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设置
前一段     暂停     继续    停止    下一段

第281回 人前露白示金途,师点镜花破幻明

  赵不琼和老爹那一番密不透风的“资本运作战术研讨会”结束后,只轻描淡写地冲李一杲扔了个定心丸:“放心,钱的事儿没跑儿,就是时间长短问题。”那语气,仿佛在菜市场买颗白菜般笃定。李一杲那颗悬着的“葛朗台之心”刚安稳落肚,转念想到岳父家书房角落里还存着那张暗藏玄机的“岳父风水阵”罪证照片…他舌尖一绕,又把告密的念头囫囵吞了回去。‘算了算了,’他暗自嘀咕,‘这事儿要捅到琼宝那儿,指不定以为我疑神疑鬼、小肚鸡肠,有损本人‘混沌道尊’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

  日子晃晃悠悠就磨到了礼拜天。小两口照例驾着那辆创业元老级座驾,“吭哧吭哧”奔赴无问僧在翰杏园的“玄学修仙补习班”。课堂上,赵不琼眼波流转,带着点小得意,云淡风轻地向老师通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进展——她已成功筑得道基,步入筑基之境!

  “哎哟——!”无问僧那一声轻呼里,三分假装的讶异被七分货真价实的狂喜顶破了天花板!老人家花白的胡子尖儿都激动得直颤悠,那双阅尽沧桑的眸子精光迸射,仿佛枯树逢春般焕发出生机。“好!甚好!孺子可教也!”他一边连声赞着,一边“唰”地将赵不琼引到身边蒲团坐定。

  接下来的画风,直接上演了大型双标现场。只见无问僧化身“修真保姆”,开启了细致到足以让博士生导师汗颜的“传道解惑”模式:“乖徒儿且静心,”老爷子声调放缓,如老农犁地般一丝不苟,“鼻吸清气,须得细细品咂八息长短,如初春第一缕晨风入林…”他枯瘦的手指还煞有介事地比划起来,“待得胸中气韵饱满,再缓缓引气下移至关元穴处,此处暖意微生时,便如嫩芽初破土壳…”“念头松动欲离泥丸宫时,莫要急躁,”他眼神精准捕捉着赵不琼的细微表情,“需知念头顽劣如幼猫出笼,须得先以神念轻托其右首,温存哄之,令其知晓天高地阔之妙,方可…”

  一旁的李一杲,眼神那叫一个复杂:五分羡慕嫉妒恨黏在老婆身上,五分“师父我也要”的热切直勾勾投向老道。他听着那些闻所未闻的精微法门,心头痒得如同百爪挠心!麻溜掏出手机就想偷录这段“筑基保姆级实操手册(女修专供)”回家偷偷练!这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耳边就飘来无问僧那慢悠悠、却字字如玄冰的嗓音:“小呆子——”老道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精准地将徒弟的“小九九”扼杀在萌芽状态,“此法与尔道途不合,强练恐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耳!”

  “轰!”——李一杲感觉脑袋里像被塞了颗哑火的二踢脚,憋屈得差点原地炸毛!‘偏心!赤裸裸的偏心!有这么当老师的吗?!’他肚里翻江倒海,脸上还得维持“混沌道尊”应有的豁达微笑,那笑容僵得能当门神贴!

  得!师门绝学蹭不到,李道尊决定自寻其乐——撩乌龟去!他晃晃悠悠踱到院内巨大的青龙石晒龟台旁。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老地图龟懒洋洋的龟壳上,简直把“岁月静好”演绎到了极致。

  “哟!龟老哥,挺会享受啊?”李一杲咧着嘴,伸出根手指,想给龟兄光滑的脑门来个“命运的爱抚”。谁曾想!那老地图龟绿豆眼微睁一条缝,仿佛感应到了某种煞气临头!电光石火间,“哗啦——”一声!这只资深瞌睡龟竟爆发出堪比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头扎进浑浊池水深处!水花溅了李大呆一头一脸!这还不算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见晒龟台上其他正沐浴“龟生暖阳”的元老乌龟们,仿佛接到了某种“紧急疏散”的命令,接二连三,“噗通”、“噗通”…顷刻间全都表演了一出“鲤鱼入水”的大戏!只留下李大呆子兀自伸着根手指头,对着空荡荡的晒背石,在风中独自凌乱。

