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周遭看去,到处都是大气粗喘的人,所有人都是疲惫不堪的模样…
这般惨烈之死战,便是再多的肾上腺素也顶不住太久去…
不是有意,但就是有一种奇怪的默契,步战双方,从头前的犬牙交错之冲锋绞杀,慢慢成了泾渭分明的状态…
女真人在北,宋人在南…
甚至慢慢的…双方好似都有些不愿战了,开始有了一些脱离…
许是疲惫不堪太累太累…双方杀人的效率也着实不高…
许也是双方都是强弩之末,心态上也开始有了一些消极…
更可能是双方都难把对方打退,冲锋也冲不破敌人,自然而然,泾渭分明起来,寻的也是同袍在一起的安全感。
浑身披甲的岳飞,此时也手撑着膝盖在歇,看去对面,不过二三十步,女真人也是直不起腰来…
这一战打了多久?许已经两个多时辰去了。
双方怒目而瞪,却都并不主动往前冲杀去打。
完颜希尹就在岳飞当面不远,他与岳飞身后,皆还有那将旗大纛不倒。
周遭,都是尸山血海,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完颜希尹扫视去看,已然就在摇头,心中也在叹息,打到这个地步了,一切也就结束了,都晚了…
宋军如此战力,南边完颜宗翰,只怕已经孤木难支要败退了去。
这仗,再打下去,已然没有了多少意义,只是泥潭里拔不出来而已…
对面岳飞,却是陡然直起腰板,左右招人来言:“偷偷下令两翼,围起来,再加把劲,将他们围起来!”
话语并不呼喊。
若是不歇这片刻,岳飞也只是深陷泥潭,并不能下达什么军令去,此时此刻,双方这一番不由自主的默契,反倒让岳飞有了下军令的契机。
身边之人,自也先往人群后面钻去,再左右去奔,再累,只要还能动弹,这军令就得左右传去,此番机会,转瞬即逝!
许也是岳飞有意也在等这一刻的泾渭分明与停歇喘息…
何以宋军还有余力围困?
自还是保持了人数上的优势,此时此刻,虽然岳飞只是左右观瞧几番,粗略去估计,但大差不差,宋军至少还有六七千人,女真最多也不过两千之内。
步战开始之前,宋军至少还有八九千人,女真在四千之内。
马战不知几阵,宋军损失了九千人左右,女真马战损失大概在六千左右。
步战之下,双方损失还当真差不多去。
双方都是疲惫得几乎动弹不得了,此时此刻,就看谁还能憋得住最后一口气力。
只听得对面斜着去四五十步,有一人呼喊:“何人是岳飞?”
这是汉话在喊,是完颜希尹亲自在喊。
岳飞循声看去,答了一语:“某乃岳飞,尔是何人?”
完颜希尹从斜对面慢慢走了过来,他得看一眼,看看到底谁是岳飞,是谁今日与他打了这么一场惨烈无比的战争!
到底是谁?
他自也看到了,当真一个乳臭未干之辈,看起来长得还有几分憨厚老实模样,并不是看起来就桀骜不驯的少年人。
“岳飞,我乃完颜希尹!”完颜希尹点了点头。
“嗯!”岳飞闷哼哼点了点头。
完颜希尹却还有唏嘘:“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岳飞之名,今日之后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完颜希尹,有读书人的那一套思维逻辑。
岳飞当真昂头挺胸来答:“就是要今日名扬天下!适才你还说我是无名之辈,今日,便教你记得清清楚楚!”
完颜希尹也知道,自己可能真成了垫脚石,岳飞成名的垫脚石。
完颜希尹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对面那些宋人,当真一个个面露青涩,无有一个老成…
宋人的书他看了许多,拳怕少壮这话,他也听过,这个道理,许是真的…
宋军如此,大金危矣!
头前,从未真正与宋军有过对垒,其实之前,还是小瞧了宋军,完颜希尹是带着无比的信心来的…
他也有过心理准备,他知道这支宋军是精锐善战之部,但也觉得这支宋军最多最多…不过与昔日契丹精锐差不多。
按理说,也应该是如此吧?
