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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皮肉完全脱落,骨架化为齑粉。

  余婆婆,被彻底镇杀了。

  当年那位龙王开了个头,如今李追远来收了个尾。

  她死得,应该很憋屈。

  在完整复苏前、而且全程疯癫,几乎没什么施展,前期像头疯牛,后期似条败犬。

  但她,真的没什么好共情的。

  李追远更不会有丝毫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当初,是她提着特意为阿璃写的诅咒灯笼,站在了门槛之外。

  一个只会欺负孩童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谈配不配,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东西了?

  李追远在旁边捡起一根树杈,开始扒拉余婆婆的灰烬。

  他并不在乎是否会有东西掉落,光是这个扒拉的过程,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享受奖励。

  “砰!”白鹤童子一拳打爆了老女人的脑袋,彻底终结了她的最后一口气。

  它是故意这么做的。

  它控制了节奏,故意让老女人晚一步死去,让她能够看到余婆婆的结局。

  此时,白鹤童子面朝李追远,看着他的举动,眼中再度流露出鄙夷,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如此低级的举动。

  李追远根本懒得搭理它,继续享受着自己的“摸尸快乐”。

  每一份能够升腾起来的情绪,对少年来说都十分珍贵,尤其是这种快乐正向的情绪。

  他能够快速学会很多东西,唯独这种情绪情感,他努力了很久,只能体会却无法自我复制。

  没有内在情感只有外在表现的,那叫表演。

  “嗯?”李追远还真从灰烬中扒出了一个东西。

  藏匿在层层厚重的尸灰之下,勾出来一看,是一块骨头,大小形状如同一枚象棋,质地古朴圆润,四周带有均匀的骨节凹凸,极具对称美感。

  李追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画的符纸。

  阿璃画的符纸都有针对性的效果,少年自己画的符纸,更像是pH试纸。

  好在它确实很灵敏。

  将符纸贴在那块骨头上,符纸没有变色。

  余婆婆是真的死了,没有意外,也没有残留。

  伸手触摸,能感受到清晰的滑腻流畅,好似拥有着某种能够增幅情绪的特性,因为触碰它之后,李追远心中的愉悦感一下子多了一些。

  这是真实的功效,绝不是心理作用,因为少年在这方面有所缺失。

  李追远将这块骨头包好,放入自己的口袋。

  等回去后,可以把它交给阿璃,送给女孩当手工材料,也算是自己为秦柳两家的祖宗们减轻一些负担。

  李追远侧过身,面朝水库,蹲下来,开始洗手,随后又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拍,开始洗脸。

  “呼…”

  舒服了。

  虽然还没到透支的地步,但累也是真的累。

  月光下的水面倒映中,白鹤童子出现在他的身侧。

  他知道白鹤童子很生气,但他真的不在意。

  如今的他,正式走江,秦柳两家传承在身,代表天道镇杀邪祟。

  不再是学校操场那一晚了,那时白鹤童子还能以他养鬼为借口对他出手。

  现在,它但凡敢这么做,就得冒着失去现有一切的风险,天道在看着呢。

  官方编制身份,多么宝贵啊,得珍惜。

  李追远甩了甩手中的水珠,转向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略微低下头,竖瞳死死盯着李追远,似乎在进行警告。

  “抱歉,这次是个意外,下次不会了。”

  白鹤童子闻言,重新站直了身子。

  它清楚有些事它不能做,既然眼前的少年改变了先前的态度,那自己也就见好就收,维持一下体面。

  可实际上,李追远话语里的意思是,这次的活儿干得太粗糙了,原因是作为临时操作员的壮壮对业务不熟悉。

  下次,由他来亲自操作,肯定能逐级加码,实现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

  当然,前提是林书友还能有救。

  李追远伸手,先将四根破煞符针拔了出来。

  符纸已经变色,针头也已锈蚀,不能再二次回收使用了,干脆直接丢弃。

  在拔封禁符针时,李追远犹豫了一下,但在瞧见远处谭文彬正在赶来的身影后,他不再迟疑,直接拔出。

  刹那间,林书友眼里的竖瞳消散,整个人瘫软在地,如同一只破了洞快速瘪下去的气球。

  好消息是,他没有再流血出来;坏消息是,他体内没多少血了。

  其肤色呈现出极为严重的蜡黄,一般家里老人出现这种情况时,家里人要是还没准备白布黑纱,都得被亲戚邻里说不孝,让老人走前不放心。

  谭文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见林书友都这个样子了,以为人已经走了。

  于情于理,他谭文彬都该在这个时候帮帮忙:“阿友啊,阿友啊,你怎么就这么抛下我走了呢?你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怎么办啊,哎哟喂~”

