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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临东海、异兽渡天劫

  你们面前的是一艘高达五层的巍峨巨舶。

  因载客只有你们十一人,船上每间客舱皆极为宽敞,独带庭院,俨然一方空中别苑。

  其外观并不刻意追求华丽,反而秉承古韵,以典雅庄重为风,木构雕檐、法阵暗布,所用材料无一不是顶级之选。

  如此低调而恢弘,正是大宗气度。若换作小门小派,只怕早已缀金镶玉、艳彩张扬,透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暴发户”之感。

  船上早已静候三位长老。

  你神识微动,悄然扫过——其中两人竟已是大道金丹修为,气息深沉陌生,你在摘星会或山中未曾见过。

  无疑,此二人当属宗主真正倚重之心腹。

  另一人修为却不如许多,龙庭圆满之境,正是方才在齐云峰有一面之缘的辛长老,对聂青竹颇有仰慕之意。

  你眸中法力流转,玉泽隐现,悄然望向船底,那里竟有五名龙庭境界中期的修士正合力驾驭此船。灵光在他们掌间流转,与船身大阵隐隐共鸣。

  如此规模的渡洲宝船,自然非一人之力所能驾驭。据你所知,方寸山真正的渡洲宝船只有七八艘,每一艘皆比眼前这艘庞大十数倍,横渡云海时宛若移动的山脉。

  唯有拥有此等可跨越一洲的宝舟,方称得上是大宗。

  你缓缓收回目光,和一行人站在甲班之上。

  此时,端木熹微亦缓步登船,“此番东海之行,有劳辛长老费心了。”

  辛贴闻言连忙躬身,语气却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傲意:“端木堂主言重了。这本就是辛某职责所在。”

  他常年奔波于东海之间,其中不乏出身寒微、在门中难以立足之苦。

  而今方寸山竟将如此重任托付于他,不仅恢复其罚恶堂执山长老之位,更许诺事成之后,擢升镇山长老,赐下重宝与破境机缘。

  这怎能不让他不激动!

  端木熹微笑道,“辛长老长年在于东海,这路经龙泉剑宗,一路的行程,自然要倚仗了。”

  此话确实不假。从方寸山出发,一路东行至海,几乎要横跨半个中土禹州,其间需途经三家宗门辖境,越过一段苍茫海域,甚至还需借道于两个外道门派之地。

  若是不谙此中关窍、不明路线曲折,即便船上高悬方寸山的旗帜,只怕也于事无补。

  辛贴自然不敢托大,对于这位赏赐堂主,还是宗主的心腹,属于是“句句皆有回应”。

  端木熹微对着你们众人道,“此去东海事情紧急,便要清苦些。”

  “二层共有十八间静室,室内皆备有丹药与聚灵阵,足够两月修行之用。”

  你们应下,陆续走向二层阁楼。

  你正欲举步,却见祁灵缓步走近,轻声道:

  “周师兄,我选你隔壁那间罢。”

  你自无不可,与她相隔数步,各自安顿。

  袁书剑亦择了你不远的一间住下。

  所说静室,不如说是宅院。

  你推门步入静室,抬眼望去,不由心下暗叹:此间陈设之精、灵气之盛,竟远比你在小青峰的居处优越得多,往日倒真显得清贫了。

  至于端木熹所说的“清苦”,想来是指此行并无仆从随侍。

  寻常的渡洲宝船上,往往有不少女修或半妖女子往来侍应,而这座宝船却显得格外空荡清寂。

  你步入静室后的院落,见石桌上摆着新摘的灵果,果香清润,其中蕴藏的灵气竟丝毫不逊于小青峰后山所在。

  桌上另放着两只储物袋。一只袋中满是丹药,虚气丹、还春丹、九转丹、龙庭丹、养魂丹…种类之全,几乎无所不包;数量之多,莫说两月,便是三年也用之不竭。

  另一只袋中则是法符、剑丸、兵甲之属,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这两只储物袋容量极大,比你自蚁真人处所得的那只,也只小了一半。

  如此手笔,显然是为进入天帝宝库收取宝物所备,方寸山此番准备,可谓周详至极。

  你以神识略一扫过,便不再多顾,收敛心神,沉心修炼起来。

  如今你已修炼至龙庭境圆满,眼下最紧要的,便是参悟通往大道金丹的道途。十多门玄功皆已修行圆满,是时候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了。

