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尔城,位于修雷特地区最北端。
与大陆西北最繁荣的海港都市米纳加尔德直线距离不远,但两地之间的气候可谓天差地别。
少了高耸的辛麦隆山脉的遮挡,来自阿库拉冰洋的寒冷水汽肆意席卷着这边的土地,一年四季也见不着几个晴天,夜里更是天天飘起大雪。
刺骨的冷风迎面袭来,走下空艇的奥朗和沙棘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咱们先去买件防寒的斗篷吧。”
“同意喵”
拦住一名路人打听了下,好在空艇降落的码头附近就有贩卖服装的店铺,一人一猫急匆匆跑进去。
出来时,奥朗身上多了件厚实的雪鹿皮斗篷,沙棘则是套上了件海豹皮罩衫,配合它那身影蜘蛛猫铠,造型十分微妙。
好在沙棘一向是实用主义,即便现在的它看上去就像个挂着防尘袋的猫形铜像似的,它也毫不在意。
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与零散飘落下的雪花,奥朗有点后悔了。
上一次与花梨老师通信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说实话,他连老师是否还留在这座城市中都不是很确定,就这样贸然跑过来,似乎有些莽撞。
但来都来了…
“先去集会所打听看看吧,运气好的话应该能问到老师她们的消息。”
说到这,奥朗停顿了两秒,“如果找不到她们,咱就当作是来旅游的,捕自阿库拉冰洋的鱼蟹可是很有名的,咱们可以吃个够!”
“好喵!”
“话说回来,咱们两个吃大餐不带穆蒂,有种莫名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有问题喵。”
一人一猫东拉西扯,顺着弯曲的街道一路来到当地集会所。
十分具有北地特色的,里维尔城集会所门口使用的不是那种酒馆常见的木制栅栏门,而是用波波毛皮制成的厚重门帘,推起来甚至比木门更重些。
随着门帘的合拢,外界的风雪被完全隔绝。
集会所内的火炉烧得很旺,几乎一下子就将斗篷上沾粘的落雪化成了水,滴在略显油腻的木地板上。
奥朗扫了眼四周。
与梅塔贝塔特的精致豪华不同,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座猎人集会所风格的话,那便是“粗犷”。
大块大块的石砖,未经修饰的原木,厚重钢铁打造的火炉,还有墙壁与天花板上,怪物骨骸制成的古怪装饰品。
给人感觉像海盗据点多过像猎人们的集会所。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在这里,比起清爽顺口的麦酒,猎人们更钟爱高度的烈酒。
“喂!小子,生面孔啊!”一位扎着脏辫的女猎人大着嗓门问他。
另一位满脸乱糟糟络腮胡的猎人笑着接话,“崭新的皮毛斗篷,刚从南边过来的吧?小心点别把鼻子冻掉啦。”
“哈哈哈哈!”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会被这种略带攻击性的招呼方式与调侃吓到,但作为猎人,奥朗早就习惯了。
各地人文风俗或有不同,但猎人群体基本都是这个鸟样,跟他们礼貌对话,反而显得你装模作样。
他把斗篷摘下来,抖了抖水珠,丢到一旁的挂架上,咧嘴笑着说:“冷还好说,但这儿的水汽是怎么回事,你们这儿的水都是不要钱的吗?”
“水要钱?”
明明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那几个猎人依旧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我知道啦,你小子是大沙漠来的吧!”
“海法那家伙也说过类似的话,哈哈!”
听到熟悉的名字,奥朗心中微喜,他看向那位脏辫女猎人,“这位老姐,你说的海法是不是洛克拉克来的大剑使?”
“吖,是你熟人?”
“嗯,她应该是和一位名叫花梨的双剑使一同行动的吧,那位是我的老师。”
“噢噢,原来是花梨的弟子啊。”脏辫女猎人热情地朝他招了招手,“来,喝几杯驱驱寒气先!”