且在契丹人口中,宋军从来不堪一击,完颜希尹也知道许多宋辽之间的历史,宋军看起来也还真不太堪用!
轻敌了!
这支宋军马战许还真差些火候,但这般悍不畏死之军心,真是大大出乎预料!
完颜希尹更也忧心,经此一役,这里还有六七千宋军,来日马战那点差的火候,也不会再差了!
早知如此,就应该与皇子殿下进言商议,此战不开,先回头去,来日准备好了大军再来草原对垒…
想这些,也都晚了!
“记住你了!”完颜希尹点头再说,心中唏嘘无数,也是那宋人之语,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完颜希尹甚至记得这句话是在那本书里看到的,就是宋人的书,仁宗朝年间一个叫做刘斧的人写了一本《青琐高议》。
今日,完颜希尹是无奈的…
无奈非常…
更还想大金,刚刚建立起来的大金,还在风雨飘摇立足不稳,却已然就立了这般强大的仇敌,不死不休的仇敌…
“某却不会把你放在眼中!”岳飞眉宇一挑,也有话语,这话语,着实目中无人,骄傲非常!
也是岳飞还得继续说话攀谈,得让军令传到左右去,得让那些还活着的营指挥使们拢一拢人,指挥调度一番。
“哼哼…”完颜希尹冷笑了两声,少年人若如此,得意忘形,也是有言:“这一战,分不得胜负了,来日,再来打过!”
完颜希尹担忧是担忧,但女真,这几年战场上,何曾惧怕过?
岳飞莫名心中一急,他已然听出什么来,女真人准备脱离了,要撤了…
今日死伤如此,岂能放任最后这两千女真退去?
万万不可能,就算拼了命,今日也要杀个片甲不留,杀个血流成河!
如此,就是真正报仇雪恨,为今日那些随他一起来,还与他说赌气无礼之语的那些人报仇雪恨!
此同袍之义,更是岳飞心中之忠义所在。
显然,完颜希尹相面的功力当真不差,他没看错,岳飞,骨子里就是一个憨厚之人,若非如此,历史上岂会有风波亭之枉死?
所以岳飞还有拖沓的话语去:“怎么?你要逃了?”
人心之道,岳飞还是嫩了,完颜希尹轻轻一笑:“果真还是少年郎,说的还是孩童话语,今日就此作罢,往后,你我战阵再见!”
完颜希尹的自信依旧又有,今日知道岳飞是何许人也,是个什么秉性,来日,自就有办法解决他来。
完颜希尹之善战,一面自是擅长战阵厮杀,另外一面,更是擅长谋略谋划,汉人的书,可不是白读的…
此时看清了,眼前这小子,战阵冲杀着实了得,少年心性,却还未真正摆脱,如何抵挡得住老谋深算?
只待时机!
说完话语,完颜希尹当真不等,已然往人群之内而去,女真之将旗大纛,正在转向。
撤退,在女真这些年东征西讨里,也不是什么少见之事,特别是在完颜希尹的军中。
完颜希尹能在那么多完颜姓氏的旁支里脱颖而出,岂能是易于之辈?
完颜之姓氏,甚至许多人血脉上与阿骨打并不如何亲近,他是一整个部落所有人的姓氏,当然,这个山林部落也并不大。
岳飞自是大急,左右开口大呼:“冲上去冲上去,莫要让女真人跑脱了!”
岳飞自是第一个上前去冲,左右随行之人自也无数,却也见有人起三五步去,陡然栽倒在地,抱着腿面色痛苦站不起来…
人力穷尽之时,一时大力,肌肉说要抽筋就要抽筋,痛苦不堪,非人力所能控制。
自也有人脚步虽然无力,但也能随着岳飞向前去。
立马又是拼杀在了一块!
岳飞抬头去看那女真的将旗大纛,心中也恍然大悟,那完颜希尹歇息这段时间,岂能没有目的?
