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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河滔滔

  凉州大地上,无数民夫赶着的马车、骆驼向着东方蜿蜒前行,在滚烫的黄土路上拖出长长的车辙。

  沙尘漫天,无边无际,就像是一条伤痕累累的灰褐色长蛇。

  他们正是前往苑川仓运粮的队伍。

  因为仅凭北疆军在苑川仓和卓罗城当地,征召的民夫和车马,根本无法将三十多万石军粮全部运走。

  宋制规定,每石粮食的重量为一百二十斤。

  一辆马车能拉五石粮,一匹骆驼能拉两石粮,一匹马能拉一石粮,一个民夫长时间行走途中,能背半石粮。

  想要将三十多万石军粮全部运来,则是需要六万辆马车、十五万匹骆驼、三十多万匹马或者六十万民夫。

  单独哪一项拎出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李骁便将卓罗城当地和凉州的运力全部利用起来,车马骆驼、人力畜力齐上阵,尽可能节省时间将粮食运回来。

  而在这支民夫队伍中,有一辆马车显得格外特殊,不是它有多么的豪华。

  而是由四名北疆骑兵专门押送。

  里面蜷缩着的正是西夏征西副元帅、镇夷郡王李安全。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战场上的威严气势。

  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麻衣短衫,沾满泥浆与汗渍,肩头还撕裂出大口子,凌乱的头发黏在满是污垢的脸上。

  眼窝凹陷,头发更添了大片的花白,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似的。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跌宕起伏的命运让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变成了阶下囚。

  整个人都显得神色呆滞,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本以为北疆军将自己从牢房中带出来,是想要砍了自己脑袋呢。

  可是慢慢的,李安全觉得有些不对劲,四名北疆骑兵竟然押着自己出城了,而且周围还有一望无际的民夫和车马。

  “几位兄弟,能否告诉本我,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安全对着四名北疆骑兵问道,语气略带谦虚,但却在尽可能的维持他的西夏皇族尊严。

  “少废话,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领头的北疆骑兵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李安全无奈,只能乖乖的缩进马车里。

  可惜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搜刮走了,不然还能贿赂一下这几个小兵。

  离开了凉州城之后,李安全却是发现,他们正在一路向东。

  “难道是要送自己回河东?”李安全皱着眉头想道。

  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便又听见几名民夫隐隐的说着,要去拉粮食等等。

  李安全只感觉心神一震,惊骇自语道:“难道是苑川仓?”

  动用这么多民夫和车马去东边拉粮食,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苑川仓被北疆军打下来了。

  而接下来的路程,更是验证了他的心中猜想。

  他们经过了虎狼谷、走过了乌鞘岭,沿着喀罗川河谷的方向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

  那个位置,正是苑川仓。

  “苑川仓真的被北疆蛮子打下来了?”李安全心神巨震。

  西夏有四大粮仓,但是其中两个都落入了北疆军的手中。

  其中的苑川仓还有大量从兴庆府和灵州城运来的粮食,本打算作为征西军的军粮,此刻尽数被北疆军缴获。

  后果是相当可怕的。

  饥荒!

  最迟下半年,西夏境内定然会爆发饥荒。

  但随即,李安全又是一阵摇头苦笑,自己都成了阶下囚,不知道能否活着回兴庆府。

  关心这么多干什么?

  北疆骑兵从凉州城强势突进至苑川仓,只用了不到三天。

  可这般大规模的车马队伍,用了十几天才到达苑川仓。

  路上,他们还迎面遇见了另一支押粮的队伍。

  正是北疆军从卓罗城和苑川仓周围征召的民夫和车马,先一步将部分粮食运回凉州。

  柔狼山,位于后世的靖远以北,地处黄河东岸。

  南侧是金国的地盘,北侧也有一座并向山脉,名为凌波山。

  从兴庆府出发前往河西,主要便是从两山之间的走廊经过。

  所以,西夏在此地设立了保泰军司,防备柔狼山以南的金国军队,也是为了防备来自河西的变故。

  而在黄河上游地区的唯一一条大型浮桥,正是位于两山之间。

  这一日,马蹄声如闷雷般炸响在黄河西岸的黄土道上,三匹战马载着浑身浴血的骑兵疾驰而来。

  为首的汉子头盔歪斜,左肩上的箭杆还在滴血,他死死攥着缰绳,嘶哑的声音大声喊道:“北疆蛮子来了!”

