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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分兵

  皇帝御驾亲征,对军心士气的带动,立竿见影。

  两军在战场上打的旗鼓相当,一些边军还主动出城,向草原联军发起进攻。

  “陛下,敌军主力位置不断变化,当以稳健为上。”

  李原跟着劝说道。

  明知道虞军来援,北虏也不是傻子。

  凭借骑兵优势,草原联军和虞军兜起了圈子。

  先是在蓟州搞事情,等虞军抵达后,立即转道宣府。

  虞军主力赶到宣府之后,现在又跑去打大同。

  两支军队一支在长城外面跑,一支在长城防线内部行军,这可苦了负责后勤的官员。

  主力大军在什么位置,粮草补给就要运输到什么位置。

  主力不断变幻位置,后勤运输也要跟着变动。

  在这个讯息传递迟缓的年代,很多时候运粮队伍走出了几百里,才收到目的地变动的消息。

  临时变动地点,增加了运粮队伍的路程不说,消耗也跟着急剧增加。

  为了调集战略物资,几位阁臣都快要愁白了头。

  出现乱子的不光是后勤,军队调动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指挥数十万大军作战,主帅最主要的工作不是指挥,而是协调各路部队。

  毫无疑问,这种劳心劳力的活儿,不是缺乏经验的永宁帝能完成的。

  大虞官僚是典型的报喜不报忧,一些小的纠纷,下面的人也选择了捂盖子。

  等事情闹到需要皇帝处理,小矛盾早就成了大问题。

  偏偏永宁帝是一名理想主义者,在处理内部问题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最终的处理结果,往往令各方都不满意。

  光这些也就罢了,皇帝还缺乏前瞻性。

  每次都是等事情发生后,才被动做出应对。

  军中不是无人谏言,怎奈虞军保密性太差,营帐中讨论的问题,要不了几天就会被北虏知道消息。

  敌人及时调整了部署,导致虞军谋划失败,反倒成了谏言将领的罪过。

  连续折腾几次之后,大家都不敢提建议,唯恐惹祸上身。

  这种变化,让两位勋贵系大佬很是发愁。

  从皇帝御驾亲征开始,局势就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李阁老,战场上兵贵神速。

  若是一味的稳健,让北虏攻破了大同怎么办?”

  兵部尚书罗文博开口质问道。

  大军遇到的困境,他是一清二楚,可屁股决定脑袋,身份决定立场。

  最近这些年,随着勋贵系的崛起,都督府的权柄越来越重,让兵部的处境很是尴尬。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御驾亲征,都督府负责留守京师,兵部随行负责后勤调度,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

  主力部队不断移动,增加了后勤调度的难度。

  可正是因为困难,才能体现出他们的能力。

  大不了多征召一些民夫,路上多消耗一些钱粮物资。

  反正负责筹措战略物资的是内阁,后方物资供应不上,又不需要他负责。

  “大同城池坚固,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大军一直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只会让我们处处被动。

  敌人打敌人的,我们打我们的,才是最佳选择!”

  李原脸色阴沉的回应道。

  战场上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无疑是兵家大忌。

  一路跟下去,生力军也会变成疲兵。

  继续折腾下去,军心士气必定会受影响。

  “李阁老,息怒。

  罗尚书情绪激动了一点,但说的还是不无道理。

  大同一线告急,求援信接二连三的发过来,我们总不能置之不理。

  就算不全军过去支援,最少也要派出数万大军过去,帮忙固守城池。”

  高景风跟着开口道。

  大虞和北虏接壤的边界线,实在是太过漫长。

  如果敌人愿意,完全可以从辽东,把战火一路燃烧到甘肃镇。

  九边重镇都是防备草原民族入侵的,现在鞑靼人是草原霸主,他们的老巢在辽东,大虞的防线重点才放在辽东。

  不过这不等于西北地区,就完全太平了。

  那边同样有鬼方部落存在,只是受限于自然条件,实力相对弱小一些。

  最近几年很少听说北虏在西北扣关,那是西北地区天灾人祸不断,没有什么好抢的。

  调动的兵少,无法撕破防线。

  出动的兵多,光水源就是一个大问题。

  见朝中文武再次陷入争吵,永宁帝很是头大。

  “够了!”