只管也是军令在下,那女真里有人在走,有人殿后,清清楚楚。
岳飞当面,自是殿后之人,视死如归也在拼杀。
那女真将旗大纛,自是越走越远,速度极快!
岳飞第一次认识到了完颜希尹,他还是记住了,记住了这个人的临阵谋划之老谋深算。
岳飞大急:“快,催促左右快快去围,去堵住敌军退路!”
围困之局,显然还远远没有形成。
岳飞还有一急,难以抉择之急。
是这么冲杀过去,冲破殿后之敌军去追击掩杀?
还是赶紧转头去,寻备马之处上马去追?
为何此时左右为难?
往前去冲杀敌军殿后,也不知要冲杀多久才能冲破,那完颜希尹,自也是在去寻备用之马,若是冲过去耗费许久,就来不及,那只能远远看着完颜希尹上马奔去,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是此时回头去寻自己的备马,转头来追,也怕来去一番,拉开了距离,追不上了。
也难怪,两边鏖战如此之久,竟也能不由自主默契之间慢慢泾渭分明各自歇息…
岳飞下决断也极快,得回头去寻备马,否则一旦冲破殿后之女真还追不上人,那就危险了,更怕女真上了后面远处备马之后,不仅不逃了,还绕场去奔,转头杀来!
许…完颜希尹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得回头,得寻身后远处之备马。
也可分兵,分一部分人在这里继续冲击追杀,分一部人赶紧回头去寻备马。
一时间,岳飞是焦头烂额,怎么能分兵呢?一万八千骑士,此时就剩下六七千骑,不知多少乱战,各部建制,早已打得零碎不堪,各部之人,早已杂乱在了一起。
这军令如何下得去?谁走谁留的军令,怎么可能让每一个军汉都清晰知晓?
若是不能清晰知晓,岂不混乱不堪?眼前殿后之人,许就在五六百,一旦混乱起来,那这五六百都打不过了!
刚才歇息之时的军令,许就不该下令两边赶紧去围敌,而是也该与完颜希尹一样,留一部殿后,大军回头去寻马匹!
那时候,这军令是可以慢慢清晰下去的,此时此刻,军令显然清晰不了…
焦头烂额之下,岳飞还能如何决断?
岳飞一语大喊:“杀,先围杀眼前殿后之敌!”
奋勇去杀,快杀!
杀光眼前五六百人,赶紧转头去寻马,女真备马之处必然不近,只要快速杀光眼前五六百敌,只要不再脚步去追,立马转头去寻自己的备马,就可立于不败之地。
岳飞想通这些复杂之后,气得颌下那不多的胡须炸裂开来,第一次如此被人算计,满身愤怒,自也全部发泄在眼前这些女真人身上!
杀,只管一个个杀得个干干净净,哪怕用头去捶,也要把眼前一个女真撞得满脸血肉模糊…
一手再掐去,精准无比,只管把已然倒地的这个女真脖颈掐住,另外一只手来,提着一个铁盔再猛砸下去。
岳飞手中提着的这个铁盔,也是个传奇的铁盔。
昔日,这个铁盔在江南铸造,是吴越钱氏麾下之兵所用,后来吴越归附大宋,便进献了一大批精良的甲胄给朝廷。
又后来,这批甲胄穿在宋军身上,随着驴车战神赵光义去伐辽国,大败!
辽军不知在战死的宋军身上扒下了多少甲胄为战利品。
这批甲胄,又到了辽人军中,抹着油,保养得也不错,百多年去,辽军自也披甲去剿女真,辽军大败,这批甲胄的很大一部分,又到了女真手中。
今日,女真在此与宋人大战,这个头盔的主人战死之后,头上的铁盔被岳飞顺手捡来。
当面,又打砸死了一个女真勇士。
一个不够,岳飞再去,手中的铁盔砸打不止,宋军太多,女真殿后太少,一旦战起,到处冲杀,又是犬牙交错…
一旦交错起来,立马成了一面倒的局势,更先宋军兵力多的优势来。
残阳在落,一片红色光芒,连带兵刃甲胄,时不时也会耀一下人眼…
老鹫回巢,自是早已腹中饱餐。
人在杀人,一拥上去,三五宋军,只管手中有什么就用什么,立马就能淹没一个女真,乃至乱拳乱脚也有,脚步不断去踱,直把胸甲踱得凹陷,肋骨与五脏踱在了一处,才肯罢休…
一群人,在淹没另外一群人。
还有一群人,不断往北迈步在走,时不时也丢下一两个脱队之人,女真人也不是铁打的,也会脱力,意志再多,也只能倒地难以动弹…
完颜希尹心硬如铁,今日还有最后一番较量!刚才老谋深算之下,只等上了备马,转头来的时候,便是岳飞末日!
