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蠢
二十七日晚上，东浦佳奈其实邀请了相泽淳。
起初，他误以为还是只有她和天羽艾尔莎，为了不被瞧不起，咬牙准备答应。
可等东浦佳奈说：“优酱她们也去，我一定要拍下她们哭泣的照片！”
相泽淳：还有别人啊？
东浦佳奈：嗯！女子组全员出动！一个也不准落下！都给我吃苦去！
相泽淳：那我不去了吧，都是女生。
东浦佳奈：这有什么关系？
相泽淳：算了，我和大家一起训练，你们加油。
东浦佳奈：好吧。
相泽淳：哭的照片记得发给我看看！
东浦佳奈：那可不行！女生的私密照！
相泽淳很清楚，自己不去的原因，根本不是因为都是女生，他只是怕疼。
现在站在场上，手持竹剑，面对敌人，心里无比后悔。
昨天的我，为什么不去啊？！
虽然才十六七岁，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数次，总是事后才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努力，不愿意吃苦。
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上天让他侥幸拿到一分，以后再也不拖延！
只要克服拖延，相泽淳相信，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更辉煌！
上天啊，给我一次机会吧，只要拿到一分，他不但会克服拖延，还会向东浦佳奈告白！
“胜负已分！”
“白方胜！”
相泽淳往回走，开明次锋取而代之，拿着竹剑上场。
“青山，今天过后，你有空吗？”他垂头丧气道。
“没有，准备去旅游，怎么了？”青山理问。
“啊，没什么，没空就算了。”
“有事尽管找我。”青山理很乐意帮忙。
就像歌里唱的，‘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都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他没大本事，但身边的人需要帮忙，他系统在手，怎么能不出手？
在他记忆恢复之前，相泽淳已经是他的朋友。
“真的没什么。”相泽淳说。
全家旅游，他怎么能打扰呢？还是自己努力吧！
“无痛的、但效果没那么好的训练方法，需要吗？”
“诶？”相泽淳看向青山理，“有吗？之前不是说没有吗？”
“效果很差。”
“没关系！你暑假有空？求你了，青山哥，百忙中抽空指导我一下吧！”人多，不然相泽淳会土下座。
“校际赛之前，我会想办法抽出时间。”青山理说。
师道D，再加上剑道B，指导相泽淳应该够了。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说明。
“不要叫我青山哥，世界上只有美月能叫我哥。”
“好的，妹控！”
青山理不作回应。
他不是妹控，所以无所谓，可如果有人说他姐控，他会说‘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是自己的姐姐’、‘爱情不分姐弟’之类的话。
“胜负已分！”
“白方胜！”
开明次锋下场，开明中锋上场。
开明副将，也就是木下部长站起身，去热身前，颤抖着对青山理说：“青、青山君，我可能也不行了，靠、靠你了！”
“部长，有我在，放手去打！”青山理说。
“好！”
开明中锋坚持的时间久了一些，但还是被九州的前锋干掉。
“完全不行啊。”有观众道。
“这样的队伍怎么进入决赛的？”新观众不解。
“喏，看，他们的大将，全靠他。”有人指点。
相泽淳他们听着，觉得很羞愧，一共九场比赛，他们在第三场便渐渐没了作用。
“对不起。”
他们惊讶地看向青山理。
“如果没有我，你们也不用被人这么说了。”青山理低声道。
“不不不不！”开明次锋连忙摆手。
“你在说什么！”相泽淳也不理解，“只是被说而已，怎么能和冠军相比！”
“没错，还有奖金和推荐名额！”开明次锋道。
“.真的没关系？”
“当然没关系！”
这样青山理就放心了。
他最担心的是，自己参加比赛，会给剑道部带来麻烦。
现在看来，比起带来的麻烦，奖金和推荐名额更有诱惑。
——为了彻底弥补心中的愧疚，拿下冠军吧！