  “我去!不是吧?连王八都歧视我?!”李一杲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咆哮奔腾,尴尬得脚趾头能原地抠出个三室一厅!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到刚浮出水面、趴在角落里一块石头上“苟延残喘”…哦不,是“乖巧懂事”的火焰龟幼崽!小家伙那绿豆眼里竟流露出一种懵懂又纯真的仰望光芒,死死黏在李大呆脸上!

  李一杲那颗被乌龟团抛弃后拔凉拔凉的心,“唰”地瞬间被这缕温暖点亮!‘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群众(哪怕只是个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心中大喜,几乎要热泪盈眶!赶忙从口袋里小心翼翼摸索出一枚珍藏的、体型硕大、腥香四溢的终极诱惑神物——大虾干!准备犒劳这位识货的龟界小可爱!

  “来来来,小可爱,饿了吧?给你加个餐!这可是顶级虾干!”李大呆脸上堆起最慈祥的“龟姥爷”笑,蹲下身,指尖捏着那只色泽诱人的虾干,带着十成的期许,颤巍巍递向火焰龟宝宝湿漉漉的小鼻孔…一秒…两秒…三秒…小火焰龟那绿豆眼里的“热切光芒”,如同遭遇了寒潮,“唰”地熄灭了!紧接着——“哗啦——!”比刚才所有大龟加起来还干脆利落!小东西几乎是一头栽进水里!带起的水花精准地糊了李大呆满脸满胸!那架势,活像看到了什么洪荒怪兽!别说吃虾干了,跑得连影子都摸不着!只留下李大呆那僵在脸上的“慈祥”笑容,以及那只捏着大虾干、尴尬定格在空中的修长手指,在午后的阳光下,仿佛一座名为“道尊式自作多情”的行为艺术冰雕!

  李一杲呆滞三秒,彻底破防!心头那股憋屈混合着被小龟鄙视的羞愤,“噌”地直冲天灵盖!‘笨!蠢!小笨蛋!眼瞎是不是?!这么好的虾干!香掉你龟壳的神级零食都不要?!’他心中疯狂飙戏骂街,恨不得把整个龟池里的水都煮成王八汤泄愤!脸上还得努力维持僵硬的微笑,悻悻然准备收回那只丢人现眼的虾干——咦?手指间…怎么空落落的?那枚精心挑选、足以撑起一只小龙虾尊严的大虾干…不!翼!而!飞!了!

  李一杲猛地低头——只见那早先表演“龟遁”的老地图龟,不知何时已如同最老练的江洋大盗,悄无声息地潜回浅水区。此刻正死死叼着那只属于火焰龟宝宝(名义上)的硕大虾干,绿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且得意(也可能是错觉)的光芒!在李一杲震惊到模糊的目光注视下——老龟尾巴一晃,强劲有力的四肢疯狂刨动!“呼啦”一声沉入水底!动作流畅得如同一条资深泥鳅!带着那只大虾干,以一个教科书级别的“潜龙入渊”动作,“哧溜”一声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池底那块最为隐秘、布满了青苔的石缝深处!

