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羽老母
天帝最痛恨的人，从来都不是羽凤仙。
哪怕羽太师在今天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她依旧别想进入“玉帝最痛恨之人排行榜”前一百。
三界中，不服管教的大罗金仙，都曾向他甩过脸子。
关键是，他们能威胁到他的天帝权柄与身份。
嗯，想抢玉帝宝座的，绝不止猴哥一个。
或者说，猴哥压根不是第一个抢玉帝宝座的人。
猴哥实力、位格、身份都不够，对玉帝其实没啥威胁。真正威胁玉帝的，是那群已经证道大罗的玄门仙人。
羽凤仙的确几次让他没脸，可她从来没威胁到他的根本利益。
她和他是面皮之争，大罗金仙和他才是核心利益上的冲突。
但大罗金仙只是有威胁，真正让玉帝忌惮的，却是三位道祖。
若没有道祖，若让玉帝随心所欲施展手段与权谋，一个两个大罗金仙也不够看。
他平日里表现得碌碌无为，没啥权谋与机智，是因为他深深明白一个现实：机智与权谋，对消除道祖的权威，没任何用途。
计谋不是没用，是计谋得有力量支撑。
三位道祖中，老君为人教之主，无为而治，实力最强。
玉帝对他的感官却是最佳。
他俩甚至利益一致。
人道强，人教教主强，人道天庭强，玉帝强。
通天教主如今神隐了，不在盘古系统内，几乎不干涉盘古世界的运转。
对玉帝权力干扰最大的，就属元始天尊。
倒不是元始天尊喜欢搞事。
老君为人道之主，只在乎人道，只希望人道蓬勃发展。
而元始天尊是“仙道之主”。
天庭神仙，算不算仙道之众？
反正元始天尊觉得天庭是自己的地盘，神仙、仙官皆在仙道之内。
鬼神是神仙的小弟，神仙又是天仙的小弟，天仙尊他为仙道之主。
故而天庭当以他为尊。
这是元始天尊的逻辑。
玉帝知道在仙道上，自己永远竞争不过元始天尊。
他换到了另一条赛道，神道！
他希望自己能以“神道之主”的身份，与“仙道之主”元始天尊、“人道之主”老君三足鼎立。
嗯，他目前还没想过独霸三界。
这样的梦想太疯狂，压根不可能实现。
能鼎足而立，让天庭成为自己的专属王国，他已心满意足。
所以，王母娘娘能用“请元始天尊”刺激到玉帝。
之前，李靖只是说“请教”元始天尊，玉帝便急了。
至于说，为何李靖与王母，只说请元始天尊，而非请太上老君 羽凤仙此时是“大秦太师”，她在以人道领袖的身份，对抗天庭的神道与仙道。
如果说“人教”是一家公司，人教教主就是董事长。
羽太师是个项目经理。
现在项目经理说：我觉得搞这个项目，铁定赚大钱，为了完美做成这一项目，我决定冒着猝死的风险（冒着得罪神道与仙道的风险），加班加点，不回家不吃饭，只为了干业务。
董事长难道要阻止手下员工为公司创收？
当然，项目可能成功，大赚特赚。也可能失败，大亏一笔。
现在还不确定项目的盈亏。此时项目最大的风险，只是项目经理猝死。
把董事长喊来，顶多劝“牛马”回去休息，别猝死，多工作几年，实现更大的自我价值。
“既然王母你都说了，蝼蚁有偷生之愿，羽凤仙大概不是一根筋地求死。
她不是一心求死，就有回旋的余地。
能有商谈的余地，还叨扰元始天尊干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玉帝再次否决了请元始天尊的建议。
——天庭的局势，真的该变一变了，天天拿元始天尊压朕，狗攮的。
天庭只朕和玄门仙道两方势力，双方互斗，朕永远压不过玄门道祖啊。
只求平等，都是奢望。
必须引入第三方.或许，西方灵山是个好选择？
只是如今人道蓬勃发展，尚没有遇到瓶颈，不需要求大变。
