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机械审判庭
巢都，上层，数据圣殿。
从这座高耸入云的数据尖塔俯视大地，正片云层都在脚下。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除了少部分被陶钢玻璃屏障保护的农业区，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遍布污染剧毒的工业废料和生活垃圾，大地表面有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沟壑，那是直接开采到地心的矿井，因为曾经一次灾难性的大地震，导致了所有的矿井都出现了严重泄露。
此时，一位披着银灰色机械修士长袍的身影恭恭敬敬地步入了数据圣殿内。
他的轮廓看起来颇为消瘦，但是有接近二米四的高度，从长袍的下摆露出拖地的数据接口，一节节的辅助义肢好似爬虫生物，脊椎骨外置的数只机械臂好像是张开的蜘蛛腿，在其中一个机械神经束伸出链接到了大门的端口后，很快那道沉重的符文大门便缓缓开启。
“身份确认！”
“普利斯贤者，欢迎回来。”
在那沉重的大门后方，是一个婴儿模样的机械天使，背后有短小的羽翼，下身安装了反重力引擎，机械神教早期并没有繁衍的概念，因为严重的机械改造根本生不了后代，大概是一千多年前这种圣婴天使才被创造出来，在机械教派内部有着特殊的含义。
它们忙碌地飞行于数据圣殿内，这里一共有上下七层，遍布无数厚重的数据处理器，表面发出幽暗的机械之光。
通道两侧是正在休眠待机的圣殿守卫，他们虽然还有人类的轮廓，但内部的生物质全部替换成了机械构造，意识都已经上传到了数据库，只要定期用圣油保养，他们可以使用数百年的时间。
普利斯贤者一路进入了圣殿的后方，在密密麻麻的数据处理器内是一个祈祷用的恢弘大厅，正前方是二十七道台阶，台阶上是一个魔钢筑造的长椅，两侧延伸出数十根的数据接口，而一个浑身笼罩在红锈色机械法袍的佝偻身影便端坐在上面。
祈祷大厅的正面是落地窗。
这道身影就好似一位沉默的国王般俯视着脚下的庞大巢都，从落地窗的位置能够看到大量笨重的载人飞行器忙碌于各个区域之间，它们就好像是忙碌的工蚁，不断地运输着物资和人口。
跟巢都下层的阴暗狭窄逼仄相比，中上层的区域除了严重工业污染，勉强算是能够住人的地方。
“普罗修斯大贤者。”
这人恭恭敬敬地单膝跪下，朝着正前方长椅上的佝偻身影俯身道：“审判庭发现叛军潜入了F46区。”
“他们并没有按照计划盗取圣骸碎片。”
长椅之上。
那被称呼为大贤者的人影缓缓抬头，他基本上已经不知道该算不算是人类了，因为除了一颗颅骨之外，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人体构造，就连颅骨内部都是掏空的，直接换成了一个人造机械大脑。他的左眼眶是一片空洞的黑暗，里面有一点微弱的蓝光，右眼眶则是一个精密的机械眼，直接通过仿生神经束链接到人造大脑。
在他的精金脊椎下方，密密麻麻的数据端口和圣殿的处理器链接，当他起身的时候，那插在后背脊椎上的数十根神经束也跟着绷紧，不远处的圣婴天使连忙飞过来重新稳固好神经束与处理机的连接点。
普罗修斯大贤者是这座庞大巢都的实际统治者，因为只有他可以维持整个巢都的数据运转。
他所管理的辖区大概有1.6亿的人口。
此时这个完全机械化的数据大贤者起身，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就像冰冷的机器，缓缓道：“那些邪教徒呢？”
圣殿下方的技术贤者恭敬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但是没有叛军配合。”
“光靠这些邪教徒，根本不可能造成多大的影响，地区的大主教和钢铸卫士就能镇压他们。”
“而且他们的目标也不是圣骸碎片。”
“邪教徒们就算成功了，也只会在巢都下层造成大规模的混乱，想办法召唤虚空邪神降临。”
四周密密麻麻的数据处理器开始运转，眼前的普罗修斯大贤者缓缓转身，当他抬起银白色的机械手掌时，眼前的投影仪瞬间闪过了无数的画面，那是整个巢都内的监视器拍到的影像，还有各个区域上传到数据圣殿的数据流。
其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里面，甚至还能看到三号人间体的身影。
大厅四周的数据终端都在疯狂运转，十多个圣婴天使忙碌地安抚机魂，它们吟唱机械圣言，如此庞大的算力运转总会让机魂感到疲惫与不满，如果不安抚机魂有时候它们会罢工。
普利斯贤者表情震撼，谦卑地低下头颅，等待大贤者的新命令。
