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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书

  踏踏踏————

  茶园后院幽寂无声,只有淡淡脚步声在廊道间回响。

  赵无眠琢磨明天就走,还想同师父与苏小姐说说话,但等来至苏小姐那屋儿门前却不见她人,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又去了洛湘竹门前。

  内里果真传来几女的低声交谈。

  “这么说,公子其实对那个叫绮鹤的没什么兴趣?”

  赵无眠透过窗缝,好奇侧眼看去。

  屋内点着黄灯,空中水雾弥漫,飘着白雾,屏风后可见浴桶内涌出白气的淡淡影子,明显也是刚沐浴完不久。

  洛湘竹发丝稍显湿漉,用系带挽起,露出白皙细颈,穿着稍显单薄的鹅黄睡裙,坐在桌前,双手抱着碗豆腐脑,尝了几口便露出苦恼之色。

  这扬州的豆腐脑是甜的。而且料儿也太少了,别说辣子,就是醋也不放。

  她作为根正苗红的燕云人,显然吃不惯。

  比起往日的楚楚可怜,弱柳扶风,此刻又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与温婉之气,让赵无眠不由多看了几眼。。

  慕璃儿穿着月白春裙,如墨发丝挽成一束垂在肩膀前,正与洛湘竹坐在桌前,端着酒杯。

  苏青绮似乎刚沐浴完,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毛巾擦着发丝,方才便是她在说话。

  洛湘竹端起小料碗往豆腐脑里倒辣子,闻言连连点头。

  小哑巴心底其实也有点小自尊的,暗道绮鹤虽然出落得挺水灵,但明显不如她多矣。

  她也跟着,这种情况下赵无眠若是真对绮鹤有想法,那她怕是还得自卑一会儿。

  不过念及此处洛湘竹又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过‘不知廉耻’,小脸微不可查红了下,用勺子舀了口豆腐脑装作自己是被辣的。

  苏青绮并不知洛湘竹的小心思,闻言这才放心,稍显心有余悸道:

  “公子满江湖跑,认识的女子太多,不得不防备着些,当初在京师,若不是我经常待在曾冷月,否则那个叫清焰的花魁早就得手…”

  话至此处,苏青绮又觉得自己此语显得像心胸狭隘的愚妇,便看向慕璃儿,“是吧?”

  “啊?”

  慕璃儿喝酒的动作一顿,俏脸浮现一丝茫然,正想说就该管着些,但一瞧洛湘竹还在这儿,她可不知自己与赵无眠的事,于是又故作大方。

  “我是他师父,又不是他娘,无眠想娶什么女子…你自个看着管吧,他是你男人。”

  说着,慕璃儿便看向屋外,“不进来吗?”

  洛湘竹一愣,侧眼看去,只听‘嘎吱’一声,赵无眠推门而入。

  她见赵无眠时基本打扮有礼整洁,如今这种‘居家风’倒是少,便下意识先垂眼看了自己一眼。

  确保自己这裙子不会勾勒出肚兜的轮廓后才放心,可她心底还是不知为何多了些许羞意。

  藩王之女,家教优良,她的闺房别说寻常男人,就是燕王都极少来,可细细想来,赵无眠反而常来。

  不仅如此,无论是日常交流亦或出去逛街…赵无眠貌似都是唯一一个和她走得很近的男人哈。

  不过赵无眠严格意义上算是她的妹夫,又是师弟…两人本就清清白白,那这便无伤大雅吧?

  洛湘竹暗道每年快六月份时,自己因为错金博山炉与绛珠玉的遥相呼应,总是心底莫名慌乱,好似来了葵事,喜欢胡思乱想。

  但今年怎么总是在想男人?想赵无眠?

  也是…毕竟赵无眠是第一个和她感情好的男人。

  洛湘竹在心底自己和自己和解,在慕璃儿眼中便好似在盯着赵无眠发呆。

  洛湘竹朝赵无眠招招手,指尖弹了下自己的碗。

  饿不饿呀?要不要也吃碗豆腐脑?

  慕璃儿则攥着酒杯,随意摇晃酒液,望着洛湘竹的侧脸,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心底则开始琢磨起洛湘竹的婚事。

  洛湘竹的娘亲燕王妃死的早,而慕璃儿的养母慕夫人和燕王妃关系极好,时常来往。

  拜此所赐,慕璃儿与洛湘竹也算一起长大,但慕璃儿可比洛湘竹大六七岁,又像姐姐又像娘亲,如今又是她的师父…

  燕王一介粗人,管不了女儿婚嫁一事,慕璃儿自然就得多操心些…自是希望她嫁个好男人。

  可在她心底,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比他徒儿好呢?

