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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编户分地

  就在混乱而又庄重的氛围中,给饥民们登记身份的工作开始了。

  翌日清晨,雀木堡外的施粥点,熬煮着麦粥的大锅前多了一道奇怪的关卡。

  那是一张由两只木箱拼凑成的桌子,一名救世军的士兵坐在后面,手中没有握着长枪,而是捏着一根羽毛笔。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本记账簿,脸上是如临大敌的表情,看起来比城堡上的士兵们还要紧张。

  站在桌前的老汉克也是一样。

  他端着手中的破木碗,摇摇晃晃走到桌前,不知道这群士兵们又是要唱哪一出戏。

  他只想吃饭而已。

  看着迎面走来的汉克,士兵摆正了脸上的神色,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开口说道。

  “名字?”

  “汉,汉克!”老汉克立直了身子,像报道一样应了一声。

  “村子?”

  “村,村子?”

  “就是你原来住哪儿的!”

  “麦田村…”

  士兵沉默了一会儿,羽毛笔在桌子上点了点,抬头看向了老汉克。

  “…怎么写的?”

  老汉克傻眼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只知道自己叫汉克,而这个名字继承自他已过世的祖父。

  也没人告诉他这个字怎么写的啊?

  “我哪知道…我,反正我就叫这名字!”他急的脑袋冒汗,生怕自己要是写不出来自己的名字,就吃不了这碗粥了。

  负责登记的士兵也是一脸难色,看着焦急的汉克和骚动的人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也是直到最近不久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如何拼写,哪里知道别人的名字怎么写?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急着吃饭,一个急着完成任务,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子瘦小、看着斯文的男人挤到了前面,小声对着他们说道。

  “长官…那个,我知道怎么写。”

  他大概是饿极了,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于是主动站了出来。

  那士兵闻言如蒙大赦,惊喜地将账本调了个头,推到了那男人的面前。

  “你来!”

  那斯文的男人连忙接过账本和羽毛笔,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登记,然后又将账本和羽毛笔还给了士兵。

  “完成了…”

  士兵接过账本看了一眼,只见到字迹优美工整,线条流畅,怎么也不像是农民的名字,不禁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

  “这真是他的名字?”

  斯文的男人愣了一下,被这个问题给整不会了,哭笑不得地说道。

  “这…我哪知道他真名是什么,反正‘汉克’就是这么写的。”

  “我就叫汉克!”老汉克涨红了脸,再次声明了一遍。

  “…”那斯文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感觉自己被夹在了鸡和鸭的中间。

  士兵灵机一动。

  “你再给我写个‘斯洛克’。”

  斯文男人立刻照做,在士兵递来的账本上又写下了一个名字。

  这名字那士兵倒是认识,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不久前他才从商队伙计那儿得知了这个单词的写法,只不过那狗啃似的鬼画符,和他眼前这件“艺术品”完全没法比。

  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写出来也能这么好看,那士兵也是喜欢的不行,恨不得当即临摹几遍,把这笔画印在自己脑海里。

  当然,这件事儿可以等到工作结束了之后再做。

  看着想退缩回队伍里的男人,他连忙一把拉住那伙计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来帮我登记!该怎么做我教你!领粥的事儿不用操心,你跟着我们吃!”

  斯文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接到一份差事,连忙唯唯诺诺地接下了。

  “是,是!”

  他哪里敢说不字?

  不过想到自己反正也没事情可做,而这支已经改旗易帜的军队似乎也不差,于是便坐在了士兵让出的位置上,配合做起了登记的工作。

  有了这个疑似文化人的帮助,队伍前进的速度总算快了起来。

  急不可耐的老汉克也如愿以偿地领到了他的麦粥,并且手中还多了一块刻着字的木牌。

  那是在他完成登记之后,士兵顺手发给他的“身份牌”,上面潦草地刻着一行字,包括了他的名字,生活的村庄,以及编号。

  按照士兵的说法,从明天开始不需要再登记,取而代之的是按照身份牌领取食物。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个刻着自己名字的“饰品”的。

  蹲在营地的一角,老汉克端起盛满麦粥的碗嘬了一口,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原来老子的名字这么好看。”

  另一边,登记的队伍到了最后,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也终于领到了他的食物。

  除了麦粥之外,还有一块熏肉,作为对他工作的奖赏。

  他谢过之后准备离开,那士兵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你的名字还没写上。”

  听到要登记自己的名字,男人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惶恐,支支吾吾了半天之后,低声说道。

  “你们登记这个做什么?”

