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岩的制度框架出自张金枇之手,这套设计精妙得如同在刀尖上绣花。资本方指望它当捆仙绳,员工盼着它变救命稻草。要在这般南辕北辙的诉求间找平衡,原本比让菩萨和财神爷拜把子还难。可张金枇硬是用嵌套式设计,在这死局里辟出一条活路,把制度织成张天罗地网:网眼大得能漏过人情世故,网绳却细得能勒住每一分利益。
当年她给李一杲拆解“外婆N次诈尸术”时,白板笔在玻璃隔断上划出逻辑图:
“草根的智慧就像野草——”
“石头缝里能扎根,柏油路上也冒芽。”
“他们的'道理'不讲究真假,只论管不管用。”
茶雾氤氲中,她翻腕亮出手机——屏保竟是阿娟朋友圈的九宫格:三亚沙滩上的“奠”字沙雕旁,老太太正对着镜头比耶。
“看明白没?”她两指放大照片角落的行李箱,“这'奔丧'还带着28寸的日默瓦!”
“在他们的逻辑体系里——”
“第一次叫尽孝,第二次算守灵,第三次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
“你每质疑一回,他们就给这理由镀一层金身!”张金枇指尖一弹,茶盏发出清越的颤音,“所以——”
她忽然俯身向前,在李一杲耳边吐出三缕带着龙井香的气息:
“聪明的老板...”
“要像庙里解签的和尚...”
“明知香客在编故事,也得装糊涂...”
李一杲这个理工直男,到底学不来张金枇那套玄学。道理他听懂了,操作步骤也记下了,可要他配合演出?那简直像强迫他给满是bug的代码写通过证明——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
“既然讲不通道理,”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着执拗的冷光,“那我不讲总行了吧?”这一刻的他,活像只竖起尾巴宣布休战的炸毛猫。
张金枇望着李一杲那副模样——嘴上应得恭敬,眉梢眼角却绷着股倔劲儿,就知道方才那番道理算是白讲了。她太了解这位大师兄:这人骨子里刻着程序员的执拗,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成了人生信条,活像个行走的道德算法。
“罢了。”她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既然说服不了你...”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那就让制度来说话。”
这便是张金枇加入滴水岩时的盘算。她设计的制度框架,表面上看:
员工见到的是弹性福利;
李一杲看到的是公平规则;
投资人瞧见的是管控机制。
而藏在代码注释般细小条款里的,才是她真正的算计——就像在游戏里埋彩蛋,等着有心人层层解锁。
赵不琼的目光追随着张金枇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办公室转角。她忽然想起那份游戏化组织架构2.0方案——张金枇几乎改动了每一处细节,却唯独对“虚化血湖”的玩法未动分毫。
“大师兄,”她拽着李一杲的胳膊按在笔记本前,指尖点在“血湖”条款上,“你说大师姐为何独独保留这段,一点都不修改?”
“大师妹兴许觉得林湉湉这个设计,对公司有好处吧?”李一杲想当然地道。
“大师兄...”赵不琼拖长了音。
李一杲表情一滞——这声“大师兄”的称呼重音,分明是赵不琼切换到了“论道模式”。他指尖滚着鼠标滑轮,将“虚血湖”条款逐字啃噬,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活像在debug一段晦涩的源码。
忽然,他脊背如青松般挺直,镜片掠过一道寒光:
“师妹——”声音陡然沉了八度,
“延迟享受,”
“是筛选真·创业者的,”
“唯一通行证。”
赵不琼眸光骤然凝聚:“所以虚血湖是场延迟满足的修行?”她指尖轻点屏幕上的条款,“但员工只会看到眼前被冻结的分配权。”
李一杲将菠萝包掰成黄金分割的比例,酥皮簌簌落在资本论封面上:“非也。”“虚堂堂主执掌的,”
“是未来兑现的期票——”他咬下精准的45°角,“只要不盖'作废'章,”
“连本带利终会兑现。”
“咕咚——”赵不琼突然仰颈饮尽豆奶,喉间回甘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能让团队甘愿将,'未来时'的期票,”
“折现成,'现在进行时'的血汗——”她将空瓶倒扣在桌面,瓶底残奶正缓缓书写着:“此谓,”
“领导力的,”
“时间贴现率。”
当李一杲夫妇还在为“虚血湖”的哲学隐喻争论不休时,一墙之隔的张金枇正倚在办公椅上,慢条斯理地舀着酸奶。
屏幕上的制度文档泛着冷光,映得她镜片后的目光格外锐利。她忽然轻笑一声,放下玻璃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叮”的清响——
没有引经据典,没有故作高深。她提笔在数位板上龙飞凤舞,屏幕上即刻跃出几行大字:
「管理即决策」
「最高明的管理,是让员工自己决策」
「合格的老板,最后只剩否决权」
「这才是管理的终极形态」
笔尖顿在最后一个感叹号上,墨迹晕开如涟漪。她望着自己写下的“否决权”三字,唇角微扬——这可比李一杲那些弯弯绕绕的“延迟满足”实在多了。
......
