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帮助了我,否则我所做的一直还是这样的垃圾。”
面对付前的问题,刚才警告他不要动的那些作品,竟是被哗啦啦随手撒了一地。
很明显瑞秋对于它们,并不像前面表现的那么满意。
“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它远远不止是这只柜子和上面的画——”
而那双眼中的刻骨愤恨,并没有随着这样的动作减轻一分。
“知道,这是个统一的整体对吗?你所有的动作,面对威胁的反应…最后完美地把他隐藏。”
付前却是毫不在意地打断她,指指四周。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行为艺术也是艺术嘛。
很明显瑞秋的“艺术觉醒”已经达到比较深的层次,单纯的寓意于画已经不能满足自我,让她觉得浅薄而无味。
而找上门来的丹尼斯,则是提供了一个新的主题,激发了她的创作热情。
以蛮横的,纯粹的,毫无顾忌的姿态,去彻底隐藏一个人的存在,确实是比较特别的一件事。
尤其要隐藏的对象,还有着相当的特殊性。
付前低头看着柜子里的男孩,后者眼珠活动幅度已经在逐渐变大,但依旧不急着起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依旧不妨碍发现他手上身上的点点血迹。
“你杀了伊文?”
点点头示意一下,付前随口打了个招呼。
这当然不是他的血,男孩生命体征还正常得很。
而就在这块区域的地下,据自己所知就有一具脖子被切开的新鲜尸体。
虽然之前点评过刀法一般,而理论上这位应该是伊文的猎物。
但老江湖都知道,从来不要小看半大小子的杀伤力。
丹尼斯没有吭声,但眼睛到底是眨了一下。
感觉上他并不是想“有权保持缄默”,而是已经无所谓到不想说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我包庇了一个杀人犯?呵呵…你以为我在乎吗?他如果什么都没做,那才是让我最失望的…哈哈哈——”
而与此同时,旁边一位却是很活跃。
眼角余光里可以看到,瑞秋脸上是如此明澈的欢欣,有着堪比圣徒般的感染力。
“别给自己加戏,顶级的艺术都是残缺的不懂吗?”
可惜这癫味儿十足的发言,依旧被付前无情打断,并反手指着柜子里。
“如此好的素材帮助你完成作品,并在之前已经得到了完美演绎,居然还不知满足?
“完美的演绎被击碎,只会让这份完美获得升华,而你现在的行为,则是恰好反过来。”
一番振聋发聩的大师之言,成功让全场陷入寂静。
而这远不是唯一的效果,能看出来一番思维强暴下,瑞秋也好丹尼斯也好,可交流度都获得了显着提升。
“你是在哪里遇到他的?”
深感欣慰的付前没有浪费时间,直接确认起具体经过。
“路上…他自己一个人走,我以为遇到了麻烦,就停车问了一下…然后他问我能不能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他。”
看得出来精神状态依旧不算稳定,但好歹是可以回答问题了。
笑容收敛到一边嘴角,瑞秋终于是开始交待自己创作历程。
而听上去果然不是地下通道有地方能通到这里,丹尼斯大概率是杀了人后,最终也兜兜转转找到了那个出口。
“然后你的灵感就爆发,带他来了这里?中间没人看到吗?”
满意地点点头,付前继续确认。
“没有,那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瑞秋语气十分确定。
“然后你今天旷工,就是为了来完成作品?”
一切似乎都理顺了,并且让人深感生活比故事更离奇。
柜子上面的颜料还很新鲜,有些甚至沾到丹尼斯身上。
“是的,完成没多久你就来了。”
瑞秋继续干脆承认。
然后即使已经躺了一晚上,这位依旧没有想要离开的心思,任凭操作。
付前看了一眼丹尼斯,表示前面“活死人”的评价没有问题。
夸瑞秋完成了一个惊人创作,其实并非谬赞。
毕竟理论上来说,自己前面已经近距离接触过这个柜子,但因为她的作品,第二次造访才把柜子打开。
而其中除了瑞秋的演绎,丹尼斯自身素质也是非常重要的。
破旧、生锈、上锁的箱子,又有几人能够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甚至是度过黑夜?
在缺少超凡感知的情况下,这只箱子的嫌疑不会比监狱里任何一处封闭所在更大。
“能站起来?”
没有再理会瑞秋,付前直接冲着箱子里的男孩说道。
咯吱——
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吭声,但还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
可惜箱子里并没有钥匙,而他单薄的衣衫上,也看不出什么钥匙的轮廓。
“走吧。”
只要倾听过自己和瑞秋的对话,就足以知道警员这个身份。
付前没有多说,直接示意丹尼斯跟上。
“有人在找艾米丽。”
很快就再次开上了自己的黑车,付前让丹尼斯就像普通乘客一样坐在旁边。
而面对行尸走肉般的后者,付前既没有开解也没有质问,而是直接给出了一个信息。
“危险的人。”
丹尼斯没有吭声,付前又补充了一句。
说话间甚至已经驶出了监狱。
“…不是警察?”
从开始到现在,丹尼斯终于第一次发出声音,干涩之余,确实有着变声期的难听。
“不是警察,然后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帮我抢在那之前找到她。”
付前名正言顺地继续道。
“你不是在骗我…为了找到她?”
可惜年轻人很有戒心的样子。
“你觉得她是被警察找到好还是不找到好?”
这种情况解释是没有用的,付前直接冲着他身上的血示意了一下。
“…你问吧。”
效果立竿见影。
“很简单,你有见过一把白色的钥匙吗?”
而默默估算着离开监狱的距离间,下一刻付钱终于是提到了重点。
“没有…这是什么问题?”
可惜丹尼斯的反应,听上去却依旧不太妙,没有任何概念的样子。
“那有任何和白色相关的特殊东西吗?”
付前语气间听不出异样。
“没有,我们两个甚至都不喜欢穿白色衣服…等等,我们走的时候开的车是白色的。
“艾米丽不喜欢…后来在树上撞坏了,我们就一直走到了这里。”
某一刻,丹尼斯似乎想到了什么。
“车钥匙呢?”
付前点点头。
“在我的外套里…”
丹尼斯说到一半,声音一下低沉。
但外套里没有钥匙。
并不确定白钥匙是否就是白色汽车的钥匙,不过回忆着地下通道里经历同时,付前能够确认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位心如死灰,明显和艾米丽对他的态度有关。
少男少女嘛,有这种纠结很正常。
另外现在的重点,是那把可能的钥匙去哪儿了?
莫非真的要再探艺术监狱里世界,对着探头兄解剖一番?
“撞到了哪里的树上?”
最终并没有走回头路,付前甚至真的准备履行前面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