  念及此处,她的表情顿时古怪了几分,暗道她与太后不愧是姐妹俩儿,不仅找同一个男人当情郎,还都为自己小辈操心婚事,人选还都是同一个人…

  不过慕璃儿可比太后洒脱许多,毕竟她与洛湘竹又不是血亲…更何况,这种事不怕比好,就怕比烂。

  太后和沈湘阁都…那样了,那她与洛湘竹又如何?

  不比她太后来得正常许多?

  但这种男女事还是顺其自然最好,强求反倒坏了感情,当初她中毒,赵无眠也没顺势要了她,这才循序渐进让她日益迷恋…

  慕璃儿微微摇头,扫去心中杂念,对洛湘竹道:

  “夜深了,你早日歇息,为师与青绮有些话对你师弟说,和错金博山炉有关,你便别同我们熬夜了。”

  苏青绮正偏头望着赵无眠,闻言擦拭发丝的动作不免一顿,默默收回视线,望着铜镜,一言不发。

  洛湘竹正招呼赵无眠一块吃豆腐脑,闻言眨眨眼睛,念及她们要谈正事也便乖巧端着碗走出屋。

  嘎吱————

  赵无眠同她说了声‘好好休息’便合上门窗,湘竹郡主走在廊道抿着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几秒后忽的驻足,反应过来。

  那不是她屋吗?怎么她被赶出来了?她的随身衣物都放在那儿,有袜子薄裤肚兜…

  哎,师父和青绮都在,赵无眠肯定也不会乱翻,自己怕什么?

  念及此处她才喜滋滋又喝了口豆腐脑,转而去了慕璃儿原本的闺房住。

  屋内,赵无眠锁好门窗,故作好奇,“师父想和我说什么?”

  他本以为那话就是支开湘竹郡主的借口,不曾想慕璃儿却认真道,“你对湘竹怎么看?为师是指有意无意。”

  赵无眠微微一愣,苏青绮也疑惑看来。

  赵无眠眼看慕璃儿神情严肃,也便收了心,认真琢磨几秒,而后道:

  “有意无意…其实没想过这问题,这种男女事还是水到渠成的好,太强求反而不美,我和湘竹郡主又没当时和您的霞云蛊当催化剂。”

  苏青绮收回视线,继续擦着头发,想起当初若不是因为他受伤,其实他们两人到现在也未必能修成正果。

  她心中其实挺庆幸,毕竟早在河曲那儿她心中便早已隐隐对赵无眠暗生情愫,可回忆起第一次双修那会儿自己的茫然无措,满腹彷徨…

  苏青绮便道:

  “湘竹郡主命苦,口不能言,若不能择一良人,日子往后只会更难过,可论年龄身份,容貌感情,除了公子,约莫也没有合适人选…但这种事还是看他们两人自个儿吧,我们指手画脚反倒不合适。”

  赵无眠走过去,拿起毛巾帮苏青绮擦头发,口中惊奇道:“苏小姐就不生气。”

  “若是湘竹郡主不愿,你还死缠烂打只求一日春宵,你看我砍不砍你?”苏青绮白了赵无眠一眼,极有风情。

  慕璃儿既然已经想到此处,其实心底就已经有点让赵无眠带着聘礼去燕王那儿提亲的想法,毕竟洛朝烟给人的压力委实有点大。

  但苏青绮与赵无眠皆不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套,那她自然也便不再强求。

  等洛湘竹哪天真喜欢上赵无眠再谈此事也不迟。

  慕璃儿琢磨间,便看赵无眠一只手捏着毛巾为苏青绮擦头发,另一只手则探进发丝,越过肩膀,塞进春裙领口,揪住朱红…

  慕璃儿饶有兴趣抿着酒液,准备看会儿苏青绮受罪。

  苏青绮娇躯骤然抖了下,风华正茂的少女,无论做了多少次,还是一如往日那般敏感,心底更是每每羞涩难言。

  于是稍微用力自梳妆台前站起,别开赵无眠的手,一只小臂横在身前,“我头发还没擦干…找你师父去。”