  “北疆蛮子来了!”

  “快烧掉浮桥!”

  听到这话,浮桥西岸的西夏士兵神色大骇:“北疆蛮子来了?”

  “快,快,立刻烧掉浮桥。”

  “绝对不能让北疆蛮子进入河东。”

  一名西夏军将领慌张的样子大喊道。

  随后,一名士兵立马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一脸不舍的样子转头看向将领。

  “将军,真烧啊?”

  “这浮桥费了好大的劲才修好的。”

  为了修建这座浮桥,西夏朝廷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淹死了很多民夫才建好。

  士兵的父亲便是因为修桥而死,但现在竟然要将其一把火烧掉,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的犹豫却换来了将领的一脚狠踹,将他踹倒在地上,抢过了火折子,怒骂道:“这是统军使的命令,谁敢抗命?”

  “更何况,若是不烧掉浮桥,等北疆蛮子冲过来,咱们都得死。”

  说着,将领便点燃了早就铺好的干草。

  “呼呼呼”

  瞬间,火焰升腾而起,点燃了浸透桐油的干草,越烧越旺,短短片刻功夫便蔓延至整个浮桥。

  而这个时候,北疆骑兵距离浮桥已经不足一里。

  “万户,浮桥被烧了。”

  听到亲兵的呼喊声,身穿白底红边棉甲的卫轩,眉头一皱,眼眸陡然间变得犀利起来。

  望向东方的天空,果真能看到滚滚的黑色浓烟升腾而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吁吁”

  很快,卫轩在黄河西岸勒住了战马,望着如火龙般燃烧的浮桥,微微摇头说道:“这些西夏人倒是机警。”

  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对岸的西夏守军,这些人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似乎是被北疆军的恶名给吓怕了。

  “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但没想到”卫轩摇头。

  随即,目光又看见眼前这条波澜壮阔的大河。

  清澈的河水裹挟着上游冲刷而下的冰凌、枯木,翻涌着、咆哮着奔涌向前。

  浪头拍击河岸时溅起的水花足有丈高,波涛汹涌,气势磅礴,此刻竟化作一条真正的巨龙,以摧枯拉朽之势横亘在眼前。

  这哪里是能被简单在地图上标记的河道?

  分明是充满野性与力量的自然猛兽。

  “这就是传闻中的大河,当真是气势非凡。”卫轩沉声感叹说道。

  从小生长在北疆的他,还是第一次来关陇,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壮阔。

  记忆里边塞典籍中对黄河的记载,在眼前的实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就是华夏的母亲河,是华夏的祖根。

  可惜,却被党项人盘踞于此。

  “大河虽宽,却也只能保他们一时。”

  “迟早有一天,我北疆大军当跨越大河,马踏贺兰山。”

  卫轩凝声说道,英武的脸庞上满是坚定不移。

  驱逐党项人,将黄河源头重归华夏正统,这是北疆男儿义不容辞的责任。

  夜幕渐临,卫轩率领麾下的万户骑兵在黄河西岸扎营。

  对岸的浮桥已化作一片火海,而脚下的黄河却依旧不知疲倦地奔腾。

  卫轩坐在黄河边,看着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景象,与远处的火光交相辉映。

  一个人静静的待了很久。

  第二天,大军离开的时候,卫轩更是亲手用水囊装了一捧黄河之水。

  “北疆蛮子撤了?”

  黄河东岸,保泰军司统军使房当移浦站在岸边,看到北疆骑兵消失在晨曦之中,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北疆军的威压。

  清一色的骑兵全副白甲,气势森森,即便是隔着一条滚滚的黄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北疆军的血腥与肃杀。

  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化作雪崩般的钢铁洪流,将眼前的一切碾成齑粉。

  “幸好,我军有黄河天险的庇佑,否则恐怕难以阻挡北疆蛮夷的骑兵啊。”

  房当移浦庆幸的说道。

  而且他已经提前将黄河两岸的船只全部征收了过来,北疆军是不可能度过大河的。

  保泰军司暂时安全了。

  “上禀枢密院,北疆蛮夷准备渡河东进,保泰军半渡而击,重创北疆蛮夷…”

  黄河浮桥的余烬仍在冒着青烟,河西大地却已沦为北疆军肆意横行的疆场。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如白色的瘟疫般席卷每一座村庄。

