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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觉得,现在米花町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十分可怕。
比如那些古怪的规矩。
或者,那些恍若木偶一样面无表情,却因为种种情绪化的、滑稽可笑的理由所造就死亡。
但米花町好歹还存在着秩序。
那已然被引入的某些未知的事物、某些和“3”有关的力量,依然还在起作用。
神明的一瞬间,很可能就是整个宇宙的一生。
而那轮苍白太阳,祂所忽略的些许“狭缝”,也许就足以容纳那渺小而卑微的生命,得以存续。
更重要的是,不论是GSSRA,亦或者联盟,他们都是站在人类的一边。
甚至不只是他们,甚至是整个“人类”本身。
毕竟,就像工藤新一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所坚信的,像他过去曾经做的那样、说的那样:
“一个人要杀另外一个人或许需要动机,但一个人要帮助另一个人,就理论上来说,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
在过去,阿笠博士总是不厌其烦地向联盟里的其他人宣扬一个观点:
工藤新一,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坚持正义的侦探。
这是对的。
甚至,即使你抛开那些感性的因素不谈,只是从一个理智的角度来看一个“侦探故事”,很少有人会看到一个“邪恶”获胜的故事结局。
“人类”和“人类”是不同的。
毕竟就连时间线这样的存在,在柯南宇宙也想要获得一个人格。
在这个宇宙,“人类”,因为工藤新一而伟大。
而工藤新一所推崇的、所喜爱的、所为之奋斗的——也就是“正义”。
正义,在某种意义上,它构成了这个柯南宇宙人类的“底色”。
就像米花支行爆炸案里,那些会因为百姓的生命,向上级抗命的士兵;
在不久前的海港案里,那些愿意牺牲自己,来帮助其他士兵逃离险境,来取得关键情报的伊莫金;
哪怕是那些“坏人”甚至“罪犯”。
他们的“坏”,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用于衬托“侦探”的正义,以及他们的明智,而上演的“剧目”。
比如贝尔摩德——她很轻易地就因为他人的善意,转变自己的想法。
比如GSSRA里强硬的主战派,那些急于求成、派士兵前去月影岛的指挥官,或者和服部平次作对的那些人——
看起来,他们的每次“作恶”,都好像是故意和工藤优作或者服部平次这样的侦探“作对”。
而一旦“侦探”不在“片场”出现,这种底色就会重新显露出来了:
那些在米花町边缘维持秩序的士兵;
那些冒死驾驶着飞机飞进“禁区”,空投各种必要物资的飞行员;
那些尝试以临时申请以“警员”的身份进入、对米花町进行支援的成员——这点甚至出乎了服部平次的意外。
他原本以为那些人更多的会将其视作一个保命的身份牌。
但那些新晋的警察们,他们一别上警徽,便立刻向GSSRA或者警视厅申请,要去那个最危险的地方。
甚至,不只是GSSRA或者联盟在独木独支。
现在,米花町的所有人——每一条生命,都在竭尽全力,拯救另一条生命。
那些现在在米花町生存的人们,也展现出了“人类”顽强的斗志。
也许米花町原本会像着《犯人范泽先生》所描述的那样变成一个人间炼狱。
但就像佐藤昭司和真理亚看到的那种奇特的平静一样。
总之,他们便真的扭转了一些东西。
就像那句老话——这些堕入地狱的人,便努力在炼狱的裂隙里,想要建设出一个“天堂”来。
就比如中野悠,他现在便抬头看着那块牌匾,眼睛里就闪动着某种光芒。
这是他第二次跨入米花町市役所大门——
现在,他便同样是想要将这片“地狱”建设成天堂的人之一了。
中野悠是在米花町被封锁后的“某一天”来到这里的。
具体的时间,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甚至,关于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来到这里,他的记忆也很模糊了。
也许是网站上看到的,某句关于米花町的奇特流言?
