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千年,超然,三尸谁才是绝巅之上
次日，津门沽口国际机场。
张凡订了上午九点前往长安的飞机，许九枝，许九流姐弟俩前来送行。
“凡哥，你应该多待两天的。”许九流有些不舍。
短短几天的功夫，他经历了一生中最重大的变故和转折，从一个不入流的许家弟子，成为了如今许家未来的希望和命脉，这一切都是因为张凡的出现。
“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必做小儿女姿态。”
张凡从许九流的手中接过了行礼，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缘自会重逢，希望下次再见，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会的。”许九流重重地点了点头。
从小到大，除了许九枝外，张凡算是唯一让他信服的同龄人了。
“一路保重。”
许九枝看向张凡，没有过多的言语，该说的话，昨晚她已经都说过了。
她看着张凡，美眸中藏着坦荡和祝福。
“你也是。”
张凡点了点头。
许九枝伸出手来，张凡愣了一下，旋即握住。
两人相视一笑，张凡提起行礼，转身便走。
“姐…凡哥真走了。”
许九流看着张凡渐渐消失的身影，转头看着许九枝那追随而去的目光，忍不住道：“你…”
“小弟，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着话，许九枝缓缓收回了目光。
“他跟我许家的缘分很深，但也是点到为止。”
许九枝说得对。
张凡与许家的关系不可谓不深。
他的奶奶出身许家，这一层血亲和关系便难以割舍。
许玄关更是与他爷爷有八拜之交，当日在徽州是，他更是受到了许玄关的照拂。
至于他上大学的时候，就连谈的女朋友都出自许家。
这样的缘分堪称奇妙，如命中注定，避之不及。
这两天的功夫，张凡见了很多人。
他见了许长寿，让他安心待在津门，帮助许九枝。
他还见了许知夏，谈及过去，再看今朝，心境已经不同，他们之间算是彻底画上了句话，从此以后，人生再无交集。
就像张凡说的，人生的轨迹滚滚向前，她应该向前看，向前走了。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见了许引鹤，许引灯俩兄弟，他们认错的态度倒是诚恳，希望以前的种种恩怨，张凡能够既往不咎。
对此，张凡自然不会在意，对他而言，许家兄弟这点小打小闹压根就算不得什么恩怨。
张凡在津门最后见的人，便是许玄关。
昨天晚上，这位离开许家六十年的老人，终于回到了那座老宅，回到了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与那位离别数十年的兄长畅谈了许久。
什么恩怨，什么情仇，什么间隙…仿佛都在那一刻随着岁月风尘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兄弟情义，只有时光眷顾。
最后，许玄关与张凡单独聊了片刻。
至此，便如许九枝所说的那样，张凡和许家的缘分很深，却也点到为止。
他与许家暂时画上了句点，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会有交集。
“姐…”
许九流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年少如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无常，聚散有时。
“就像他说的，我辈求道，不必做小儿女姿态。”
许九枝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仿佛是放下了千斤重担，反而感觉无比轻松。
修道者，至情至性，忘情忘性，此二者同出一源，缺一不可。
许九流愣了一下，他看着自己这个相处了将近二十年的姐姐，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许九枝才算是将道修出来些许味道来。
“回去吧！”
许九枝转身，勾住了许九流的肩头，托着他，渐渐消失在来往的人流之中。
银白色的飞机划过长空，张凡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渐行渐远的津门。
这一趟，他收获太大了，境界提升，内丹三转倒在其次。
最关键的是，他炼化了水府，这可以说是张天生留给他最大的遗产之一。
藏身于此，他几乎就是立身无敌的存在。
那座水府是他最后的退路，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除此之外，张凡最大的收获便是获悉了斩尸剑的线索。
身为九器之一，这把剑很有可能是破除三尸神的关键。
楚超然以纯阳无极之境，耗费六十年，都未能将三尸道人的三尸神斩灭，张凡不认为他在铜锣山，真正解决掉了那东西。
就像当日，在真武山上，超然真人对他说的那样。
即便挡住了光，影子只会暂时消失，总有一天，他还会再次出现。
三尸神，便是修炼三尸照命凝结出的不朽物质。
只不过与其他七法不同，这种不朽物质是…
活的！
“希望这次去长安能够有所收获。”张凡若有所思。
他用金色物质喂养黑色铁片时，见到的外景确实是终南山无疑。
手握最关键的线索，斩尸剑便注定与他有缘，一切有迹可循。
“三尸…三尸…”
张凡看着窗外，喃喃轻语，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许玄关跟他的谈话。
抛开那些寒暄以及长辈对后辈的关怀和赞许之外，其中有一段让张凡极为在意。
“你进过水府了？”许玄关的问话回荡在张凡的脑海中。
“其他的我不多问，你爷爷这样安排自有深意，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在水府里面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
“二舅爷指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爷爷留下来许多遗产，或许不止水府这一处，可是其中有样东西极为重要，如果你看见了，就把他交给我。”
“还请二舅爷明示。”
“一枚丹丸…”
“三尸元丹！”