岳飞更在奋力,手中那个传奇的头盔,已然不知砸打了多少人去。
乃至岳飞自己头盔之内,额头之上,也有一行鲜血流下,到得嘴边…
没了!
殿后之女真没了!
岳飞已然大呼:“止步,止步,大纛回头,快!”
岳飞在人群里喊身后护纛力士,也在下令与周遭人群,自也转头去拥去挤。
大纛在转,已然许多人开始回头,拥挤之下,更多人抬头去看,几千人,大纛自也指挥得了…
要不得多久,六七千人开始转头去奔…
远方,也有那完颜希尹正在翻越他头前立阵之丘坡,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只看得那少年岳飞竟是不追来,而是回头去跑…
他顿时眉头就锁,怎么?识破了?
那小子怎么可能识得破?
那少年人怎么会有这般智计?刚才看着、问着、试探着,那岳飞也不像有此城府谋略之人!
“快!”完颜希尹无力的脚步再使几分力气,情况有变,无论如何,赶紧上得备马再说。
翻越了低矮的丘坡,备马聚集之处就不远了,完颜希尹已然看到了漫山遍野的马群,自也还有不少管马的人。
那些管马的人自也不傻,赶紧把马群往丘坡这边赶来迎接。
不得多久,完颜希尹已然抓到了缰绳,连忙翻身上马去,一跃…竟是跃不起来,上不多马背…
完颜希尹唯有慢慢去翻去爬,好似孩童上马一般的动作,如此才翻身上马,马侧得胜勾里,还有备用之长枪,女真军之器械着实不差,躬身拿在手中之后,完颜希尹左右大呼:“快上马,快上马,随我上那坡上去看看!”
说着,完颜希尹第一个打马往那低矮的丘坡上去。
只到得高处,完颜希尹心中就凉了半截,那远处的宋军,最头前的已然也奔到了对面丘坡之下,正在翻越…
来不及了…
不能再冲过去了,只要冲过去,宋军必然也打马冲过来…
眼前不过一千四五百骑,再对垒去,有败无胜!
但凡,但凡那岳飞是双腿追过来的,此时就该立马从坡道而下,一千五百铁骑,来去冲杀那数千步行宋军!
完颜希尹仰天一叹:“真要成那少年人成名的垫脚石了!”
便是真要带着这个败战之名回去了…
如此最后一计,竟是不成?
完颜希尹心中堵得慌!
便也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士同上了丘坡…
有人喘息在问:“大帅,咱们冲过去再打吗?”
完颜希尹有气无力摇着头:“不打了,走吧,回去…快走!”
说着,完颜希尹缰绳一甩,调转马头,快走,宋人要追过来了。
不能再打了。
今日,莫不真是败了?
完颜希尹一时间竟是不敢置信,今日打得如此惨烈,打得如此悍不畏死,一步不退,最后,竟还是败了?
身后,马蹄轰鸣大作。
一排一排的宋骑再次翻越丘坡而来,岳飞还是第一个,他连缰绳都不提,马背之上,只管一手拿着面饼在啃,一手拿着水囊在喝,双腿只管猛夹马腹!
还有话语呼喊:“追上去,追!”
岳飞气怒非常,不得全杀女真,就是那大仇报不完去,今日多少汉家好男儿殁于此处!
也恨,恨自己竟是如此犯错,就这么把女真人放走了!