虽然他后来知道,GSSRA从来没有颁布过那些,而且他们甚至已经在考虑,在某些“失踪高发区”禁止电视通信网络了。
还有那张车票,理论上也应该买不到才对。
但总而言之,当时对此一无所知的他启程了。
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中野悠就带着那个贴着《暗夜男爵》贴纸的行李箱,在列车员检查完那张早已被GSSRA停运的列车车票后,从那个始终无法被关闭的车站里走出。
然后,他就在那些手持着枪支的士兵的“恐吓”下,被赶到那辆古怪的、仿佛由铁笼焊死的大巴车上。
——不过后来他了解到那都是麻醉枪。
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对于从那辆3333号列车里走出的每一个人来说。
他们便在那些大兵们不耐烦的咆哮里,如同鹌鹑一样哆哆嗦嗦,如同羊群一样,被赶往那长长的走道尽头的大巴。
在那被大概两米高的围栏拦住、上面封顶焊牢的走道前(这都是血的教训),是一个由许多种语言写就的标识牌。
过道的入口处放着一箱外形古怪的帽子,标识上写的东西让他们挑一个戴上。
中野悠记得很清楚,就在他的面前,随着那个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情绪,胸前挎着那个可疑的大包的女人,就情绪激动地对着周围所有人高喊: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们?!我们不是罪犯!这是违法的!我不能允许你这样——”
“嘭!”
一声枪响。
中野悠就木然地、怔怔地看到,那位情绪激动的女士倒下。
然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拿着防爆盾粗暴地将周围的人,将他推搡开——几乎将他推倒在地上。
自己甚至能看到那些面具下一张张布满汗水的、紧张的脸庞。
那队士兵里就走出两个人,中野悠注意到他们都别着警徽,他们小心地给那个女人拷上手铐,然后将她带走了。
那场插曲让人群升起了些许骚动,但很快又在那些从包里搜出、并展示出来的爆炸物面前平复。
“只有嫌疑人会拒绝戴上帽子,任何出现抗拒姿态的人,我们都会第一时间…”
虽然当时的他,或者说当时的所有人都并不知道一顶帽子和“犯罪嫌疑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但所有人便乖乖地戴上那个帽子,然后鱼贯地走出长廊,踏上那辆大巴车的阶梯。
开车的是一名警官,他被厚厚的防爆玻璃隔离在驾驶座里。
中野悠能够看到玻璃和地面连接处的那些斑驳的暗红色,更让人不安的是那些如同橡胶扎带般的安全带,和带着锁的椅子。
当时,司机便拿起讲话器向所有人广播。
“为了预防犯罪事故,请所有人找一个位置把自己锁好。”
“此趟车程会带你们前往米花町市役所,并协助你们办理住民票以及讲解所有相关事宜。”
“请相信全球战略安全响应联盟和警察系统,我们的一切行为,其目的都是尽量保证你们的安全。”
正是在那一天,那辆大巴车上的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危险而又古怪的幻境。
大巴车并没有将他们送到市役所,他们变成了那一长条队伍里的一员。
现在,中野悠一想起来那个过去的场景,他的内心便会涌现出一股满足和安全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喜欢排队。
如果可以,他觉得他可以一直从青年排队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甚至最好能在他死后的墓碑下安放四个轮子,这样他死后也能算是排队了。
但当时他只觉得那条队伍太长了,甚至排完队后让他觉得筋疲力尽,做什么都提不起念头。
不过现在他知道——这是GSSRA,为了最小幅度的避免那些异常效应侵犯那些还算正常的地方而做出的努力。
每一条队伍的数量,都被精确地控制在一个质数,而添加新的住户更是如此。
“不过现在新来的住户已经变少了许多了。”
看着这条已经“缩水”许多的队伍,中野悠内心升起些许自豪——这都是米花町每一个市民的努力才能办到的。
而这次他只排了大概四个小时就到了。
在经历些许疲惫的排队之路后,走进市役所的那位可爱的女孩子就对中野悠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谢您对世界的付出。”
老实说,他当时听到那句话时简直一头雾水,然后他就被递了一个牌子。
紧接着,他就听到那位工作人员对他说:“请您在被叫号后,去服务区领取生活必需品,包括三天分量的水和食物、《米花町生活指南》,以及住户信息和房门钥匙。”
那个女孩子就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祝您生活愉快。”她当时这样说。
老实说,中野悠觉得GSSRA所设计的“结束语”糟糕透顶——
在这样的城市里生活,即使所有的东西都是免费的,谁还会愉快得起来呢?