  “你们见面就吵架,把朕置于何地!”

  “传朕旨意,调动右路军增援大同,其余部队在宣府向敌军发起反击!”

  综合各方的立场,永宁帝最终选择了折中方案。

  北虏主力飘忽不定,等他们到了大同,搞不好敌军主力又到了宣府。

  来回奔波,别说下面的士卒承受不住,就连他这个皇帝也受不了。

  从京中出来,这一路上他的屁股,被折腾的快要散架。

  草原联军大营。

  “大单于,虞军分兵了!”

  “敌人的右路军,脱离了主力,正在向大同赶来。”

  额尔德快步跑来汇报道。

  “哦!”

  “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

  “可惜没有把虞皇钓过来,不然这一仗之后,天下局势就逆转啦!”

  接过情报,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呼格吉勒略显失望的说道。

  走私贸易,虽然伴随着整个长城防线,可晋商的老巢终归在山西。

  在大同一线的影响力,要远超其他地区。

  如果虞军主力到了这边,里应外合之下,就算无法吃掉敌军,也能把他们予以重创。

  运气好点儿,俘虏了永宁帝,政治收益就更大了。

  “大单于,敌人的右路军,总兵力虽然只有八万,却是一等一的精锐。

  论起战斗力来,要比跟在永宁帝身边的京营强的多。

  若是能够吃掉这股虞军,后续的战争就好打了。”

  丞相萨日娜笑着劝说道。

  一口气侵吞敌军固然好,但高收益也伴随着高风险。

  稍有不慎,就会被噎死。

  参考上一次昌平之战,鞑靼内部早就得出了结论:同虞军主力打消耗战不可取。

  就算要拼命,也要利用好自家的骑兵机动性,在局部战场上形成绝对优势。

  “哈哈…”

  “你说的不错,是本单于太贪了。

  虞军兵力那么多,一口气吃下敌军,根本不现实。

  通知我们资助的那些反王,到了该他们表现的时候。

  传令全军做好准备,等敌人的右路军入瓮,立即越过长城吃掉他们!”

  呼格吉勒当即下达了命令。

  长城那么长,守军自然不可能处处严加防御,找到突破点并不难。

  找敌人兵力薄弱点,炸开城墙杀进去,也有海量成功案例。

  不过这种行动,基本上都是在边界抢完就走,根本不敢深入和停留。

  虞军扼守住了险要关隘,不拔掉这些钉子,大军进去容易出来难。

  历史上孤军深入的草原民族,基本上都付出了血的代价。

  对虞军来说,重要关隘不丢,长城防线就稳如泰山。

  一众边地屯堡,那只是长城防线上的螺丝钉。

  只要不是要害部位的螺丝,其他地方就算丢了几颗,一样不影响战争机器运转。

  右路大营。

  “提督大人,朝廷再次传来军令,催促我们加快行军速度。”

  听到这个消息,景逸风眉头一皱。

  他南直隶提督当好好的,结果皇帝突然御驾亲征,从南方各省抽调军队组成了右路军。

  寒冬腊月的,让一群南方兵到北方作战,本身就是不小的挑战。

  相较于和敌军作战,水土不服从是最大的问题。

  哪怕朝廷给配备了棉衣,在冰天雪地中行军,许多士卒的耳朵和手脚上,还是生了冻疮。

  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成为了困扰右路军的最大难题。

  在这种背景下,朝廷还要求他们急行军,简直就是对士兵的生命不负责。

  “知道了!”

