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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陛下不如下塬劳军督战

  “稳住!”

  “给我顶住!”

  汉军反卷之势,烈如暴风骤雨。

  将军魏平亲自压阵,斩一溃卒。

  督战队提刀枪跟上,退者皆斩。

  他身前,魏军溃逃之势稍解,然而离他更远些的地方,却不是他能主宰的了。

  数不清的汉军突然出现在侧面,几百张弩同时发射,上弦,再发射。

  魏军本就不甚齐整的军阵,此刻在汉军弩矢扫射下,宛若溃坝,剥落一层又一层砖石。

  原在追击的前军在溃退,仍在登塬的后军看不清情形在前进,一进一退之间,魏军开始挤成一团,混乱开始发生。

  “败了败了!”

  “我军败了!”

  不知是谁开始乱喊。

  仔细听,大概是汉军。

  很快,溃退成了魏军的主流。

  汉军弩士持弩追击,如同驱鸭赶羊一般收割着性命,待追杀到魏军近前才收弩,持刀枪进行宰割。

  魏平、周当、贾栩三名将军依靠旗帜汇聚在了一起。

  小股魏军精锐开始结阵反击,魏平、周当等人亲自鸣鼓,终于在后方组织起了五六百人的军阵,试图且战且退。

  邓芝指挥汉军上前接阵。

  战鼓急促,汉军猛攻。

  一名重铠汉军望着一名同样身着重铠的魏卒,拔步狂奔,速度竟是丝毫不比身着中铠的汉军要慢。

  而那魏国陷阵猛士眼看着汉军甲士朝他冲来,心下恼恨万分,也是不管不顾向前冲去,并先发制人,咬紧牙关,奋力一枪刺出。

  眨眼工夫,二人捉对厮杀起来。

  两人皆着魏国制式重铠,皆手提丈八铁枪,唯一的区别,就是汉军甲士身负青龙认旗。

  唤作季舒的龙骧郎,用手中长枪将魏卒刺来的长枪往旁边一荡,其后竟是直接撒手,依靠着惯性重重撞到那魏卒身上。

  双手揽住那重铠魏卒的熊腰,两人连连前进(后退)数步,将顶在后面的魏军撞得辟易而退。

  待那魏卒终于站稳脚跟,正欲以肘猛击那唤作季舒的龙骧郎时,却突然间失了气力。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

  “轰!”

  尘埃四起!

  那连同铠甲怕是有五六百汉斤的重铠魏卒,整个人被季舒倒拔起来,最后又宛若倒栽葱般被重重砸落在地上。

  拔山撼岳,莫过于此。

  而季舒一膝盖压在那魏卒身上,也不拔刀,只举起拳头照着魏卒面门就是奋力一砸,再一砸。

  鲜血狂飙,再次扬拳,才发现那魏卒整个脸已凹陷下去几分。

  见那人死得不能再死,季舒才缓缓起身。

  全不顾拳头上到底嵌了几颗门牙,漠然顶着刺来的长枪向前奔去,再手擒一人,干脆利落地扭断脖子。

  周围魏军早在刚才其人倒拔杨柳时就已被吓得瞠目结舌,此刻更是两股战战,艰难地拔腿而逃。

  无论在人数还是士气上皆已占优的汉军振奋高呼,不断向前挤压阵魏军立足的空间。

  火线拔为龙骧郎的百名重铠甲士如同人形坦克,所向披靡。

  魏军仅剩的二十余陷阵猛士由于行动缓慢,体力不支,魏军又只顾溃逃不来掩护,很快便被龙骧郎追上前来捉对厮杀,须臾之间便死伤殆尽。

  不多时,魏军全部被赶下塬台。

  汉军不依不饶,继续追击。

  不少魏军士卒在山坡上摔倒,没多久便命丧友军蹈籍之中。

  州泰早已是惊愕万分,策马从汉军峪山阵地赶回了平原之上。

  鸣鼓挥旗,指挥仍未参战的四千多魏军士卒,还有两千杂胡骑虎豹骑沿着斜水列阵,接应溃卒。

  由于指挥系统完全失灵,汉军凶猛,又有居高临下的进攻优势,且战且退根本不顶用。

  估计还没退回斜水,勉强还能列阵的最后几百精锐就全灭了。

  于是周当、魏平、贾栩三将发动了单骑走免技能,放弃了指挥,命将士们各自逃命。

  三将狼狈地渡过斜水,穿越沿着斜水列阵设防的魏军将士,回到了州泰身边。

  “怎么回事?!”州泰一脸无措地看着对岸,心神难安。

  仍有近两千人未来得及退回来,但汉军已经杀下了塬台。

  斜水虽然可以涉水而渡,却也不是处处都能涉水而渡,尤其是越靠近上游,水越深。

  不少慌不择路的魏军士卒在水里浮沉了几下,再也没了动静。

  斜水变得愈发浑浊,何处可渡,何处不可渡愈发不可知晓。

  “谁能想到汉军竟还有埋伏!”魏平愤愤不平。

  “这种山地有埋伏,难道不是平常之事吗?”州泰一脸的不解,“何以致此大败?!”