  过去在南通时,他没少和润生一起帮席面送桌椅碗碟,因为润生吃饭的特殊性不适合上桌,所以李三江挺喜欢带壮壮去坐斋。

  这白事见得多了,哭丧的本事自然也就上手了。

  李追远淡淡道:“还没死呢。”

  “啊?”谭文彬没舍得擦去已酝酿到眼眶边缘的眼泪,而是问道,“小远哥,他还有多久死?”

  李追远扯开林书友的袖口,在其手腕上看见了两根红绳。

  “死不了,有人在帮他祈福。”

  谭文彬诧异道:“祈福真有用?”“他身上有没有纹身?”“有的,上次送他去医务室换病号服时我看见了,在肋骨下面肚脐眼上那里,画着一个脸谱,我还说他看起来木讷老实,没想到私下里还挺有情趣。

  他告诉我,是他爷爷亲自帮他纹的,纹的时候他痛了好久。”

  “嗯,那就没错了,不仅仅是祈福,受病受难时,只要不是一口气直接死掉,另一端都有机会为他续命。”

  “这么厉害,还能续命?”“应该是官将首这一脉的特性吧,他们确实太容易出事故了。”

  李追远觉得那些被请下来的,都在按照他们自己的风格在战斗,不是太在乎乩童的身体状况,久而久之,乩童也不得不研究出一些保命续命的手段。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有些续不上了。

  李追远双目一凝,指尖先抓住林书友手腕上的两根红绳,轻轻揉搓之下,两根红绳变得更加鲜亮。

  “彬彬哥,撸起他上衣。”

  “好嘞。”

  林书友上衣被撸起,肚脐上方显露出一张破损的脸谱。

  李追远指尖按压下去,顺着笔画将脸谱补齐。

  他的指尖其实没有颜料,但伴随着他的描摹,原本位置的脸谱色泽暗淡了下去,被分润进了裂纹处,算是拆一点东墙补一点西墙。

  虽说整体都变淡了许多,但确实是被补完整能用了。

  做完这些后,林书友虽然依旧面容蜡黄如同重疾缠身,可气息总算是恢复平顺。

  李追远重新回到水库边洗手,问道:“彬彬哥,你还能背得动人吗?”

  “没问题。”

  谭文彬今晚已经累惨了,但这时候他不背难道让小远哥背?一咬牙,谭文彬双手下抓,将林书友背在了身上,虽说身形有些踉跄,可好歹稳了下来。

  三人一路慢慢走,回到了杂技团所在地。

  内圈阵法中,那些人还被困在那儿。

  外圈阵法还在,可以有效阻止先前这里动静的传播,也能阻止无关人员靠近。

  社会上流传的很多鬼打墙故事,都是深夜去僻静的地方遭遇的,有些时候其实不是遇到脏东西了,而是你误入了某个人刚布置好的阵法。

  李追远原本是回来拿包的,可包刚提起来,就察觉到前方有动静。

  “噗通!”谭文彬直接把林书友丢到地上。

  然后他抄起黄河铲,缓缓靠近。

  怀疑是杂技团里的漏网之鱼,没踩进阵法,或者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从阵法里脱离。

  这时候,就没必要留情了,反正是人贩子团伙的,杀了就杀了。

  可刚拨开前方草丛,一个小男孩就探出头,一双大眼睛盯着举起铲子的谭文彬。

  “咦,是个孩子?”谭文彬放下铲子。

  良良被谭文彬吓到了,这时候,他本能地将目光投向年龄小一些的李追远,他觉得眼前的大哥哥好凶,那位小哥哥肯定很温柔。

  “哥哥,救救我爸爸,我爸爸在里头,我爸爸在里面。”

  李追远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整理起登山包。

  谭文彬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在哪里?”

