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没有飘雪,往常时候,曦曦若是过生日,基本上都位于冬季,寒冬腊月,天地飘飞雪的时节。
而如今身处在狱莲地内,或许是因为节令的不同,环境场域的大不同,所以基本上没有引来寒气逼人的冬日。
出现了些许无法对的上时节的时差。
不过,对于李澈这等层次的存在而言,这点时差的影响根本不足以让他错误判断女儿的生日日子。
胸腔之中,心脏怦然跳动的刹那,李澈便知道曦曦的生日到了。
春秋轮转,又是一年!
曦曦十一岁了!
今年,是曦曦十一岁的日子,彻底长成了小姑娘了!
甚至都可以说是洗脱去了稚嫩。
李澈端坐在屋檐之下,眼眸睁开,整个天地间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眸中变得清明了起来。
将自身的意识从仙工道果的设计空间之中退出,暂时停下对齐天甲和哪吒甲的设计,李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炸鸣。
他迈出一步,来到了狱莲冢池的旁边。
咕噜咕噜…
狱莲冢池中的水,在不断的翻滚着,像是冲到顶点的喷泉般,不断开始下坠,如一圈幕布般,将整个冢池给笼罩。
慢慢的,勾勒出了一道身影的形状。
那是一道曼妙的少女身形,李澈眸光落在了其上,不由吐出一口气。
曦曦进入到狱莲冢池之中,接受传承其实也不算短暂了,不知道她到底是否接受到了历代狱莲之女的传承。
是否压制住了狱莲诅咒的力量,若是没有压制住的话,曦曦即将面对狱莲诅咒失控的风险,成为天地意志的刽子手。
这是李澈所一直不愿意见到的。
五指攥握成拳,在狱莲冢池之内,飞雷棋子都失效了,李澈也无法探查到曦曦此刻的情况,所以,只能第一时间盯着,想要看清楚情况。
老板和狗爷也走了过来。
两人一狗,就这般伫立在了狱莲冢池的旁边,静静等待着少女的归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狱莲冢池的水流,终于流淌结束。
随着青丝浮现,继而便是曦曦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身形,已经逐渐有了豆蔻年华般的模样,摆动垂落到腰部的长发,如披风般飞扬。
曦曦闭着眼眸,身上穿着黑色的,纹绣金莲的裙子,修长白皙的腿,像是两根雕琢的细腻白玉柱。
面容之上满是清冷之色,虽然还有稚嫩,但已经初具绝世的容颜,那是一种气质上的蜕变,好似从原本的小女娃,一下子成长成为了绝世的天才少女!
“长大了啊…”
李澈看着这一幕,忽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犹记得当年出生的时候,小丫头才那么小一只,都不够两只手掌捧起来的,不知不觉,竟是已经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
已经有了祸国殃民,倾城般的姿态!
李澈唇角不禁微微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弧度,心中还是有些小骄傲的,作为父亲,见到女儿的成长,如何能够不骄傲?
尽管这一路上经历了很多的艰难险阻,遇到了很多危险。
可是,李澈都一一克服掉了,带着小丫头,从一座小城走出,到了如今,站在九天十地最为顶峰的高度!
李澈可以昂起胸膛,将自己作为父亲的骄傲尽数宣泄而出。
哗啦啦——
流水破碎的声音,曦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上肉嘟嘟的脸颊肉,已经退去了不少,少了婴儿肥,多了几分少女的娉婷。
“爹爹!”
曦曦睁开眼,开始有些茫然。
慢慢的,眼眸之中,逐渐恢复了光,她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狱莲冢池畔的李澈,曦曦展颜一笑,下一刻,迈出了修长的腿,在池面上点开圈圈涟漪,踏着水面而来。
嗡嗡嗡——
一朵朵黑色的莲花绽放着,摇曳着,好似有低声切切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
李澈眸光微微一凝,眉心血肉破开,摘星瞳顿时浮现。
窥虚返真,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道道漂浮而起的虚影,那是历代狱莲之女的虚影!
李澈深吸一口气,怎么还有这么多道狱莲之女的虚影?
难道曦曦没有完成传承?