许玄关的声音萦绕在张凡的脑海中，他清楚地记得，提及这四个字，许玄关那深邃的眸子里涌起的精芒，便如黑夜中的闪电，映照张凡的心神，似要将其看透。
“二舅爷，我爷爷并没有在水府之中留下什么三尸元丹。”
张凡的回答可谓至诚。
“三尸元丹…难道我小时后误食的那枚三尸元丹不是老妈的，是爷爷留下的？”张凡若有所思。
李玲珑乃是上代人肖，而且那枚三尸元丹乃是从老妈的箱子里翻出来的，所以一直以来，张凡默认那枚三尸元丹就是李玲珑之物。
“三尸元丹…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探寻过三尸元丹的记忆了。”
念及于此，张凡缓缓闭上了双眼，元神便来到了内景最深处。
黑天无尽，如深渊漫漫无边。
沉重的锁链碰撞声回荡在这片混茫的天地，那庞然的身影仿佛这枯寂世界唯一的巨神，在蠕动，在挣扎…
张凡元神未曾多言，一步踏出，便走向了那混茫深渊，走向了那庞然身影。
忽然，那庞然身影猛地化开，如同洪水决堤，立化滚滚洪流，席卷而至。
张凡的元神坠入那怒涌的狂潮之中，便见无尽流光闪烁，仿佛黑夜中的星陨，在身边划过。
张凡元神猛地抬手，胡乱抓住一道奔走的流光，轻松将其捏爆。
紧接着，那道爆开的流光便化为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的光影在其中闪烁。
张凡元神猛地一沉，便坠入那漩涡之中。
刹那间，那尘封的岁月化为光影，横现在张凡元神面前。
深山云雾锁苍龙，一轮皓月临九重。
山脉绝顶之上，狂风俱止，万籁俱静。
天地仿佛一泓死水，安静到能够听到人的呼吸声。
此时，一阵呼吸声急促的响起，并且不断地放大，在这安静死寂的绝巅之上，却如惊雷阵阵，刺痛耳膜。
“天地的玄机，乾坤的造化，总是这般深不可测…”
忽然间，一阵低沉神秘的声音在这幽深远阔的山巅响彻。
“厌王？当年的丧家之犬，如今却也称尊道祖，谁能想，一只平平无奇的黑狗，竟能修炼到这般境界。”
那低沉神秘的声音再度响起，云雾散去，绝巅之上，赫然伫立着一道身影，他仿佛藏身阴影之中，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在跳动…
“再过十年，天下妖鬼，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压的住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恐怖的气象冲天而起，煌煌巍巍，欲比天高，似要将这九重踏破，将这月光揉碎。
血泊中，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缓缓爬了起来，他满身是血，可是气息却依旧狂乱暴虐。
这样的气势，哪怕仅仅只是一段光影，都让人敬畏，让人惊悚。
“再进一步，你可就要死了。”那神秘的身影淡淡道。
血泊中，身穿黑衣的青年眸光猛地一沉，凶芒毕露，便要踏出这一步。
“他不会死。”
就此时，一阵淡漠的声音在这茫茫绝巅之上响彻，云雾涌动，如海奔腾。
这一刻，那月光都仿佛明媚了三分。
循声望去，一个男人从远处走来，看模样，三四十岁左右，剑眉入鬓，深邃的眸子里噙着岁月的沧桑。
“楚超然！”厌王看见来人，失声叫道。
“楚超然，你终于来了。”
神秘身影转身，看着来人，祂没有任何的意外，言语之中透着久违，透着欣喜。
“我来了。”
“楚超然，你也是有资格与我一起等待的人。”
“千年老妖，很多年前，你说过要在绝巅之上等着我们。”
就在此时，楚超然开口了。
四十岁的楚超然，如日中天，纯阳无极。
“今天，我便要看看，到底是谁，在那绝巅之上。”
话音刚落，楚超然便站在那里，忽然间，乾坤明媚，如有一轮大日升空，那样的光华竟是洗涤了万古长空，遮住了明明皓月。
这般气象，就连远处的厌王，眼中都不由升起了一抹痴迷。
“四十岁的纯阳无极之境，古来罕有…这般资质已如当年吕祖一般。”神秘身影赞叹道。
说着话，神秘身影眸光忽然跳动，竟是看向了楚超然的身后。
阴影处，又是一道身影走来，他衣衫褴褛，赤足踏行，长发披散，身上充满了狂乱与和谐。
如此矛盾的气质，却同时出现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岁月似乎在他的身上定格，几缕白发却又显现出大道的无情。
“三尸道人，你也来了。”神秘身影欣慰道。
“这便是你们的底气吗？”
“我跟他站在一起，这天下没有人可以说半个不字，也包括你。”楚超然淡淡道。
“不必着急。”
就在此时，三尸道人缓缓抬手，竟是走到了楚超然的身前，他目光平静，看向了千年老妖。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念纷纷如停，万物如潮生灭。
过了许久，千年老妖眸光一黯，忽然赞道：“天下第一，不愧是天下第一…”
“可惜啊，你大限将至，始终没有等到那时间的正序。”千年老妖忽然惋惜道。
“天下无敌，终成绝唱…”
“未来六十年，将是你的无敌天下了。”
说着话，千年老妖目光一转，看向了楚超然，后者神色未动，眼中杀机起伏，如天地逆转，一念难还。
“不必着急。”
忽然，三尸道人再次道。
“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我知道你天纵奇才，修炼了大分神之法，还能够强炼小分神之法，如果再寻到一枚圣种子，或许还能逆活一世。”千年老妖叹息道。
一般来说，修炼了大分神之法，便无法修炼小分神之法。
可是，三尸道人却是例外，一切的规则常识，在他的身上似乎便再也无用。
“可惜，要怪就怪你太强了，炼成了三尸照命，剥离三尸，元神超凡，圣种子也不能尽其神妙了。”千年老妖叹息道。
“我知道。”三尸道人凝声轻语：“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另一个办法？”千年老妖的声音沉了三分。
“我留下来一枚三尸元丹，独一无二的三尸元丹，就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在这浊浊人世之间…”
“千年老妖，你大可以去找，如果找到了，那便算我输了…”
“如果找不到，那我们还有再见的日子。”
“到时候…再来看，谁才是那绝巅之上。”
三尸道人的话语回荡在天地之间，随着那无尽光影的破灭，如烟消，似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