佛教也没展现出太过明显的、有利人道发展的优势点，老君恐怕不会同意.唉，先过了今天这一关吧！
玉帝心绪激烈波动，面上平静无波，环顾众仙卿后，再次点将，道：“张天师，你与羽凤仙颇有交情。
她应该不会狠毒地一个头锤，把你直接顶死。
现在她不停呼唤朕，朕不方便出去，现在就封你为‘全权大天使’。
你代表朕出去见她，劝她珍惜自身的命数，莫要发疯自毁。”
“臣领旨！”张天师心里哀叹，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通明殿为外殿，灵霄宝殿是内殿。
离开灵霄宝殿后，张天师并没立即出去见羽太师。
玉帝说他和羽凤仙有交情，可他难道没有自知之明？
真大咧咧出门装前辈、装熟人，说不得被祖龙一道红光扫来，万年道行一朝成空。
他得谨慎些！
张祖师仿佛做贼，悄悄躲在通明殿门后面，透过门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唬得他心惊肉跳、两股战战。
就见一条十万丈长的巨龙，鳞片闪烁神州山与水光影，仿佛被山与水的力量托举着翱翔于天际。
龙躯在盘旋飞舞。
祖龙嘴巴里、下颌处的伤口，都在不停向外喷射浓黄的龙煞之气。
龙煞之气与清灵之气相冲，殿外的琪花瑶草，尽数枯萎死亡。
亭台楼阁下方的地基，土崩瓦解，朝着下方坠落。
巨龙附近的天界，竟然在解体！
就这还不算巨龙头顶的红光哩。
第一眼，对上那红光，张天师立即察觉到，自己的“天师道果”，如同阳光下的冰球，有消融瓦解的趋势。
这不是幻觉，这是真实的预感。
如果与红光相冲，削去了“神仙福运”，他自然不再是神仙，他的天师道果、神道符箓都要冰消水解。
当然，削了他的道果，祖龙自身的气运也会等量消减一部分。
问题是，祖龙头顶的红光，代表了整个神州中华的气运。
哪怕大秦目前状况堪忧，疑似只剩下三年国祚。
可中华上邦的体量太大，权位也高，中华上邦不止是九州之地，它还代表了此时的人间道。
以他一个人，对抗整个中华上邦，乃至人间道？
张天师估摸着，自己即便以命换命，拼了不要道果了，也只能换大秦减少几个时辰的国祚。
用这种方法跟大秦拼命，太亏了。
远不如下界扶龙庭划算。
以他祖天师的道行、人脉和名声，稍微选个像样的潜龙，辅佐他灭秦，对大秦的伤害，都不止减少几个月的国祚。
张天师忍着心悸，开启天眼，盯着祖龙头顶的红光又看了一会儿。
很快他心中有所明悟。
祖龙头顶的红光，既是“上邦大秦”的气运，也是“祖龙羽太师”本人的气运之象。
每个活人都有自己的气象。
天机术士用望气术观望之，能在人的头顶看到各种各样的气象。
穷鬼为灰色的气，贵人为青色，大贵人为七彩之色，可以形成华盖，或气运如柱，直冲天际。
羽凤仙不知使用了什么神通秘法，竟然将上邦大秦的气运，导入到她“自身”的气象中。
既然是她自身的气象，维持红光冒顶的状态，等于彰显自身气象。
而气象天然便存在，并不会损耗她自身的气运和力量。
祖龙看似不停喷吐龙煞之气，可相比大秦祖龙之尸的体量，消耗依旧非常微弱。
如果天庭妄图拖延时间，希望羽凤仙先坚持不住，绝对是异想天开。
羽凤仙能坚持很久很久，可天庭却坚持不了太久。
首先，通明殿附近的“天庭”，被龙煞之气腐蚀得坑坑洼洼，很快就要蔓延到灵霄宝殿。
如果不阻止她，早晚灵霄宝殿这座宫殿，要从天界坠落到人间。
嗯，天庭其它地方依旧完好，只灵霄宝殿坠落，因为祖龙只在灵霄宝殿外面折腾。
其次，天庭要脸面、要威严啊。
十万丈长的巨龙，在外面嚣张跋扈，嘴里不停叫喊“玉帝出来见本太师”，天庭还有什么威严和脸面？
