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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武道八境.观海、十四岁及冠

  转眼半月已过!

  你体内真元积蓄充盈,已臻至观海境突破之机。

  须知上三境修行,首重真元凝练,及至第七境雪山境,更需将真元异化。因功法差异,或凝寒冰真元,或聚烈焰真元,诸般变化,不一而足。

  修行要诀在于:先化先天真气为真元,继而以异种真元更替周身真气。

  待三百六十五处窍穴皆蕴九道真元,便是雪山境界圆满之时。

  此中关隘,全在水磨功夫。

  天资卓绝者,或一二年可成;中人之资,需四五载光阴;若根骨稍逊,恐十数寒暑亦难竟全功。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最忌心气涣散。

  一旦锐气消磨,再难精进。

  似谢人凤之流,自幼依赖丹药进补,看似进境神速,实则涸泽而渔。

  及至关键处,莫说雪山境,便是上三境门槛都难企及,一身修为如同纸糊,经不起大雨一淋,便要散架。

  武道登山一途,从没有捷径!

  此刻,你周身窍穴已尽数注入九道真元。

  若非兼修佛魔两道宝功——莲池大师所授《金刚不死功》与魔师一脉《紫霄洞魔真经》,本可一月功成。

  如今你体内真元异化,佛魔并存,一者刚猛庄严,一者诡谲霸烈。天下武道虽不乏多修异种真元者,但论及精深玄奥,仍以儒、释、魔、道四家为尊。

  佛门真元,金光覆体,金刚不坏,更能兼容并蓄,化入万法。

  儒家真元,中正平和,可消弭异种真元之冲突。

  道家真元,变化无穷,能衍化诸般真元特性。

  故而此四家传承,方为当世武道显学,万流归宗。

  此刻,你体内真元奔涌如潮,奇经八脉似江河翻腾,澎湃不休。

  雪山境突破之要,在于引周身圆满真元重归丹田,使其质变升华。

  小院之中,忽起无名之风,落叶浮尘尽皆悬空,皆随你丹田气机牵引,如众星拱月。

  你默运《金刚不死功》,佛门真元自脊椎龙尾穴节节攀升,如凿山开道,最终百川归海,汇入下丹田紫府。

  此般运功,持续整整一个时辰。

  院角水缸后,阮夫人探出上半边脸,眼中满是惊异——武道第八境“观海”的突破景象,便是她也是头一遭得见。

  修为突破本是紧要之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一般的门派或是九大姓都是有人护法。

  如此这般让她观看,便是对于其相当看重之人,才会如此袒露,至少她是不敢如此。

  阮夫人眨了眨眼睛,心中没来由多了不一样的心思,她悄然元神散出,注视这小院之外,为其护法。

  门槛处,梧桐十指紧绞,神色紧张。

  一个时辰之后!

  水到渠成,功行圆满!

  日影西斜之时,你周身气机陡然一变,已然踏破玄关,正式跻身武道第八境——观海!

  此境玄妙,在于丹田内生发的已非先天真气,而是更为精纯的先天真元。自此之后,再无需如雪山境那般费力转化,真元自生,生生不息。

  内视之下,但见丹田处一泓清泉汩汩而涌,真元如琼浆玉液般源源不绝。

  待到这汪清泉渐成浩瀚之势,便是观海圆满之期。

  破境带来的裨益立竿见影:周身经脉再度拓宽,体质更胜往昔。往日需一整日方能完成的真元周天循环,如今不过两个时辰便可功行圆满。

  你缓缓睁开双目,眸中精芒流转,似有沧海横流之象。

  此番进境神速,实乃多方机缘共铸:玄天雪露丹药力,二先生“九剑”刺激皮膜,更兼《金刚不死功》与《紫霄洞魔真经》这一佛一魔两部奇功,在《阳符经》调和下竟生阴阳相济之妙,三者共鸣之效远超预期。

  除开你自身的天资外,得益于此,武道修行才会有如此进展。

  可即便如此——仍是不够!