  你缓缓沉下心神,不过多时已进入冥思之中。

  修行之人闭关,从不计年,亦不知寒暑变迁。

  常有修士一闭死关,再醒来时已是百年之后,肉身早已化作枯骨,唯余元神飘荡,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正因如此,修士闭关往往需有后人弟子定时唤醒,或留有通灵灵兽在旁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你忽觉宝船在云层之中缓缓一顿,心神也随之渐醒。

  略一推算,方知已过去整整一月。这是你至今静心修行最长的一次,对于金丹道途,虽略有头绪,却始终不得纲领。

  你所学太杂又太博,几乎每一门玄功,都是能登顶此界绝顶之路。

  你按部就班,或许也会是一位盖压天下的无上大宗师。

  这并不是你所求,无上大宗师常有,飞升者不常有。

  你推门走出静室,只见外界乌云压顶,天穹之上雷电翻滚,狂风呼啸而来。

  不仅是你,二层的袁书剑、祁灵等人也纷纷自闭关中醒来,推门而出,凝望天际,浓重云层间已有雷光隐现,沛然天威正在积蓄。

  宝船穿行于浓云之间,四周电光隐现。

  祁灵目光一转落在你身上,嫣然笑道:“周师兄此次闭关,竟已整整一月了…”话音未落,她忽然一怔,眸中露出惊诧之色:“师兄,你这是——?”

  她敏锐地察觉到你周身气息未敛,隐隐流露出一股玄奥圆融、近乎天成的道韵。

  你这才恍然,方才沉心悟道,一时忘了收敛气息。

  霎那间,那高远缥缈的意境便悄然隐去。

  你淡然一笑,道:“此番闭关略有所得,修为稍有进境。”

  祁灵再凝神感知时,只见你已恢复如常,唯有修为赫然已至道胎中期圆满之境。

  天际雷声轰鸣,一道巨大的黑影破开云层,缓缓浮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孙邈、凤清歌等人也纷纷走出静室,来到甲板之上。

  祁灵与袁书剑面露惊容,就连端木熹微与辛贴也自舱中步出,凝神望去。

  端木熹微微微蹙眉,低声道:“辛长老,我们便在此静观其变?”

  辛贴沉稳颔首:“端木堂主放心,我在东海之上来回两百年,也从未见过此类异相,但前人早有训示:遇异兽渡天劫,唯有静立不动,方可不惹因果。若贸然闯入或退避,反会被视作挑衅。”

  他略一顿,续道:“况且这等灵物渡劫,周遭必有强大异兽护法。不过堂主不必忧虑,本船布有虚空挪移大阵,若真有变故,亦可从容离去。”

  端木熹微目光仍凝望远方,轻声道:“若在平日,见此天地异象,或许还可称一句机缘难得,壮阔非凡…只如今东海之事紧迫,恐多耽搁一刻,便生一分变数。”

  她略一沉吟,终是颔首:“也罢,便依辛长老之言,静观其变。”

  “但是,最多三日,倘若这鳢鱼还不渡劫,只能硬闯了。”

  辛贴也是忧虑点头。

  你眼中玉泽微亮,视线如穿透九天云霭,俯览尘寰,将远方景象清晰纳入眼中——

  宝船之下,是苍茫的海域,怒涛翻涌。

  眼前的浓云之中赫然现出一头巨兽:其身如玄龟,却生就鱼首鱼尾,周身雷光奔涌,煌煌天威之下岿然不动,发出的声声怒吼竟如犬吠般低沉浑厚。

  你凝神再看,只见周遭雷云皆向此处奔涌而来,重重天威倾压而下,尽数落向那似龟似鱼的异兽。

  “竟是…鳢鱼?正在渡一九雷劫。”

  鳢鱼乃是东海有名的灵物,不仅龟甲坚不可摧,更因其性情温良、常佑渔民而闻名。它天生有操纵梦境之能,东海沿岸常传有渔民得鳢鱼托梦,预知风浪,因而避祸。

  在不少东海地域,鳢鱼早已被奉若神明,享香火祭祀。

  这鳢鱼虽非真灵,却也是世间罕有的一等异兽。

  能亲眼目睹其渡一九天劫,实属一桩机缘难得的奇事。

  寻常异兽渡劫,多会寻觅隐秘之地,避人耳目,鲜少为外人所见。

  未料想今日他们误打误撞,竟闯入了这天劫笼罩之地。

  难怪宝船骤停于此,原来早已陷入天劫范围之中。

  袁书剑亦不由感叹:“才离方寸山不久,便得见如此天地奇观,实属有幸。”