“抱歉,我不太习惯白天喝酒。”奥朗干笑着婉拒了对方的邀请。
这样拒绝或许会让对方觉得不给面子,但看着女猎人面前桌上那些不大的杯子,他就有些头皮发麻。
用这样的杯子喝麦酒就太无趣了,所以瓶里装的杯里倒的肯定是能点起火来的烈酒。
面对奥朗的拒绝,女猎人不仅没生气,反而再次“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果然是花梨的学生,花梨就从不让海法白天喝酒!”
笑完过后,她拍了身旁喝得晕乎乎的同伴一巴掌,“喂!没听见人家是来找老师的吗?你们有谁见到花梨了吗?”
“花花梨?什么花?什么梨?”那人明显已经喝傻了,脑子不是很清楚的样子。
性情豪爽的女猎人把那醉鬼摁桌上,大着嗓门,帮着奥朗问了圈。
最后从端酒过来的看板娘那儿打听到,早上花梨海法来这儿吃过早餐,但不清楚她们现在去了哪儿。
奥朗连连向那几位热心猎人道谢,至少他知道了老师她们还在这座城里,那要找到她们就不难。
“来来,这下总该陪咱们喝点儿了吧,也不多灌你,能喝多少看你自己!”脏辫女猎人怪笑着拿起酒瓶。
奥朗无奈。
人家热心帮了自己,这时要再拒绝可就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来到长桌边坐下,在周围众人的起哄喝彩声中,拿着酒瓶,拔开瓶盖。
他先是试探性地尝了一小口,与想象中那种辣嗓子的刺激口味不同,这儿的酒出奇的顺口,还带着股清淡的水果香味。
可能是那位大姐照顾自己,给自己拿了瓶果酒吧。
几乎从未喝过烈酒的奥朗这样想着,不由地就多灌了几口,眨眼间半瓶子下去了。
然而随着酒液落入腹中,一股热流就像烈火般腾了起来。
“呼哈——”奥朗重重吐出一口酒气。
脏辫女猎人都不住地咂舌,“也没叫你这么喝啊,什么没吃一口气半瓶灌下去,这可不是麦酒啊.”
随着酒气上涌,奥朗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总算是没一下子晕过去。
身体轻飘飘的,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超棒!
重重把酒瓶顿在桌面上,大声道:“半瓶而已,小菜一碟!”
“哈哈哈!好小子!”
“唔噢噢噢!!”
周围的猎人们再次爆发出大笑与欢呼。
一旁的沙棘忍不住地捂脸。
老大平时不会说这种话的喵,这显然是喝上头了喵。
脏辫女猎人也是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一大块腿肉,奥朗用力撕咬着,三两口便把那块腿肉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仰脖又是几大口酒灌进去。
“小兄弟酒量不错啊!”
酒精影响下,奥朗的思维逐渐变得混乱,嗓门也大了起来,“跟你们讲,我有个同伴那才是真正的酒桶,喝多少都不见醉的!
咱虽比她差那么一点点,但也不是这几瓶的量!吨吨吨吨.”
一大瓶烈酒很快就全进了他的肚子。
发现酒瓶子空了后,奥朗站起来,踩着椅子大喊道:“看板娘!再来一瓶,一瓶.这酒叫啥来着?”
“北风白兰地。”
“对!悲风白兰地!再来一瓶!不对!再来多来几瓶!”
就在这时,兽皮门帘被人推开,寒风裹挟着细雪涌入,两道人影钻入室内。
“大白天的喝这么嗨啊?”身材高大,背负大剑的女猎人拍掉斗篷上的落雪,乐呵呵地问:“还有位置没?带上俺一个啊?”
“我说过很多次了,白天禁止饮酒,更禁止酗酒。”在她身后的双刀使语调清冷。
“呃”
“怎么?”见同伴脚步顿住,双刀使从大剑使身后走了出来。
抬头就看到一脚踩着椅子,手中高举着空酒瓶,大喊着“再来几瓶!”的奥朗。
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