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归来之后
黑暗冷寂之地，没有大道流淌，没有时空涟漪，也没有因果纠缠。
有的只是两团散发着光芒的真灵，只不过，少年仙帝的真灵之光生机日渐增长，而李执却维持着半死不活的状态，有可能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无法外出。
但是经过李执多年的研究，也发现了那些生机的来源。
死之极尽为生，但也不是仅靠自身的死气就能让生机诞生的。
起码要拥有数倍于己的死气，才能孕育出复生的力量。
而且那些死气，全都是来自和他有因果牵连的死者。
结合李执所知的三位天帝的复苏过程，他们几乎每一个人在战死前都带走了两个以上的同境界强者。
外加和他们因果相连的无数高手死去，这才让他们拥有了复生的能量基础。
众所周知，生机不会凭空诞生，死气也不会凭空消失。
虽然这方黑暗冷寂之地，看似什么都没有。
可是真正的感悟它的存在，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一座被掏空的世界。
因为大道不存，导致万物不生，从而造成一切虚无。
可实际上，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真正虚无之地，否则真灵都不会存在。
所谓的虚无之地，从来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地理概念。
但是，这个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正因为不存在任何道的痕迹，那么他就是道。
他的所思所想就是道，他的所作所为就是道，他的任何行为都是道。
凡人饿了知道吃饭。
修士饿了知道吞吐天地精气。
那么真灵饿了，该如何饱腹？
自然是吃。
李执来到少年仙帝的灵光团前，说道：“对不住了，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你的公平大道，就随我去吧，毕竟这片古史不属于你。虽然也不完全属于我，但我感觉真正的终点就在眼前，只能暂时牺牲你一世了。”
说完，李执就幻化出一根吸管，开始汲取少年仙帝真灵光团内的生机。
然后他就感觉到原本停止凝实的身体，继续凝实。
最终，当他的身体完全凝实之后，少年仙帝的真灵光团已经无比暗淡。
甚至比当年狠人大帝来到此地时的光团还要暗淡。
不过，有了这次的体验，未来复活之后，只需修行一段时间，依旧能够成为祭道之上的存在。
“万古诸天，谁人执笔，我即是道，道即是我！”
自言自语一阵后，李执的身影就从出现在当年被荒天帝用逆天七魔刀劈死的地方。
感受着熟悉的黑障气息，李执就知道，他死的有道理。
仿佛这次的死亡，让他斩断了过去。
断绝了和古史之间的联系。
也难怪，当年从寂灭中归来的荒、叶、楚，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不同。
仿佛真正的不受古史的限制了。
不仅仅是道行的升华，同时也是命运的更迭。
那篇古史已经无法容纳他们更多的精彩故事了。
如今，李执也有了这样的感觉，这是此前修出唯一道果所没有的感觉。
可惜，哪怕超越了这片古史，依旧没能感受到自身气数高涨。
似乎那命定的十五日寿命，依旧在按部就班的流逝。
如今更是剩下不足十天了。
可是，他所在的这片古史，已经演化了无数岁月。
也让李执明白，十五日寿命，不是古史内的时间，而是维度之外的时间。
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天庭和凡间的时间概念尚且不同。
那么古史内和维度世界外的时间概念不同，也就没有任何奇怪之处了。
反倒是，让李执感觉奇怪，为何是十五日。
十五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还是说，在这背后，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万古诸天一卷画。
或许二维世界内的智慧，是无法真正理解三维世界内的智慧。
李执就将心思转移到了眼前的世界上。
虽然诸天万界依旧被黑障笼罩。
可是虚空大裂缝的出现，却让这个世界内，多了许多外界的大道影响。
就像当年的凡间世界似得，因为每隔百万年就能和仙域联通一次。
让那些人道至尊，看到了成仙的希望。
因此才有了生命禁区的存在。
而今，这方世界内，也是有生命禁区的。
而且是三个无比恐怖的生命禁区。
就在分别坐落在虚空大裂缝存在的这片区域内。
除此之外，任何地方的人都无法获得长生。
哪怕是拥有长生道果的仙王，也会遇到恐怖的天劫，从而瓦解他的生命本源。
甚至是仙帝，都无法维持他们的命元不流逝。
就算是三大禁区之内，也不过是延缓了这种流逝的速度。
仅仅一眼，李执就明白了因果。
