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3 意外机会

　　我急速飞向戌狗，而他则摆出了必杀的架势。

　　只见他将自己的装甲手臂交错挥动，两道锋利的银白色刀罡便朝着我高速射来。我没有浪费时间摆出招架的动作，仅仅是操纵火焰在前方形成盾牌墙壁，将这两道密度远不及自己火焰的刀罡给拦截防住。

　　这还只是个开始，戌狗再次挥动了自己的装甲手臂。这一次他的挥动速度翻倍，相同的时间释放出了四道银白色刀罡；旋即再次挥动装甲手臂，相同的时间释放出了八道银白色刀罡；旋即再次挥动装甲手臂…

　　每一轮挥动，他的攻击速度都会翻倍。这是他以剪裁之力达成的奇迹，最大最强的招式。在挥动装甲手臂释放出银白色刀罡的同时，他也会将自己攻击所需的时间对半裁剪开来。

　　如果第一轮攻击是一秒钟两次，第二轮就是一秒钟四次，第三轮就是一秒钟八次…以此类推，假设攻击轮次重复到第十轮，他就能够在一秒钟之内攻击一千零二十四次。

　　而事实上，他完成每一轮攻击当然不需要一秒钟那么久的时间，说不定连万分之一秒都不需要。也就是说假设他的加速进程延续到第十轮，靠着神印碎片无穷无尽的能量支援，他的攻击速度会飙升到每秒钟一千万次以上的水平。

　　如果他的攻击性质并不是“切割”，而是“爆炸”，真的很难想象会为大地降下何等程度的毁灭。还是说如果攻击性质不是切割，反而会由于一些我搞不明白的机制而无法达成如此数量的攻势？不管怎么说，眼下我必须抓紧时间阻止戌狗。

　　说实话，比起先出其不意地毁灭那五个孟章化身，说不定我更加应该先出其不意地杀死戌狗…不过相较于底牌暴露无遗的戌狗，那些孟章化身在我心中有着更多的未知。一边是已知的巨大威胁，一边是未知的危险，我更加倾向于先处理后者。

　　而在眼下，诚然，戌狗释放出来的每一道银白色刀罡都无法对我造成足够的威胁。哪怕我的火焰并不是擅长防御的力量，靠着密度的优势也足以将其轻易格挡，但那是数量级相差不大的条件下。极端地说，哪怕我是岩石，他是雨滴，也有着“水滴石穿”的说法。

　　“质”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凌驾于“量”的，密度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凌驾于规模。无论是何种事物，只要累加到一定程度，都可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戌狗也可以说是这个理论的最佳践行者。

　　幸好他的数量级上升必须要有个过程，我只要在这个过程还处于早期的阶段将其扼杀就可以了。他宛如天罗地网般的银白色刀罡轰击在我的火焰盾牌上，使得我冲刺的速度出现些许减缓，这给了他迭加攻击次数的机会。另一方面，他本人也无法顺利驾驭如此恐怖的法力输出，这与他过去展露出来的弊端是相同的。

　　并不是说他在那以后一定没有尝试熟悉过自己的招式，训练终究存在极限，如此庞大的法力输出绝对不是靠着训练就可以掌握的。他大部分的银白色刀罡都飞到了无关的方向，少部分刀罡的半数以上也被我闪避。

　　数量这么多的攻击，我自然不可能做到全部躲避；而且越是靠近他，呈辐射状发射的无数刀罡也是容易密集到我的身上来。

　　我一口气爆发出来自己所有的火焰法力，与戌狗无数的银白色刀罡交互轰击在了一起。

　　极其短暂的僵持，旋即，火焰法力压过了无数的银白色刀罡。

　　是我赢了。

　　在我第一时间发起的阻击之下，戌狗的攻击次数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迭加到足够程度。火焰呈现出螺旋突刺形态，像是钻头一样轰穿了密不透风的刀罡群，又顺势轰穿戌狗的黑色动力装甲。戌狗宛如流星般被击坠到地面上，形成了宛如超级巨浪般的泥沙碎石和巨大的陨石坑。

　　我瞬间移动到了地面上，远处，戌狗爬出了那个巨大的坑洞，然后跪倒在地。

　　他浑身的动力铠甲都大面积碎裂，从里面流出了大量的碎肉和血浆。可以听见从那副封闭的头盔里面传出了剧烈的喘息和吐血声。

　　接着，又是一阵血肉蠕动的声音。根据我的经验，他此刻应该是在超速再生自己受损的肉体。连那副由金属构成的黑色动力装甲都仿佛具有生命一样增殖再生，要恢复至完整的形态。

　　不光是血肉和装甲而已，尽管那层装甲好像有着反探测功能，我无法清楚感知到戌狗的状态，不过他的灵魂好像也在出现超速再生。这是从他的法力波动分析出来的，本来在重伤濒死之后变得虚弱的法力波动，现在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死灰复燃，企图回归到烧得旺盛的状态。