  所过之处,百姓的哭喊声、牲畜的哀鸣声响彻天际。

  尤其是田主富户们,更是成为了北疆军的重点关注目标,全部都是家破人亡,钱粮被劫。

  甚至若是往日作恶着,还会被北疆军当众斩杀,收获民心。

  所以,也有不少百姓被北疆军的‘诚意’和‘大饼’所打动,准备跟随前往北疆的领土。

  六成的粮食足够让全家人吃饱饭了。

  卓罗城外,北疆军的骑兵如白色的浪潮,在城外大地上往复奔突。

  马蹄踏碎满地土砾,扬起的黄褐色尘雾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整座城池笼罩其中。

  为首的骑兵百户猛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凶狠的目光凝望着城头,露出一道从眼角斜劈至下颌的狰狞伤疤,

  “卓罗城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开城投降!”

  “否则,城破之时,屠城三日,鸡犬不留!”

  在他身后,数千名北疆士兵齐声呐喊:“杀杀杀!”

  怒吼的声音传到城墙上,惊得西夏守卒手中长枪都在发颤。

  城墙内侧,和南军司统军使野利斡介,死死攥着瞭望孔的砖石,神情凝重。

  苑川仓已经被攻破了,北疆军足以腾出更多的人手,前来围攻卓罗城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副将匆匆奔来,惊恐的模样说道:“统军大人,我们的信使回来了。”

  “似乎是北疆蛮子特意放他们进城,向我们报信的。”

  听到这话,野利斡介皱眉说道:“报什么信?”

  “黄河浮桥已被保泰军焚毁,河西各城、各寨皆已沦陷,如今整个大河以西只剩下了我们卓罗城和西宁府了。”

  听到这话,野利斡介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微微的摇晃起来,连忙抓住城墙才没有摔倒。

  但脸色却是越发苍白,眼眸中满是怒火和狰狞。

  “保泰军把浮桥给烧了?”

  “房当移浦,我草你姥姥。”

  野利斡介指着狼柔山的方向愤怒骂道。

  还不解恨,更是将房当移浦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都给问候了一遍。

  这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个东西。

  自己贪生怕死,反而将卓罗城至于绝境之中。

  烧掉了黄河浮桥,虽然能阻止北疆军继续东进,但同样也阻止了朝廷大军援救河西的速度。

  现如今,整个黄河以西就只剩下了卓罗城这一座孤城坚守着。

  外无援兵,内无军心。

  兵不过七千,精锐不过八百,大部分还都是民夫。

  这场仗,怎么打?

  但就在这个时候,天地间忽然爆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宛若平底惊雷般在卓罗城外炸响。

  “轰轰轰轰”

  正是二十门虎尊炮。

  神威大炮太过于笨重,无法在短时间内运抵卓罗城,所以就只能先用虎尊炮试射攻城。

  二十团黑影划破天空,拖着猩红尾焰砸向城头,城楼上的守卒发出惊恐的尖叫。

  第一发炮弹正中一名士兵,瞬间穿透了他的胸膛,碎石混着血肉如雨点般坠落,在女墙上砸出碗口大的凹痕。

  其他炮弹也是接二连三的打在城墙上,短短片刻时间,城墙表面被炸得坑坑洼洼。

  虎尊炮虽然不如神威大炮威力惊人,但却比投石车的威力更强。

  感受着脚下城墙传来的震动,野利斡介完全陷入了彻底的震惊之中。

  所有的侥幸全部荡然无存,北疆军的恐怖武器,真的能够对城墙造成致命威胁。

  而且这还是他没有见过神威大炮的威力,否则只会更加惊骇。

  “统军,统军”

  “城墙上太危险了,我们赶紧撤吧。”副将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

  而野利斡介闻言,脸庞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走?往哪里走?”

  整个河西,哪里还有安生之地啊?

  “开城门吧!”

  野利斡介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让周围所有士兵陷入死寂。

  “大河浮桥已经被烧毁,我们已经成为孤军了,没有希望了。”

  “投降吧!”