  魏平、周当、贾栩等人打了半辈子仗,又在骠骑将军手底下调教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不该因这种可以预见的埋伏而遭此一败。

  “难不成蜀寇在山上还埋伏了四五千大军?

  “可真有这么多人,他又何必放你们上塬?”

  贾栩摇了摇头:“州参军,我看清楚了,蜀寇伏兵至多五六百,但却有上百养精蓄锐已久的重铠甲士。”

  州泰更加愕然。

  魏平红着眼恨恨咬牙:“谁能想到蜀寇见到我陷阵虎士竟然不溃,反而以命搏命,把司马公的百名陷阵虎士杀伤了大半!”

  州泰猛地一滞,大皱眉头。

  瞬息之间便想到了什么:“蜀寇从大将军那缴获而来的重铠,难道皆在此处?”

  魏平啐了一口:

  “哪里是重铠!就是一群穿着两裆铠筒袖铠的蜀寇,不要命的把陷阵虎士全给换了!”

  闻听此言,州泰一时竟觉得有些荒谬。

  骠骑将军手下诸将校统共也就两百来具重铠,前番讨孟达时死伤也不过十余而已。

  只见魏平忿忿不耻地跺了一脚:

  “若非那蜀寇拼了命也要顶住陷阵虎士,若非那蜀寇撤掉东围似要来护这塬台。

  “我如何会以为他无兵可用?

  “又如何会中了他的伏击!”

  就在魏平言语时,州泰便已望见斜水对岸,不少背插蜀军认旗的重铠甲士从山坡下跑到了河滩,正在追绞大魏的溃卒。

  从五丈塬过来的蜀军,此刻也加快了行军的步伐,向斜谷口包来,欲与斜谷口蜀军在对岸会师。

  “撤。”州泰发号施令。

  “撤?”魏平不解,“对岸还有那么多将士,难道不要了,我们还有这么多将士未曾参战,拒水而守,蜀寇必不敢渡!”

  州泰看向五丈塬,道:

  “拒水而守,蜀寇必不敢渡。

  “可若是撤走,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呢?”

  周当、魏平、贾栩尽皆愕然。

  各自只剩五六百残部的令狐愚与夏侯褒也是相顾无言。

  河畔魏军开始结阵撤走。

  斜水西岸,由于体力不支、混乱难行、且战且退等种种原因而来不及渡河的千余魏军溃卒,

  此刻见到对岸的大军竟然抛弃他们离去,也是几乎崩溃。

  暂时没有被汉军追上的魏军精锐终于丢盔弃甲,直接涉水奔逃。

  开始有人主动献降。

  五丈塬上。

  刘禅虽不知战事究竟如何,但此刻望见河畔魏军竟开始撤退,神情为之一松。

  “胜了!”

  “陛下天威!”

  “恭喜陛下,又获一胜!”

  “陛下万胜,有陛下在,我大汉中兴在望!”

  围绕在天子周围的臣僚们一阵欢呼雀跃,鼓舞激昂。

  不少人趁着这时候拍起了马屁,想在天子面前搏点存在感。

  也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魏寇果然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哼哼,这连夜突袭而来,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不还是跟张郃一个模样。”

  “说得不错,我看魏寇简直就是给我们大汉送甲仗来的。”

  “嘿,此战得胜,不知又能从魏寇那里缴获多少!”

  突然,有一年轻人在刘禅身后恭敬发声:

  “陛下,眼下河畔尚有少许魏寇溃卒,已然难以成事。

  “陛下不如趁此时机,下塬去劳军督战。

  “一是能激烈士气。

  “二是能在我大汉将士面前一展陛下英姿!

  “三,则则是可以及时去谷口战场,看望重伤将士。”

  看着斜水战场有些出神的刘禅听完这席话,终于微微愕然地把视线从战场收回。

  扭头朝说话之人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

  原来是李严之子李丰。

  一时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看他那清澈愚蠢的眼神,不像是坏。

  那就是在揣摩圣意了。

  这也实在是无可厚非之事。

  看他这位大汉天子御驾亲征以来都做了什么?