  “在那里。”

  良良手指向杂技团物资帐篷,“我爸爸用牙齿帮我咬开了绳子,他让我跑。”

  “小远哥,看来不是人贩子的同伙,要不要帮一把?”

  “彬彬哥,你开心就好。”

  李追远从登山包里取出一罐健力宝,打开,喝了起来。

  谭文彬拿着铲子,带着良良前往物资帐篷,掀开帘子,看见里头有极夸张的战斗痕迹,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白鹤童子和老女人留下的。

  里头有一批铁笼子,笼子早已变形,一个男人双手双脚都被捆缚着,嘴角全是血,趴在地上。

  绑小孩子的绳子没那么粗也没那么紧,所以他能用牙齿咬开,可他自己身上的绳索,就不是小孩子能帮忙的了,而且他也不敢让孩子继续留在这里,先前一个劲催促孩子赶紧跑。

  谭文彬蹲下来,用黄河铲锋锐的一侧,帮他割开绳子。

  “爸爸,爸爸。”

  良良扑到许东身前。

  “良良,不是叫你走了么?”“爸爸,我带彬彬哥哥来救你了。”

  “警察来了?”许东长舒一口气,“警察同志,我有罪。”

  “等真正的警察来了,你再和他们说吧。”

  帮人解开绳子后,谭文彬就没再耽搁,回去找到远子哥,和远子哥一起离开了这里。

  经过路边电话亭时,彬彬先将背上背上的林书友放下,让他靠着电话亭柱子坐着,紧接着自己走了进去,给亲爹传呼机打去电话。

  挂了电话后,谭文彬对李追远说道:“小远哥,背包给我来背吧。”

  此时,李追远背着硕大的登山包,右手提着林书友的包,左手还端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健力宝。

  “不用,我背得动。”

  从这里也能瞧出来,少年的身体底子已经打下来了。

  不过,平日里有润生在,不需要他干活儿,而且他也更喜欢在润生背上,因为这样省事。

  “背人时真不累的,等于在休息了,呵呵,背人都累,那还当个什么捞尸人呢。”

  谭文彬边说着边想从李追远那里把包接过来。

  这时,原本背靠电话亭柱子坐着的林书友,身体侧斜倒下,路上恰好有块石头,“咚”的一声,脑袋直接磕了上去。

  李追远用健力宝指了指林书友,说道:“彬彬哥,你还是照顾好他吧,别那边费尽心血正举行仪式给他续着命呢,你这里给他搞死了。”

  “哦,对对对。”

  谭文彬将林书友重新扶好,同时一脚踹开那块敢于主动攻击林书友的石头。

  “我想,不用过多久,林书友老家应该会有人来学校。”

  “小远哥,我晓得。”

  林书友短时间内,连续受两次重伤,这次更是离谱夸张。

  他老家那边,事后肯定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估摸着那边也正纳闷着呢,怎么自家孩子跑这儿上大学隔三差五地就得起乩和邪祟死磕?你这金陵城到底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李追远的意思是,让谭文彬稳住林书友,以应付其老家来人,不要生出事端。

  谭文彬示意自己听懂了,自己会负责“照顾”好他。

  虽然林书友昏迷着听不见,可有些话说太透也就没意思了。

  不过,这件事的问题并不大,李追远相信谭文彬能处理好那边的事,而且纯粹的林书友也挺好哄的。

  估计等他醒来时,第一句话不是质问,而是自责:对不起,是我的错,没能及时解决那个老女人。

  “叮铃铃。”

  电话亭里的电话响起,是收到传呼的谭云龙回电话了。

  谭文彬重新进去接了电话:“喂,请问您是谭警官么?”“是你爹。”

  “谭警官,我们谈正事呢,请您庄重一点。”

  “姓名。”

  “谭文彬。”

  “性别。”

  “男。”

  “家庭情况。”

  “由母亲抚养长大。”

  “呵。”