不过GSSRA总坚持说,这样会让大家感到有些盼头。
“感谢您对世界的付出。”
——现在中野悠就又听到那句熟悉的话,不过,这次是一道沉稳的男声。
“真希望…她是离开了这座城市了啊…”
他想。
“我是来申请成为‘援助者’的。”
那名工作人员的表情,因为这句话一瞬间变得肃穆起来。
他第二次向他鞠躬,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您对世界的付出。”
是的,相信大家现在已经看出来了。
GSSRA并没有向城市里的所有人隐瞒那些“真相”。
不论是那些每周越来越丰富的资料、那本越来越厚的《米花町生活指南》…
甚至是现在越来越安全的米花町。
这都离不开身处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人的努力。
“二是最好的数字,尤其要避免三和四…”
“除了医生、护士等必要职业外,所有人都必须尽量待在家里,尽量不出门…”
“学会心理自检,至少每周填写一次的心理测量表…”
“学习情绪管理、注重表情管理、学会独自维修一些家具或者卫生间管道…”
“随身携带急救药丸,熟记米花町的地图,知道安全排队窗口的位置,知道警察署的每一个巡逻点…”
“一切事物都是免费的,您可以按照自身意愿支付或者不支付金钱,如果对方索要,不要拒绝,请在事后前往离您最近的银行自行支取。”
指南里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由鲜血写就,由GSSRA从那些犯人的行为模式里总结出来的。
比如关于金钱。
米花町里的一切,不在柯南注意下的一切都是免费的,所有娱乐活动、物资和设备使用都不需要付钱。
这能够尽量避免一切由于物资上的争执,以及导致的悲惨后果。
还比如排队窗口。
第一个发现这条规律的人无疑是一个天才——他是从火葬场那条长长的队伍里得到经验的。
为什么火葬场门口的队伍很平和呢?
为什么像商场这样的地方,人们排队时的争执却会酿成血案呢?
因为那些愿意用生命去尝试的、勇敢的人,这条规律被发现的很早。
商场的规则很快就变成了“禁止三人同行”,二诸如市役所、警察署这些“安全排队地点”,第一时间就被GSSRA标记出来了。
然后是那些初到米花町的“市民们”。
他们会被GSSRA立刻拉去市役所去注册住民票,避免“临时人口”的出现。
这一点也许许多人都很难相信。
因为人口超过5万的“町“可升格为“市“的缘故,米花町的人口一直不超过五万人。
也就是说,多余的人口,都被这座地狱“消化”掉了。
GSSRA之前已经统计过了,米花町的市民,是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人,不多也不少。
或者说,这座城市的人口不能少于这个数量。
否则,总会有人抵达这座已经在许多地图和资料里抹去的地方。
而多余五万的话,便会立刻发生一些“坏事”,比如一些灾难或者凶杀案。
同时,因为那些噬人的案件并不会分别身份,也就导致了被称作“临时人口”的情况——
那些初到米花町,还没有下定决心将住址变更到米花町,成为其中“真正一员”的人们。
这也是后面诸如中野悠等人,一来到米花町就被强行注册为其中一员的原因。
因为在那些“临时人口”真正决定成为“永久居民”之前,这座城市,会因为人口上的缺失源源不断地拉人。
再加上“案件”导致的人口缺失,以及“临时人口”更容易成为凶手或者受害者的这一事实。
可以说,“临时人口”越多,“临时人口”就越多,“案件”就越多。
这是个可怕的正反馈。
它会导致也许一个案件里只死亡了一个人,却会有十几个人同时出现在一辆列车上。
而十几个人却可能出现四五个凶手!
而不论是从防止这种可怕的效应,传播到外界的可能的角度。
还是从防止更多的人,在这段时间里踏上前往米花町的列车的事情出现。
不论那些新来的居民怎么想,他们都难以离开了。
当然,“难以离开”便意味着“有机会离开”。
就像中野悠得到的那个机会一样,想到这里,他就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的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GSSRA每日广播里便告诉所有人。
“当你阻止了一起命案的时候,由于米花町人数会临时超过33333人,也就是说,你会因为防止可能的列车到达,而获得出城的许可证。”
——这也就是GSSRA收窄的通道。
在脑海里,那道广播声音还在继续。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成为临时的支援人员,这种奉献会为这座城市增加宝贵的‘容错率’,我们每一个人都应当知道,这关乎人类的存续…”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真的。
那些预测已经写的明明白白了,一旦这种效应扩散出去,也许人类只会剩下三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一。
甚至是最糟糕的那个预测——剩下三分之一。
如果你是米花町的一个普通居民…
你会选择拯救世界?还是选择逃跑?