  几缕污浊的水草悠悠荡荡飘起,瞬间抹去了它和赃物的一切踪迹…石池边,空空如也。李大呆,李道尊,混沌三进制AI老祖宗,滴岩水公司CEO…再一次,保持着那个“试图喂食未遂且痛失虾干”的可笑姿势,石化在翰杏园温煦的午后暖风里。池水轻轻漾着波光,映照着一代修真大佬那无处安放的尊严…以及被一只老乌龟算计得明明白白的、呆滞而凌乱的眼神。“我这修的…怕是个假仙吧?”——这是他内心唯一清晰的弹幕。

  在翰杏园弯弯曲曲的小径上百爪挠心地溜达了几圈,李一杲那颗赛博脑袋瓜里的CPU都快“待机休眠”了,终于等到无问僧老道讲经的嘴巴临时卡壳——只见老道喉结滚动了一下,显然是讲课消耗太大,口干舌燥了。他大手一挥,吩咐旁边候着的赵不琼:“琼丫头,去,泡壶酽茶来润润嗓子。”这一声令下,李一杲简直像听到了天籁之音——时机到也!

  李一杲眼中精光“唰”地亮起,以掏本命法器的速度摸出手机:“老师您掌掌眼!”指节“啪”地戳亮屏幕,岳父书房那套玄奇布局在像素阵列中纤毫毕现,“这劳什子风水阵,到底是开光还是开瓢啊?”

  无问僧鼻慢条斯理地戴上老花镜,两根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划拉、放大、定格,看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仿佛在鉴定什么上古卷轴。末了,他把手机塞回李一杲微微出汗的掌心,声音四平八稳,像古井无波:“小呆子,此局于你——”老道嘴角噙着点看透天机的戏谑,“非但无害,倒像给你这混沌道体插了根避雷针!”

  李一杲心头那座压了几天的五指山“轰”地崩碎成渣,可那点八卦小火苗却“噌”地窜上来:“别打机锋啊老师!您老说有益无害…是指能多薅岳父羊毛,还是能蹭他Wi-Fi信号?”他抓耳挠腮,头顶鸡窝呆毛抖得似风中麦浪。

  无问僧眼皮微抬,指了指旁边刚被赵不琼擦拭过、落了片嫩叶的石墩子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寻了块稍微平整些的石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像给懵懂学童启蒙:“打个比方,倘若有人,愣是从银行金库提溜了一个亿的现金出来——崭新、扎眼、红得刺目。偏生还用个磨砂都懒得用,全透明的塑料大袋装着,就这么扛在肩膀上,招摇过市!你觉得他能顺顺当当、全须全尾地捧着这钱袋摸回家门吗?”

  李一杲脑海中立即出现一幅画面:这人刚走出银行大门,路边早有几十个长短炮手机镜头,外加好几队网红主播,“家人们快看!世纪大搬运!”、“兄弟们!跟踪一亿现金!点关注不迷路!”的喊声响成一片,镜头像聚光灯一样死死锁着那个刺目的“钱袋”,画面在各大平台滚动播放。

  “就算他福大命大,扛着一路直播回了家,把‘钱山’抱怀里睡觉,你琢磨琢磨,”无问僧信手拈起案角半块桃酥,“他这觉,能睡得安稳香甜吗?枕头底下都得垫块钢板防身吧!”

  “嚯——!”李一杲倒抽凉气,呆毛“唰”地根根倒竖如避雷针,“按您老这说法,弟子这气运岂止爆棚?简直是揣着核弹头当烟花放啊!”此刻呆毛尖端隐隐泛起金芒,仿佛真有一缕鸿蒙紫气要破颅而出!

  “什么核弹烟花的?””赵不琼捧着刚泡好的茶壶袅袅婷婷地回来,听见后半截,一边给两人斟满香气四溢的茶汤,一边好奇地瞅着自家老公那副打了鸡血、眉飞色舞的样子。

  李一杲原本是想把这“偷拍岳父”的事儿烂肚子里的,生怕被老婆嗔怪“小气多心”。现在一听无问僧金口玉言盖章说“有益无害”,胆气立马比茶壶还壮了!于是一五一十,把照片的来历、书房的“奇异装置”、以及那诡异的“听觉异象”竹筒倒豆子般全抖落了出来。末了,还不忘再次请教老师:“对了老师,还有个茬儿!我在老爷子家,总觉得空气中飘着一股子…嗯,像在听顶级女高音图兰朵飙High C时,背景里老有个低沉的鼓点‘咚、咚、咚’地在底下敲边鼓!这鬼动静到底是啥玩意儿作怪?”

