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夏禹圣眼中的牢笼,视如己出
大夏十二年，12月26号，寒阳将落之际 内城最深处，雕梁画栋的摘星殿，经灯火映照，到处都透着华贵富丽的气息。
因整座殿宇，都半悬于百米高的东侧岩壁之上，人从地面抬头看，它就好似一座灯火通明的云中仙宫，更显神秘尊贵，殿宇檐窗时不时走过的人影，令人止不住遐想的同时，又莫名心生向往。
作为领主居所，摘星殿在大夏所有人的心目中，无疑是神圣且庄严肃穆的。
据不完全统计，自大夏二年九月建成以来，迄今十年多的时间，除了领主一家以及侍女，全大夏进去过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20个。
从大夏三年开始，面见领主夏鸿，在夏人心目中，就慢慢变成了一件极具荣誉感的大事。
其实也不难理解，夏鸿这个领主，长久以来都在夏人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狂热、崇敬、膜拜等等诸般情绪，几乎充斥在所有夏人的心间。
而随着大夏八年的鸿门之战，夏鸿于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杨尊，夺下九镇第一强者的名头，祭十二兽王，威压南麓八镇，正式登上南麓霸主宝座；
再加前年的陲山裂变，夫人李玄灵剑斩段鸿，歼灭段氏，不但助力穆氏夺权，还强势促成九镇联盟，领主夏鸿正式以盟主之名，君临南麓。
这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再度将夏鸿的名声与形象，又推上一个极其崇高的地步，可以说，用奉若神明四个字来形容夏人现在对他的态度，丝毫都不为过。
而偏偏，地位如此崇高的夏鸿，自从大夏三年九月开始第一次长时间闭关，此后却基本不公开露面了。
正因此，见他，就变成了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物以稀为贵，外镇就不说了，就拿夏城举例，数百万人当中，见过夏鸿的，连五分之一都不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夏军士卒，而且只是远远的看到。
真正近距离看到夏鸿，甚至跟他实际接触过，且有过对话的，那真的是微乎其微，最多也就两三千人，而且绝大多数还是在大夏早期的时候。
以往大夏的封爵者，还能在每年的寒元宴上，有幸拖家带口的去议政殿见到他，可自打大夏九年以后，连寒元宴都见不着了。
物以稀为贵，夏城真正见过夏鸿的人那么少，能见他一面，自然就成了可以向人吹嘘的资本。
而相比见领主一面，进摘星殿，就更是难如登天。
有好事人曾统计过，大夏真正进过摘星殿的，除了领主胞弟，也就是司丞夏川一家，再加上八部司正，剩下的人，大概连一掌之数都没有。
夏鸿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无人知晓的神秘性，无疑给摘星殿又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加上沐东借着去年内城扩建的机会，将摘星殿又扩建修缮了一轮，使其整体又添了几分华贵与霸气，夏人对这栋建筑的好奇与敬畏，就更加浓厚了。
只可惜，好奇也没有，现在别说进摘星殿了，就是想离摘星殿稍微近点，都难的很。
内城去年的扩建，是朝东侧深处方向的，沐东率领海量的工匠，往双龙山内部岩壁开凿，足足将内城又扩充了一倍多，如今内城总面积已有30多平方公里了。
领主大殿，八部大殿，炼药、炼器、武道三阁，以及最深处的大夏宗庙，当然也包括了架在山壁上方的摘星殿，如今都已经被高高的黑土墙给围起来了，形成了一座直径约为两公里的城中之城，也就是如今夏人口口相传的大夏宫城。
夏宫作为大夏的权力核心重地，等闲人自然是无法自由出入的，除三品及以上大员可以手持个人令牌，不经通传进出夏宫，其余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必须要经过通传，得到允许后，才能进去。
夏宫围墙高九米，若是站在宫墙外，连宫内的大殿建筑都看不到，只有隔远点，才能勉强看到内部大殿的上方一部分。