  慕璃儿优哉游哉的表情一怔,不由坐直几分,放下酒杯,“为师,你,为师…”

  慕璃儿半天也没想出个借口,毕竟明日赵无眠就得走,而在游船,顾忌他人,三人可都是小偷小摸的,别说用力顶,就是蹭着都得小心翼翼。

  但苏青绮还在身边,慕璃儿自是不能太主动,和太后不同,她还是讲几分女子矜持的。

  “为师刚和你说着湘竹的婚事,你就如此急不可耐…是不是被湘竹勾起了兴致?”她便眼神一冷,语气不满。

  赵无眠来至慕璃儿身边,拉起她的手准备往榻上走,但慕璃儿念及师父威严,没拉动,他便双手一揽,抱起慕璃儿放在桌上,口中道:

  “大半夜我不睡觉,专程过来找师父和苏小姐…难道也是对湘竹郡主图谋不轨?”

  赵无眠照猫画虎,揪住。

  慕璃儿被赵无眠掌心的温度与炙热的鼻息刺激得芳心乱颤,俏脸红润,同苏青绮一样,

  她似是茫然又似无措,宛若求助似的看向坐在身后梳妆台上的苏青绮。

  苏青绮背对两人,慢条斯理擦着发丝,但小手却调整了下铜镜的角度,分明就是透过铜镜看她笑话。

  慕璃儿心中刚涌现几分局促,赵无眠的手便放在白裙稍微用力。

  撕拉——

  白裙自小腿直至香肩,愣是被斜斜撕开,露出她那绣着山河的纯白肚兜与裙下的白色连裤袜。

  赵无眠没想到师父居然裙子下就穿着他最喜欢的丝袜诱惑,动作不免顿了下。

  慕璃儿眼神错愕,“撕为师裙子作甚?明日我穿什么?”

  “屋里没衣服啦?”

  “都是湘竹的…”

  “那就穿她的先应付过去,就说什么因为练功,内息喷涌,…”

  慕璃儿听着,便感觉到赵无眠的手愈发滚烫,继而滑过她平坦雪白的小腹…

  慕璃儿的白靴‘啪’得摔在地上,曲线优美的脚儿被白丝连裤袜包裹着,继而骤然弓起。

  苏青绮擦拭头发的动作越来越慢,视线直勾勾盯着铜镜,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恍然惊觉。

  自己擦了半天头发,反而越擦越湿啊?

  翌日,窗外下了雨,淅淅沥沥,天色稍显昏沉,看不出黑天白夜。

  赵无眠躺在榻上,并未入睡。

  苏青绮虽自小在京师长大,却是江南水乡的女子,天生出落的娇小玲珑,便趴在赵无眠身前酣睡,看似亲昵,实则直接昏睡过去,至今还与赵无眠‘里应外合’。

  慕璃儿则躺在赵无眠的肩窝,几缕发丝落在肩上,有些痒。

  赵无眠怕打搅她们休息,不敢动弹,心中则琢磨着错金博山炉与逐北盟的关系。

  当年辰国自知大势已去,不愿国宝落入大离皇室之手,便将错金博山炉与琉璃四玉散于江湖,但这明显不是胡乱扔的。

  绛珠玉一直捏在萧灵运手上,青玉佩则由武魁高手慕不归护佑,展颜簪与琉璃灯约莫也是托付给了与辰国关系不浅的高手或势力。

  那最根本的错金博山炉,约莫便是由逐北盟管控,当年的逐北盟盟主为东海水师易都督,他定然知晓错金博山炉的下落…若能找到他的后代,定然无需一寸寸在东海搜下去。

  可当年那事儿,导致易都督改名换姓隐居江湖,有没有后代都不知。

  但他都能推测出,酒儿明显不可能不知啊,当年酒儿肯定也来过东海找寻…害,此事强求不来,没有线索,再多想也只是如无头苍蝇乱转,平添烦恼。

  有湘竹郡主在,待六月份她体内的绛珠玉与错金博山炉遥相呼应后,定然还会有线索的…毕竟据洛湘竹所言,往常六月高烧时,她从未来过东海。

  如今距离如此相近,不可能什么异状都没有。

  就是苦了可怜巴巴的小哑巴,又要受苦…

  “嗯…”