  那士兵也不隐瞒,直截了当说道。

  “这是圣女大人的意思,一来是方便管理,二来是为了让你们有序的回到原来的村庄。”

  “…回去?”

  “没错,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城堡周围的这点地养不了那么多人。”

  不是你们赶我们过来的吗?

  这就好比把人腿打断了,回头又给了根拐杖。

  男人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却没敢当面说出来,只是说出了心中另外的顾虑。

  “可是饥荒怎么办?”

  士兵笑着说道。

  “圣女殿下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为了避免错过春耕的窗口期,我们得尽快恢复荒废的农田…放心,在这期间我们不会让你们饿着肚子的,我们会保证粮食的供应。”

  男人点了点头,心中稍稍安心了一些,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账本上。

  他不相信那些戴着绿头巾的魔头,但他是帮牧师抄写经书的人,心中到底还是怀有信仰和敬畏之心,相信圣西斯,也相信圣女殿下和她口中的神谕。

  只要不是为了以后算账拉清单,他好像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就再相信他们一次好了。

  老汉克的登记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并不是每一个老农民都像他一样幸运。

  除了斯洛克的登记点交上来了一份字迹工整的记账簿之外,绝大多数登记点交上来的都是一本比魔法书还晦涩难懂的鬼画符。

  调和之下必有糊弄。

  面对上面交代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士兵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交差,排队领粥的饥民也是拿笔画两下就算自己的名字了。

  顺便一提,由于工作中机灵的表现,那位叫斯洛克的士兵已经被破格提拔为百夫长,负责管理潦草组建的户籍部门。

  现在整个部门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斯洛克本人,另一个则是负责帮他抄写的饥民…据说那个人以前是教堂的修士,负责抄写经文。

  敢在这时候站出来帮忙,也算这修士胆子肥了。毕竟就在一周之前,那些绑着绿头巾的家伙还是一群扬言要屠光城堡和教堂的“食人魔”,皈依圣光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军帐内,气氛喜忧参半。

  救世军的军官似乎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赞成圣女殿下的“归乡派”,他们大多是农民出身,对于圣女大人分田给所有人的决策简直支持极了。

  毕竟当初他们就是为了分贵族的土地才举事儿的,只是杀红了眼光顾着抢了,倒是把最初的目的给忘了。

  至于另一派,则是仍旧忠于凯兰意志的“决战派”。

  不过与其说他们忠于凯兰,倒不如说他们是忠于现实。毕竟任何一个有战略眼光的将军都知道,不把仗打完,种田是毫无意义的。

  三个骑兵冲过去放一把火,就能把三百人付出辛劳与汗水耕作的土地糟蹋干净。没有稳定的秩序,生产根本无从谈起。

  这个比喻可能夸张了一点,但话糙理不糙,他们当初打游击的时候,也没少放火烧过贵族的粮仓。而这些粮仓说是贵族的,但基本上都在各个村里,属权其实不是一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简直是胡闹!”一名千夫长忍不住拍了桌子,唾沫星子横飞地说道,“我们是来攻城的,不是来耍笔杆子的!我们在城堡外面围了这么久都干了些什么?我敢打赌,城堡里的伯爵只怕在嘲笑我们连云梯和攻城锤都造不出来!”

