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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病中惊坐起

  张峦府上。

  沈禄得知消息后,屁颠屁颠就跑过来行恭贺之事。

  不料张峦装病装上瘾了,躺在那儿直呻唤,看向沈禄时神色迷离,就好像已经病入膏肓般,眼神都开始涣散了。

  “来瞻,你这病拖延得太久了,怎到现在还不好?实在让人着急啊!”沈禄苦着脸说了一句,又道,“经此一事后,你在朝中的地位真就是稳如磐石,以后再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了。”

  张峦呓语般问道:“这西北传来的捷报,真的有这么大的用场?”

  张延龄在旁看着挺无语的。

  老爹现在魔怔了,人前老是表现得奄奄一息的样子,看起来把个绝症患者扮演得入木三分,其实就是演过头了。

  张延龄很想说,老爹啊,你这不像是生病,生病的人都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精神状态好起来,而你这更像是刚生完孩子,那叫一个九死一生,有气无力…

  沈禄笃定地道:“你辅佐陛下登基,劳苦功高;又深得太皇太后信任,背景深厚;如今咱侄女乃大明正宫,与陛下夫妻恩爱,如胶似漆,你在朝中权势之盛可谓如日中天,再加上西北捷报,还有谁位置比你更稳?”

  “呵呵,是吗?”

  张峦听到这么多赞誉,有些不好意思,原本绷着的精神顿时松弛下来,病容看上去就显得真实了许多。

  正说话间,常顺跑到门口,想要喊叫,却见自家二少爷坐在门边,便弓腰驱步上前,附耳向张延龄说明情况。

  张峦看似在跟沈禄说话,但一双眼睛却瞄向门口方向。

  精神头十足。

  “吾儿,有事吗?”

  张峦好奇地问道。

  张延龄起身来到榻前,小声道:“庞大管家刚才亲自来府上知会,说是有从西北来的信件,涉及到答谢父亲的内容。”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请进来啊。”

  张峦一听庞顷代表李孜省来府上送谢礼,瞬间从床榻上蹿起来,动作那叫一个麻利。0

  沈禄在旁看着,心里直发怵。

  他倒没想过张峦是在装病。

  至少从他的角度来看,如今正当红的张峦,实在没理由掌握朝中权柄而不用,非得在家装孙子,这样做并不能博得他人同情。

  如果是装病,这既显得没意义,又会延误他官场登顶的脚步。

  但在张延龄这个做儿子的眼中,张峦就是喜欢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不过眼下张峦也的确是患病在身,只是没有他装的那么严重而已。

  张延龄道:“庞管家已经回去了,说是礼物过几天就会送到。”

  “咦?怎就把人给撵走了呢?”

  张峦显得很着急。

  沈禄在旁就比较尴尬了。

  你在我这个客人面前说别人不该走,那意思就是说我不应该留下呗?我好心好意来恭贺你获得军功,你怎还嫌弃起我来了?

  “汝学,最近银台司对我的风评如何?”

  张峦可能是觉得疏远了沈禄,不由改换话题问道。

  沈禄尴尬一笑。

  你自己啥风评,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张峦道:“我不喜欢为自己申辩,我这个人最喜欢做实事,这次李尚书在西北奏捷就是我推动做的实事之一。

  “你别担心,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们张家都不会倒下的。”

  沈禄点头表示理解。

  心里却在想,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张延龄笑道:“姑父,我想我爹的意思是说,他的病马上就能好,回头在朝中将会表现得更有进取心,断不至于辜负姑父的期许。”

  沈禄听到这里,精神总算好了些,笑着恭维道:“来瞻,朝中很多人都在等你病愈归来呢…来瞻,你可是吾辈楷模啊。”

  “过誉了。”

  张峦笑着谦虚了一句,接着道,“你看要不这样,有西北的最新消息,我会派人告知你,今日我这边…”

  “明白、明白。”

  沈禄笑着道,“我就是得到消息,登门来探寻一番,顺带恭喜你的。”

  张峦道:“今日吾儿延龄入宫一趟,得悉的消息并不多,眼下说大获全胜还为时尚早,鞑靼人不太可能会善罢甘休。”

  “那接下来…”

  沈禄一听也不由紧张起来。

  张峦无奈道:“我人在京师,尚在病中,西北那边的事我一时间真帮不上忙,实在是鞭长莫及啊。不过料想李尚书为人谨慎,或能化腐朽为神奇,可惜那些西北督抚和军将不为他所用,如何在缺兵少将的情况下,稳住偏关一线,将鞑靼人击退,这些都很考验他的能力。”

  沈禄问道:“那他在出发前,有关此役,您就没…给他个锦囊妙计之类的?”

  张峦好奇地问道:“我不告诉他鞑靼人从哪儿来了吗?”

  “这…”

  沈禄问道,“后续呢?”

  “后续…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鞑靼人从某一个方向进逼我关隘,侥幸被我算中,接下来如何打跑,那不得看李尚书和他麾下的将士临阵发挥?这天机之事一旦涉及到人情,变化多端,可不是我三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张峦强行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不行,实在是题目超纲了!

  “对对对。”

  沈禄赶紧应声,“不过就您这本事,就算是龙虎山的张天师来了,也得甘拜下风。不过外间也有传言,说是你曾在龙虎山求过道,不知可有此事?”

  “呸!我几时去过什么龙虎山?”

  张峦一副不屑的神色。

  沈禄道:“那你的道行何来?说来惭愧,来瞻,在下对你之前的际遇,知之甚少。”

  张峦脸色有些回避,心想,你知道多了没好处,对我失去好奇心,剩下的就是鄙夷了。

  连我都还没从儿子口中撬出个究竟呢。

  张峦随口应道:“我修行不在龙虎山,而在黄山。”

  “什么?”

  沈禄闻言皱眉。

  张峦道:“不然我怎么跟那群徽州商贾往来这般密切?还有什么黄山云母的宝贝!总归我就是黄山修道有成归来。”

  沈禄听了不由觉得一阵尴尬。

  要不是真知道你有大神通,还以为你在这儿瞎编乱造呢。

  张峦装模作样扒拉几下手指头道:“我又大概算了一下,推测到朝中人不会轻易成全我和李尚书的功劳。事情还存在变化…你以为军功能轻易获得么?先前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下一步可能就是挑鸡蛋皮的毛病了。”

  “也有几分道理。”

  沈禄一味地附和张峦,不过想到当前朝中局势,还是谨慎地问道:“那来瞻兄,你可有做好应对准备?”

  张峦道:“我事都办了,要是他们不信我,爱咋咋地!我再多窥探几次天机,可能把小命都给赔进去!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必遭天谴!我还想安稳度日,尽量活长久些,含饴弄孙呢!”

  “明白,明白。”

  沈禄好似会意,又好像什么都没懂,总归张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需要看风使舵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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