  世间精怪、海中异兽若想脱去凡胎,超脱物外,皆需渡过第一重小天劫,亦即对应大道金丹境界的一九天劫。

  此乃天道所降之考验,虽仅为初劫,却已内含雷火风煞之威,凶险异常。

  然天地之间,亦有禀赋绝世、受乾坤钟爱之灵物,生来便无需历经天劫淬炼——那便是传说中的“真灵”。

  真灵一旦成年,便可自然跻身大道金丹之境,天赋之厚,殊为异数。

  你凝望天际雷光翻涌,心知此番天劫并非一朝一夕可止,看来宝船会在此地呆上一段时间。

  正思忖间,你眼神陡然一凝——那翻腾的雷云深处,竟掠过一抹熟悉的紫金流光,极为微弱隐藏其中,若不是你如今修为再进,怕是难以发现。

  这太熟悉了,这是…三山紫金光!

  此光除开上古三山道门会使外,就只有真灵之一的紫金天角蚁的天赋神通。

  你脑海之中迸现出一个人,不会吧,这刚出方寸山就遇到了熟人。

  这可不是在方寸山上破关而出的虚弱的老蚁了,可得悠着点。

  虽只是猜测,却愈想愈觉可能——每一头异兽渡劫,都会有护道者,莫不是自家血亲长辈,或是知己好友。

  可是别说东海,只怕整个世间,就算是此界,可能就老蚁一个孤家寡人!

  你选择静观其变,默然收回目光,静候天劫演变。

  转眼两日过去。

  雷云愈发狂暴,刺目的电光不断撕裂天幕,将整片云海映照得如同白昼。

  “轰——!!!”

  一声仿佛天地崩裂的巨响传来,宝船在黑云中剧烈震颤,每一寸船身都被雷光映得通明。

  那头鳢鱼的龟甲早已破裂,鲜血淋漓,周身沐浴在血与电光之中。雷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毫不停歇。

  鳢鱼发出凄厉长鸣,虽气血衰败、伤痕累累,却仍顽强支撑,直至雷劫渐息。

  天道之下,天劫绝不可外力干涉。若有人强行助他人渡劫,非但不会被天道认可,更会引动天怒,降下数倍雷劫。

  方寸山曾有一例:一对道侣中,女修渡劫时身受重创,濒临魂飞魄散,周身法宝尽毁于天雷。其道侣情急之下,不顾天道禁忌,毅然闯入劫云为她挡劫,原本只是一九雷劫,却在那一刻骤然暴涨,劫云笼罩整个方寸山。

  最终,二人皆殒命于天罚之下。

  若无逆天改命之能,切莫妄动慈悲之念。

  第一重雷劫方歇,第二重风劫已至。

  此风非凡俗之风,外人难以感知,唯有身处劫中的鳢鱼方能体会——此乃“金风之劫”,不仅蚀骨销肉,更直吹魂魄、动摇元神。

  那背负巨壳的鳢鱼忽如坠冰窟,在滚滚雷云中猛地一颤,周身竟泛起森森寒雾。

  修士自道胎境后,便成无漏之体,早已寒暑不侵,何况是一头修炼不知多少岁月的异兽?

  而这金风一吹,足足吹拂了半日之久。

  鳢鱼的哀鸣凄厉不绝,一声声回荡在茫茫海域之上,闻者心凛。

  天劫之所怖,不仅在于考验修为根基,更在于磨砺心志。这洗经伐髓之痛、肉身崩裂之苦,加之弥漫天地、无穷无尽的雷云威压,皆是对精神的极致折磨。

  祁灵微微蹙眉,只见那鳢鱼在云中翻滚挣扎,似是痛楚难当,却忽然之间动作一滞,再无动静。

  雷云仍未散去,仍在不断汇聚涌动,天威愈发深沉。

  她不由轻声斟酌:“莫非…它渡劫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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