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晨感知到朱无惧的生机逝去。
以此时的武圣体魄,外加九阶无漏神通,对付一个区区九阶的无惧王,简直是轻松加愉快。
结束了么 但风沙仍在呼啸,没有平歇。
江晨皱了皱眉。
“搞什么鬼”
难不成朱胖子这家伙诈死,还得割下他的脑袋 这时候,江晨听到了一声闷哼。
极度轻微,十分遥远,又隔着重重风沙,却清晰地传到了江晨耳中。
是苏芸清的声音。
江晨心头一颤苏芸清有危险!
他手腕一抬,再度出一颗石子。
下一瞬,石子穿过虚空支点,准确地命中朱无惧的头颅。
“砰”的一声,朱无惧的脑袋都被击碎,红的白的一起进溅出来。
风沙仍没有消失。
而江晨在掷出那颗石子之后,看也没看战果,就转身向苏芸清的方位扑去。
苏芸清在地底。
一百二十丈之下。
江晨施展「空间跳跃」,愈往下潜,心中愈发惶惶不安。
苏芸清虽然拥有「银白枷锁」神通,但她也只能护住自己周身五丈,而朱胖子的风沙压下来的时候,更像是一种物理打击。
这样的高度,那么多沙土砸下来,苏芸清的身躯能够承受吗屎都要被压出来吧 苏芸清的双脚已经落到实处,耳畔传来沉闷的轰鸣,上方一百二十丈的沙土向她挤压下来,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场景。
‘老天,我要死在这里吗”
下一瞬间,她身后已出现一人,将她拦腰抱起,将她牢牢护住。
苏芸清本能地抬肘反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嗓音:“别乱动!”
江晨挨了苏芸清一肘,竟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不由暗暗吃惊,这丫头的力气好大啊!连武圣体魄都有些难受,以前跟她打架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难道她一直在欲擒故纵早知道我就大胆一点了......
“轰隆隆”
沙土压下来,震耳欲聋,闷雷般的声响在这一百二十丈的地底绵延不绝。
苏芸清没好气地道:“你抱就好好抱,两只蹄子别乱摸!”
江晨轻咳一声:“抓紧,我带你上去。”
说着,他携着苏芸清,脚下狠狠一踏,便如腾云驾雾般往上冲刺。
一百二十丈的高度,中间还有无数沙土倾轧下来,然而在武圣面前,这些都是土鸡瓦狗。
耳畔响起噼啪噼啪”的爆鸣,一声连着一声,震耳欲聋。
须臾,两人身体一轻,已经跃出了地面。
“好了,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苏芸清挣扎的力气,江晨竟有些把控不住。
昏暗的风沙之中,两人互相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江晨虽然毫发无损,但衣衫早已被风沙绞碎,着实有些灰头土脸。
苏芸清低头瞅了一眼,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辣眼睛的东西!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晃悠,不要脸!我说刚才怎么硌得我难受!”
江晨辩解道:“这么大的风沙,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顾得上讲究那么多。”
他盯着苏芸清,疑惑地问:“你身上又是什么东西”
他眼中的苏芸清,身上除了普通衣物之外,还多了一件半虚半实的盔甲,金光闪闪,大气堂皇,曼妙瑰丽,如梦如幻,惊艳绝伦,凶猛又优雅,神秘又威严,深邃又高贵。
即使在漫天黄沙之中,这件盔甲依然闪亮耀眼,犹如金色明珠,无法蒙尘。
“龙皇圣甲”江晨心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名字,却不知来处。
再狂暴的风沙,也无法掩埋龙皇圣甲。
“这盔甲怎么会在这里”江晨忍不住上前一步,伸手摸去。
谁知手掌却未能真正触及那件盔甲,仿佛那只是一道虚影,只摸到了苏芸清。
“你小子往哪儿摸呢!给老娘放开!”苏芸清怒道。
江晨缩回手去,问道:“这件盔甲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反正是老娘的盔甲!”苏芸清捏了捏拳头,一股强大的气势升腾迸发出来,几乎不比江晨逊色。
对于身上的这件半虚实的龙皇圣甲,她虽然也有些许疑惑,却并没有感觉到有何不妥,只觉得这盔甲穿在身上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时候,另一道嗓音从两人身后响起:“咳咳,江贤侄,你是不是先弄一件衣服穿着比较好”
两人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尊铁塔般的高大身影,棱角分明的面孔不怒自威,赫然是苏家家主,苏镇虎。
苏芸清大喜道:“老家伙!你怎么来了”
她瞥了一眼江晨,有些放心不下地追问:“什么时候来的”
毕竟刚才江晨爪子乱来的一幕,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两人对此习以为常,但别人肯定不这么想。
苏镇虎道:“刚来。”
苏芸清暗松一口气,道:“刚才性命都差点保不住了,还讲究什么衣服。如果不快点干掉那个朱胖子,我们迟早死在这里!”
江晨道:“朱胖子已经死了。我亲爆了他的脑袋。”
苏芸清疑惑地望了望周围:“朱胖子死了可这些风沙怎么还没停”
苏镇虎沉声道:“要对付这位分身无数的无惧王,只杀一人恐怕还不行,要杀,就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这是什么道理......”
苏芸清话音未落,就听见周围响起了怪异的笑声。
“我是一,也是万......众生皆我,我即众生......与我合一,便可知无量劫以来的一切缘法和真相......”
“吵死了!”苏芸清揉着耳朵,问道,“他到底有多少个分身”
苏镇虎道:“躲在世界各处的,至少上千人。不过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就是这附近的二三十人。”
“这个简单,我们分一分,每人杀十个就完事了。”
“不可掉以轻心,无惧王诡计多端,当心他的陷阱......”