  谭文彬捂着话筒,对站在外头的李追远喊道:“我爸喝酒了,喝了不少。”

  谭云龙确实喝酒了,是部门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他喝得很多。

  这时,谭文彬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连续的几下巴掌声。

  紧接着电话里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镇定风格:“谭文彬同志,是发现余婆婆犯罪团伙位置了么?”“是的,谭警官,在同安镇,西郊广场的杂技团驻地这里,这整个杂技团上下都是人贩子。”

  “好,我知道了。”

  电话那头挂断了,谭文彬耸了耸肩,走出电话亭,恰好看见林书友向另一侧倒去,他一个箭步上去将那里地上的一块石头踹飞。

  “砰!”林书友脑袋只是撞在了地上。

  “呼,小远哥,我这次反应快吧,哈哈。”

  “你为什么不直接扶住他?”“额…”“你累坏了,赶紧打车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远哥,咱真得搞辆自己的车了,哪怕是二手的。”

  这后半夜郊区打车,是真的不方便。

  “你们先去考驾照吧。”

  “对哦,还真忘了这一茬了,那我先去考吧,他们俩现在没空。

  对了,小远哥,那些阵法不需要去处理么?”

  “不需要,天亮前效果就消散了,而那时警察肯定早就到了。”

  “可要是把我爸他们给困进去了,那…”“不会,那点残余阵法效力,警徽一冲就破了。”

  “还有这效果呢?”“官将首,说白了不也是阴间的派出所么?”

  “咦,来车了,今天运气不错。”

  出租车来了,靠边停下,摇下车窗,居然是中午送他们过来的那位司机。

  “嘿,居然真是你们。”

  “那可不,巧了不是,这都是缘分,讲究个有始有终,才能福运长久,师傅你说对不?”谭文彬瞧出来司机是下班要回家了,他说过自己家就在这镇上,所以得提前堵住他的嘴。

  司机脸上明显流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考虑到谭文彬说的吉祥话,也就挥手道:“成,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学校,那咱就不打表了?”

  “行,那就不打表了,白天多少钱来的,晚上多少钱送回去。”

  “我不是这意思…”“那师傅你意思是免费送我们回去,也行啊。”

  “那就按原价吧,白天原价。”

  晚上车少,出租车一路奔驰,最后将三人在校门口放下,谭文彬结了车费。

  司机数了数,说了声:“唉,得放空车回去喽。”

  说完,司机重新发动车子,刚启动,也不知是操作失误走神还是车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直接冲上了花坛,车头高高翘起。

  动静有点大,校门口的保安也出来了,上去帮忙。

  谭文彬开口道:“小远哥,是不是因为他真的不该收我们车费?”司机白天说过,他明天会带自己家小孩去看杂技团表演,要不是今晚李追远等人先去解决了,那么明天他的那个聪明儿子,就有极大的被拐风险。

  这一报,没能很好地还回去,那就会从其它方面丢出去。

  小孩打坏碗碟,老人会念一句“碎碎平安”,也是这个理。

  “或许吧。”

  谭文彬继续道:“但他正常打表送我们回来,已经算很可以了,正常人谁知道该怎么做啊,这也太难了。”

  李追远:“所以现实里,又有谁能一直福运旺盛呢?”少年说完,就想到了自家太爷。

  走入校园,来到宿舍楼下,新来的宿管阿姨已锁了门。

  “小远哥,我翻进去。”

  “不用了,反正天也快亮了,你送林书友去医务室吧,我去那边睡觉。”

  “好嘞。”