　　估计这就是他的不死身能力了。

　　怪人在大成位阶的时期就会展现出进入不死领域的再生力，而在到达大无常阶段以后，看起来就会拥有这种连灵魂层面的重伤都可以恢复的不死身。戌狗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怪人，其力量源头不是心之种，而是神印碎片，却依旧有着不少与怪人相似的部分。

　　虽说不可能像是我和命浊一样，即使肉体和灵魂统统挫骨扬灰都依旧可以再生回来，可只要是还残存着一定数量的灵魂成分，就可以一次次地卷土重来。

　　理所当然，这种不死身能力是无法违抗真灵之力的；同时，由于不是专门的不死身，仅仅是“强大到荒唐的再生力”而已，因此也有可能在大无常之间的交锋中遭到强力杀意的否定。尤其是遇到我这种段位比他更高的大无常，就更是容易出现遭到否定的情况。

　　绝大多数在成为大无常之前所拥有的“特殊能力”，在成为大无常以后都会失去特殊性。最多只是在特定方面要更加擅长一些而已，不足以成为一种“机制”。像是命浊和黄泉所拥有的死亡法力，以及法正所拥有的寒冰法力，在他们成为大无常之前可能就是某种与死亡或者寒冷相关的强大异能，在成为大无常以后就仅仅是一种比较特别的属性罢了。

　　“——给我老实点。”

　　我轰出去一发大火球。

　　火焰击穿了戌狗的胸膛位置，使得他被打飞到远处，仰倒在地。他再次发出了剧烈的吐血声音。

　　我带着小碗朝着戌狗那边移动，同时分出少许注意力，快速地观察了一眼周围。

　　没有新的孟章化身出现…如果在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被偷袭，那可就不好笑了。不过，值得注意的变化还是存在的。

　　先前被我击杀的五个孟章化身，就连残骸都没有遗留下来…并不是由于我的火焰威力太大，使其变得连一点点存在痕迹都没有能够保存下来。对方是具有极其巨大法力的存在体，不可能消失得那么无影无踪。

　　我简单调取了下自己散播在周围的火焰里面储存的观察记录，便发现组成那些孟章化身的法力，似乎是在遭到破坏分解以后被这片虚幻混乱的时空给吸收了。

　　结合“世外桃源”能够自动吸收被桃源乡修士和怪兽们所杀的人类灵魂来看，很可能在那些孟章化身内部也存在着底层逻辑类似的机制。一旦意外分解，就会借由这片主场的便利，被“世外桃源”回收利用。

　　至于那些回收后的资源是否会被重新组成孟章化身，在一段时间以后再度召唤出来…我想那是极大概率会发生的事件。

　　即使是使用真灵之力击杀孟章化身，也无法阻止其卷土重来。因为与奈落福音召唤的末日大魔完全不同，那些孟章化身并不存在自己的灵魂，更加不存在生死的概念。仅仅是法力的团块、一种自动装置而已。

　　想要以真灵之力将其禁止，等同于是企图用真灵之力禁止孟章以后继续行使法力…那就超出了真灵之力的作用范围。还是说完全的真灵之力其实也可以设法行使那方面的权限？我不知道，最起码我这么点微薄的真灵之力做不到这一点。

　　“为什么…”戌狗呻吟着发出了声音。

　　我看了他一眼。

　　他那边暂时停止了自己的再生，不再尝试恢复自己的战斗力，而是努力用强韧的生命力吊住自己破碎的肉体和灵魂，只求一个不死的结果。

　　“为什么…不杀死我？”戌狗一边吐血一边说，“你应该可以做到的才对…在刚才，我们的法力剧烈冲突的时候，你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了…你不是想要杀死我吗？你真的想要把我变成俘虏…然后拉拢我？”

　　小碗也看向了我，表情又是高兴、又是疑惑。

　　说起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刚才否定了小碗拉拢戌狗的提议，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截然相反。不过，我也是有着自己的判断。这么做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活命机会，戌狗。”我说。

　　戌狗沉默了下，然后问：“…你说什么？”

　　“你刚才没有使出全力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