倒是摘星殿，由于高悬在山壁的百米高处，内城人但凡抬起头，基本都能看到一点，人对目之所及却无法接触的事物，总归会多出几分探索的心理，这也是他们一直好奇向往摘星殿的另一个原因。
可好奇归好奇，实际上，摘星殿说白了，也就是一处居所而已，只不过加上了夏鸿的领主光环，才会变得如此引人瞩目。
谁能想到，这所大夏人人都趋之若鹜的云上宫殿，在它的小主人眼中，却是座不折不扣的囚牢，而且还是越来越令人窒息的那种。
“二殿下，好消息，等天黑就可以去乳虎林了。”
摘星殿西侧演武场，夏禹圣身着一袭量身定制的黑色小劲装，手握银色长刀，正与一头体长七米多的中级雷夔打的不可开交，听到演武场边上寒月的话，表情猛地一愣。
他伸出小手拍了拍那头雷夔的额头，原本凶性大发的中级雷夔，一双青色瞳孔顿时僵滞不动，随之爆发出一团亮光，待亮光消失，雷夔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具静止不动的寒兽桩，呆立在原地不动。
夏禹圣走到演武场边缘，拿起汗巾先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随即才抬头看着寒月，满脸狐疑的问道：“娘之前不是说了，要等28号才能去乳虎林么？今天就可以去了，寒月姑姑，你不会是在诓我吧？”
见夏禹圣那副人小鬼大的姿态，寒月忍不住莞尔，笑吟吟的点头道：“是真的，夫人让我来通知殿下，赶紧换衣服，等入夜后就可以出发，龙禁尉昨夜就去乳虎林清场警戒了，我来之前就让寒霜去通知大公子和二公子，还有殿下的那些朋友了，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出发了，龙禁尉早就在北城门等着了。”
“哇，太好了！”
听到寒月这番话，确认消息是真的，夏禹圣满脸的狐疑瞬间消失，瞳孔里霎时充满了惊喜，甚至忍不住惊呼出声，一蹦三尺高，那张俊秀的小脸蛋，也因充血而变的红扑扑一片，足见其内心之激动。
“我这就去换衣服，马上就好，寒月姑姑等我！”
夏禹圣足足激动了十余息才反应过来，唰的一下就冲向后方居室，打算赶紧去换衣服了。
“二殿下，您慢点，别摔…”
看到夏禹圣急匆匆的跑向居室，寒月担心他摔跤，忍不住出言提醒，可话还没说完就自己停住了，脸上露出一抹古怪后，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夏禹圣的背影，寒月眼中既有深深的关爱，也有浓浓的自豪，同时还隐隐带着些惆怅。
大殿下和二殿下，都是大夏三年八月初五，同一天出生的，现在已经九岁四个月零二十一天，算下来就是整整3381天。
领主夏鸿，从两位殿下出生的那年，也就是大夏三年开始，就长期在闭关，大夏九年外出后至今未归；
夫人李玄灵稍微强点，但其实也差不多，尤其领主外出后，除了外出处理政务，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摘星台闭关，正常情况下，两个月才出来一次。
这样的情况下，真正陪伴两位殿下长大的，其实是摘星殿的一众侍女，而作为侍女主官的寒月，自然就是主要的负责人。
四年前，领主外出后，按照夫人的命令，妹妹寒霜去负责大殿下夏禹瑶的饮食起居，而她则专门负责照顾二殿下夏禹圣。
九年多的时间，陪伴抚育且见证一个孩子，从咿咿学语的婴儿，成长到如今能与寒兽搏杀的半大少年，无疑是种极其特殊的感受，这种感受，甚至超越了身份与地位，时常会让寒月生出些不该有的错觉。
这种错觉，寒月以前不知该怎样描述，但三年前，与丈夫铁心川成婚，且生下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之后，她瞬间就明白了。
这种错觉，叫视如己出！
她不知不觉间竟已将二殿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这种大胆的想法，她自是不可能跟任何人说的，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默默的做好自己的本份。
“寒月姑姑，我换好了！”
刚刚还穿着劲装的夏禹圣，此刻已经换上一袭合身的黑色锦绣夏服；夏服各处穿插着银线，衣袖领口均由金锦收边；头戴银色小冠，脚蹬一双黑的发亮的兽皮靴；两枚血色玉坠吊在腰间，还特地挎上了一柄量身定制的银色横刀，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贵气。
