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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呼啸,人马嘶鸣。
炎州西域的兰原之上,四百万道兵列阵天地之间。
只见那银盔银甲的道兵以万人为阵,一个个万人阵自地面蔓延至天穹云端,组成一面银光烨烨的天墙壁垒。
日光照耀之下,一个个万人军阵如天金玄铁铸就的城墙一般通体灿着炫目银华,放目望去那彻地连天的军阵卷起罡风引动天雷,神威赫赫,当真是天兵降临。
此时在兰原道宫之中,寒元、问元,炼日、采月,少阳、少阴,金阳、幽华等一众诸界联盟的当代首席们站在道宫城墙之上,眺望着远处那银华灿灿的天军城墙。
洞玄道果目力极佳,饶是相隔数十万里,饶是那大阵煞气升腾,玄光迷眼,但一众洞玄依旧能看得清晰:那一个个道兵身上的银盔银甲皆是灿着毫光灵韵,手中法器亦是灵光流转,刀枪剑戟、斧钺盾弓皆是仙品。
金阳望着远处那一座恢弘大阵,不由得笑道:“都说天河道宗善战,道兵亦是诸界一流,今日看来果然不凡。”
虽说天河道宗四百万道兵布下的大阵的确非凡,可道兵之阵,尤其是这些下品道兵的大阵,再是不凡对金阳他们也造不成丝毫威胁。
道兵之阵,从下品到中品再到上品,道兵的品阶与数量以及道兵的法器对道兵大阵能发挥多少威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道兵品阶不高,可以凭借数量、法器、法阵等诸多方面去弥补,可是再弥补,也突破不了上限。
莫说四百万下品道兵,就是四千万下品道兵,布下天罗地网大阵也不会让金阳等人侧目。
可若是上品道兵,十万就足够让金阳他们郑重以待了。
至于眼前这些下品道兵,惟一值得在意的,不过是他们是被天河道宗训练出来的,配备了天河道宗炼制的法器法衣,训练的也是天河道宗的阵法。
金阳他们可以不在乎这四百万道兵,但不能不在乎这四百万道兵后面的天河道宗,不能不在乎那悬于那一面银光赫赫的天墙铁壁之前的天河明羡。
只见四百万道兵列阵天地,组成天墙铁壁,又有一尊道人悬于大阵之前,任由罡风叱咤其自岿然不动。
道人头戴宝冠而身着法衣,手中握着一根仙光宝气,毫光灿灿的星河千流幡,那脑后万星流转,银河天动之异象,昭示着道人洞玄道果,炼虚极境的道行,也昭示着来人身份:
天河,明羡。
“当真是仙姿玉骨,玉树临风,常言星河流转千幡净,明光玄玉不羡仙。”
“天河明羡,的确是非凡人物,只是可惜,这等人杰不曾与我们演法论道,反而要分个生死了。”
少阳真君幽幽说着,似乎对明羡极有好感。
眼看着寒元、炼日、金阳、幽华等人皆是看过来,少阴真君神色不变解释道:“他这人便是这样,先前看到灵渊时也都在这唉声叹气,说什么灵渊风华绝代,龙章凤姿,乃是纯世之谪仙,属于天上人,恨不能与其八拜为交。”
说着,少阴真君瞥了少阳一眼:“浑然忘了,灵渊先前差点要了他性命。”
听了少阴真君这话,寒元几人互视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少阳真君的心性自然没有问题,神通道行亦是当世一流,其人有些怪癖也属正常,毕竟放眼这临海道宫内,诸天万界里足有五方大千世界的当代天骄在此,可谓群星璀璨。
如此多的天骄人杰,如此多的洞玄真君,谁还没点癖好嗜好了。
炼日笑道:“少阳道友,莫要感慨了,你对那明羡有好感,那明羡说不定想要你的性命啊。”
“还记得先前玄一进入九州界后,直接找上我和采月么?”
