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伊莎要生了。
接二连三,甚至让罗恩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这当爸爸的新鲜劲还没过,又来了一个。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伊莎的羊水已经破了。
等飞机落地,来到医院,她已经被推进了产房。
“怎么样?”他问伊莎的姐姐雷芙。
“已经进去四个多小时,不过医生说伊莎是头胎,时间长点也正常。”
“好吧。”罗恩站立不定。
这个时间可比卡维娅久多了,看来伊莎的身体素质要娇弱一点。
他掏出手机想找人聊两句,结果愣是不知道打给谁。
好在大半个小时过去,产房的门就被推开。
伊莎闭着眼睛,罗恩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体力消耗过多,现在昏睡过去了。恭喜你苏尔先生,是男孩。”医生解释道。
呼,罗恩松了口气。
“谢谢。”他朝医护人员点点头,接着来到床边。
小家伙和他妈妈一样,同样睡得正香。
他肤色很浅,鼻子挺翘,白白嫩嫩的,大抵遗传了伊莎的特点。
“噢!多可爱的小家伙!”维尔马心都快化了。
作为首席大法官,他大多以严肃的面孔示人。就连罗恩都没见过他,如今天这般笑的像顽童。
“对了罗恩,你准备给他起什么名字?”维尔马蠢蠢欲动。
“拉维!”罗恩脱口而出。
“呃”正想开口的维尔马顿住。
“你觉得怎么样?”
“《梨俱吠陀》中表示太阳的意思,很好。”维尔马装模做样的点头。
“作为爸爸,第一个孩子,总得有点仪式感。以后我和伊莎再生其他孩子的时候,您再取名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维尔马终于露出喜色。
他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最小的女儿找了个好人家,还生了男孩。
以后不仅生活无忧,也不用担心因没生儿子而受气。
重男轻女,可不仅仅是底层人的偏见。印度是男权社会,尤其是精英阶层,更重视家族传承。
其实早在前几个月的时候,他们就查过了性别,所以现在都不太意外。
伊莎睡到第二天才醒来,然后就瞄着身旁的小家伙咯咯直笑。
她第一次当母亲,偏偏自身又仿佛没长大的女孩儿,所以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别傻了,你这样一点没有做母亲的威严。”
“那是你这个当爸爸的事,妈妈只负责疼爱。”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拉维的鼻子。
结果小家伙张开嘴巴就嚎了起来,把伊莎吓的完全不知所措。
“罗恩,快,怎么办?”她手忙脚乱的抱起孩子。
“可能是饿了。”他在边上瞎猜。
好在这里有二十四小时监护人员,她们经验丰富,只看了两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小巧的奶瓶往孩子嘴里一塞,世界瞬间清净。
“还真是饿了。”伊莎啧啧称奇。
“拜托,你才是妈妈。”罗恩以手扶额。
“人家没经验嘛。”她又看着孩子笑。
行吧,这种事以后就熟了。
罗恩想在新德里专心陪伊莎他们母子俩一段时间,奈何他如今的身份,根本闲不下来。
那位酿酒大亨维贾尼.马尔雅,又来找他了。
前几个月在果阿时,他就打听过几次。
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来到了新德里。
马尔雅小时候随母亲住加尔各答,父亲却常年在班加罗尔工作。
因为母亲的疼爱,缺乏父亲的管教,他打小就行事高调。
在别人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开着一辆法拉利儿童车在家门口转悠。
成年后马上就开着配有涡轮增压器的保时捷911,在大街上飙车。
接替父亲的商业帝国之前,报纸上有关于他的香车美女花边新闻倒是不少。
27岁他没有一点准备,就被推到了台前。
大家不看好他,于是马尔雅想证明自己。
他接手家族生意没几天,就做了许多盲目的投资。
他开过连锁披萨店,做过自己的可乐品牌,还投过电信设备制造厂,结果无一成果。
结婚后他的妻子和孩子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旧金山,他有时间也会在那待上个把月。
他还在旧金山买下了一座葡萄园、一个精酿啤酒厂和一家报社,老爷车也越来越多。
这得益于他的啤酒生意,他所具备的父亲没有的营销能力凸显出来以后,酒业生意更是蒸蒸日上。