  又是龙纛前移接应溃卒。

  又是收敛血衣与子同袍。

  又是每战则亲自抚恤士卒。

  又是每胜则亲自与将士同庆。

  这种种行径,显然让李丰这样有些激进,又懂得揣摩圣意的年轻人认为,

  这位大汉天子这么喜欢收买将士之心,又这么喜欢效仿先帝,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并不危险却又可以大显神威的机会。

  毕竟胜局已定。

  又不用天子自己冲阵杀敌。

  躲在军阵中间,指挥将士捕杀些俘虏能有什么危险呢?

  而战事甫一结束,天子就亲临战地劳军抚恤,显然对于塑造一位马上天子的形象是大有裨益的。

  刘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他事实上还是很怕死的。

  不是万不得已,怎么可能去干身冒矢石这种事情。

  可现在倒好,李丰把他架在火上烤了,要是不去,岂不是要毁人设了?

  可退走的魏军似乎还有一两千虎豹骑呢。

  真要此刻下塬去劳军抚恤,万一对方杀回来,岂不玩完?

  那李丰见天子默然不语,神情凝重,一时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有些越俎代庖了。

  天子必然本就想去的,自己这么一说,岂不是让天子显得很没有主见?

  侍中郭攸之看了眼陛下,又默默朝斜谷口方向看去。

  只见已有少部分汉军将士追逐着溃逃的魏寇渡过了斜水。

  显然是看到斜水对岸结阵的魏寇不战而走,想要扩大战果。

  他忧心忡忡道:

  “陛下,斜水对岸的魏寇已结阵退走。

  “我大汉将士此刻却仍渡过斜水,去追逐溃军,臣担忧,会中魏寇诱敌之计啊。”

  侍郎陈祗也想到了什么,道:

  “陛下,当年曹操与袁绍战于河北。

  “关公阵斩绍将颜良,解了白马之围,曹操于是徙白马之民回黎阳。

  “袁绍遣大将文丑率领步骑数万去追。

  “曹操则命诸军弃粮草辎重及牛马数万于道路。

  “文丑大军见到牲畜辎粮漫山遍野,果然争相去夺。

  “曹操于是遣将纵数百骑反击,斩绍将文丑,袁绍大败。

  “如今魏寇会不会故技重施,诱我大军去追?

  “依臣看,陛下实在不宜此刻下塬,将士也实在不宜深追。

  “臣祗请命,领陛下旨意往谷口抚恤劳军,复请邓扬武务必小心行事。”

  刘禅目不斜视,默默望着斜水战场,最后缓缓点头:“去吧。”

  “唯!”陈祗颔首领命,穿越人群离开五丈塬。

  李丰见状汗不敢出。

  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坏了这位深有主见的天子,在将士面前表现一番的大好机会。

  不多时,一支由两百步骑组成的劳军队伍离开五丈塬,往斜谷口而去。

  到了此刻,快速撤离的魏军大部已退离斜水五六里。

  渡河追逐溃卒,以扩大战果的两千汉军甲士,则与他们保持着三四里距离。

  赵广、杨条的两千步骑也已到达谷口战场,与邓芝的人马合围。

  斜谷口附近的魏军溃卒,全部收拾了个干净。

  将士们开始在各处打扫战场。

  伤兵的处理尤其迟不得,早一刻处理,幸存的概率就高一分。

  “扬武将军,魏寇根本没有调头,会不会是我们太保守了?”校尉阎芝问道。

  邓芝看着已经远去的魏军,点点头:“或许吧,但谨慎点不是什么坏事。”

  将士们是有意追杀穷寇的,但最终被邓芝挡住了,只命两千人追出几里,莫要太深。

  撤走的魏军大部。

  州泰再度拔马回望。

  “参军,你到底在看什么?”

  魏平皱起眉头,满脸不解。

  “难道那伪帝还真敢带人追出来不成?”

  州泰一路上时不时往五丈塬方向望去,就好像伪帝刘禅真会从那座塬上跑下来追杀他们似的。

  就在魏平有些不屑之时,却见州泰忽然一笑:

  “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魏平先是一愣,紧接着转头,顺着州泰手指的方向往五丈塬望去。

  只见五丈塬附近,竟真有一小股人马似乎刚刚下塬没多久,此刻离塬半里,正往斜谷口而去。

  州泰扬鞭直指,奋声大吼:

  “伪帝就在那里,所有人给我调头!虎豹骑与我一起冲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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