  随着修为精进,你对天地之气的感应愈发敏锐。

  但见苍穹之下,清浊二气纠缠不休:正气势大则四海升平,邪气势大则九州动荡。

  近年来这两股气息竟渐渐交融,化作令人心悸的劫气在天地间流转。

  你缓缓吐尽胸中积攒的一口浊气,将破境后的余韵尽数敛入丹田。转身时,正对上阮夫人窥探的目光,不由展颜一笑。

  阮夫人“扑通”一声躲回水缸之后。

  修行如逆水行舟,即便今日破境,你也未作片刻停歇,仍旧沉心修炼。

  心海之中的九剑腾出光华,前面七道剑意你也就完全参悟,已经能做到烂熟于心,随心而用。

  只是第八道剑意却苦苦无法破解,要战胜二先生留下的这道剑意实在太难。

  你虽认为自己天赋绝佳,无论是武道进境还是元神修炼便足以证明。

  唯独在剑道一途,却难得地感到棘手——二先生的剑道造诣已臻至“无招胜有招”的化境,信手拈来皆是妙招,剑势变化生生不息。

  每一剑都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然而八十招后,纵使以你此刻的修为,心神也再难跟上那层出不穷的剑势衍变——每一剑都似满目星河,变化之繁复已非人力可尽算。

  这七个月的剑意交锋,让你愈发心惊。

  二先生生的境界,恐怕早已超脱“天下大宗师”这般世俗称谓。而那位更在其上的夫子,其境界之高远,已非常理可度。

  三先生、苏相、当世天下大宗师一座座武道高峰巍然矗立,令人望之生畏。

  时间——

  此刻你最深切的体悟,便是这二字之重。

  倏忽间又过半月,时已至桂月之初。

  你依旧在小院之中修行,从未踏足之外。

  这半月时间,谢家越发压抑,老太君病重在床,在书院的谢鸿都回来了一次。

  谢府内之中往日小错不过呵斥的过失,如今动辄便是杖刑加身,越发风声鹤唳。

  尤其是二院最近死于责罚的奴仆已有数十人。

  谢府的天空似乎笼罩了一层灰雾一般,就算是太阳高照,眼光似乎也难以刺破。

  你也吩咐梧桐,近日不要外出。

  因为汴京也开始乱了,繁华的汴京,有书院、有悬镜司、有屠魔司、有神隐,如此之多的部门。

  甚至各个街道都有九大姓的住宅,还有夫子布下的惊神阵,别说宵小之辈,就是平常的邪祟也不敢放肆,可是…

  近半月来,梧桐所带来的消息,令人心惊。

  汴京之中,竟频发命案,非止一起,而是接连不断。

  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如此之事,汴京一时间汹涌不安,案件一直再发生,到了现在已经有数百起。

  汴京已经有些人人自危之感!

  大齐的朝野却把目光注视着汴京之外的山南道。

  一场大战也牵动着汴京百姓的心。

  那里,赤目军与大齐王师正在展开决战。战事之初,王师势如破竹直取江南道;谁料风云突变,如今竟被赤目军反推至山南道。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战,牵动着京城每一颗忐忑的心。

  大齐出动如此大军没有预料之中的碾压,反而再半月以来,两者相互抗衡。

  近日汴京城中忽起童谣,稚子之声传唱的童谣于街巷:“赤目星,卷风沙。九曲黄河倒着爬,九头折翼坠粪溷,血浸翎毛化桃花。九姓高楼塌作土,金砖玉瓦碎如沙。”