他知道大贤者这是在‘预知未来’，数据大贤者拥有极为可怕的算力，他监控着整个巢都的数据变化，在收集了无数的信息后，数据大贤者便可以依靠算力以及源力来施法。
这种预知能力远超于神秘时代的大预言术，因为它是基于海量的数据，以及算力推演，来模拟一种机械般的因果律。
只要你的能力足够强，数据推演可以模拟出无数未来的可能，并且找到最有可能发生的一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就连普利斯贤者都感觉到四周的机魂十分疲惫，终于眼前的普罗修斯大贤者再度坐下，他机械眼中的光芒微微闪烁，声音低沉道：“他们发现了一座神话时代的矮人遗迹。”
“让审判庭派人镇压，将叛军送回预定的命运轨迹中。”
一段数据流发送给了眼前的普利斯贤者，里面有详细的计划，包括邪教徒的最新动向，以及反抗军密谋窃取圣骸遗物的行动。
这种基于庞大数据流的预知未来，只有贤者级的机械修士才能施展。
“是。”
“普罗修斯大贤者。”
眼前的技术贤者恭敬低头，缓缓地退出了数据圣殿。
整个巢都的绝大部分区域都在大贤者的监视之下，因为最基本的生产资料都由他所掌控，反抗军看似窃取了不少东西，但事实上这些都是大贤者‘赐予’他们的，为得就是主动给他们创造叛乱的机会。
这一切只为了圣骸碎片。
普罗修斯大贤者已经晋升于凡人的顶端，想要更进一步，必须借助古老的圣遗物。
但这样的行为并不被七位守护天使的教派所容许，因为机械神教已经不允许新的守护天使诞生了。
在眼前的技术修士离开后。
普罗修斯大贤者的右眼投影出一道道的画面，里面有十多个不同的身影，其中三号人间体的身影赫然就在其中。除此之外，这些分布于巢都内的其他人，有些是密教徒，有些是邪教徒，有些是帮派头目，还有一些是中上层的巢都贵族，以及机械神教内的修士。
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或多或少都跟其他的神灵存在一定关系，有可能是虚空邪神，也有可能是密教诸神。
普罗修斯大贤者扫了一眼这些人，抬手安抚了一下身旁的机魂。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
“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他眼眶中的微光渐渐熄灭，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座机械雕像般，坐在了数据圣殿的长椅上，精神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数据流中。
最初所有的巢都是由机械之神的意志所掌控。
可是后来机械神教发生了大动乱，机械之神不再支配巢都的数据中枢，他们这些技术派的大贤者们便成为了巢都的终端处理器。这份责任也将他们困在了数据圣殿内，如果他拔掉身上的全部数据接口，这座一亿多人口的巢都至少有百分之三十五的生存设施会彻底瘫痪。
在这座巢都内，普罗修斯大贤者拥有着几乎至高无上的权力，掌控着上亿人的生死。
但是在整个机械神教所掌控的世界范围内，普罗修斯大贤者只不过是贤者议会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这片大地上屹立着上千坐庞大的巢都城市，小的只有一亿人口，大的能有数十亿人口。
哪怕是他这样的大贤者，在阶级森严的机械神教内部想要更进一步也极为困难。
他必须寻找数据中不稳定的那个变数。
地下遗迹。
机械神教的人来得比预料中的还要快，当邓肯看到通道上方出现密密麻麻的标记后，他便知道那个审判庭成员已经提前把消息送回了机械神教内部。几乎就是反抗军前脚刚到，机械神教的人后脚就跟过来了。
——审判庭执事（四星银灰色）。
——钢铸卫士（三星银灰色）。
——洞察教派数据修士（三星）。
——机械神教护教军（一星至二星银灰色）。
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标记出现在了上帝视角下，邓肯只是看了一眼就确定反抗军早就被人摸了老底。好在他此时的身份也变了，他通过控制的审判庭成员为自己洗白，成为了协助审判庭秘密行动的人员之一。
“陛下！”
巫妖康格斯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按照您的吩咐，亡灵天灾的唤醒仪式已经布置好了。”
“地震术也可以随时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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