他慢慢认识到盲目扩张的弊端,开始主攻酒业,卖掉或者关停之前拓展的医药、快餐等业务。
马尔雅最高明的一步棋就是救火了奄奄一息的翠鸟啤酒,将其变成印度的国民啤酒和全球各地咖喱屋的标配。
年轻人去酒吧不说“给我来一杯啤酒”,而是“给我来一杯翠鸟啤酒”。
马尔雅对外界评论他以前的年少轻狂不以为意,甚至嗤之以鼻。
“我的生活方式让我变成媒体的宠儿,我的派对、我的跑车.我27岁继承家业,做的也是27岁年轻人想做的事,但他们却拿我跟德鲁拜.安巴尼比27岁小伙子想开红色法拉利再正常不过,但50岁的人可能对跑车不感兴趣,我只是在做那个年龄段的自己罢了。”
“那你怎么看待罗恩.苏尔呢?他现在甚至还没25岁。”
马尔雅语塞,“那家伙是个怪胎,我怀疑他心理年龄有五十岁,他的脑筋异于常人。我得承认他在创业这方面做的比我好,甚至不逊于德鲁拜.安巴尼,但在享乐这方面,他差我太多。”
没错,马尔雅生活奢靡,但哗众取宠背后也有清晰的商业逻辑。
印度禁止酒类广告,酒商只能想方设法以其他方式吸引顾客,有的邀请顾客免费试喝。
而马尔雅,则选择推销自己,为自己代言。
“我和理查德.布兰森一样,”他说,“我们将自己的生活和品牌融为一体。”
这招很有效,报纸会报道他在翠鸟别墅举办的盛大派对,刊登当年翠鸟泳装模特日历上的照片。
这样不知不觉,翠鸟品牌就提高了曝光率。
只是马尔雅还不满足,他有更大的野心,他很早的时候就觉得当航空公司老板是一件非常酷的事。
93年印度航空业允许民间资本入场,这是一块亟待开发的领域。
只是现在翠鸟酒业的版图还不够大,他需要更多的资本,才能玩得转航空业。
他打听过了,想要开拓一家民营航空港公司,至少需要30亿美元的资金。
这个数字直接打消了他的念头,德鲁拜.安巴尼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金。
偏偏银行又缩进贷款政策,思来想去马尔雅还是准备在酒业上再加把劲。
印度有好几个邦完全禁酒,古吉拉特一直是他眼馋的地方。
那里的经济情况能排印度前几,主要是体量够大。
可惜任他如何努力,古板的印人党就是不松口。
他本以为今年的机会比较大,因为前印人党高层瓦格海拉退党了,他此时还担任首席部长一职。
瓦格海拉成立了自己的党派,只是大家都知道他依附的是国大党。
说白了就是叛逃跳反,行为极其恶劣,印人党恨的要死。
马尔雅却看到了机会,国大党走的是世俗化路线,饮酒自然不在话下。
只可惜他兴冲冲的跑去古吉拉特,却热脸贴了冷屁股。
瓦格海拉拒绝了他,甚至连面都没见,只让人传话了句话。
古吉拉特邦是印度教徒的大本营,宗教人口占比高达90左右。
风气十分保守,人们严格遵循教内传统,绝对禁酒。
瓦格海拉虽然跳反,却也没有挑战选民宗教传统的打算。
要是被记者拍到他和烈酒大亨会面,那才是给印人党递刀子,他们恨不得立即把自己搞下台。
毫无收获的马尔雅,只能来新德里碰碰运气。
正巧,得知苏尔家族下一代长子诞生后,他立即想约见罗恩。
理由都想好了,泰姬陵饭店马上将举行,由印度商会主办的营销会议。
所有知名商人都在邀请之列,当然来不来那是另外一回事。
罗恩最近被孩子吵的有些神经衰弱,虽然有保姆悉心照顾,但到底都住在同一座别墅里。
小拉维嚎起来的声音可真是响亮啊,他在花园里都听得见。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在孟买忙忙工作的事也不错,家里还是太闹腾了。
于是收到请柬后,明知道这个野鸡会议,他还是决定去散散心。
那个马尔雅约了自己好几次,再不去也有点抹不开面子。
对方到底是有名的大亨,不是普通商人,权当结交新人脉了。
两天后的早晨,他低调的带着阿尼尔几个人去泰姬陵饭店。
罗恩仿佛真的是在散心,他还和酒店面带微笑的前台女接待聊了好一会儿。
搞得那个姑娘激动的差点把指甲掐进肉里,鼎鼎有名的苏尔先生呐。
德里谁不认识他呢,她一辈子也没想过能和这种大人物说上话。
“主人,要我帮你安排吗?”阿尼尔小声问道。
“什么?”
“那个女孩,我会让她开好房间,您待会悄悄过去。”
罗恩看了他两眼,接着骂了一句,“滚!”
他像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嘛?
“我是想您最近带孩子辛苦了,想要放松一下。”阿尼尔讪笑道。
伊莎夫人毕竟刚生过孩子,有些不方便。
“我只是打听酒店的情况,想什么呢?而且外面的女人目的性太强,家里的足够了。”罗恩摇摇头。
他现在的种子十分金贵,不该流落到民间。
进入宴会厅,那边马尔雅正在进行一场关于“奢饰品”的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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