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和纳吉尔带人推开厨房的活动门板进入屋子,厨师、园丁这两个仆人早被制服,他们身上绑着绳子,嘴巴里被塞了破布团。
地下工厂里并没有潘特的身影,强尼一路畅通无阻,没人敢拦他。
身为哈德汗的贴身保镖、头号打手,人人都怕他。
几人从地下工厂来到隔壁的豪宅,屋子里没什么人。
强尼悄悄走上楼梯,来到潘特的大书房,发现他坐在翼式高背安乐椅里面朝着窗外。
所有的守卫都安排在豪宅外面,屋子里反而不设防。
几人相互打了个眼色,接着悄无声息的围了上去。
潘特惊醒,他想大叫,手摸向书桌上的左轮手枪。
不过强尼快人一步,他捂住潘特的嘴,把他脑袋死死按在椅背上。
另外有两人将潘特的手臂抓住不让他动弹,迦尼找来胶带把潘特嘴巴捆的严严实实。
待做完这些,强尼从椅子后面迈步而出,站在潘特眼前。
他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胶带阻挡,支支吾吾听不清。
强尼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有恐惧涌现,才一刀刺进他的心脏。
潘特身体抽搐着挣扎,脑袋小幅度的快速颤抖,却又很快沉寂。
他虽没法大喊,但从地狱传来尖叫,所有人都听的清。
他们把潘特的尸体从椅子上推下,推落到擦得光亮的地板上。
然后纳吉尔和迦尼带着手下,用粗重的切肉刀砍下潘特的双手、双脚和头。
强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的心在复仇心切的几个月后,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在。
那是他的父亲,他的家人。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潘特的尸体被丢在豪宅的各处,一如他们的战友被直升机火箭炮轰的七零八落的模样。
后知后觉的守卫,直到这时候才发现异常。
不过晚了,强尼他们早就掏出了准备好的AK。
他们不想潘特死的太轻易,所以选择了用刀。
现在毫无顾忌,自然开始上美式居合。
豪宅被破坏的很严重,吊灯、艺术品挂画、瓷器,全部被打碎。
七八个守卫也无一幸免,他们是潘特手下的死硬分子。
强尼知道潘特早就心怀不满,他一开始加入进来,就是走投无路之下的选择。
他的药品生意被哈德汗侵吞,耿耿于怀直到今天。
在某次会议上得知哈德汗的打算后,他认为这个地下黑皇帝疯了。
那完全是执迷不悟,他认定哈德汗会把所有事业、金钱、黑帮联合会的权力赔掉。
他认为哈德汗花太多的时间在家乡的那场战争,还有一切相关的事情上。
他还知道哈德汗已计划好后续孟买的事,以及未来的生意版图。
因此,在哈德汗前脚离开孟买,他就通过达乌德帮联系上了巴巴羊。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恐怖的地下黑皇帝只要身处孟买,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哈德汗和达乌德很像,他们都是黑帮大佬,势均力敌。
一个身处巴巴羊,那是他的庇护之地。一个身处孟买,那是他的王国。
想要破掉他们的金钟罩,那就必须让他们的屁股离开王座。
哈德汗完全是自投罗网,他竟然会去帝国的坟场。
那里是他的家乡没错,却也危机四伏。
潘特某种意义上成功了,只是未能亲耳听到“佳讯”。
他坐在这里就是在等北边的电话,有风声说那边掌握了一些情况。
结果电话没等到,等来了强尼。
一行人没有久待,他们离开豪宅,前去追捕潘特的党羽。
这是一场帮派内部的派系斗争,死的人不会只有潘特一个。
罗恩是在两周后才了解这场斗争的细节,彼时他正把精力放在平行司法体系之上。
那个欠了法官钱的老赖,由阿尼尔亲自出面。他或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早早从达拉维的店面离开,躲了起来。
但只要在孟买,没人能逃过罗恩的眼睛,周边有大把的黑帮愿意主动上门通风报信。
那个叫沙伊赫的人,藏在马丹普尔附近贫民窟的一处屠宰场。
恰逢牧民庆祝古尔邦节,人们把数以千计的牛羊牵到孟买中部的马丹普尔,屠宰要持续整整三天。
是的,古尔邦节又叫宰牲节,专杀牛羊。
沙伊赫也是个牧民,他期望宰牛的场面吓到追债而来的印度教徒。
只可惜这一招对阿尼尔没用,他连人都宰过不少,还怕杀牛?