青山理不断给自己增加砝码，提升自己对冠军的渴望，这也可以增加战斗力。
只需看克林死后，卡卡罗特的战斗力变化，就能明白这个道理——虽然是漫画，但大家都觉得合理，这不恰好证明，所有人都认可心里的想法，会真的影响战斗力吗？
“开明副将上场。”
木下部长深吸一口气。
说句心里话，对于前锋、次锋、中锋的败北，他完全不介意。
女子组的前锋、次锋、中锋、副将，四人合力，打掉百合学院的前锋，他们男子组也不能落后。
但这个任务，由他来完成最合适！
他也必须做到！
蹲踞，起身。
九州前锋蹬地前冲，木下部长迅速后退，同时击打对方的‘手’。
九州前锋将他的竹剑拨开。
木下部长乘势前压，彼此剑锷互推。
对方一开始的凌厉攻势，算是被他化解。
隔着护面，两人对视。
“我想试试，一个人打败你们全部！”九州前锋笑得很兴奋。
“想屁吃！”木下部长直接脏话招呼，“我就斩了你！”
多说无益，主要是会犯规，两人同时用力，拉开距离。
九州前锋快速挪动脚步，攻势凌厉而迅猛，一刀刀砍过来，仿佛无数辆汽车冲撞。
木下部长孤零零地站在场地中央，稍有不慎，就会被撞死。
忽然一个晃神。
“手！！”九州前锋大喊。
“啪！！”
“手得分！”三名裁判同时举起白旗。
虽然看不太清，但木下部长能感受到，护面之下，九州前锋正朝自己微笑。
“九州！九州！九州！”
“前锋前锋！干掉他们！”
木下部长转身，走回开始线，他下意识看向教练，教练紧握双拳，给他加油。
明知道他什么都做不到，还给他加油，蠢不蠢啊？
木下部长站在开始线前，呼出一口热气。
“啊啊啊啊啊！”木下部长冲了上去。
“砰！”九州前锋用竹剑引导，卸开这一剑的力量。
将竹剑拨开的同时，他仿佛没有重量似的往后一跳，然后出手——
“面！”退击面。
危险！
仓惶间，木下部长不知是顺从本能，还是慌不择路，身体往左一偏。
“呼！”竹剑挥空，强烈风声隔着护面也能听见。
猜对了！
只差一点，自己就被迅速拿下。
木下部长没有害怕。
事到如今，害怕又有什么用？
教练以前是打棒球的，之所以会担任剑道部顾问，完全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其余老师都没碰过棍状物运动器材。
而他呢？
只说玉龙旗，高一，第一回合就被淘汰；高二，第二回合被淘汰。
这样愚蠢的教练与部员组合，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木下部长再次扑了上去，一点也不防守，也完全不考虑拖延时间。
不按常理的打法，九州前锋一时间竟然手忙脚乱。
他有一种被疯狗咬住的感觉。
木下部长脑袋发热，紧追不放。
“犯规！”裁判忽然大喊。
九州前锋恍然一惊，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出界了！
他盯着木下部长看了一会儿，这个人现在的气势，不像是拿着竹剑，更像是手持金属球棒。
“木下！！”教练站起来吼道，“好样的！就这样！按照心里的冲动挥出去！”
有观众笑起来。
“怎么和甲子园的棒球教练一样？”有喜欢棒球的人说。
“木下木下木下！！”男子组一起大喊。
青山理没有。
‘木下前辈，加油！’他挥出一剑，努力热身。
开明副将与九州前锋，重回开始线。
开明教练握紧双手，依然无法遏制肢体的颤抖。
“别给他机会！”九州教练吼道。
比赛继续。
“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擂台，两人发了疯般怒吼。
手中竹剑变成了这两头野兽的獠牙、利爪，朝着对方的致命点轰过去。
木下部长步伐简洁，剑招凶横，手中竹剑真的给人金属球棒的凶险感。
九州前锋则又快又狠，几次擦到木下部长的要害，甚至有一位裁判都举起了白旗！
忽然，木下部长看到一条线。
这一刻，他想起教练经常说的蠢话。
‘打棒球，你们真的以为是看准了再打吗？其实完全靠感觉！训练是为了抓住这种感觉，我相信剑道也是！只要感觉对了，一定能赢！’
木下部长竖起竹剑。
与此同时，他的双腿微微弯曲。
竹剑磕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弯曲双腿发力，整个人挂在绳子上似的往后一荡。
“胴！”
身体往后，手中竹剑如陷阱里的暗器似的弹射出去。
