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调局总局,审问室的隔离室中,楚休额头见汗。
已经审了将近半个小时,玻璃那边的余山泽却什么也没说。
总局自然有特殊手段可以对余山泽使用,如果能审出来,自然是最好的。
如果使用特殊手段还没审出任何情况,那民调局可就没有退路了。
可无论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又或者是威逼利诱恐吓,余山泽都坚持一个说法,他只是报复,不是别有用心!
哪怕用余山泽的亲属威胁,这个说法都没有改变。
楚休甚至以为余山泽的那些亲属信息都是假的,所以他不在乎。
可当他派人对余山泽的亲属进行特殊手段审问之后,却发现余山泽的一切生长轨迹,都有迹可循。
所以,要么余山泽天生薄凉,要么就是余山泽被洗脑了。
当然,如果是民间组织的话,说是修改了记忆可能更准确一些。
这也是楚休不敢直接对余山泽进行特殊审问的原因,真要是对记忆动了手脚,民调局的手段也不一定能从余山泽的记忆中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毕竟记忆这东西,几乎不可逆。
以前民调局还有一个‘忆鬼’在这方面有着很强大的能力,可之前‘忆鬼’的承载者宗蓬出了一些问题,如今的‘忆鬼’,说它就是宗蓬也不为过。
真要是打破了‘忆鬼’的认知,那宗蓬可就真没了。
当然,此时对楚休来说更重要是,能不能拖到凤瑾回来。
等凤瑾回来,后续会怎么样,也不用他做主了。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半个小时没说话的乌鸦,开口了。
“你们若是不行,我可以代劳嘎。”
鸦先知看着楚休,说道。
“呃,鸦先知有所不知,民间的那些组织的手段诡谲莫测,如果使用特殊手段的话,很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楚休编着瞎话,可鸦先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色一黑。
“无妨,死了就死了,死了,再从你们民调局抓一个就行,反正你们民调局的叛徒多,一个不行,就再来一个嘎。”
“当然,地府自然是相信民调局的,毕竟,我们是合作伙伴嘎。”
“所以,如果这个人死了,地府愿意帮民调局筛选一遍局里的反叛者,如此,也对我们之间未来的合作更有利,你说对不对嘎?”
楚休的脸色从黑变白。
帮助民调局筛选一遍叛徒这话说的倒是好听,可这么一来,岂不是所有民调局专员在地府面前都没了秘密?
可民调局能不答应吗?
不能。
可不答应,就是心里有鬼。
退一步讲,就算民调局做通了所有专员的工作,可最后若还是没能从民调局中找出反叛者,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前那一切都是民调局自己做的?
所以这个话,楚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鸦先知,楚休一咬牙吩咐道:“让老李过来,上手段!”
没一分钟,一个老头叼着长柄烟袋锅,进入了审问室。
坐在审问席上,老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自己的烟袋放在了桌上,开始从烟袋上挂着的那个小袋子里往烟袋锅中塞烟丝。
等烟丝塞满,老头将烟袋锅叼在了嘴里,拿出火柴,点燃。
这个过程中,余山泽一直在盯着老头。
楚休见状,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成不成,就看老李的了。
就在这时,老李啪嗒啪嗒的就那么开始抽起了烟。
一边抽,他一边咧开嘴,露出满是烟垢的牙齿。
“小子,再不说,我可要上刑了。”
老李从后腰掏出一个布包,在桌面铺开。
哗啦啦!
数十种细小的刑具展现出来,每一个刑具上,都不那么干净。
或是铁锈,或是黑色血迹,或是倒刺。
看着那些刑具,余山泽眼角抽搐一番。
“没有证据,就对民调局的专员用刑,你们这对吗?”
“呵呵,事关重大,你觉得你的命,比起民调局与地府的关系,孰重孰轻?”
老李嘴里吐着烟,笑着看向余山泽。
余山泽冷笑。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的价值不够,就只能当牺牲品,未来如果有其他的事情,你,还有民调局的其他人,也都能当成牺牲品,这样的民调局,呵呵…”
余山泽冷笑着看向一旁已经蒙上一层烟雾的玻璃。
正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心中忽然一惊。
这烟,不对!
念头升起之时,余山泽的双目就变得茫然起来。
看着这一幕,那边的楚休暗道一声‘来了’!
老李可不是什么行刑手,他的能力是那杆烟袋锅。
其中的烟气被人吸入之后,会慢慢的麻痹目标,最终让目标处于一个特殊的状态。
这个状态之下,目标就像是被打了‘吐真剂’一样,问什么,回答什么。
“余山泽,你攻击白永年鸡场一事,是受到了谁的指示?”
老李见余山泽中招,就开始按照流程走。
“我只是和白永年有怨,所以才对他鸡场出手,谁让他不给我面子,竟然加价卖我老丈人家鸡冠!这让我在媳妇面前丢尽了脸,弄死他的鸡,只不过是为了报复他。”
老李见状,没有再问,继续抽。
待房间中的烟气浓度再次提升后,他又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可余山泽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整个审问室中,几乎被烟气充斥的伸手不见五指。
老李的声音从烟气中响起,可余山泽的回答,还是没有变化。
三次询问之后,众人只听到‘吸’的一声,那满房子的烟雾就尽数被吸入了老李的烟袋锅中。
放下烟袋锅,老李朝玻璃这边点了点头,背着手离开了。
楚休脸色有些难看。
老李的手段用了,余山泽也回答了,可楚休不信,也不能信!