“我可是听闻,玄一与明羡在进入九州界前就立下了赌约,他玄一与我和采月斗法;而那明羡则与你和少阴道友斗法。”
“他二人赌约是看看谁先能取胜,胜者独享七枚太乙鎏金丹。”
“少阳道友,你在明羡眼里,也就值七枚太乙鎏金丹了。”
闻言金阳忍不住插了句嘴:“非也非也。”
“此事我也有听闻,是少阳道友与少阴道友加起来值七枚太乙鎏金丹,依我看来,少阴道友才智过人临危不乱,胸怀沟壑乃大将之风,当值五枚太乙鎏金丹;而少阳道友,也就是两枚的价了。”
听了金阳的话,寒元、炼日、采月皆是笑了起来,即便是少阴真君都忍不住露出笑意,而少阳真君也是浑不在意的呵呵笑着:“两枚便两枚吧,只可惜今日是正清道友与他明羡的斗法,否则我还真想让他看看,我少阳到底值几枚太乙鎏金丹。”
临海道宫内,众人谈笑风生,显然是士气正盛。
谁让今日来斗法邀战的,并非是那凶名在外的蓬莱灵渊呢。
临海道宫内气氛正洽,而临海道宫外,在那四百万道兵更上方,一艘不过十丈大小的小巧法舟正横在罡风烈火之中。
比较那动辄数万里乃至数十万里、上百万里的足以穿梭虚空乱流,横渡混沌的庞大法舟星船,这艘十丈大小的法舟似乎是只有那些炼气、筑基的低阶修士才会选择的出行法器。
而就是这么一艘不过十丈大小的法舟,却是任由罡风摧折雷火轰打而纹丝不动,九州界的雷火罡风足以将十万丈法舟绞成齑粉,却无法动摇这小小法舟分毫。
法舟之上,玄一、虚元子、孔真、四海真君、少白冥君、灵钰等人正在法舟之内,或是斜撑着身子,或是卧靠软塌,通过投影观察着下方的兰原局势。
玄一对着下方的兰原指点着:“兰原,乃是一片平野,四方皆是坦途,无有山川之险,一旦攻破兰原,便可依此向四方进军,可谓畅通无阻。”
“只要攻下这兰原,整个炎州西域,便算是真正对我们敞开了大门。”
孔真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山河界的老对手也是老朋友:“所以,让明羡是故意发怒,带四百万道兵在兰原布阵,吸引乾坤道宗他们的注意力。”
“只要能把乾坤道宗在炎州西域的绝大部分力量吸引到兰原,我们就可以在这里一口吃掉他们,然后整个炎州西域就再无阻挡我们的力量了。”
玄一笑道:“不错不错,明羡是自己做饵,正清定然会来。”
“如今明羡已经带着天河道宗的四百万道兵在此,正清至少也会带上天元圣宗的四百万道兵。”
“这一战必然不会一蹴而就,等打成消耗战,乾坤道宗、道一宫、阴阳正宗、元阳道宗难道不会投入道兵?”
“抛砖引玉,他们自会动手。”
灵钰若有所思:“寒元他们一定会动手?”
玄一无比肯定的说道:“一定会!”
“兰原的位置摆在这里,不守住兰原,炎州西域余下之地就任由我们驰骋,因此他们明知道我们是有意为之,也会死守兰原。”
“而且,他们早就想和我们真刀真枪的斗上一场了,兰原说到底,是我们,和他们共同选择的战场。”
说着,玄一指了指下方:“且看吧,这一战,有的打呢,我们也好,他们也好,不斗个头破血流,又有谁会甘心呢?”
灵钰顺着玄一所指方向看去,但见一艘艘万里大小的战争法舟自星海之中涌现,跨越罡风雷火出现在兰原道宫上方。
那一艘艘战争法舟之上镌刻仙纹道篆,一尊尊重型战争法器陈列法舟两侧,甲板之上密密麻麻满是道兵,而那猎猎作响的飞扬旌旗之上,描绘的山川江海拱卫大日,正是天元圣宗的徽记。
天元圣宗,以天元界为根基,天元界乃是七洲五海地,因此其徽记以七洲各地的名山大川与五海为引,环绕一轮大日。
大日代表天元圣宗,山川江海代表天圆地方的天元界,这一徽记,象征着天元圣宗如大日一般独尊天元。
只是随着元会末劫结束,沉稳了两万年的各方大千圣地都开始前探混沌,寻找其他大千踪迹,然后天河道宗发现了天元界,与天元圣宗展开了足足两万年的鏖战。
最后,天元圣宗哪怕用计坑杀了阳济道君,依旧无法改变其抛家舍业的现实。
偌大的天元界就这么被拱手让给东天道家,天元圣宗虽说实力无损,可没了根基之地,没了一整个大千世界的资源和气运,人才和底蕴,天元圣宗便是还能支撑,又能支撑多久呢?