  谭文彬背着林书友向医务室走去,李追远则背着大包小包走向家属楼。

  推开院门,里头很安静。

  一直到李追远走到落地窗前,里头也没有动静。

  女孩并未如以前那般,主动打开窗,赤着脚站在那里。

  落地窗没锁,李追远轻轻将其打开,走了进去。

  女孩躺在床上,正在睡觉。

  李追远站在床边,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了一会儿。

  被子在旁边。

  李追远伸手拿起被子,感知到里面残余的温度,知晓女孩原本是盖着被子的,刚刚她也起了床想开窗像往常一样迎接自己。

  但她记起了自己说过的话,就又躺了回去,扮演起了睡觉。

  只是这被子,她是按照少年的习惯折叠盖肚子上的,当时已来不及重新折起。

  李追远把被子折叠好后,轻轻盖在女孩肚子上。

  然后他将身上的包都放下来,躺在床下地毯上,闭上眼。

  他累了,他想睡觉了。

  余婆婆被提前解决,意味着自己接下来会有一阵子安稳期,可以心无旁骛地睡觉。

  过了片刻,女孩缓缓起身,将少年为她折叠好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

  接着,她侧身来到床边,左手撑着下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躺在地毯上熟睡的少年。

  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光辉。

  而星星,则全都映在女孩的眼眸之中。

  警车大规模出动,开进同安镇西郊,还有好多辆绿色卡车,上面下来了荷枪实弹的武警。

  先完成包围,再进行突进抓捕。

  整个过程比预想的要顺利得多。

  因为所有杂技团成员都坐在原地等待被抓捕,一个个就像秋后的蚂蚱般萎靡不振,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

  整个杂技团,除了老女人和柔姐之外,其余的都是普通人,是地地道道的人贩子。

  所以,不少人在“鬼打墙”的状况中,已经出现了精神崩溃的症状。

  见到冲到自己面前的警察,他们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主动诉说自己的犯罪事实。

  谭云龙站在警车旁,点了一根烟。

  他现在很困倦,正在强打精神。

  因为明天上午有假期,所以他才放松了一些喝了点酒,谁知道又出了事。

  在庆功宴上,领导还在夸奖他表现优异,刚到新的工作岗位就连续破获悬案,号召大家向他学习。

  等他收到传呼,出去打完电话喊大家集合出动时,领导自己都很诧异,竟然说了一句:“又要破案了?”他也不想这么显眼,可谁让他儿子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不停地打来,把他弄得跟个灯泡似的。

  “谭队,那个表演棚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男尸还是女尸?”

  “我…我看不出来。”

  “带我去看看。”

  谭云龙走进表演棚,看到了那具造型十分奇特的尸体,骨肉分离。

  而且人肉那部分,明显经过了长时间大面积的击打,已经完全血肉模糊。

  谭云龙走近观察了一下,说道:“是女尸。”

  身边的小周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用石头砸的。”

  “啊?”

  谭云龙指了指尸体附近大量沾血的石块。

  小周咂舌道:“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人死了还在不停地砸。”

  “除非凶手杀人后又重新布置了现场,否则从地上石头的分布以及地板上的鲜血痕迹来看,砸的时候,死者应该还没死,她还在移动。”

  “砸这么多石头还不死,这死者也太离谱了吧?”

  “先保护好现场吧。”

  谭云龙等人走出表演棚,外面,武警正押着一个个杂技团成员上车。

  同部门的小芸警官好奇地问道:“谭队,您这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是人贩子集团的呢?”

  “我儿子在金陵上大学。”

  众人都是原本一个办公室的,现在都在谭云龙的队里,都觉得这个开头有点熟悉。

  谭云龙继续说道:“彬彬你们是见过的,上次来过我们办公室,还给你们带了早餐。

  他今天和同学到这里玩,看出了这个杂技团的不对劲,就跟我说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只有小周,可能是酒喝多了,居然敢大着胆子说:“谭队,又是您儿子…我不太信呢。”

  都是警察,干这一行的,没那么好敷衍糊弄,只不过以前不好意思说。

  这时,有位武警走了过来,指着远处站着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说道:“那个人要自首。”

  小周:“也是人贩子?”

  “不是,他说他原本想来这里卖儿子,但后悔了,想要回儿子时被拒绝,对方把他打了,然后将他和儿子一起关进了笼子。

  那个小孩子说,是一个叫彬彬的哥哥救了他们。”

  大家闻言,神色都变了变,居然还真是这样,谭队没有说谎。

  小周马上说道:“谭队,我错了。”

  “呵呵,没事。”

  谭云龙摆摆手,表现出一副“你们看,我说的就是事实”的神情。

  可心里却在想:兔崽子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救人还能被人看见。到时候得来警局走一趟流程了,可别耽误了小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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