞我看见好几个了,虽然长得都一样,但实际不一样,每个山洞都不一样!”

  看他说话疯疯癫癫,可周围的军士都知道他没疯。

  年尚游说的是对的,这座山谷似乎是无限的,走到出口又进了入口。

但这座山谷不是循环的,上一座山谷和这座山谷只是外观相似,也就是说是有很多山谷首尾相连,串在了一  就是因为有很多山谷,现在导致图腾军被分散在了不同山谷中的各个角落,然后被山谷中的各路高手逐一杀害。

  乔毅算到这一步了么?他想到进入雾牢谷的后果么?

  他应该没想到,他之前还想原路退回无忧坪,可他没机会了,因为他自己派兵把回到无忧坪的路给堵死了。

  不堵不行,十八轮带着各路豪杰已经追上来了,在圣贤峰和群英山之间道路里,两军还在交战,图腾军的伤亡已经过万了。

  现在被两面夹攻,乔毅想到了这个结果么?

  或许他想到了。

  在贱人岗,他明面上带了五万多图腾军,地底下还藏着两万多图腾军,他有这么多人,就是不攻打无忧坪,他非要攻打群英山。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可年尚游走了这一路,感觉情况不是太乐观。

  在这山谷里死了多少人?两万还是三万?

  现在还不知道这山谷里藏着多少高手。

  乔毅有乔毅的道理,年尚游有年尚游的想法。

  现在摆在年尚游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原路返回,向乔毅汇报情况。

  回去的路上要把之前经历的所有危险再重新经历一次,而且回去汇报之后,乔毅还有可能逼迫他再出来探查一次。

  第二条路是继续往前走,探查前方的状况。

  他们所遭遇的凶险不会比身后更少,甚至有可能遇到货郎本尊。

  权衡再三,年尚游选择了第三条道路,他到悬崖下边的山洞里坐着。

  几名幸存的军士也跟着进了山洞,一名军士开口说话了。

  图腾军很少说话,一开口就是紧要:“如果货郎进入这座山洞该怎么办?”

  年尚游平静的回答道:“发现了货郎的行踪,肯定要向乔大人报告。”

  图腾军觉得这话说的没错,可实际问题是:“货郎如果来了,我们没办法活着离开。”

  年尚游依旧十分平静:“我们是贪生怕死之徒么?”

  图腾军一起摇头:“不是。”

  年尚游带着坚定的勇气和信念,对众人说道:“既然大家都不怕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货郎来!”

  众人一起点头,神情都很坚定。

  年尚游问道:“有酒么?”

  一名酒修拿出了酒壶。

  “有菜么?”

  一名力修解下了背后的口袋,里边放着不少酱肉和腌鱼。

  “壮哉!”年尚游感慨一声,众人把酒满上,把菜摆上,边吃边喝,英勇无畏的等着货郎的到来。

  货郎和他们隔着两道山谷,正和一群图腾军厮杀。

  起初三五百人包围一人,而后是三五千人包围一人。

  货郎的战术非常明确,敌军人数到一定程度,他就不再与敌军缠斗,立刻转移阵地,但也要迅速进入战场,这是命契的约束。

  他用断径开路冲出了重围,贴着峡谷的墙壁,迅速转移阵地,寻找新的目标。

  走了三四里,货郎手臂一颤,疼的嘶了一声。

  有一伙军士在悬崖上斩断了一根青藤。

  货郎长出一口气:“还好,断的不是旁边那棵柳树。”

  他包扎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脊背上好几处伤口又在渗血。

  这些伤口没法愈合,因为这是山谷在作战中留下的伤痕。

  货郎战,则雾牢谷战。

  雾牢谷在作战中受伤,货郎会随之受伤。

  这就是命契。

  货郎跳上了一块山石,朝着远处张望,他看向了岁荒原。

  “打得好,兄弟!”货郎笑了笑,随即摸了摸脖子。

  脖子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拿雪花膏抹一下吧。

  货郎刚抹了雪花膏,脸颊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脸颊之后是膝盖。

  膝盖之后眉梢…

  货郎绑了一身绷带,走路稍微有些踉跄。

  他喝了一口黄酒,用了声修的传音术:“老火车,你得尽快打进来!”

  放下酒壶,货郎推起了货车,他还得接着出去打。

  李伴峰带着魔主的两颗人头回到了荒途镇,加上之前赵骁婉亲手砍下来的一颗头,魔主的三颗头凑齐了。

  赵骁婉把人头交给姚信,让岁荒铁骑带着人头走遍全城。

  城中茶楼酒肆全都被李伴峰包下,犒赏铁骨种,犒赏四大家族和两大帮门的好汉。

  不光有吃喝,还得有钱,李伴峰拿出大把银元,给众人发饷。

  赵骁婉特地提醒道:“相公,当年跟我打仗的老铁骨种,得多给发些银子,他们不容易!”