对于中野悠来说。
他就像那些做出“留下选择”的人一样,选择让那堵住洪水的水坝,变得更高一点点。
他,或者说许多眼看着这座城市变得越来越好的人们,都不愿意看到过去那种混乱和悲惨再次发生了。
甚至,现在街道上还出现了些许餐厅,哪怕没有厨师、只有速食食品。
但那些亮着的霓虹灯就在诉说这座城市和过去变得不一样的地方——
它是有能力变得好起来的。
“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让它恢复正常。”
他的前辈,那名在凶杀案里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孩便是这样告诉他的。
只可惜的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却不像自己那样好运的让那些数字加一。
因为那是一起爆炸案。
是那些“逃离组织”成员们狗急跳墙的举动,是他们从找不到的“地下黑市”获得枪支弹药的罪犯所犯下的罪行。
总有些人想要直接从米花町出去。
“如果是现在的话,前辈大概很容易就能救下我吧。”中野悠心里有些感慨。
三万多人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米花町的市民们齐心协力、万众一心,他们捣毁那些犯罪组织的据点。
准确地说,是在那些自愿牺牲的人一点一滴地选择留下来后——
那种短暂的和平和宁静,总算是抵达了米花町。
现在米花町全部的人,大都做好了在这座城里坚守一生的准备了。
甚至,如果不是那些老人的故去、因为各种缘故“情绪犯罪化”的人员,还有那些在测量表上被判不合格而不得不离去的人…
米花町车站也许早就停运了。
但那永远也只会是“也许”。
现在米花町的人口大概是三万四千多一点。
那一千多人,那些“冗余”,是在过去人们和这座城市“伟大搏斗”里好不容易余留下来的。
但在这样的氛围里,这座城市里没人敢生孩子。
而每个月,总会有人因为各种缘故“离去”。
也许有一天,随着市民的数量跌倒警戒线以下,这座城市的列车站又会繁忙起来。
“但哪怕只是往后拖延几个小时也是好的。”
因此,抱着这样的想法,中野悠同样选择留下来了。
当然,在GSSRA看来,尤其在阿笠博士看来,这些都是缓兵之计。
毫无疑问,他看完了米花町里面的人们在这“漫长的星期六”里所做出的努力。
甚至,在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在地下室里忙着查找资料的那个晚上。
他还指挥着一些永恒先手遗留下来的成员,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帮助。
就比如关于排队,或者关于那些试图“逃离”米花町的“凶手”的行动路径。
但这些都只是一些原本惯性的尾声。
这座城市一时的平静,只是因为在海港案后,重新引入回的,名为“三选一”的惯性。
只是在因为,在毛利兰的安慰和下,重新燃起动力的柯南的“积极心态”。
以及最重要的——
柯南上学的固定路径上,全是联盟和GSSRA的“演员”。
以及,他因为一时忙于搜索和“月影岛”有关的资料,而暂时没有出门。
就像一直提到的,这些“普通人”只是在炼狱的“缝隙”里做出的尝试。
这是在江户川柯南暂时忽视了米花町导致的。
而那消失在月影岛上的几万名士兵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要疯掉的苍白太阳将注意力转移回来,那些努力都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所以你们必须要在星期一到来之前,将那封信送到毛利小五郎的手里!”
这是武田正彦收到的,来自阿笠博士的“电报”。
“最迟是星期一的早晨!”
在那间地下实验室里,与循环计算机相连接的阿笠博士甚至下达了死命令。
他很清楚如果柯南再一次去上学会怎么样——这次可没有毛利兰再一次地安抚他了。
甚至,他极有可能和灰原哀偷偷跑出学校,前往诸如图书馆…或者任何一个地点,去寻找线索。
月影岛的某天。
TDD的镜面就映照出,周围那些如同活着的生命一样围上来的,那些分形的、扭曲的火焰。
然后,在那些手持着燃烧的火把的“人们”的可怕目光里,服部平次一边开枪向那些“带翼”的“野兽”射击,一边看向自己的队友。
“你们的队长叫什么名字!我们不能让那边看出问题来!”
“武田正彦!”
亚伯·沃特斯用蹩脚的日语高喊,“还有,他其实是副队长!”
服部平次立刻编辑完了那条短信。
“信会在周日下午送到——武田正彦。”
然后,他熟练地点开手腕上TDD的通讯模块。
“射击不要停!不要在意子弹,我们必须先把这一波打退!”
原本有些稀疏的枪声,立刻变得紧密起来。
甚至很快,随着一些人退到接近森林的边缘,在他们紧急的呼叫声和呐喊里。
在夜晚的半空中,一枚带着曳尾的炮弹,就轰击上了那片森林。
新的战争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