  景逸风脸色阴沉的回答道。

  军令必须执行,现实问题也必须要考虑。

  按照现在的状态上战场,大军十分的战斗力,顶多剩下五六分。

  偏偏他人微言轻,几次向朝廷进言,都没有发挥作用,甚至还挨了皇帝的训斥。

  找人都没用,因为立场上的冲突,在几天之前,景国良和李原被气的挂印而去。

  首辅和次辅撂挑子不干,这是震惊朝野的大事。为了稳定人心,永宁帝急忙派人把他们追了回来。

  皇帝亲自下场劝说,勉强把人给留了下来。不过裂痕一旦产生,就无法修复。

  在后续的事务中,景李二人直接称病不出。

  两个勋贵系老大摆烂,这可苦了下面的人。

  景逸风没有写信,劝说自家堂兄。因为现在的选择,实际上已经是景李两家的政治自保。

  皇帝不愿意当橡皮章,亲自插手了军事指挥,让这场战争的胜负变得扑朔迷离。

  他们不是曹操,没有囚禁皇帝夺权的魄力,自然不能强逼着皇帝当橡皮章。

  觉察到了危险,不想背黑锅的景国良和李原,在试图挽救失败后,果断选择了优先自保。

  不是他们不爱大虞,纯粹是这次的锅太大,景李两家联合起来也背不动。

  为了家族利益,只能选择及时抽身。

  “提督大人,这冰天雪地的,能够日行三十里已经非常不容易。

  如果再加快速度,士卒们的身体受不了啊!

  您看是否给两位阁老去信,让他们出来管管…”

  宋总兵神色凝重的说道。

  原本以为皇帝御驾亲征,大家能够表现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就是坑。

  永宁帝的指挥,看似符合兵法,实际上都是生搬硬套。

  在纸上推演无往不利,一旦遇上实战,到处都是问题。

  “堂兄和李阁老都病倒了,现在根本无法理事,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

  景逸风摇了摇头说道。

  外界以为两人在装病,只有他们这些亲信知道,两人是真的病倒了。

  在人均寿命不足四十岁的大虞朝,超过五十岁的都算老人。

  景国良和李原虽然是勋贵出身,那也是上过战场的,年轻的时候还受过伤。

  在北疆受了风寒,大病小病都找上了门。

  如果只是这些,无非是静养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偏偏两人还受了一肚子气,没有地方发泄。

  一系列的因素迭加下来,两人从称病变成了真病。

  现在的政治撤退,也是在为未来做准备。

  同皇帝闹的太僵,他们活着的时候,没有什么问题。

  一旦不幸故去,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尽管景李两家在朝中势力不小,可有两人领头的情况下,才是大虞最强的世家。

  下一代尚未成长起来,丧失了领头羊,不等外人出手,内部就会先发生分裂。

  若是再遭到皇帝的针对,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在内忧外患中没落下去。

  事实上,这还算是好的。

  如果不是汉水侯崛起,在外面呼啸一方,搞不好还会有灭族之祸。

  自古权臣中,能善终者寥寥无几。

  “什么,两位阁老病重!”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将领纷纷脸色大变。

  在场的将领,全部都是勋贵系出身,大家非常清楚景国良和李原存在的意义。

  尽管他们时常私底下抱怨,两人政治上太过保守,但勋贵系真离不开这两位德高望重的大佬。

  没有两人在上面压着,光新老大的位置,都能让人抢破头。

  稍有不慎,牛逼轰轰的勋贵系,就会四分五裂。

  事实上,勋贵集团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为政。

  一直到到先帝朝时期,为了制衡文官集团,才开始抱团取暖。

  哪怕到了现在,约束这个团体的也是景李两人的个人威望,并不具备强制执行力。

  除了景李两人外,勋贵中找不到有足够威望,率领勋贵系和文官对抗的新领袖。

  即便是威名赫赫的李牧,也只是在年轻一代中有影响力,老一辈勋贵并不买他的账。

  “好了,此事你们知道即可,万万不能传了出去。”

  景逸风当即呵斥道。

  这种消息,根本保不了密。

  短时间称病不出,可以说是在赌气。

  顶多让外界嘲讽几句,说他们缺乏肚量。

  长时间不露面,任谁都会觉察到不对劲,到时候各种流言蜚语都会出现。

  与其放任别人引导舆论,不如主动出手,先把消息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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