  李伴峰道:“发双倍的饷银,给置备一套家业!我也认识一下这几位好汉!”

  赵骁婉把老铁骨种逐一介绍给李伴峰认识,谭金孝不用说,陈勇年也熟悉,赶车的老刘也算熟人,只有看马的老哥稍微陌生一点。

  在第二次普罗战争的时候,这位看马的老哥是一位营官,谭金孝、陈勇年和老刘,当初都是他的部下。

  还有几个老铁骨种,当年不是这看马老哥的部下,但当年的营官只剩下这一个还活着,所以这一战,所有老铁骨种都追随了看马老哥。

  “只有他一个还活着…”李伴峰看向了赵骁婉,“宝贝娘子,其他营官呢?”

  赵骁婉一怔,她觉得自己表达的挺清楚:“他们都不在世上了。”

  李伴峰看了看三十多个老铁骨种,又问:“其他的老兵呢?”

  谭金孝回头扫了一眼:“能来的,应该都来了,还有一些岁数大的,也没什么修为的,估计想来也走不动。”

  “还有呢?”李伴峰又看向了娘子,“应该还有一些去了群英山的,他们都还好吧?”

  “去群英山?”娘子一脸雾水,转而问谭金孝,“你们那批人,谁去了群英山?”

  谭金孝愣了好半天:“谁去群英山了?没听说呀!”

  陈勇年、老刘、看马老头都没听说过。

  “坏了!”

  李伴峰挑起帽檐,瞪圆了双眼,看向了远处。

  货郎不是说,群英山有铁骨种么?

  他不是说铁骨种和他一起守着群英山么?

  没有铁骨种,那群英山有什么?

  只有他一个?

  李伴峰回头看向了车无伤:“拉上海吃老车,跟我走!”

  车无伤不知道李伴峰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他也没多问,他拎起车把道:“去哪?”

  去哪?

  去墨香店还是去无忧坪?两个地方都能到群英山。

  无忧坪通往群英山的路,李伴峰还不认识。

  “去墨香店!”

  李伴峰撒腿就跑,朝着墨香店一路飞奔。

  墨香店街头,几十名图腾军正在四下搜罗血牙怪。

  七万多名图腾军,只有这些人走运,趁着货郎伤重,他们找到了隐秘出口,冲出了雾牢谷,靠着云门法阵,从云上直接坠落到了墨香店。

  现在他们急着找血牙怪接应,可找了几处接应地点,都没有发现血牙怪的身影。

  血牙怪到底去哪了?

  一名军士抽出毛笔,在地上写了几百个“找”字,这些“找”字贴着地面迅速穿行,帮着他们寻找血牙怪的踪迹。

  过不多时,十几个“找”字一起回来了,他们绕着军士转圈,这就意味着他们找到了血牙怪。

  这军士集结了众人,跟着“找”字一起去了雁沙斋,在门口站了片刻,他们没看到血牙怪,看到了一个说书先生在门口支了张桌子,准备开书。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冲着众人来了一段定场诗:“笔锋挑落胡天月,墨池溺毙塞外酋。

  孔孟帐前演兵法,屈贾阵后列春秋。

  一封檄文斩万骑,半阙《黍离》退九侯。

  诸君且看江心处,孤帆犹催状元舟!

  诸位,你们来对地方了!”

  这些军士不认识舒万卷,但知道状况不对。

  之前派出去的文字,被舒万卷给利用了。

  他们转身想走,八句定场诗,每句七个字,五十六个字似五十六道屏障,把他们拦在了当场。

  “来都来了,且把这书听全了再走!”舒万卷放下醒木,五十六个文字化成五十六个铁甲军士,和这几十图腾军厮杀在一起。

  有一名图腾军没被困住,因为他长相特殊。

图腾军身形高大,这个人身形看着和寻常人一样,也没长三个脑袋,他穿着一袭青蓝大褂,带着金丝眼镜,梳  着后背的油头,带着一条浅紫色的围巾。

  这种穿着的人在墨香店十分常见,舒万卷确实没有留意到他。

  他是戏修,文修加武修。

  戏修技帮他遮掩了身形,再借着武修灵便的身法,让他顺利逃离了雁沙斋。

  雪地里藏着不少文字,都在监视着周围动向,这名军士懂得文修的手段,知道自己不能一直在街上闲逛,否则会露出马脚。

  他走进一条小街,身后有两个文字一直跟着他。

  他转身进了一家面馆,这两个文字没进门,还在门口徘徊。

  伙计拿来了菜单:“这位先生,您吃点什么?”