今日放走女真一千四五百,放走了完颜希尹,岳飞直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释怀不了。
左右之骑,也有样学样,面饼也啃,清水牛饮,满满一个大水囊,竟是一口气全喝了去!
又过一个丘坡,女真人最初列阵之丘坡,岳飞才再次看到女真人的背影,很远很远,四五里去,好似已经就在视野尽头了。
时不时也有一二女真莫名从马背上载落下来,落在草地之上…
追上之后,只管捅杀践踏,马踏女真!
只可惜,那女真完颜希尹,岳飞是如何也追不上,气得岳飞开口大骂:“直娘贼,直娘贼!”
身旁有人问:“岳帅,咱是大胜吧?何以还如此气怒?”
说话之人,他是京东少年郎,有名有姓,他是十七岁半的副都头龚直。
从燕京出征的时候,他有幸恰好走在了燕王苏武的前面近处,他一路偷看燕王模样威武,偷听燕王与人说话,也还最早知道燕王殿下生了个儿子,还学着燕王殿下闭着眼睛打马…当时满心的念头…
此番出征,他想着建功立业,想着升官,近一点的抱负,便是想升个正都头,此番之功勋,自是正都头怕是不止了,至少营副指挥使是有了,说不定正指挥使也有可能…
他还有远一点的抱负,也弄个将军当当!
他在这里活下来了,他也认识了岳飞,更是此时此刻跟在了岳飞身边。
岳飞转头看他一眼,答道:“本该全歼女真,报得兄弟们之仇,却是我中计也,让这一千来人跑脱了去!”
龚直在言:“岳帅不必如此气怒自省,这般大胜了,兄弟们个个服气了,一千来人,往后自也有机会杀个干净,不仅把他们都杀干净,便是他们父母妻儿,也一并都杀干净了去!”
龚直自也有怒,今日之战,过于惨烈,死伤太大,身旁同乡同袍,不知多少人惨烈而亡。
一万八千人来,六七千人回,几乎,三死其二…
高兴之余,悲戚不已,情绪上实在复杂。
倒是龚直之言,也让岳飞冷静不少,不能多追了,战前也有部署之令,残军、疲军、孤军深入万万不可取,除非与大王汇合一处。
岳飞慢慢勒了马,马匹慢慢停了下来,方有所知觉,竟是黄昏的最后一刻了,天幕已然黑了,西边最后还有光亮…
也是这瞬间,岳飞壮硕的身形忽然一缩,佝偻不少…
转头去看左右,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利之喜,只有悲从中来!
有气无力:“回头,救人,救治伤员…”
许也没有几个侥幸还能救活的人,哪怕救活一个呢?岂能不是心中慰藉?
回头去,马匹还能奔,天空银汉将起,那最耀眼的星星已然可见,草原上常是这般,天色还未黑下,那耀眼的星星就可以见到了…
岳飞抬头去看,口中只道:“我不是京东人,却也如此有悲,大好儿郎马革裹尸,归乡去,却是大王去见家乡父老…”
龚直在答话:“我京东人,不会怪大王!”
“你们不怪他,他自情难却…”岳飞岂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他自也能填词来言: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许此时此刻,岳飞有知音,能与大王共鸣心事去。
“大王从来把烈士遗孀照顾得妥妥当当,我等自愿用命!大王当知道我等自愿用命,报答的是大王与我等之恩情!”龚直又道。
“恩情…”岳飞点点头来,许也好。
眼前,都是好男儿。
岳飞一语问:“你唤个何名?”
营指挥使,都头,还有虞侯之类,太多太多,岳飞都记得不明确,何况一个副都头…
“卑职,龚直!”
“好,我记下了!”岳飞认真点点头,马蹄快去,救人,救人是其一,也要不得太多人去救。
岳飞还得赶紧往南去,这场战争,燕王把骑兵全部的身家都放进来了,那就要尽力到最后一刻,自也是战前布置如此!
又说南边…
苏武在追,追完颜宗翰,一直追!
(这几章写得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