  这般大逆不道的谶语,若在往日,悬镜司的铜镜早该照破千家,屠魔司的铁骑定已踏遍九坊。

  可蹊跷的是,如今这童谣已传遍全城,两司却出奇地静默——这份寂静,比雷霆更令人心悸。

  今日小院难得热闹,胡芸娘携众花魁来访。

  这些往日巧笑嫣然的佳人,如今眉间都凝着愁云。月华轩无故闭门,紧接着三家青楼都是宣布停业歇客。

  一张张告示贴满全城,“全城宵禁”,这等阵仗实在罕见。

  细数往昔,唯有二百年前夫子出海寻仙时,三先生曾以书院之名宵禁一夜。

  再往前,便要追溯到夫子定鼎天下之时,各国大宗师齐聚汴京,却被夫子一人镇压的惊天往事。

  汴京百姓虽居市井,却也嗅到了这平静表象下的暗流涌动。

  胡芸娘等一众花魁当机立断,毅然舍弃了日进斗金的酒楼生意,闭门歇业。

  这些早已赎身的女子,早就在临书院旁置办了一处宅院,重金聘请了可靠的江湖好手担任护院。

  这一个月来,她们已暗中囤积了足可支撑两年的粮米。

  席间,胡芸娘道出几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九大姓中的薛家,自月初便紧闭府门,谢绝一切访客。”

  “更蹊跷的是诸葛家——这个出过三位皇后的显赫门第,昨日又添一桩奇案。那位以男生女相闻名、号称贵不可言的司马春风,竟突然暴毙!”

  “而赵家两位朝中重臣,也在同日离奇毙命于官署之中。”

  云婉今日也悄然来到院中。几位花魁皆以轻纱覆面,素衣简装,穿行街巷时格外谨慎。

  此刻的汴京城,商铺紧闭,市井萧条。接连不断的命案至今未破,每日仍有新的血案上报府衙。

  百姓如惊弓之鸟,家家门户紧锁,街巷空荡无人。

  就连这些素来从容的花魁们,如今也不敢轻易抛头露面。

  她们穿行在寂然的街巷中,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随时会有危险从阴影中扑出。

  李香君幽幽叹道:“谁能想到,短短一月光景,汴京竟沦落至此。”

  “八个月前群芳宴上灯火辉煌的景象,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周允儿怯声问道:“观公子,您说赤目军当真会攻破汴京吗?近日酒楼里那些客人都在传,说赤目首领班胜乃真武大帝临凡——”

  她站起身来比划着,“左手可召雷霆,右手能撒豆成兵呢!”

  你见其模样倒是有几分娇憨可爱。

  李香君无奈打断道:“允儿莫要轻信这些醉话。那些不过是外地来的江湖浪人,三杯黄汤下肚便满口胡言。”

  “可奇怪的是…”胡芸娘蹙眉沉吟,“关于赤目军的传闻众说纷纭。有说是赤目天王乃是雷公,有说是十八将之首云中龙邓超可以吐出洪水,还有说是军师乌丸在暗中操纵风雨…但有一点确凿无疑…”

  “自大齐王师与赤目军交战以来,天象诡谲异常,不是突降暴雨,就是狂风肆虐,甚至遭遇山洪暴发。”

  云婉按捺不住,插话道:“更为离奇的是,江湖中人有言,山南道八月之夜,竟飘起鹅毛大雪!渡河之时更是奇景频现——赤目军渡河,则千里冰封,王师渡河,则怒涛汹涌,仿佛天意难测。”

  你闻此消息,眼中微沉,不禁忆起谢灵在江南道云越泽之战时,也曾突遇暴雨,水位骤涨,成为以少胜多的关键转折之一。

  众人一番闲聊,初时还以为你此前所言赤目军将攻破汴京只是戏谑之词。

  然而时至今日,众女心中却隐隐生出不安,倘若此言成真…又当如何应对?

  见气氛凝重,胡芸娘巧笑嫣然道:“说起来,八月可是公子及冠的大日子呢。”

  她这一语惊醒众人,周允儿连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缠枝莲纹锦盒,递了上前:“我们姐妹备了些许心意,还望公子不弃…”

  其余几位花魁也纷纷取出精心准备的贺礼。

  日影西斜时分,众女告辞离去,只余几份礼物在石桌上。

  你走回院子,却见梧桐和阮夫人又从廊下捧出两个包裹——原来她们也备了贺礼。

  梧桐眉眼弯弯,“少爷过了这个月,可就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大人?”你怔忡片刻,忽觉恍然。

  抬首望天,暮云如染。

  “是啊.已经十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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