李澈心中生出了疑惑,当曦曦走上了岸后,也终于是给李澈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前辈们,知道今天是曦曦的生日啊,她们人都很好呢,让曦曦上岸先过个开开心心的生日,然后再继续接受传承!”
曦曦笑嘻嘻的说道。
她蹦跳到了李澈的身边,揽住李澈的臂弯。
李澈闻言,心头不禁一松,也是有些感动,这些历代狱莲之女的意志…别说,人还怪好的呢。
不过,她们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本来都是很好的孩子,只不过沦为诸神的工具,成为掀起神潮的导火索,成为天地意志操纵的刽子手,不断屠灭神灵,释放神性的源头。
她们本身都是无罪无错的,错的只是她们无法逃避掉的宿命!
若是曦曦没有他李澈,也将重蹈这一系列的路子,继续走上这些狱莲之女的宿命之路。
成为诸神的工具,天地意志的刀。
李澈眼眸中闪烁过一抹温柔之色,他揉了揉身边长高了太多的曦曦。
曦曦身躯修长,如今已经有一米七的身高了,虽然只是十一岁,可是已经颇具大姑娘的姿态。
“今天是你十一岁的生日,想吃什么?爹爹给你做。”
李澈笑着说道。
“爹爹今日,亲自下厨。”
一旁的老板瞥了李澈一眼,仿佛在说,你在抢他的工作?
不过,李澈无视了老板略显哀怨的目光。
曦曦身躯微微顿了一下,声音却是变得有几分低沉:“爹爹…曦曦想吃娘亲做的长寿面。”
李澈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气氛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妻子张雅…还在太素天的那空间通道之中,镇压着四尊天不朽层次的强者,自然是没有办法在今年的生日给曦曦做一碗长寿面了。
往年的每次生日,除去曦曦游历的那一次,张雅都会给曦曦做一碗长寿面,可今年的情况着实是太过特殊了。
“爹爹答应你,下一次生日,就接你娘亲回来,让她给你做长寿面吃,好不好?”李澈说道。
“嗯嗯!”
曦曦抱着李澈的手臂,不住的点头。
她的眼圈微微泛红,也不知道娘亲在那封印阵中,到底过的怎么样?
李澈深吸一口气,恢复了笑容,带着曦曦朝着木屋之中而去。
今年李澈没有邀请多少人,只有老板和狗爷。
“我去做两三个小菜。”
老板面色没有多少变化,复杂的看了一眼,好似变得有几分熟悉的曦曦。
随后转身进入到了厨房之中。
长寿面要吃,但是生日宴也自然不能少。
进入到了木屋之中,曦曦陪着狗爷在玩耍,李澈则是开始做长寿面。
李澈虽然下厨的次数不多,但是也并非什么都不会,最早之前在飞雷城的时候,李澈大多数时候,都是负责做饭吃的。
一碗长寿面,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不消片刻,李澈就做完了。
还贴心的加了一个蛋,与张雅每次过生日给曦曦的长寿面是一样的模样。
热气氤氲腾腾,挂在木屋顶上的散发着光亮的宝石,扭曲着腾腾的热气。
“爹爹,曦曦开动啦!”
“先许个愿。”李澈笑了笑,摘去围裙,坐在了椅子上。
曦曦双掌拍在了一起,闭上眼,顿时心中开始许愿。
李澈也不知道曦曦许的是什么愿望,但是大抵上是与张雅有关。
这也愈发的坚定了李澈要早些去将妻子张雅给解救出来的想法。
眼眸中的锋锐一闪而过,继而便被温柔所代替。
曦曦模样与张雅越来越像了,早些年的调皮捣蛋的姿态也退去了不少,变得更加的知性与温雅。
曦曦吃着面,眼睛微微明亮。
“爹爹,原来你做的面这么好吃啊?不输娘亲诶!”
李澈顿时抽了下嘴角:“你娘亲以前可都是你爹爹我给投喂的!”