“来人,给我叫…”
楚休还要继续叫人,可一旁的鸦先知却不等了。
一个闪现,众人就看到了越过玻璃,出现在审问室桌子上的鸦先知。
“余山泽?我是地府行走,你的所做所为,是你本意嘎?”
鸦先知踱步,侧头用一只红色的鸦眼看着余山泽。
刚刚清醒的余山泽心中的得意还没散去,身体就骤然紧绷起来。
地府之名,他早就从民调局处听过了,不说别的,神使组织能有今天,说是拜地府所赐也不为过。
他不怕民调局,但对地府还是有些惧的,民调局的手段他基本都知道,但地府有什么手段,他是一点也不清楚。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是!”
余山泽镇定后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嘎。”
说着鸦先知眼中红光一闪,余山泽的眼睛,再次陷入了茫然。
余山泽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民调局的审问室,回到了自己家里。
“我这是,回来了?”
余山泽眼神闪烁。
不对,这是幻术、鬼打墙!
余山泽在心中猜测着,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作为神使组织潜伏最深的一批人,余山泽的身体自然已经被神使动过手脚。
无论陷入任何幻术中,他自己的意识都能觉醒,不被迷惑。
虽然余山泽无法破除幻术、鬼打墙,但至少能保住自己的秘密不被引诱出来,对神使的潜伏人员来说,这就够了。
“呵,原来地府也就只有这点手段,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余山泽心中轻蔑,对地府也没有了之前的畏惧。
起身,他在房间中走动起来。
尽可能的按照自己日常的行为逻辑来。
虽然他挣脱了鬼打墙,但该做的掩饰还是要做的,否则很有可能会被发现他已经挣脱了,到时候再上其他手段就不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地府想在我的‘家’里,干什么。”
余山泽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六点。
洗漱完之后是,六点半。
这是他每天上班的日子。
换上衣服,余山泽到门口照了照穿衣镜,整理衣服。
“手段不在家里吗?那就是在外面了。”
余山泽心中猜测着,正要开门,忽然感觉不对。
转头,他看向了那面穿衣镜。
“我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余山泽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瞪大了眼睛。
明明他没有说任何话,但镜子中的他却张嘴了。
“这镜子有问题!”
念头出现的瞬间,镜子中的他,嘴巴就再次动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想在幻境中让我杀鬼,然后暴露出我的实力根底,从而猜测我是哪个组织的人?”
“呵呵,天真,在进行潜伏之前,我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组织除了在之后的任务中帮我做一些手脚,我的这一身实力都是来自自己的努力!”
“就连体内的鬼祟,都是从民调局中获取的,根本和组织无关!”
余山泽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脸冷笑的还在张嘴说着什么,心中更是不屑。
当即,他大喝一声,装作要解决镜子中的鬼祟一般,将自己体内的鬼给召唤了出来。
一击,镜子就破了。
紧接着,余山泽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他,从站着的姿态,重新变成了被束缚在座位上的样子。
余山泽心中一笑,装作茫然的样子看向周围。
“发生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自己面前多出的那一面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还在冷笑。
“双重幻境?”
“双重幻境?”
一道声音从镜子中传出,余山泽一怔。
“谁?”
“谁?”
又是一道声音传出。
余山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面镜子中的自己。
“是我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
余山泽脸色一白,接连多次心理活动被镜子中的自己说出,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即,他就要将自己的思绪压下去,不准备再思索任何事情。
可他又不是圣人,以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训练,就算他的意志强大,也无法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压下去。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行,我不能再想了,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不行,我不能再想了,我要冷静,我要冷静!”
余山泽不断的调整自己的状态,可镜子中那不断重复说出自己心里话的自己,以及镜子中自己满脸的慌乱,一次次地打破了他的心如止水。
而此时,站在玻璃后面的楚休等人,脸色都有些古怪。
鸦先知进去之后,他们就发现余山泽被鸦先知迷惑了。
这是他们能理解的情况,与老李的能力类似。
可之后,当那面镜子被鸦先知搬出来放在余山泽面前后,一切的进展,就走向了一个他们从来也没见过的方向。
明明余山泽什么话都没说,可镜子中的余山泽却在不停的说着话,不仅说,镜子中余山泽的表情动作等,都惟妙惟肖的表现了出来。
起初,楚休他们并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直到余山泽清醒之后,镜子中出现的那些话才让他们明白。
原来,那个镜子中的‘余山泽’是内心世界的‘余山泽’!
惊叹之余,楚休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余山泽招了!
楚休坐在了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
事后一根烟,果然舒坦。
就在这时,楚休接到了消息,局长凤瑾,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楚休带着笑容对那边的鸦先知道:“鸦行走,事情已经解决了,余山泽确实是神使组织的人,接下来,我们民调局一定会加大对神使组织的打击,让神使付出代价!”
义正严词的说完,楚休又道:“鸦行走,我们局长刚好回来了,我们一起去见见吧,如果地府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和局长商量商量。”
那边鸦先知听到楚休的话却没有离开,而是对着余山泽继续问道:“你们神使的大接引使,在何处?如何联系?长什么样子?”
问完,鸦先知也不管余山泽回不回答,直接看向了问心镜。
镜子中,闪现过了几个地方,出现了一些人的面容。
记下之后,鸦先知这才收起问心镜,闪现到了楚休的肩膀上。
这一次,楚休的反应倒是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毕竟,他们是盟友。
很快,楚休带着鸦先知到了一个会议室里。
刚一进去,鸦先知的目光就看向了会议室的一个方位。
那里,夏先峰也在看着鸦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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