少年仙帝，他果然没看错对方。
他的公平大道，哪怕是祭道始祖，都会受到影响。
万物有始有终，有始无终，背道而行，天道弃之。
感受到黑障天道内多出来的几条大道信息，李执就意识到，是荒天帝他们出手了。
而且也了解到了三位天帝之间的比斗。
不过，说起比斗，李执对于被荒天帝用逆天七魔刀斩杀，并不服气。
而且在他看来，想要挽回气数，就必须胜过三位天帝。
看着三位天帝的比斗，还在继续。
到底是谁能够破除公平大道对万灵的影响，最终还能将其他两人压倒，就是最后的胜者。
可他们想要分出胜负，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好比，当年他们为了对付高原始祖，耗时数个纪元才结束了诡异一族统治诸天的情况。
而今，他们想要分出胜负，恐怕需要以纪元来论了。
看到此刻还处在纪元中期的世界。
李执当即开始诵经，很快，少年仙帝的真灵就被他给映照了出来。
刚刚复活的少年仙帝，还很弱小。
但是以他祭道始祖的道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彻底复活。
“帝，去吧。去实现你的终极梦想吧。”
少年仙帝曾经的名字已经不重要，如今复活之后，他就是帝。
真正的帝。
一个能够庇护天地万灵万物的大帝。
长生者贼，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凡一个世界出现了不死的长生者，那么那个世界最终会走向末法时代，甚至走向死亡，这是逃不开的命运。
因为每一个长生者都盗取了大量的天地造化。只要他们不死，天地本源就会日渐衰朽。
如果他们中途离开了生他养他的天地，那么对天地的伤害更大。
如果定期出现末法时代，将世界内的所有长生者灭杀。那么世界走向死亡的时间，就会被延长。
唯有超越世界的道，才能反哺世界。
可是，这又会造成另外的悖论，土生土长的生灵，不可能超越世界。
所以，没有长生者，对于天地对于万灵来说，才是最合适的。
虽然无法长生，但是可以修道。
那么在有限的寿元里，修士就会不断的疯狂内卷，不断的提高道行，希望能够超越世界，超越生死。
如此，养蛊一般的方式，或许能够养出真正的超脱大道。
当年的人间何尝不是如此。
任何一个超越大帝的存在，理论上他们的道都是超脱之道。
所谓红尘成仙，不过是获得了凡人所无法获得的长生罢了。
而今，红尘成仙的上限被人从比肩准仙王，直接提升到了超越祭道始祖。
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激励众生红尘成仙的方法。
只不过，修士比以前更加强大了而已。
本质上却没有任何的不同。
看清了世界真相的李执，对于三位天帝之间的比斗，也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他能看到的问题，荒天帝他们自然也能看到。
所以，曾经的高原坟墓，变成了如今的生命禁区。
而生命禁区的传承，又是为了实现超脱。
就像当年的各大生命禁区一样，全都在研究长生的法门，各有各的秘法。
而今，也不例外。
胜负的关键，恐怕还要落在那个禁区内能够诞生出红尘仙来。
可惜，李执归来了。
少年仙帝也归来了。
三大生命禁区还能不能汇聚诸天智慧结晶，研究出真正的长生法，那就犹未可知了。
帝的能力毋庸置疑。
帝的才情更是高不可攀。
帝的坚韧让李执都为之震撼。
甚至被吸收了生机，从而让他失去了成为祭道之上的存在的机会，他都没有生气。
反而无比平静的对李执说，他们之间的因果两清了。
此前走的是李执引导规划的进化路，如今，他要走自己的进化路了。
公平，还是公平。
大道为公，才是一把真正悬在众生头上的刀。
任何想要化身黑暗的生灵，都该好好的思考一下，在这把公平大道的斩杀下，能不能扛得住。
所谓黑暗，不过是不可被外人所知的东西罢了。
一旦被人所熟知，那么任何黑暗都无法长久维持下去。
这也是为何光明总是能够战胜黑暗的道理。
李执的思想不知不觉带入到了前世身为凡人的视角。
曾经看的热血沸腾的名场面，不知有多少普通生灵沦为了垫脚石。
当年太过年少，并不知道，光明和黑暗总是一体两面的。
越是炽盛的光明，越是拥有极致的黑暗。
当他站在比光明还要高的维度去看，不受光明的影响之后，才会发现，在那些散发着神圣光芒的天骄脚下，究竟躺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或许，帝的到来，能够为这个已经走向死亡或者正在走向终结的世界，增添几分色彩。
而李执自身，却离开了黑障笼罩的世界。
或许当年的无心之举，就已经决定了那些世界的结局。
当光明逐渐熄灭，黑暗终将吞噬一切。
曾经的世界如此，这片古史亦如此。
就连前世的凡人世界也是如此。
黑洞才是维系宇宙中的各大星系正常运转的关键。
就比如正因为有了银河系的超大质量的中心黑洞，这才有了银河系那美丽的悬臂结构。
李执的身影缓缓消失。
而在世外，三位天帝也看到了黑障区域内的变化。