“啪！”
打中了！
打中了？
不管！逃！
木下部长一路后撤，要从比赛场馆里逃走似的。
“胴得分！”等裁判举起红旗，他已经离开了擂台界限。
为了保持残心——不被反杀——出界，不算犯规。
木下部长想怒吼，但礼仪不允许，护面之下，他使劲咬着牙。
“啊啊啊！！”场下，开明教练的咆哮声，让人担心他是不是突发疾病，疯了。
“部长！！”相泽淳等人也发出不顾嗓子的怒吼。
“加油——！！”观众席上，女子组的剑道少女尖叫。
木下部长回到开始线。
蹲踞，起身。
“啊啊啊啊！”木下部长宣泄刚才的胜利般，发出惊天的战吼。
“啊啊啊啊！”九州前锋则发泄怒火。
砰！！
两人竹剑狠狠撞在一起，不像是战斗，而是比较硬度似的。
双方同时前压，剑锷互推。
“有点本事！”九州前锋发狠。
“来啊！斩了我！”木下部长已经不顾一切。
两人爆发一场可以用‘街头斗殴’形容的战斗，无效攻击频繁砍在对方身上。
时间流逝，计时员已经频频看向计时表。
九州前锋变得更激进。
上午的女子组比赛他没看，他只是单纯不允许自己，以平局的场面被下场。
而木下部长也面临选择，是拖延时间，打成平局，拉对方一起下水，还是继续战斗。
“部长加油！”东浦佳奈双手放在嘴边。
“坚持住！”剑道少女们大喊。
平局？
开什么玩笑！
男人的战斗，必须分胜负！
“啊啊啊啊啊啊！！”
木下部长与九州前锋冲向彼此。
“面！”
“面！”
双方同时选择击面，竹剑也都打中了对方的头部。
在剑道中，这被称为‘相面’。
胜负在0.1秒内决定，而这0.1秒，可能需要平时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锻炼。
“面得分！”这是肯定的。
关键是谁得分。
两名裁判举起红旗。
“赢了！！”开明剑道部起身呐喊。
“我热身早了呀！”青山理笑道。
没有众人那么激动，但观众的掌声也算热烈，两人拼杀得很精彩。
一直大吼大叫的开明棒球教练，此时反而抿唇不语。
他一会儿叉腰，一会儿高举双手鼓掌，目光晶莹地注视场上的木下部长。
“太好了！”相泽淳低声道。
“是啊。”青山理说。
就在此时，裁判忽然让木下部长下场。
“怎么了？”众人下意识问，观众也不解。
等木下部长走回来，脱下护面，大家才知道原因：木下脸色红得诡异，嘴唇苍白，脸上汗看上去像那种大病一场出的汗。
“怎么样？没事吧？”教练问他话。
他也只是木愣地摇头。
教练没多说什么，只是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微但用力地摇了摇：“好样的！”
木下部长稍微回神，想说什么，但立马咳嗽起来。
任何人看到他样子，都会想到一个词：濒死。
“哥哥要上场了！”小野美月紧张道，她根本不关心什么部长，都不认识。
见上爱撇向远处，正取下墨镜的宫世八重子，笑着与她对视。
青山理上场时，木下部长依然说不出话，只是轻轻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在我打败剑王之前，赶紧恢复过来，我可不想接受采访。”青山理说。
木下部长干裂的嘴唇扯了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青山理上场。
场馆安静下来，他能听见室外的暴雨，但应该是幻觉，这座体育馆承办演唱会，隔音很好。
所以他听见的是什么雨声？
主裁判站在三角形的顶点位置，双手各持一旗。
“前进！”
开明大将与九州次锋，同时踏入各自的白线区域，停在开始线前。
蹲踞，起身。
九州次锋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喉！”
青山理快如鬼魅，手中竹剑射杀出去。
咚！！！！
九州次锋身体踉跄五六步，还是没稳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喉咙干呕。
青山理保持着残心。
场馆内一片死寂，仿佛青山理这一剑，把天花板捅出了一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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