马丹普尔又叫“小巴巴羊”,印度教徒几乎绝迹,这里完全成为牧民的天下。
古尔邦节是牧民的重要节日之一,大概可以解释为:
真主安拉为考验他们的先祖易卜拉欣,命他杀死儿子献祭。
易卜拉欣把儿子带到山上,闭眼举剑,正待刺下,安拉派天使送来了一只黑羊,代替易卜拉欣的儿子做了献祭。
所以古尔邦节的意义,就在于向真主献出你所珍视的东西。
带阿尼尔他们进来的是附近某个灶具配件厂的车间主任,苏尔电器将在下个月推出的电饭煲,其配套的饭勺就是由对方供应。
有人把一头公羊牵到了厂房前的空地上,它是车间主任特意向真主献上的祭物,为今年差点没逃过黑帮的敲诈而感恩戴德。
帮派分子曾给车间主任打电话,又到工厂来找他,当时他不在,混混们告诉他手下的工人:要想活命,速交两拉克。
最后是阿尼尔帮他搞定了麻烦,只一个电话,那几个小混混再也不敢上门。
孩子们由母亲带领着来到空地,“也应该让他们见识一番。”车间主任说。
公羊让人倾翻在地,它的头被往后拽,四肢给绑了起来。一个满了周岁的孩子由大人抱着骑到羊背上,又很快叫人抱了下来。
面目威严的祭祀询问是谁要做这献祭,人群递上一张纸,他便照着念出纸上罗列的七个名字,而后吟诵了真言。
通常一只公羊可以同时作为七个孩子的共同祭品,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节省成本。
屠夫跨步上前,用刀划破公羊的颈项。阿尼尔站在台阶上上,视野尤其清晰。
公羊被割开喉管,鲜血喷涌出来,因失血而突然变白的颈动脉疯狂抽搐着。
羊身不自觉地抖动,它的头部在抽动,腿部在颤抖。
“这肉要动上好一会儿呢。”围观之人中,一个对另一个如此说道。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即便羊肉被送进厨房腌制待烹,仍会维持这种神经性的收缩。
它可能突然就在案板上痉挛一下,尤其是外层肌肉。
其实和宰人没什么两样,阿尼尔心道。
他在北方邦见过类似的场景,只不过躺在案板上的不是羊,而是人。
工厂后面的街道因染血而变得滑腻,到处都在进行这样的宰杀,有羊有牛。
那个车间主任把阿尼尔带到某处屠宰场,指了指里面一个杀牛的屠夫。
一头公牛由人牵着来到空地上,它的鼻孔中间穿着绳索。人们试图把牛掀翻,他们绑住了它的四肢用力推搡。
但牛一倒下,又不知怎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可它终究寡不敌众,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一人上前合住它的嘴,那屠夫手握三十公分的长刀,人群密密围拢过来,里头有许多年幼的孩子。
今日是古尔邦节的第一天,时辰尚早。公牛作势抵抗了一下,从喉头深处发出悲鸣。
随即刀锋一闪,迅速割开了公牛的脖子。人们将牛头与牛身朝反方向拖拽,其颈部横切面完全暴露在日光下,动脉中源源不断喷出如柱的鲜血,染红了屠夫全身。
他得意洋洋的转过身来,带着满身鲜血,挑衅的看向阿尼尔他们。
显然他早已注意到这里,且并不畏惧找上门的客人。
“他就是沙伊赫?”阿尼尔面无表情。
“是,他发家以前,就在这里的屠宰场干活。”车间主任咽了咽口水。
阿尼尔带人越众而出,径直走到那个屠夫身前。场面变得寂静,人们注意到了不速之客。
“你们也想尝尝刀子的厉害吗?”屠夫比划手中的宰牛刀,同时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几个帮手。
他有钱了,以前的同事为了奉承他,都拿着尖刀不怀好意的盯着阿尼尔他们。
结果阿尼尔飞快探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屠夫吃痛松掉宰牛刀。
血光淋淋的尖刀在半空还没落下,就被阿尼尔另一只手接住。
同样是刀光一闪,屠夫大声惨叫。
啪嗒,他右手拇指掉到了遍布血污的地上。
“以后你恐怕再也握不住宰牛刀了。”阿尼尔杂耍般的挽了个刀花。
“你是谁?”屠夫跪在地上尖叫。
“你是沙伊赫?”阿尼尔用刀挑住他的下巴。
围观的人群没一个敢上前,对方砍人的姿势,比宰牛还熟练。
“我没惹你们,为什么?”沙伊赫大叫。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连法官的钱你都敢赖,小子,你是不是没听过什么叫‘偶遇’?”
沙伊赫眼中闪过恐惧,这种合法枪决黑帮的手段,是每一个马丹普尔混黑年轻人的噩梦。
如果是他杀,背后的黑帮大佬完全可以替他们报仇。
但偶遇不在此列,那是黑白两道的默契,死了也是白死。
“我还钱!今天就还!”沙伊赫唯恐喊慢一步,下巴上的刀子就捅进去。
“不是今天,是现在!”阿尼尔用沾血的刀,拍了拍他的脸。
宰牲节,献祭一个牧民的手指也很合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