滴水岩公司的第一个周末,阳光透过头顶的菱形玻璃天窗,洒在空荡荡的工位上——除了何珊珊的座位。五一假期的余温还未散尽,员工们却都早早回到了公司。毕竟,谁能拒绝“存假摸鱼”这样精妙的制度设计?
老油条蕉美君破天荒地在九点前就位,正用红笔在日历上勾画着未来的旅行计划。她瞥了眼何珊珊空荡荡的工位,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真是个职场白痴...”
而此刻的何珊珊,正站在沧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却掩不住她眼中闪烁的锋芒。
「沧美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何珊珊的第一句话,就像刀尖挑开了绸缎——
“徐董,沧美集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徐沧海眉头骤然压紧,指节在沉船木桌面上叩出闷响——这丫头简直在当面扇他耳光!他袖口一抖,正要挥手赶人...
“——但最可悲的是,”
何珊珊刀锋般的目光扫过全场,
“您的善良养出的不是忠臣,”
“是蛀空梁柱的白蚁。”
她突然指尖轻抚脖颈,露出西子捧心般的脆弱:
“等我说完方案...”
“说不定刚出大门——”
“就会被'意外'坠落的假山石...”
她睫毛轻颤间,语气陡然转媚:
“您说,我配得上这'红颜薄命'的戏码吗?”
“哈哈哈.....!”
徐沧海拍案大笑,震得茶盏叮当乱响。
这滴水岩的小业务员,竟敢在他面前——
先捅刀子,再演苦情,最后还要撒娇!
他龙飞凤舞地一挥手,像批阅八百加急奏折:
“准奏!”
十年前,沧美集团意气风发,踏上股改上市的征途。然而,光鲜的门面背后,却藏着一个尴尬的现实——“虚胖”。
当时的沧美,旗下仅有2家直营店,其余5000多家门店,全是加盟模式。表面上,它是个横跨全国的商业帝国;可实际上,母公司真正掌控的资产,少得可怜。
这样的结构,在资本市场眼里,无异于“空壳套娃”。辅导上市的券商和投资基金们一针见血:“沧美要是这样上市,股价怕是要跌成地板价。”
于是,他们给徐沧海指了条明路——整合加盟店,转为直营。
整合加盟店:两条路,一个比一个难第一条路:直接收购 沧美集团掏钱,一家一家买下加盟店。可一算账,徐沧海差点没背过气去——
单店估值100万,
5000家店= 50亿。
沧美账上哪有这么多现金?就算去融资,银行和投资机构也不会轻易放款。
第二条路:股权置换 既然没钱买,那就用股票换门店。
具体操作很简单:
先给加盟店估值(比如张山的10家店值1000万)。
沧美集团估值10亿,总股本10亿股,每股1元。
张山把10家店并入沧美,换取1000万股股票,成为股东。
这种模式,在上市前极具诱惑力——一旦IPO成功,加盟商手里的股票就能在二级市场套现,比守着门店赚辛苦钱快多了。
于是,沧美迅速吞并了500多家优质加盟店,置换出去7亿多股。总股本膨胀到20多亿,而徐沧海的持股比例,从100%骤降至66%,勉强卡在绝对控股权的边缘。
在资本市场,控股权分三个层次:
≥66.67%→绝对控股(可修改公司章程);
≥50%→相对控股(能决定日常经营);
<50%但仍是第一大股东→实际控制人(需依赖董事会)。
徐沧海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66%的持股比例让他如坐针毡。他的算盘是:先上市,再慢慢回购股份,哪怕最终持股不足50%,只要仍是第一大股东,他依然是实控人。
券商们劝他“别急,先稳住股权结构”,可徐沧海等不及,执意递交了上市申请。
结果?第一次IPO就被驳回。
监管层的理由很直接:
“直营店占比不到20%,算什么连锁企业?本质上就是个‘披着连锁外衣的贸易公司’!”
——沧美的上市梦,第一次摔了个跟头。
第一次IPO被否后,徐沧海急了。“既然监管嫌直营店太少,那就再吞一批!”
但这一次,优质加盟商早被薅光了,剩下的要么地段差,要么盈利弱。收购价压到50万/家,甚至有的20万就肯卖。
——质量降了,但速度上去了。短短半年,沧美又吞下500多家门店,直营比例终于勉强达标。
第二次递交申请,证监会总算点了头。沧美集团,终于拿到了IPO门票!