曦曦咧嘴笑了下,开始大快朵颐,不消片刻就将一整碗面都给吃的干干净净。
而刚吃完,老板便带着烹饪好的三四个小菜过来,还带来了一壶酒。
三人端坐在餐桌上,吃菜饮酒闲聊,气氛融洽。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喧闹的生日,曦曦小时候还会喜欢人多一些,热闹一些。
可每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都会逐渐的喜欢安静,不再喜欢有那么多人在恭贺生日,只希望自己重要的人,能陪伴在身边一起过一场生日便可。
一场生日没有多少轰轰烈烈。
曦曦吃完了老板烹饪的三道美味的佳肴之后,便与李澈告辞,斗志昂扬的重新进入到了狱莲冢池之中。
“爹爹,曦曦马上要接受完所有姐姐们的传承了!”
“到时候,曦曦就能变得极其的强壮,能够成为爹爹最大的助力,咱们父女二人,一起杀去救回娘亲!”
曦曦目光明亮,有着明确的斗志。
她想要救回张雅,这是曦曦最大的目标。
李澈笑了笑:“好,爹爹等你。”
看着狱莲冢池重新迸发出了磅礴的狱莲神性的时候,曦曦的神性,便重新盘坐闭上眼,好似被莲台吞没,沉入到了冢池之内。
李澈与老板并肩伫立在了冢池旁。
“老板,你说幽冥之中的那材料…是什么?”
李澈问道。
如今,齐天甲和哪吒甲通过仙工道果的设计,已经基本完成,可以着手复刻制作二件神甲了。
老板取出了一根卷烟,递给了李澈,二人叼着烟,蹲在了冢池旁,看着池子里的黑色莲花起起伏伏。
“幽冥中有一种二圣位阶的神木,很适合齐天与哪吒,名曰‘地狱火神木’,具体位置,狗爷可以带你去。”
“你想要去取这地狱火神木,本来也需要狗爷作为指引。”
老板淡淡道。
李澈吸了一口,吐出烟气迷蒙。
“老板…你怎么知晓的这么多?你去过幽冥吗?”
“老板,你到底是谁?”
李澈沉声询问出了他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
老板跟他一样都是来自天地之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吗?
老板沉默了下来,并未回答李澈的问题,很快老板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白衣的烟灰。
“我…我跟你一样。”
老板看了李澈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给出了一个让李澈眼眸微微一缩的回答。
“在这方世界,我也有着属于我的身份。”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当一个厨子。”
“看云卷云舒。”
老板转身进入到了餐馆中,叮当声响,那是餐馆的风铃被撩动的声音。
李澈仍旧蹲在狱莲冢池旁,眸光微微开阖。
他看着冢池黑色的水流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形,忽而,笑了笑。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楚,老板所说的与他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是跟他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亦或者是说,与他李澈一样,有着譬如地藏王这样的额外身份?
但是,都不重要了。
咚咚咚——
李澈胸腔中,剧烈的震动轰鸣。
好似震的狱莲冢池中的水流,都泛起了圈圈的涟漪,不住的扩散。
霎时,李澈的双眸变得乌黑且深邃,好似黑色闪电般不断的狂舞。
一呼一吸之间,天地都为之而震动!
李澈浑身上下的气息,豁然发生变化,不再压抑,迸发出了开天玄仙的气机!
每一寸血肉,都好似复苏过来,被即将到来的道树给刺激!
咚——
好似有悠远的钟波,宛若从太古岁月中传来,如雷轰鸣,玄之又玄。
胸腔中,十一颗道果,俱是在这一刻,疯狂的蹦跳,欢呼雀跃,产生了共鸣!