  面对这位千夫长的怒火,布伦南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卡莲的反应。

  他心中也很犹豫。

  昨天的会议上他其实就想问攻城的事情了,但直到最后也没找到机会开口。

  一方面他觉得卡莲的主意很不错,老早前他就在为弟兄们的未来考虑了,但实话他自己也没什么主意。在成为绿林军的头目之前,他只是个打猎的而已,连带兵打仗都是干中学的,治理一方土地…这不还没开始干么。

  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毕竟赛隆伯爵的城堡仍然在那里,仁慈固然能凝聚人心,但也只能凝聚人心,并不能代替武力。

  一双双眼睛都看向了卡莲,或者说看向了她背后的神灵。

  他们在等待新的神谕。

  卡莲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切正如科林先生所说的那样,随着实力的渐渐膨胀,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耐心等待神的恩赐了,原本暗淡的野心正在蠢蠢欲动。

  那是人的欲望。

  毕竟现在他们真有十万大军了,而且再动员十万炮灰也根本不是问题。

  “神灵从未许诺过要带着你们攻城,祂只承诺过会让那座城堡的大门打开,不要篡改你的愿望。相反,你们承诺过会听我的,在我们的契约完成之前。”

  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千夫长,卡莲继续说道。

  “另外,我同样敢和你打赌,城堡里的伯爵绝对没有在嘲笑我们,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恐惧…甚至比他麾下的士兵们。”

  千夫长的不满显然并未就此平息,但他也确实想不到反驳的话,只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服她,试图让她知道她正在做的事情是不切实际的。

  “可是…外面兵荒马乱的,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人会安下心来种地!我只是想说,你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那就由你们让他们安下心来,”卡莲平静地看着他,“让他们相信你们手中的剑不是奴役他们的工具,而是捍卫他们的武器。”

  这句话让整个帐篷都安静了下来。

  那千夫长的喉咙就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倒是站在一旁的托马斯眼睛微微发亮,就仿佛看到了什么美妙的东西,虽然他贫瘠的语言也描述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圣西斯在上,这听起来实在是太美妙了!

  领主的剑不该是奴役子民的工具,而应该是捍卫子民的武器!

  他从未听哪个牧师或者领主真的讲过这句话,但他希望把这句话写进《圣言书》里!

  “…我们还是讨论点实际的东西吧。”

  一直沉默着的另一名千夫长缓缓开口,将目光投向了那位仿佛在发光的圣女。

  “我承认您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执行起来太困难了。别说那些饥民,和我手下的那帮兄弟,就连我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的,而那些村庄的名字就更不用说了,有些偏远的村子甚至根本不叫地图上那个名。”

  “这确实是个问题,”卡莲轻轻点头,目光投向周围的众人,“而我今天想与你们讨论的,也正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众人交换着视线,都是一筹莫展的表情。

  而就在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托马斯忽然清了清嗓子,主动站了出来。

  “鄙人…是罗德王国的商人,按理来说我不应该介入你们的事务,但鄙人毕竟是一位虔诚的教徒,我不能放着血脉相连的手足陷入地狱而不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很快进入了正题。

  “我的商队里有不少伙计都能识文断字,处理账目是我们的本行。我可以协助各位长官完成登记工作,包括登记工作需要的纸笔…我们来想办法。”

  反正那些士兵们也把他的纸笔拿去用了,他就算不献出来也是吃下了这个闷亏。

  倒不如现在在这里讲出来,反而可以作为一个顺水的人情,等到仗打完了再酌情讨回。

  如果暮色行省能恢复秩序,这里当然是个值得经营的好地方。

  卡莲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谢谢,暮色行省的人们会记得您为他们付出的努力。”

  说完,她看向了那位务实的千夫长,继续说道。“托马斯先生可以帮助你们,不止如此,他的人还可以教你们简单的拼写。我知道这很困难,但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好起来,我希望你们能虚心的向他的人学习。”

  务实的千夫长沉默地看向了布伦南,见后者没有反对,重新看向卡莲沉声说道。

  “我没有意见…”

  卡莲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帐篷角落的“户籍部门主管”斯洛克。

  直到昨天为止,这位斯洛克先生只是个大头兵而已,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有机会站在这座帐篷里。