可刚开完庆功宴,某顶流明星偷税漏税的新闻炸了。
沧美集团曾和多位明星深度合作,证监会立刻警觉,派驻工作组入驻调查。
审计、访谈、查账…折腾大半年,最后结论:沧美没问题。
——虚惊一场,但上市窗口已经错过。
刚松一口气,A股突然崩盘。
上证指数连跌18个月,证监会直接暂停IPO。
沧美被卡在上市前夜,一等就是两年。
而这两年,线下零售业寒冬来袭,沧美业绩连年下滑,净利润跌破上市红线,IPO自动作废了。
徐沧海六十有三,精力虽盛,却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现实——沧美集团,无人可传。
他深知,接班不是换CEO,而是权力平稳过渡。
太快,集团可能分崩离析;
太慢,自己可能被架空;
选错人,毕生心血或被蚕食殆尽。
可他的子女,一个比一个“不孝”:
女儿徐雅(学唐宋发饰造型,研究生),本是最佳人选,却厌恶沧美的铜臭味,宁可开个小工作室“饿死也不回去”。
儿子徐朗(投行精英),对零售业毫无兴趣,直接甩话:“爸,您还是找职业经理人吧。”
翻遍高管名单,徐沧海的目光最终落在姚赵梅身上——
能力出众,
账目干净(至少,明面上没查出问题)。
但这反而让他更警惕。
“太干净的人,要么是真圣人,要么…是藏得太深。”
在沧美,“干净”不是优点,而是风险。
因为徐沧海的用人哲学,早已被“七色花”和“千千树”两大叛军打磨得冷酷而精密:
“你要让高管适当贪污,捏住把柄。”
“只有随时能送他们进监狱,他们才不敢背叛!”
——这是兰醉波带给他的“帝王术”。
于是,兰醉波成了沧美的“锦衣卫指挥使”:
明面上,她是董秘;
暗地里,她握着所有高管的“生死簿”。
那些“被默许”的灰色收入,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
听话,就是“激励”;
造反,就是“铁证”。
“干净”的姚赵梅,是例外…还是隐患?
徐沧海的目光在姚赵梅的档案上停留许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果她真没把柄…”
“那我该用什么控制她?”
——但下一秒,他忽然笑了。
“又或者,她根本不需要被控制?”
这才是他真正的“终极考验”。
一场精心设计的“贪腐试炼”
徐沧海将姚赵梅从零售连锁调至集团总部,先后安排她掌管:
招商事业部总经理,这是油水最肥的部门,“伸手就能捞钱”,甚至可以悄无声色到通过外围就能实现。
新美妆造型项目总经理:初始资金流动大,“账目最容易做手脚”,随便一个外包委托合同,对方都会自动送上“15%是最基本的行规”的一叠现金,“保证不会有任何银行过账痕迹!”
——这两个位置,是沧美集团最易腐的“肥缺”。
“如果她能在这两个位置上,依然不沾分毫…”
“那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姚赵梅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干净利落地通过了徐沧海的“贪腐试炼”。
然而,当她全力推进新美妆造型项目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
预算审批无故拖延,下个月才能审批成了常态,实在找不到理由,一个错别字都能被审查踢回;
关键岗位突然调离,不得不高价从零开始社招;
供应商合作屡遭毁约,但采购部只允许选集团“白名单”里最贵的三家;
快闪店被人精准算计,选址故意定在工业类创意园,一周零业绩,灰溜溜撤场时,
市场部还在集团群里发“总结经验教训”的PPT。
一败再败。
徐沧海冷眼旁观,心知肚明:
不是姚赵梅能力不足,而是那群跟随自二三十年的“老兄弟”们在暗中作梗。
某日深夜,持股第二多的集团创始元老,在董事长办公室撂下一句看似恭敬,实则威胁的话:
“徐董,您要是让公子或千金接班,我们绝无二话——毕竟是您家的股份。”
“但若要让一个没有股份的外人来掌权…”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得经过我们所有元老的'集体决策'。”
权力游戏的潜规则 徐沧海听得懂这话里的杀机:
若让子女接班:
他们对集团运作一窍不通,
最终只会沦为元老们操纵的傀儡。
若选职业经理人:
新掌门必带自己的团队,元老们轻则架空,重则会彻底扫地出门,哪容得下他们继续把持权力?