  与此同时,李骁伫立在城外大军之中,神色平静的望着虎尊炮对城墙的狂轰滥炸。

  黄河浮桥已经被烧毁,整个黄河西岸都成为了北疆军的跑马地。

  所以,李骁并不急切的想要攻破卓罗城,有的是时间和它耗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帐前亲兵走上前来:“启禀大都护,夏伪王李安全带到。”

  李骁慢慢放下千里眼,沉声说道:“把他带上来。”

  “遵命。”

  数以百计的武卫军身穿黄色甲胄,如同一堵沉默的铁墙,横亘在卓罗城外,漠然的目光凝望着慢慢走来的李安全。

  感受着武卫军士兵们身上的煞气,李安全攥紧掌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才勉强压制住慌乱,一步步走到李骁面前。

  暗金龙纹甲胄裹着如山岳般的身躯,李骁垂眸俯视的瞬间,阴影将李安全整个人笼罩。

  一双黑色的眼眸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深邃如黑渊,漫不经心地扫过来时,李安全只感觉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住了似的。

  这是他被俘后,第一次直面北疆统帅。

  然而李骁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心神慌乱,不由自主的想要避开李骁的目光。

  但血脉里的骄傲让他强行扬起下颌,死死咬住后槽牙:“我乃大夏镇夷郡王,是崇宗皇帝的亲孙子,岂容蛮夷折辱!”

  而李骁看着他的这幅模样,眼眸中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

  历史上的李安全,联合罗太后废了李纯祐,自立为帝,本以为是个心性坚韧之辈。

  但没想到,也不过是普通货色。

  虽然在自己面前强作镇定,但是李骁阅人无数,岂能看不出他的色厉内荏?

  也是。

  若这李安全真是个枭雄,岂会在废了李纯祐之后的第五年,又被齐王李遵顼废了。

  本事也就那样了。

  正好为李骁所用。

  “越王殿下?久仰大名。”

  “本都李骁。”

  李骁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砂纸磨过铁剑。

  李安全听到越王这两个字,只感觉满满的屈辱,咬着牙怒斥道:“你就是李骁?”

  “不过是一只披着汉人衣冠,行豺狼之事的蛮夷罢了!”

  “李骁!我向来与北疆井水不犯河水,你李骁狼子野心,悍然进攻我河西走廊!”

  “河西的老幼妇孺,哪一个不是无辜?你却纵容铁骑烧杀劫掠。”

  “删乐城的两万多将士被你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你的心肠简直是比蛇蝎还要歹毒。”

  “北疆骑兵踏过之处,村落化为废墟,百姓曝尸荒野…”

  面对李安全的怒骂,李骁却是始终神色如常:“说够了没有?”

  “没有。”李安全大喝。

  他颤抖着指向被火炮轰炸之中的卓罗城,眼中满是悲愤:“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解救汉人百姓,实则是为了一己私欲,将战火强加于我大夏。”

  “你身为汉人,背弃礼义廉耻,比蛮夷更加残暴…”

  李骁始终握着刀柄,冷面对视,仿佛眼前癫狂的郡王只是聒噪的蝼蚁。

  直到李安全骂得声嘶力竭,他才慢条斯理抬起头,悠悠的声音说道:“你李安全是个人物啊。”

  “即便是本都身在北疆,也没少听说你的能耐。”

  “可惜啊,本都实在是鞭长莫及,不然也想见识一番夏国太后的风采。”

  听到李骁的话,李安全瞬间惊呆了,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李骁。

  “你你你你你”

  此刻的他,脸庞上满是慌乱,好像是有一件最羞耻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脑袋里面更是彻底懵了。

  他和罗太后的事情是机密中的机密,就连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几个知道的。

  远在北疆的李骁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你胡说八道。”

  “无中生有”

  “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安全颤声说道。

  李骁只是微微一笑,在这件事情上他对李安全也不禁要高看几眼。

  因为这个家伙是真的有本事啊!

  和罗太后勾搭在了一起。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能说服罗太后,一起发动政变,废了她的亲生儿子,立自己为帝。

  在这方面,当初的嫪毐、张易之兄弟、北魏李奕,比起李安全来,都是弱爆了。

  所以,李骁也是真的佩服李安全。

  不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罗太后和李纯祐出现了权力冲突,两人都是权欲旺盛,一个不肯放权,一个不甘心当傀儡。

  最终才让李安全钻了空子。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都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李骁淡淡笑道。

  “不过,对于罗太后的艳名,本都也是心神向往已久。”

  “很想见识一番,堂堂一国太后的滋味与普通女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定然会比攻破十座城池更有趣!”

  李骁玩味的目光望向李安全说道,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呕的狞笑。

  而这话却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进李安全的心脏。

  作为罗太后的情人,他岂能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李骁如此羞辱。

  但紧接着,却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你,你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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