  赵无眠琢磨间,苏青绮因为里应外合的缘故,只消稍微翻身便骤然被刺激的惊醒,让慕璃儿也为之转醒。

  “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朱唇含住赵无眠耳朵,梦呓似的问。

  “不知,但天应该快亮了…”

  慕璃儿猝然瞪大眼睛,用力一推赵无眠,便要起身穿衣,可赵无眠一直挑拨离间,稍微一动她就没了力气,便红着脸道:

  “快找些衣服给为师穿,可别让湘竹撞见…”

  赵无眠掀开春被起身下榻,拉开衣柜,鼻尖瞬间传来一股稍显熟悉的清香。

  便瞧柜中整整齐齐放着三落衣物,春裙,薄裤,肚兜迭起分开而放。

  薄裤大都一个颜色,春裙与肚兜则颜色不一,红白蓝青,看得赵无眠不知为何有些眼晕…

  他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这是洛湘竹的闺房,便默默移开视线,非礼勿视。

  慕璃儿穿裙子时,赵无眠又与苏青绮聊了几句,继而便被慕璃儿连推带搡赶出房间,以防被洛湘竹或是什么人撞见他夜宿师床。

  跟偷情似的,赵无眠心底其实觉得还挺刺激,站在廊道中打量几眼天色后,想起此去临安,定然途径应天。

  他琢磨几分,抬手招来雪枭,让它帮忙给陈期远寄信一封,而后才去了萧远暮那屋。

  萧远暮并不知,或许说事已至此,并不在乎赵无眠和意中人上榻。

  除开洛朝烟与太后,她其实对赵无眠身边的女人都很大度,一言一行总有股大妇的气度。

  因此被蒙在鼓里的人其实只有可可爱爱太过单纯的湘竹郡主。

  吃过早膳,赵无眠将碧波长枪用黑布包起横挎在马鞍侧方,又往下拉了拉自己的斗笠,回首对站在身侧相送的几女随意挥挥手。

  “我和远暮回临安也就扫个墓,也要不了几天…咱们到时候去天涯群岛汇合吧。”

  苏青绮走上前递给赵无眠一处包裹,“近些时日我抽空又做了几身衣裳,你带着。”

  赵无眠拉开包裹打量了眼,如今苏青绮的手艺比起当初好了不知多少,做工肉眼可见精细不少。

  除此之外,包裹里还放了几张银票,以及一捆香。

  苏青绮其实挺想和赵无眠一块去扫墓的吧?如此显得她也是赵家的媳妇。

  苏青绮和太后,师父,沈湘阁都不同,除非赵无眠引出话头,否则她很少会说有关男女之情的话,一举一动总是带着水乡女子的含蓄,细节处又满是柔情。

  他合上包裹将其塞进马鞍袋,也没说什么矫情的话,只是问:“怎么做了这么多衣裳?”

  “你打起架来,也不知烂了多少身衣裳,多做些总没错的…快去吧,早去早回。”