法舟甲板之上,面容清秀的道人静静矗立着,望着云海下方的天河道宗军阵。
道人身材颀长,气机清正,其看似柔弱可自有一股坚韧之意,任其江水冲刷其心不变,任他万雷加身其性不减,是为外柔内刚之玉性。
其头戴四方鎏金冠,身着团龙五海袍,负手而立,神色无悲无喜,从容淡然,饶是看到了明羡,依旧不显喜怒之色。
“大师兄,明羡那贼子已经摆开阵势了。”
玉冠朱衣的正虹道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其望着明羡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明羡给剥皮拆肉,挫骨扬灰。
作为天元圣宗正字辈的真传,正虹道人是土生土长的天元界生灵,更是山繁洲之人,作为天元圣宗根基之地长大的人族,正虹理所应当拜入天元圣宗,与入侵他们天元界的天河道宗斗争。
在正虹,乃至天元圣宗绝大部分真传和弟子的眼中,天河道宗就是无耻小人,是入侵他们家园的贼子。
两万年来,天河贼人不仅让他们陨落了大量同门手足,甚至逼得他们抛家舍业丢掉了传承根基,在天元圣宗眼中,他们和天河道宗是不共戴天之仇。
“大师兄,此番我们一定要对这些天河贼子斩尽杀绝,决不能让他们走脱一个。”
正虹不断说着,而道人却是始终面色淡然。
其缓缓扭头看向正虹,望着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方才还在念念不断的正虹一下子低下了头,在大师兄面前,她一直没什么勇气。
毕竟,她面前的道人可是他们天元圣宗正字辈首席,是带着他们抵抗天河道宗的天元正清啊。
正清声音温和,不疾不徐:“正虹,临敌须有静气。”
“你越急,越恼,敌人越是开心,因为你愤怒就会变得冲动,冲动就会有破绽。”
“越是面对生死大敌,越是面对血仇,越是要冷静,冷静才能寻到其弱点。”
“明羡如今在兰原摆开军阵,带着他天河道宗明字辈的真传在这耀武扬威,乃至广传战书,真当其目的是逼我们出现么?”
正清说着,眼中满是睿智之光:“错了,他们不是因为把我们逼出来,他们是想在这兰原,与我们大战一场。”
“因为兰原这地方,乾坤道宗不可能丢。”
“这点,我看得清,寒元看得清,所有人都看得清。”
“可看得清,也无可奈何,因为这兰原一旦丢了,整个炎州西域也就相当于空了。”
“这是他们的阳谋。”
正虹急切道:“那大师兄,我们就只能在这和他们拼杀么?那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正清却是摇了摇头:“所谓阳谋,尊天意,凭人心,依大势,行堂皇正大之举。”
“说白了,不过就是凭借足够强的实力堂堂正正碾过去。”
“他们行阳谋,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实力够强,而我们敢应战,是因为我们不比他们弱。”
随着天元圣宗的战争法舟出现在云海之中,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即将开始。
明洞与明幽凑到明羡身旁:“大师兄,天元贼子到了!”
“正清就在那最前面的法舟之上,根本没隐藏自己气息。”
明羡抬眼望去,只见那一片法舟之中,最前方的法舟甲板上,赫然站着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天元正清!
精芒一闪,明羡法力运转,灵机凝聚,手中那星河千流幡上,有星辰之灼华烨烨生辉:“好啊,来的正好。”
“既然天元贼子露面了,那就打个招呼!”
说着,明羡引动星河千流幡,刹那间天穹之上万千星辰闪烁辉映,组成一条浩荡不息的银河,银河流转,一尊星彩浩瀚的斧钺缓缓凝聚成形。
斧钺以银河为刃,星彩做柄,那万千星辰所化的银河匹练锻作开天辟地的斧刃,那无尽星芒辉彩凝聚化作撬动日月之柄。
随着星河斧钺成形,明羡抬手一引,那星河斧钺便随着明羡的意念向前方天元圣宗的战争法舟狠狠劈去。
顷刻间,天地变色,日月无踪,无尽星辉激荡不休,银河匹练斩天开地,锋芒所到之处,虚空破碎星辰龟裂,唯见征伐破灭之威。
一时,天地之间唯有明羡那清朗道音:
“星河·辟地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