  “除了托马斯的商队之外,我相信我们的饥民中间一定也有识字的人。他们也许曾经是经营旅馆的店主,或者冒险者,又或者是为领主贩卖木材的商人,亦或者教堂的修士…”

  “他们出于恐惧,不敢暴露身份,担心自己拥有的知识会招来杀身之祸,而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消除他们的恐惧,让他们相信我们并非秩序的毁灭者,而是新秩序的建立者。”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会陆续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就像协助斯洛克军士完成登记的那位先生。以后我们便不必依赖别人,靠自己的力量就能让我们亲手毁掉的秩序重新回来。”

  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布伦南,以至于他陷入了沉思,和昨天那场军事会议一样,直到最后也没有问攻城的事情。

  再等等吧…

  或许真如这位圣女殿下所言,他们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这座城堡呢?

  而且,他现在的思绪已经不在那座城堡上了,而是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曾坚定不移地相信凯兰口中的正义,只要推倒了城堡和教堂一切都会好起来,但这一路上他看到的好像都是血腥和死亡。

  反倒是现在,他从人们的眼中看到了之前没有见过的色彩。

  那好像是希望…

  看见希望的不只是布伦南和饥民们,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也是一样。

  围城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严酷的寒冬并没有饿死外面的叛军,反而让那些叛军比他们更先等来了圣西斯的光芒。

  那是流传在军队中的谣言。

  据说一位圣女诞生在了叛军之中,用“真理”感化了那群杀人如麻的暴徒,让他们摘掉了那该死的绿头巾,又重新相信圣西斯了。

  这本身倒没什么奇怪的,莱恩王国的农民本就是一种狡猾且灵活的生物,谁给他们粮食谁就是圣女,反过来就是女巫。

  城墙上的士兵们并不意外这件事情,却对圣西斯为何选择了一群杀人如麻的暴徒而耿耿于怀。

  在他们看来自己当然是正义的一方,毕竟他们再怎么也只是从村庄里拿走了本就属于领主的粮食,可没有去掀那些农民的锅盖,更没有去抠了他们糊在墙上的麦糠。

  主要是他们也找不到农民们藏在家里的粮食,但那些本来就是农民的绿头巾可清楚的很,邻居家的好东西都藏在哪儿。

  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每一个被围困的士兵头顶。

  即使城堡里的牧师告诉他们,那所谓的圣女不过是叛军自封的村姑,但即便是牧师也解释不了,那些叛军手中的粮食又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恶魔给的吧?

  那也太亵.渎了。

  值得一提的是,城堡里的人虽然和城外的人隔着一条护城河,但彼此之间的信息却并非是完全闭塞的,光靠军官的命令根本约束不了。

  起初叛军刚包围城堡的时候,双方都是严阵以待的对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堡久攻不下,叛军也采取了围城的战术,这份约束就没那么严格了。

  一些士兵会偷偷地往外面扔纸条包着的石头,会偷偷地把省下来的口粮接济给没能躲进城堡的家人、邻居、甚至是老相好。

  然而,最近的情况似乎反了过来。

  外面的饥民们不再饿肚子了,反倒是城堡上的士兵们只能啃着又冷又硬的干面包,看着外面的人生火煮粥,羡慕的流口水。

  城堡里的柴火不多,不可能浪费在生火做饭上,那都是过冬的物资储备。

  姑且不论粥和面包哪个更有营养,那当然是别人吃饭的样子看起来更香…

  “亲爱的卡米尔,最近救世军的‘牧师’开始教我们写字了。这封信是牧师帮我写的,但落款的名字却是我自己写的,是不是很好看?