嗡——
眼前瞬间一切变化,李澈强大的心神没有抗拒,被拉扯到了苍莽天地,道树空间之中。
道树空间之中。
古老且苍茫的天地之内,道树直入云霄亿亿万高,无数的星辰都悬挂在道树的枝丫之上。
道树变得更加的宏伟了,像是一尊亘古长存的无上存在,孕育着恐怖且强大的意志。
只不过,迄今为止,这道意志都未曾扩散而出。
李澈负手而立,眸光变得十分的平静。
他已经不再去探寻道树的奥秘,因为如今的他,暂且无法挖掘出道树真正的奥秘。
也没有必要去挖掘。
因为他能够确定,这道树的力量,绝对是超越了天不朽、皇级乃至主宰层次的恐怖力量。
道树与曦曦绑定着羁绊,随着曦曦的长大,道树也在不断的壮大。
如今早已不同往昔了。
内里蕴含的秘密太大,如今的李澈暂时也无法探查清楚。
可实际上,李澈心中…
其实已经有所猜测了。
隐约猜测出了道树的来历…
嗡——
道树之上,好似有一颗星辰轮转。
慢慢的,从枝丫之上呈现而出。
啪嗒一声,坠落而下,漂浮在了李澈的面前。
虚空坍塌,好似直接裂开了裂纹,这颗道果…
李澈目光微微一凝。
下一刻,道果之中,迸发出了无穷尽的光辉,密密麻麻,映照天地万物,映照出了曦曦整个十岁所经历的事情与画面。
这一年。
曦曦十一岁,道果再生。
你的女儿十一岁,经历天地大变,杀戮变迁,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开始追求一家的整齐与平安,获得道果“轮回”
没有七彩色的光芒,一切光辉,好似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无光,好似被无尽的死亡黑暗所吞没与遮蔽。
眼前交织出了极其冰冷的两个血色大字。
好似充满了无尽的魔力,要汲吞人的心神一般。
要让人堕入一个重复轮转的时空中。
“轮回…”
李澈眼眸不由紧缩了起来。
第十二颗道果!
轮回!
李澈深吸一口气,第十一颗道果,乃为地狱。
迄今为止,李澈都尚未将他提升蜕变到更高的层次。
或许是因为面临的战斗太过严峻的缘故。
李澈对于地狱道果没有怎么研究。
但也是因为地狱道果蜕变的契机有些严苛。
而现在这颗道果,居然是“轮回”!
李澈悬浮在苍茫天地之中,道树摇曳,他五指猛地攥握成拳。
这道树…
到底是什么来路?!
地狱…轮回…
这不都是幽冥之中的东西吗?
轮回道果之主,不会就是幽冥之中的那位轮回主宰吧?!
嗡——
一股强大无比的排斥之力陡然迸发而出。
道树摇曳枝丫,要将李澈给送出苍茫天地。
然而,这一次的李澈却是不干了,浑身气血震动,脊柱如龙,怒而咆哮,奇门仙武窍穴纷纷激发,气血宛如海水般宣泄炸开!
李澈撑起了那道树的排斥之力。
托举着那颗轮回道果,一步一步的朝着道树顶端走去。
他想要去看一看挂在其上的沉甸甸的道果。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无垢心道果之上。
在那无垢心道果之中,好似有一道模糊的人影盘坐在其中。
李澈想要看看,那无垢心道果之中…
映照的道果之主的虚影,到底是否是…三世如来!
若三世如来是道果之主,那为何…三世如来自己好似并不知晓自己道果之主的身份?
到底是什么在蒙蔽着一位皇级天不朽的意志?
一步一步,李澈顶着道树的排斥之力,朝着无垢心道果靠近。
轰隆隆——
道树意志好似感知到了李澈的举措与反抗。
顿时,排斥之力变得更加的恐怖了!
呼呼呼——
无数的枝丫飞速的汇聚而来,在李澈的头顶之上,猛地覆盖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树枝编成的大手掌!
李澈看着距离自己百丈距离,映照模糊人影的无垢心道果。
八九玄功陡然催动到极致,生死仙体迸发!
双臂扬起,生生撑住那道树拍打下的树枝大手掌。
一边撑住那大手掌。
一边朝着悬挂其上的,实现了八蜕的,硕果累累沉甸甸的无垢心道果而去。
百丈、五十丈、十丈…
越来越近!
随着越来越近,李澈就好似愈发的靠近与触摸到世界的真相一般。
即将窥见整个关乎道树空间,乃至关乎九天十地的大秘密。
李澈双臂撑起,每一步步伐落在虚空,都惹得虚空遍布开蛛网般的裂纹般。
沉重无比!
那道树意志释放出的力量与威压也越来越大。
但是,李澈的眼中,只剩下了无垢心道果。
八蜕的无垢心道果内,那虚影好似也在他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晰。
轰——
道树意志轰然爆发。
霎时,李澈再也扛不住,直接被甩出了道树空间。
但,在被甩出之前。
李澈却是眼眸爆发灿烂光芒。
因为,终于看清楚了无垢心道果之中的虚影。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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