何珊珊的开场白之所以杀气凛凛,除了她早已摸透徐沧海的处境和心思,更因踏入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刻的震撼——
当姚赵梅和兰醉波引她穿过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时,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呼吸一滞。数百平方米的挑高空间里,七八米长的整块红木大班台如战舰般横亘中央,酸枝木雕成的巨椅高踞其上,椅背盘龙纹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冷光。接待区仿若古时枢密院议事厅,青铜香炉与紫檀屏风森然陈列,连地毯的暗纹都透着股肃杀之气。何珊珊在地产行业浸淫多年,见识过不少富豪的排场,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权力符号堆砌得如此赤裸而精密。
“徐沧海不是号称最爱听基层员工‘挑刺’吗?”她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目光扫过那些需要仰视的陈设,“能在这种地方对他直言不讳的‘小员工’,要么是不要命的愣头青,要么…”她突然轻笑出声,“——是揣着免死金牌的锦衣卫。”
电光石火间,她已看穿这场权力游戏的本质——徐沧海要的从来不是真诚的批评,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忠臣表演”。于是她唇角一扬,开场白便如淬毒的匕首般刺了出去。
直到徐沧海抚掌大笑准她奏对时,何珊珊才发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借着调整平板电脑的姿势深吸一口气,指甲在金属边框上刮出细响——这哪里是汇报方案?分明是踩着刀尖跳胡旋舞。
徐沧海见何珊珊指尖微微发颤,镜片后的目光却温和地弯了弯,像长辈看着初试啼声的雏凤:“小何,别急,慢慢说。”
这声音像把钥匙,“咔嗒”拧开了何珊珊紧绷的神经闸门。她突然倾身向前,语速快得像在倒灌一壶沸水——从兰醉波那里演练过的分析、数据报表里挖不到的顾客怨气、门店服务那些“皇帝的新衣”,全泼墨般泼了出来。说到激动处,她甚至拍了下茶几,震得徐沧海案头的貔貅镇纸都跳了跳。
“沧美现在的问题不是严重——”她竖起食指,“是癌变!”
令人意外的是,徐沧海非但没沉下脸,反而像老中医听见患者准确描述症状般,眼底精光一闪:“说得好!继续挖!”他忽然扯过鎏金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刮出沙沙响动,墨迹晕开的形状竟与何珊珊语速同步加速。
何珊珊彻底放开了。她甚至摸出手机,调出母亲三年前在沧美门店的差评截图:“您看这个梳妆师,给我妈盘发时全程刷短视频——簪子插歪了还说这是最新潮的‘慵懒髻’!”翻到朋友圈时,指尖在屏幕上戳出脆响:“我闺蜜们现在管沧美叫‘中老年审美培训基地’!”
姚赵梅听得后背沁汗,却见徐沧海记录的手势突然顿住。老人家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倒映着何珊珊手机里那张被P成表情包的沧美——配文是“奶奶看了都摇头”。
“哈哈哈!”徐沧海的笑声震得茶盏叮当响,“这可比市调报告生动多了!”他拧开瓶盖递来饮料,玻璃瓶身的冷凝水珠正巧滴在何珊珊方才拍过的茶几位置,像给这场冒犯盖了枚赦免印章。
何珊珊灌下半瓶冰饮,喉间的清凉感让她思路愈发锐利。她突然切换成学术报告般的冷静语调:“当代年轻人的美妆逻辑已经变异——”指尖在空气中划出Z字形轨迹,“从前是‘持续美丽’,现在是‘瞬时绽放’。”
“就像我表妹。”她点开相册里穿着JK制服的少女,“花三小时化妆就为拍这条抖音——”手指一划,下张照片里同个女孩正顶着油头啃泡面,“拍完立刻卸妆,她说这叫‘省下颜值贷利息’。”
徐沧海的钢笔突然在纸上洇出个墨团。老人家的目光从照片移到何珊珊脸上时,已带上棋手看见妙招的灼热:“所以你认为…...?”
“不是年轻人不爱美,是沧美还在卖‘终身盘发’的诺基亚!”何珊珊突然调出李一杲做的DEMO,屏幕冷光在她眼底淬出两簇火苗,“该上马这个了——”
她拇指在屏幕一划,画面骤然裂作两半:左侧是女孩素面朝天的自拍,右侧同步幻化出沧美最新“惊鸿髻”——金丝缠枝步摇随着头部微倾荡漾出涟漪,鬓边垂落的珍珠流苏在虚拟光影里碎成星子。最绝的是中央的“浮生镜”按钮,指尖轻触的刹那,镜中盛装瞬间消融,只余发髻上一缕若隐若现的红绳,像未说完的情话般缠缠绕绕。
“我们叫它‘恍如初见’系统。”何珊珊的嗓音忽然浸了蜜,指尖在屏幕上勾出心形轨迹,“让姑娘们顶着马尾辫挤地铁——”画面突然切换成咖啡馆场景,“却能在地图定位的约会地点,让游戏里的自己‘恰好’挽着新梳的朝云近香髻。”她将手机转向徐沧海,“您猜男生收到‘偶遇’推送时——”
屏幕上弹出虚拟情书特效,粉黛晕染的字迹正逐帧浮现:「你簪上这支并蒂莲的样子,让我想起初见那天的晚霞」
徐沧海的眼镜片上,此刻正倒映着DEMO里飙升的“赠礼”数据——999灵石/支的虚拟金簪已售出47支,而距离演示开始才过去两分钟。老人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了某种灼热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