  另外,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们最近已经不再饿肚子了。那些你们称之为叛军的士兵为我们登记了姓名,决定分批将我们遣送回原来的家乡,让我们重新开始耕作那儿的土地。

  他们还说,以后那些土地就属于我们了,我们不必再为领主劳作。至于种子的事情,他们会想办法,我们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生活。

  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我无比的想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一起躺在大草垛上晒太阳,喝着妈妈做的南瓜粥,还有奶白色的鱼汤,还记得我说要做给你吃吗?我从来没忘。

  ——等你回家的朱蒂。”

  坐在城头上,一位名叫詹姆的士兵正看着手中皱巴巴的信,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

  他不叫卡米尔,也不认识什么朱蒂,只是因为家里世代为领主效力而恰巧懂得拼写。

  至于这封信,是他在巡逻的时候捡来的,包在一块硬面包的外面,里面还塞了一枚贿赂的铜币…似乎是想贿赂捡到信的人。

  他当然不可能被区区一枚铜币收买,并冒着天大的风险去找那个叫卡米尔的情种,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困惑…

  “牧师?那群叛军怎么会有牧师?”他小声嘟囔了一句,将手中那封不算长的信读了又读,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缅怀那逝去的美好时光。

  混沌的大军逼近黄铜关之前,他们的日子一直是很不错的。

  没有人饿肚子。

  也没有人因为另一个人的野心而死去。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过,自己在与地狱的恶魔和混沌的魔鬼干仗之前,有朝一日会和家乡的人们先干一仗。

  “你在做什么?”

  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沉浸在信中的詹姆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想将信藏起来,却对上了骑士长严厉的目光。

  没有半分迟疑,他立刻笔直地立正站好,忠诚地报告道。

  “长官,我捡到了一封信!”

  “把它给我!”

  “是!”

  詹姆战战兢兢地递出了手中的信,同时心中默默的为那个叫卡米尔的士兵祈祷。

  骑士长黑着脸看完了手中的信,将信中的文字看了又看,却出乎詹姆意料地没有发作,只是默不作声的将信收起了。

  “你从哪里捡到它的?”

  詹姆咽了口唾沫,指了指旁边的城垛。那城垛正对着一片崎岖的土坡,土坡上又长着树和灌木丛,倒是不容易被哨塔看到。

  “就在这附近…可能是弹弓打上来的。”

  骑士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继续巡逻,不要放过任何动静。如果再捡到什么,第一时间交给我。”

  詹姆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恭敬说道。

  “是!”

  另一边,卡米尔的信几经辗转,到了指挥官雷登骑士的手中。

  看到这封信,这位忠诚的骑士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来到了领主大厅,将它交给了正在红地毯上来回踱步的塞隆·加德伯爵。

  将手中的信读完,塞隆气得嘴唇发白,肩膀发抖。

  终于,他狠狠地将手中的信揉作一团砸在地上,暴跳如雷道。

  “传我令下去!把这个卡米尔给我找出来!”

  “大人,万万不可!”雷登闻言一惊,连忙低头恳切说道,“这个叫卡米尔的士兵没有犯任何错,我们不能因为有人给他写信就惩罚他,他甚至没有捡到这封信!如今城堡中的士气本就低迷,若是我们自己乱了阵脚,只会给外面的叛军可乘之机!”

  塞隆伯爵虽然不是个善于经营的领主,到底是个听劝的人。

  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迁怒于一个无足轻重的士兵根本毫无意义。

  甚至于,这可能本就是叛军的伎俩,这个卡米尔是否存在都未必。

  起伏的胸口渐渐平息,他挥了下手,示意那些准备行动的卫兵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然而,聚集在他胸口的怒意却并未散去。

  他死活都想不明白,外面那群饥民是如何吃饱的,而外面到底有几方势力在赞助这场愚蠢且毫无意义的起义,又是给粮食,又是给武器。

  “…没想到这些叛军竟然如此狠毒,想到了分土地这一招。”

  无论他们最后是否兑现诺言,这个承诺都足以让追随他们的泥腿子们疯狂了。

  “我担心的正是这件事,您手中的这封信很可能只是我们发现的冰山一角。而在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恐怕谣言早就传开了。”

  雷登神色凝重地看着面色僵硬的伯爵,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

  “如果任由局势继续发展下去,别说是城堡外面的人,就连城堡里面的人恐怕都要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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