原本充满了迟暮之气的世界，仿佛被人注入了一丝灵动。
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这种变化的来源。
也并不知道，李执已经从那个疑似神墓的地方归来。
离开黑暗之地，李执来到了地球。
在那里，他将李仙儿还有李继祖唤到了身边。
甚至将周媚都映照了出来。
“爸爸，你要走了吗？”一家四口的餐桌上，李仙儿忽然问道。
而李继祖也放下了碗筷，盯着李执。
唯有周媚依旧在如常的吃饭，好像李执走不走，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这是我们一家人的最后一顿饭。从今以后，你们就当我死了吧。”李执一脸平静的说道。
其实，当年他执意离开地球，在家人心中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多年以来，家人没有表达出来罢了。
“我知道，你不属于我们，曾经不属于我们，现在不属于我们，未来也不属于我们。你走吧。”
就在李仙儿和李继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媚却突然开口道。
语气是那样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不想干的事情。
“或许，咱们当年的荒唐是一个错误。”李执也开口说道。
他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年他独自一人了无牵挂的离开地球，会不会拥有其他的命运。
是不是能够享受一番，天帝的荣光。
可往事不可追，哪怕有能力遨游在时光长河上下游，也有能力随便改变一个人的命运，但是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抹去的记忆。
荒天帝能够借此，凝聚出轮回印，而李执也能借此将它变成画卷永远的封存。
“是对是错，有那么重要吗。反正都要死了，一了百了。”周媚说道。
“爸爸，难道你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李仙儿担忧的问道。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执应该早已无恙。
“你怎么知道的？”而李执却向周媚问道。
“我看到的。就在你把我照映出来的刹那，我看到一双正在敲击键盘的手，但他却不是在延续你的生命。”周媚淡淡的说道。
“他是谁，他在为谁续命？”李执一脸激动的说道。
困扰他无数年的问题，竟然有机会从周媚嘴里得到答案，由不得他不激动。
“那人的命还用不着延续，刚刚诞生，可我却看到了他比你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周媚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讽刺。
好似在嘲讽李执努力了多年，可到头来竟然和她一样，说被抛弃就被抛弃，不念一点旧情。
“告诉我，他是谁？”李执眼中似乎浮现出了一抹浓郁的杀气。
仿佛对那个抢夺了他气数的存在，充满了敌意。
他的人生本不该如此，应该一路高歌猛进，其璀璨程度，应该远超三位天帝。
可是现实却是，高开低走，而且一路将他拉到了谷底。
为了活命，不得不向三位天帝低头。
“告诉你，你就能赢？”周媚淡淡的说道。
“是啊，知道了就能赢吗？哪怕把他的命运嫁接到我的身上，就能逆转命运吗？”李执仿佛泄露气的皮球，瞬间没了精神。
这一幕看的李仙儿和李继祖莫名其妙。
“你从来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情。当你的欲望消失之后，一切事物在你眼里都是工具。希望你好自为之。”
周媚放下了碗筷，然后就像当年那样，迈着摇曳的步伐，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消失在李执的视野之中。
可是，当年的李执会对此产生冲动，而今的李执却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他怕了，真的怕了。
一直以来，维持的虚假形象居然被周媚这个从来没有踏足过进化路的女人给戳破了。
“你们妈妈说的对。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没有感情的，一切都是我活该的。”
看到一双儿女盯着自己，李执平静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说完，他的身影就从两人面前消失了。
任由他们如何寻找，都寻找不到李执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