苏镇虎话未说完,却见苏芸清腾空而起,伴着龙吟声大作,逆着风沙扑向前方。
那样金光闪闪的人影,宛如一头张牙舞爪的威武真龙。
苏镇虎不由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江晨也感觉自己刚才赶去救援苏芸清的行动是多此一举了,就算他不去,苏芸清自己也能从一百二十丈的地底冲出来。
苏芸清之所以变得那么强,肯定与那件金色盔甲有关系。
不过苏镇虎却似乎看不见那件盔甲 恰好苏镇虎的视线也瞟了过来,满怀疑窦地问:“你们该不会是用了什么阴阳双修快速增长功力的邪术吧”
江晨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和令千金清清白白,都还保留着元阴元阳......”
苏镇虎轻咳道:“小江啊,老夫也不是反对你俩,只不过咱们都是体面人,总该讲究一个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你说对吧”
“没错,没错。”江辰连连点头。
“去吧。你东西。”
三人各自分头行动,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总算冲出「沙障迷宫」,将无惧王的分身一一找出来杀尽。
江晨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望着如水月色,他轻轻摩挲下巴。
“那时候,不只是无惧王不对劲,其实我和芸清也都不对劲。”
“我的武圣体魄,明明是在与卫流缨的「九曜寒枪对决时才被迫踏出那一步的。
“而且在那一战之后,我又恢复到了八阶金刚体魄,着实诡异得很......”
“芸清的龙皇圣甲,也是我第一次从金晶洞天归来之后才借给她的。”
“可若我俩没有觉醒武圣境界的话,很可能在苏镇虎赶来之前就会被无惧王击杀。”
“这一段记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总感觉那个无惧王蓄谋已久,就是在那里布局想杀我,而非巧合偶遇………”
“无惧王,到底是谁”
“无惧王号称是凡人意志集合体的终极形态,能够生起万法,超脱轮回,明了过去未来、因果宿命,得无上解脱………”
“他难道没有算到,自己会被青冥殿主吞噬吗”
“他应该触摸到了「阿赖耶识」的边缘………”
“阿赖耶识......阿赖耶识......也就是如来藏!”
江晨心中猛然有一道惊雷炸响。
如来藏!
如来是谁佛主是谁 无惧王的命运,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人窃取!
那么青冥殿主吞噬的那个无惧王,又是谁释浮屠早就预料到青冥殿主将来有一天会吞噬无惧王,所以他将计就计,提前以「命运窃取」占据了无惧王的命运,然后静静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无惧王才会强得可怕!远远不是普通的九阶「无漏」境界所能比拟的,比起「大觉」佛陀也相差无几。
所以无惧王在见到江晨之时,才会有那么大的杀意,不惜耗费数十个分身,也要将江晨埋葬在沙丘上!
“不对,还是不对......”
江晨捏着眉心,紧蹙不展。
“释浮屠真的能够预见未来吗”
“我的脑子里,似乎还有一段与之完全不同的记忆。”
“另一段记忆里的无惧王,很轻易就被我的「空间涟漪」击伤,然后被柳轩一刀砍掉了脑袋。”
“那段记忆明明更合理一些,却显得有些朦胧,就像是梦里的情景一样….…”
“到底哪个是真的”
“我明明已经渡过了心劫,难道连自己的亲身经历都记不清楚了吗”
江晨静静站在月光下。
他看见白牡丹已经到了梨花坊。
惨白的杀机在月光下弥漫。
绝大多数百姓已经关门闭户,熄灯入睡。
睡梦之中,也许很多人都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
你无法预知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入睡前与家人说的那句话,也许就是最后一句。
白牡丹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一条嗅到了杀气的狗机敏地抬头,朝墙外“鸣”了一声,便倒地身亡。
留给浩气城的时间并没有太多。
以白牡丹的手段,要将浩气城变成一座死城,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江晨已感知到了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正在从遥远的苍穹之外降临。
藏空邪神!
不知道白牡丹是如何做到的,祭品的数量分明还远远不够,可邪神却响应她的召唤,就要在这片土地降临。
当初在黑城的时候,可是献祭了十余万人的性命,才能召唤邪神!
浩气城为什么不需要那么多祭品 城外木屋,梅迎夏嘴角轻咧:“你忘了吗,当年在浩气城外,「九曜寒枪」屠灭的那一支龙渊魔人军队,它们的数量虽然只有千余,可每一个都是六阶战士,以一当百。”
叶红烟心中惊雷轰然炸响。
梅迎夏悠悠微笑:“还有被你师父奸杀在城头的地藏,她当初带来的那些亡灵大军,亦悉数埋骨于此。”
叶红烟身子晃了晃,面上浑无一丝血色。
梅迎夏语气温和,笑容却无比残酷:“再加上我手上的《生死簿》,就绝对万无一失了。”
“生死簿”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种但凡生死簿上有名,就免不了一死。‘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世上怎会有生死簿一类的法宝”江晨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不仅因为这东西的功效听着就太过霸道,而且在云梦世界,自从地藏死后,死亡大道的绝大部分位格,都已被江晨与希宁两人瓜分,余者所剩无几。其他的不管是人还是法宝之类的东西,最多捡到一点残羹冷炙的余渣。
白牡丹身穿白骨战甲,从气质就能看出来,她在异界的时候,想必也十分擅长死亡一系的神通,但她回归云梦世界之后,却只能乖乖以拳脚功夫对敌,因为这里已经没有她的神位了。
连江晨想要更进一步,都免不了要打希宁的主意,又哪里还能容得下第三位如此强悍的法宝 梅迎夏笑得无比神秘:“《生死簿》听起来虽然像是死亡法器,可它却并不归属于死亡大道,而是因果,宿命大道。”
“难怪......”江晨轻轻道了一声。
两人虽遥隔近百里,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却仿佛面对面一样对对方的反应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