“二殿下，不用急，离天黑还有一会儿，我先帮你把头发扎好！”
寒月看到夏禹圣头发有些凌乱，知道他外出心切，忍不住笑着上前，帮他重新编了一遍。
二殿下真的长大了，再过五年多就该加冠了！
看着夏禹圣个头已经快长到自己肩膀来了，寒月表情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帮他编好了头发。
“快点天黑，快点天黑…”
见夏禹圣眼巴巴的看着大殿窗户，念念有词，寒月有些想笑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同情。
夏禹圣的生活优渥不假，吃穿用度，那绝对都是大夏最顶尖的；但与此同时，在自由这方面，对比城中的同龄孩子，他欠缺的可就太多了。
夫人对两位殿下管的极严，尤其自领主外出后，也就是从大夏九年开始，夏禹瑶和夏禹圣两人，别说是外城了，就是内城，也不准随便走动，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活动。
而这个所谓的规定范围，基本都在夏宫以内。
这种堪称苛刻的管教，让寒月都觉得有点过分了，甚至有一次她还忍不住想劝劝夫人，可话还没出口，就被夫人给瞪回来了，她也只能作罢。
夏禹圣正是对什么都好奇，向往探索的年纪，却被关在这小小的摘星殿内，哪儿也去不了，整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内心的枯燥烦闷可想而知。
要不是寒月帮着想了办法，让城中同龄的孩子，每个月都进夏宫一次，陪着夏禹圣玩耍，估计他早就吵着闹着要出去了。
“大殿下就好多了，到底是女孩子，听寒霜说，大殿下整日不是修炼就是看书，有时还会主动去摘星台找夫人请教修炼的问题！”
寒月思绪飘飞之际，一个侍女快步从殿外跑来，先给夏禹圣行礼后，才赶忙对着她开口道：“寒月姐，龙禁尉周统领已经到了，正在领主大殿外等着，快带二殿下过去吧！”
侍女话音落下，夏禹圣嗖的一声就朝摘星殿连接领主大殿的吊桥上跑了。
“殿下，您慢点…”
寒月见状，赶忙跟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对着身后的侍女叮嘱道：“明月，我去看着二殿下，你帮我去告诉夫人一声。”
“知道了，寒月姐！”
寒月跟上吊桥，看到前面夏禹圣的奔跑速度，眼中满是惊色，忍不住摇头道：“二殿下的基础力量，都快26万斤了，居然还没突破。”
掘地境极限，重塑皮膜的阶段，26万斤基础力量，这已经完全超出寒月的认知范围了。
“不过更厉害的，是大殿下，听寒霜说，大殿下的基础力量已经快27万斤了，两位殿下的资质，将来怕是要超过领主和夫人了…”
寒月虽侍奉了夏鸿夫妇多年，但对两夫妇的资质，还真不是很了解。
事实上也不光他们，夏鸿和李玄灵的资质，目前在大夏始终都是个谜，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实力很强，天赋也很高，但具体高到什么程度，还真不清楚。
“目前大夏已知天赋最高的，听说是司丞和宇文司正两人，他们突破御寒级时，力量一个6鬃，一个接近6鬃，就两位殿下目前的情况，超过两人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想到这，寒月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显然是对夏禹圣这惊人的资质，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很快，寒月就跟着夏禹圣一道穿过吊桥，来到了领主大殿。
两人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出了大殿，走到门口。
两百身着玄色鳞甲的精锐士卒，已经站在门口了，领头的那人看到夏禹圣，立刻躬身一拜：“龙禁尉统领周亚龙，拜见二殿下！”
“龙禁尉，拜见二殿下！”
周亚龙躬身一拜，余下两百士卒立刻也齐刷刷的恭敬下拜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