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
“带我去见那个活口。”
“翼王,这边请。”
火伯领着顾经年走进一间牢房,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伤势颇重的样子。
“顾经年,你这个无耻小人!”
“我记得你,叫…液流?黏液?”
顾经年并非刻意羞辱,确实是话到嘴边,忽然想不起来了。
“叶流年。”中年男子轻掸衣襟,煞有其事地报了自己的姓名。
“哦。”
叶流年眉毛一挑,道:“你故意记岔我的名字,因为嫉妒我与长明公主的关系?”
“什么?”
顾经年第一下确实没听懂他这莫名其妙的话语。
叶流年于是郑重地再强调了一遍,道:“你嫉妒我与长明公主的关系。”
“什么关系?”
“呵。”叶流年道,“我们从小便相识。”
“哦。”
顾经年对此不感兴趣,他之所以来,是听火伯说过,叶流年从炉子里面逃掉了。
由此,他怀疑进到那炉子里便能施展异能,因此特意带沈季螭过去试探其反应,且最后也未炼化沈季螭。
叶流年又问道:“你是如何花言巧语哄骗了长明公主,让她那般信任你?竟是明知你是卑鄙小人还帮你。”
顾经年懒得理他,问道:“你是如何从炉子里逃出来的?”
“与你们说过,那炉子一闭合,我便能施展异能,化作流水,从上方的缝隙脱身。”
叶流年说罢,再次上下打量了火伯一眼,问道:“老匹夫,你真不是沃民?”
火伯早已卸掉了易容,闻言,不屑地一笑,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叶流年叹息一声,道:“我本想为陛下带回沃民,立下大功。”
顾经年已明白了这个炼化场的用法,向火伯道:“他既能化为水,那要炼化他,得先用药麻痹他…”
“顾经年,你这阴险小人,还想炼化我?!”
“不然呢?”
“你!”叶流年本待破口大骂,却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道:“陆松等人误触机关,死在居塞城,此事若处置得不好,难免引起朝廷对顾家的猜疑,我是唯一的证人,可证明你的清白。”
“我又成清白的了?”
顾经年被他骂了好几次“小人”,一句也没解释过,果然,不需要他解释,事情真相如何,叶流年心里有数。
“清白嘛…不重要。”叶流年道,“重要的是我对你有用。”
“可我不需要向雍廷证明什么。”顾经年道,“有件事你一开始就错了,雍廷并不是信任顾家,而是对顾家投鼠忌器。”
叶流年微微眯了眯眼,因顾经年对局势的洞悉而感到很难办。
火伯也忍不住开口道:“翼王,此人知道了炼化场的秘密,不宜留活口。”
“什么‘翼王’,自封为王,实在可笑。”叶流年道,“你们最好想清楚背叛雍国的后果。”
“动手吧。”
顾经年没理会叶流年的虚张声势,随口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要往外走。
“慢着!”
叶流年连忙开口唤住,道:“你们炼化了我,并无作用,想必你麾下也没有与我同类的异人能吞服我的凝血珠。如此炼化,殊无必要。”
“哦?”顾经年讶道,“看来,你很懂炼术。”
“略懂一二。”
叶流年还在谦虚,见顾经年脚步不停,连忙道:“与其把我炼成丹,不如让我替你卖命。我的能力既能为你所用,又何必多此一举?”
顾经年这才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叶流年,淡淡道:“我岂能信你?”
“能信。”
叶流年见再不交底就没活命的机会了,一咬牙,道:“大不了,我以噬心法认你为主。”
闻言,火伯的身影有个微微停滞的动作。
顾经年转过身,问道:“何意?”
“你能不知吗?不,翼王有所不知。”叶流年换了恭敬的语气,道:“便是蛭虫吞噬我的心,再请翼王赐心头血,如此我与翼王心血相连,忠诚无二,断不敢有违逆之举。”
这法子,顾经年听起来并不陌生。
之前他与黄虎便是类似,只是当时是虺蛭,如今叶流年说的是蛭虫。
见顾经年目露思忖,叶流年又道:“我在这炼化场中便见到了用于施展噬心法的蛭虫与物件,翼王难道不知晓吗?莫非是赵伯衡没有告知翼王?”
叶流年此人看起来很不着调,但这一句话却是一句很高明的挑拨离间。
当赵伯衡听叶流年重新说了一遍想法,脸色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
噬心法他当然知道,但他从未与顾经年提过。
究其原因,他并不想这办法施展在自己身上,从此成为被顾经年操控的奴仆。
“赵御医。”叶流年一眼便看出了赵伯衡的尴尬,故意问道:“在想什么?莫非是不会吗?不会,我可以教你。”
赵伯衡叹息一声,道:“虽说是会,可因为过去在越国的经历,我已许久不曾施展这般害人性命的炼术了。”
“呵。”
叶流年直接戳穿他的借口,道:“你把陆松他们都活生生炼成丹了,噬心法又不会死,你难道不想像我一样,全心全意为翼王效命吗?”
一瞬间,赵伯衡深吸一口气,没有马上回答。
火伯也是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不必。”
先开口的反而是顾经年。
“唯这个叶流年我信不过,须有个法子治他。你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不必多此一举。”
“翼王?”叶流年大为惊讶,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闭嘴,准备施展吧。”
赵伯衡、火伯也感到意外,心中亦有种莫名的感触,一时不知如何言说,只是认真做事。
他们移步到了叶流年所言那间养着蛭虫的屋子。
虽早已见过虺蛭,可看到蛭虫的一瞬间,顾经年还是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一个装满了腐败液体的巨大坛子把那蛭虫养得很好,周围,各种各样的工具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炼化场中原本就有之物,顾经年第一次捣毁炼化场时也不曾把它们毁掉。
此时见了这情形,他不由想到一事,问道:“噬心法也是能消除的吗?”
“很难。”赵伯衡道,“几乎不可能。”
一边说着,他把叶流年绑在了一个架子上。
“简单而言,我会让蛭虫吞咬他一部分的心,使他处于濒死状态,翼王再以心头血救他,那么,他的心脏依靠翼王的心血而跳动。而要消除噬心法,需将他整颗心割下,他必是活不了。”
闻言,顾经年陷入了沉思。
他还在想,瑞帝为何会把如此重要的居塞城交给顾北溟。
如今看来有一个可能——顾北溟原本与瑞帝心血相连,到了居塞城之后,通过某种方法,消除了这种联系。
因此,这里会有蛭虫与各种工具。
但,忠于瑞帝的顾北溟不该会主动有背叛的想法,若他真是消除了噬心法的效果,肯定有一个人帮他,会是谁呢?
顾经年思考这些的时候,赵伯衡一直在忙碌着,最后,拿起刀,刺穿了顾经年的心脏。
血缓缓滴下,滴至叶流年那已残缺的心口。
许久。
赵伯衡满手是血,用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吁一口气,道:“好了。”
“嗯。”
被绑在架子上的叶流年缓缓睁开了眼。
他第一时间看向顾经年,眼神中带着某种狂热。
忠诚之心,肉眼可见。
赵伯衡看了,莫名有些心惊,沉默了好一会之后,还是忍不住向顾经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翼王不对我等使用噬心法,这份信任…”
“也不全是信任。”顾经年淡淡道,“若有一日,我死了,希望你们不要恨我,照顾好我在乎的人。”
他见过琴儿、落霞在禇丹青死后的态度变化,知道以炼术制造的忠诚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生,比起他自己,更在乎的是几个重要的人,他终究是希望能为他们留一些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