  军士点了一碗羊肉面,伙计笑道:“您是会吃的,羊肉面是我们小店招牌。”

  不多时,面上来了,军士狼吞虎咽,门口的文字见没什么可疑之处,随即离开了面馆。

  面馆里有不少人在议论:“听说了么,街上出了怪物,不知道什么来历?”

  “你说的哪条街?是上回那个一路撒血的怪物么?”

  这军士默不作声,一碗面吃完,文字已经走远了。

  他长出一口气,起身往外走,掌柜的上前拦住了:“先生,面钱没给呢。”

  军士没带钱,他是戏修,且从身上随便扯了块碎布,变作一张钞票,塞在了掌柜手里,说一声:“不用找了。”

  掌柜的收了钱,刚放进抽屉里,抽屉吱嘎吱嘎叫了起来。

  这抽屉里有一件窥修灵物,别的东西未必能分辨出来,但钱从来不会认错。

  掌柜的追到了门外,怒喝一声:“用假钱骗我!”

  军士没有理会,快步往前走,掌柜的抄起棍子追了上去:“他娘的,我不骗人了,面条按碗收钱,你居然骗到我头上!”

  他一棍子打在军士身上,军士回头一脚把掌柜的踹在了地上。

  掌柜的胸骨折了,挣扎着爬了起来:“我去过绿水城,也去过裤带坎,而今到了墨香店,想着这是读书人的地方,我老实本分做生意,你特娘欺负我,我偏不吃这亏!”

  他拖着棍子又冲上去了。

  军士回过头,准备要了掌柜的命,两边没等交手,那军士被鲁老板一脚放倒,踩在了地上。

  军士想要起身,鲁老板稍微加了点力气,脚尖踩进了军士的胸膛:“普罗州就这个风气,有些东西,内州还是没教会你们。”

  杀了这军士,鲁老板正要看看面馆掌柜的伤势,忽听耳畔响起了李七的声音:“快上群英山,只有货郎一个在山上。”

  跑在路上的李七,用元妙屏联络上了鲁老板。

  鲁老板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他其实不知道,货郎也正在山坡上看着下边。

  他看着面馆掌柜,笑了。

  这小子做生意不规矩,货郎也曾收拾过他,可他就是不长记性。

  没想到他今天没怂。

  岁荒原的铁骨种也没怂。

  地下城丢了海市,丢了土市,人市可能也快守不住了。

  仗打输了,还能再打回来。

  徐晗没怂,张万隆没怂,白隼郡的好汉从来不怂!

  三英门不怂,百花门不怂,几家豪杰也没怂,他们上了海吃老车,跟着师弟正往这跑。

  那些个老兄弟也没怂,他们就快打进雾牢谷了。

  货郎扯了块纱布,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包了好几层,血也浸透了好几层。

  咬着纱布打了个结,货郎笑了。

  百乐门挂了海报,今晚有歌会。

  头道岭吴家铺子的云吞出锅了。

  夜来香报馆印好了晚报。

  里沟的冯老板新开了一间杂货铺子。

  叶好龙这小子又跑出来梦游。

  铁门堡这大铁门怎么还没关上?

  裤带坎这家舞场有新活!

  叶松桥的轿夫们还没收摊。

  黄土桥到了晚上也有灯火了。

  愚人城有了几分当年的样子。

  墨香店的读书声又响起来了。

  多好的普罗州!

  看不够啊!

  货郎笑道:“我赚了!

  山坡下边,围着三万多图腾军。

  原本七万多人,而今就剩这三万。

  年尚游拿着战报,慌里慌张来到乔毅身边:“主公,他们打进来了,十八轮打进雾牢谷了。”

  乔毅把年尚游拽到帅旗下,用法宝遮挡住两人的声音:“尚游,我刚刚查明了货郎所用的手段,他用的叫命契之术,是契修的手段。

  他打,山谷就跟着他打,他不打,山谷也不打。

  现在他受了重伤,被包围了,我们围而不攻,他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动,山谷也不动,你立刻带上人手去找山谷的出口。”

  年尚游道:“可是十八轮他们打进山谷了。”

  乔毅揪住年尚游道:“你动作要快,我会派兵去阻击十八轮,你要抢在前边找到出口,只要离开雾牢谷,普罗州就在咱们手上!”

  年尚游点点头,刚要带人去找出口,忽听山坡上传来一阵鼓声。

  咣当当当!

  货郎推着货车,从山坡上冲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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