  无问僧连眼皮都没抬,伸出干瘦的手指随意朝头顶天空的方向戳了戳:“那是宇宙这张大唱片的‘背景白噪’——低得离谱,大概就7到11赫兹那么一丁点儿波段,搁平时你那神识比筛子还漏,根本听不见个响儿。不过嘛,”他咂摸了一下嘴里的茶香,“显然是你岳父家请的那位‘高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这股子宇宙级别的‘蚊子哼哼’给放大了。这就好比…”

  他目光在院子里逡巡,定在角落里半埋在地里、青苔遍布的一口废弃古铜钟上,“一口巨钟沉入海底,本来啥声没有,却非有能耐人把它敲响了,震得嗡嗡的,直灌你耳朵眼里。芸芸众生命运交织,嗡嗡作响,汇成了这世界的背景噪音。那些所谓的风水玄学,不过是抓住其中一缕杂音,要么使劲放大让它震耳欲聋,要么捂上耳朵给它掐了,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听无问僧这么一剖析,李一杲那点心结早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脸上是如释重负的傻笑。可旁边的赵不琼听完,两道修长的柳叶眉却不自觉地颦蹙起来,担忧反而漫上了心头:“老师,不对啊!您刚才打的比方,那一亿元可是实实在在从银行金库提出来的真金白银,假不了半分!这钱,它象征着大师兄的气运,实打实扛回了家。可您又说,我爸那书房摆的是局…这、这不就等于说,我爸在想法子…‘窃取’大师兄的这点气运真金吗?”她眼神灼灼地盯着老师,语气急促,“那…那咱们的气运真金,不会就此被刮掉一层皮?渐渐就…就衰败了?”

  无问僧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枯瘦的手指信手朝着翰杏园老宅大门的角落一指。那里常年供奉着一方小神龛,香火稀稀拉拉,里面供着落满灰尘的财神爷和土地公公泥像。神龛前的小供台上,赫然还压着一大叠印有“冥都银行发行”、“面额十万亿天地银行”字样的仿真“冥币”,油墨锃亮,跟真钞似的。

  “你老爹‘窃取’的那点玩意儿,”无问僧嘴角挂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讽笑,“就跟这厚厚一沓子假钞票子没两样——看着晃眼,糊弄糊弄孤魂野鬼还差不多!他想偷多少?甭客气,要多少给他‘印’多少!你就敞开了供应,权当给他老人家演场‘皇帝的新装’。对他自己嘛…”,他耸耸肩“随他乐呵取就是。至于损耗?”他斜睨了一眼那堆假币,“不过是几刀不值钱的黄纸灰,你能亏个啥?半毛钱都不必心疼!”

  “等等!老师!”李一杲刚松下去的心弦瞬间又被这逻辑里的“硬转弯”给拧紧了,鸡窝头猛地一甩,“不对茬儿啊!您老刚才还斩钉截铁说,这一袋子钱可是从银行真金白银取出来的,现场直播,众目睽睽,铁证如山!谁要是跳出来说这是假钞,那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可您这会儿又说它像假钞!这两头堵的,到底是真钞还是伪钞?这不是矛盾冲突了吗?”

  无问僧笑眯眯地点点头,一副孺子终于挠到痒处的表情:“正是此理!”他啜了口茶,气定神闲,“恰恰就因为这布局之人深信不疑它是真钞啊!正因如此,他才会千方百计想去夺这份他‘坚信’存在的气运。倘若他一开始就门儿清,晓得这‘宝山’其实是座纸扎的山…”无问僧做了个极其不雅但接地气的动作——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对着指尖的空气吹了一下,“那他还费这牛鼻子劲儿折腾啥?夺个鸟毛啊,散场收工得了!连个‘屁’都懒得放了!”

哎呦文学网    创业因果道
上一章
书页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