  赵无眠跨上马鞍,萧远暮身段儿娇小,依旧坐在他身前。

  他轻夹马腹,马儿向前踏出几步。

  滴踏滴踏————

  赵无眠回首看了几女一眼。

  洛湘竹踮起脚尖朝他挥手,慕璃儿与观云舒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朝他微微颔首。

  赵无眠也朝她们挥了挥手,策马消失在雨幕间。

  东海江南一带也不是天天下雨,至少远在百里之外的应天便是一片晴朗,鸟语花香之景。

  与寻常街道不同,应天的街上种了许多树,三步一杨柳,十步一古榕,暖风轻拂,落叶便似雨点在空中蔓延洒落。

  太祖高皇帝当年攻下应天,便将其作为国都,直到收复燕云十六州后才迁都至京师。

  一方面延续前朝习惯,另一方面便是‘天子守国门’,毕竟当年的太祖高皇帝,武艺之高堪称江湖第一。

  便是乌达木在他手中都讨不了好,早在洪天初年便差点被太祖高皇帝设伏活生生打死、

  自那之后,洪天一朝乌达木便再没踏足中原,直到景正一朝才有所缓解。

  若是太祖高皇帝也能活乌达木这岁数,哪能轮到洛述之用那毒计围剿乌达木…可惜没有如果。

  太祖高皇帝仅在位三十五年便驾崩,一方面是心力憔悴,要想武艺节节高升的前提下还治理这偌大国家,明显不是人干的。

  武魁再猛也不是铁打的,精力不可能无穷无尽。

  另一方面,便是皇后早逝。

  从这方面讲,太过情种对于国家而言,明显不是一件好事。

  乌达木便压根没什么在乎的女人,活的略显没心没肺,遇事不往心底搁,这才活了一百多岁。

  而当年太祖高皇帝与皇后相识于应天,因为皇后喜欢古榕树,这才有应天如此多的绿植。

  有这妙事,应天可谓水木清华,曲水流觞…但应天江湖,却是截然不同。

  应天江湖的龙头便是无极天,乃枪魁陈期远的宗门,门下弟子皆为枪客,拜此所赐,行事作风大都霸道强硬。

  倒不是说无极天欺男霸女,而是奉行看谁不爽就揍谁,有仇绝不留明日的宗门理念,谁也别想从它这儿占便宜。

  自无极天出来的武人一个两个都很轴,认死理,也算这宗门的特点了。

  陈期远虽看上去吊儿郎当没有半点武魁风范,可他的血麟枪乃祖辈传下来的神兵利器,原名‘黑鳞枪’,直到他这一代,才辈江湖共称‘血鳞’。

  为何?

  只因杀的人实在太多,回回见他,枪皆带血。

  无极天总舵位于应天最为繁华的古榕街上,庭院小桥流水,极为雅致,建有人工湖,湖旁有人钓鱼。

  但那钓鱼的汉子却是坐立不安,捏着鱼竿左看看,右看看,终是将钓竿随手一扔,抬手指向湖泊。

  磅礴内劲下,湖面当即炸开,水花四溅,游鱼漫天,汉子抬手便用控鹤擒龙功往掌心吸了条鱼,而后才摇着头道:

  “鱼有什么好钓的,真亏晋王能闲的下来,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

  陈期远的胞弟陈澄宇匆匆走来。

  此人当年在晋地曾伙同归守真人一起在秦风寨围剿赵无眠,只是后来洛述之惹事,吸引了赵无眠的注意,加之如今他与枪魁的情分,因此也便没找过陈澄宇麻烦。

  陈澄宇可不止一次暗暗庆幸,若是赵无眠那杀神真找上门,他都不够赵无眠一根手指头打的。

  他快步来至陈期远身侧,低声道:“大哥,赵无眠来了扬州,当街诛杀李白枫。”

  “李白枫?那个苍花楼舵主?赵无眠会为了杀他专程来东海?”陈期远眉梢轻蹙,将游鱼又抛进湖。

  “应该另有所图…杀他只是顺手。”

  陈期远不再言语,思琢几秒,而后道:“我与赵无眠相约一战,他如今就在扬州,距离应天也才百里地,若他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便不可能不来应天寻我。”

  陈澄宇心底很怕赵无眠这杀神,更担心陈期远也步归守真人,佟从道等人的后尘,犹豫片刻忍不住道:

  “师出无名…平白无故打什么打?总不能说大哥是为了杀萧远暮,而赵无眠是为了护她…

  赵无眠与萧远暮的事,在大离无疑是禁忌,谁提谁死,天子摆明了要保,咱们可别触天子眉头。”

  赵无眠因为龙泉一事,现在还在被全江湖议论。

  虽然因为苍花娘娘的事,导致江湖的关注点大都集中在苍花楼,可若陈期远和赵无眠再因萧远暮厮杀一场,那洛朝烟再不给天下一个交代,别说江湖,便是市井百姓都不认。

  陈期远又不是傻子,闲的没事也不想给赵无眠添乱,因此这段时间他都等着赵无眠找理由。

  但左等右等也没等到。

  陈期远其实早已心痒难耐,这才琢磨钓鱼…

  就在此时,忽听破空声响起,抬眼一瞧,雪枭飞在高空,看了陈期远几眼,确认身份后,抬爪便抛下信筒,继而振翅离去。

  陈期远微微一愣,接住一看,忽的一笑。

  他淡淡挥手,“传下去…未明侯独诛佟从道,有萧远暮当年鄱阳湖独斩老枪魁之风采。”

  “我陈期远,邀未明侯于鄱阳湖一较高低,若胜,接下来便该取萧远暮的人头,替父报仇,若败…便是技不如人,无颜再与萧远暮为敌。”

  “毕竟我连未明侯都打不过,还怎么打萧远暮呢?”

  此话传出。

  江湖哗然。

哎呦文学网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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