此时此刻，三界之中，不知多少神佛妖魔，正在盯着南天门的方向，等着看天庭的笑话呢！
“谁在窥探本太师，鬼鬼祟祟不像个好人，快出来”
张天师缩在门后面，悄悄瞥了两眼，便被外面的小羽发现。
倒不是张天师藏得不够严实，事实上，小羽压根看不到他的身形。
可张天师看了祖龙两眼，不是肉眼观看，而是望气。
她立即被惊动，祖龙灰白无光的死眼，转向了通明殿大门，祖龙头顶的红光也蓄势待发，下一瞬便能扫荡过来。
张天师心中一紧，连忙躲在门后高呼，“羽仙子，羽太师，故人来也，莫要焦躁”
“什么故人，哪来的故人，出来让我瞧一瞧！”
祖龙声震寰宇，让大殿屋檐上的琉璃彩瓦都簌簌抖动。
张天师没立即出门，而是快速掐诀念咒，以祖天师秘法，强行将太一道正阳宫护法灵官张松之中，召唤到自己跟前。
就见屋外闪过一道金光，神锏太保已立定在通明殿大门口。
太保有些发愣。
这次的召唤和往日不太一样。
他不是听到了召唤，自己找过来的，而是被神道法则摄到此处。
不过，他也只愣了一瞬，便明白了三件事：首先，外面这条凶猛的死龙，是大秦祖龙，是羽凤仙，他之前也在咸阳附近吃瓜看戏呢；其次，这里是通明殿，他来到了天庭；最后，能用这种手段强行征召他，且在通明殿唤他，有且只有一位。
“张祖师，是您吗？您唤小的过来.”
他小心翼翼朝殿内问了一句，张天师便表情肃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松之呀，陪我去见羽凤仙吧！”
这一声“松之”，喊得神锏太保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
天可怜见，他好几辈子都在正阳宫厮混，张祖师从没这么和蔼可亲过。
语气虽然和蔼可亲了，可依旧不改随口招呼一声的本质。
紧接着张天师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外面的祖龙身上。
“羽太师，我乃天庭天师张道陵呀！
玉皇大天尊任命我为‘全权大天使’，完全可以代表陛下。
你何故怒冲天庭，硬要找陛下说话？”
神锏太保看着祖龙头顶的红光，神躯忍不住哆嗦，本能想要后退。
“羽凤仙，好好说话，莫要耍横”
他叫了一嗓子，克制住本能，用自己的神躯护卫在张祖师身前。
张祖师表情更加自然从容了。
小羽心中颇为腻歪，却也看出了玉帝的决心：我就不出来，有种你冲呀！
“大天使，本太师问你，大秦是不是中华正朔？”祖龙咆哮。
太保发丝与战裙飞扬，神躯都有些站立不稳。
张天师半个身子躲在人墙后面，喊道：“当然。”
“大秦有没有天命？”祖龙又问。
张天师还是没有犹豫，回道：“目前还有。”
祖龙再问：“我乃大秦太师，是不是上邦中华的人道领袖？”
——你又不是人皇，算什么人道领袖？你现在甚至不是正式的大秦太师虽然你掌握的真实权柄和力量，早超越了“太师”。
张天师违心地说：“羽太师调和鼎鼐、燮理阴阳，实乃大秦掌舵人，可堪中华人道之领袖。
你既然是人道领袖，当以镇守神州人道族运为己任。
如今却驾驭九鼎，操控人道气运，冲击天庭，叫嚣玉帝，委实冲动了呀！”
祖龙喝道：“我乃人道首领，掌控三界人族之气运，你们还敢派天兵讨伐我？
玉帝怎敢违背天理秩序，丧心病狂地以神道灭人道？”
张天师叫道：“羽太师，误会——”
“不要叫我‘羽太师’，我乃祖龙，我乃人道领袖，我是九鼎掌控者，我手握人族气运。现在，我是你们神道众的爹！喊我‘羽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