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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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00年8月21日，星期四。

　　2.(10:30，上午)

　　3.布雷托先生：你能看到我，并听见我说话吗？

　　4.桑尼甘：我可以，谢谢你的提醒，先生。

　　5.布雷托先生：能否告诉我你的全名，包括英文和中文。

　　6.桑尼甘：可以，我的英文全名桑尼布鲁斯甘普，中文名甘国阳。

　　7.布雷托先生：谢谢，我们非常感谢您为调查组提供证人陈述。事实上，这是您第八次接受调查组的问询。证人陈述的参考编号为INQ000331845，日期为1999年12月11号。这份陈述是否完全为真？

　　8.桑尼甘：是的，完全为真。

　　9.布雷托先生：谢谢，您已经向调查委员会提供了相关的证词，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重新简单的介绍一下您。

　　10.问：您目前是NBA球队波特兰开拓者的球员，是吗？

　　11.答：是的。

　　12.问：您控股波特兰地区的卡尔甘建筑公司，是公司的董事长，是吗？

　　13.答：是的。

　　14.问：您控股奈特甘灵魂安宁殡葬公司，是公司的董事长，是吗？

　　15.答：是的。

　　16.问：您是摩天大楼篮球体育用品公司的董事长，是吗？

　　17.答：是的。

　　18.问：从1996年7月起，您是美国职业篮球运动员工会的主席，并曾经是工会总裁，是吗？

　　19.答：是的。

　　20.问：非常感谢。如您所知，我们在调查一起美国国家机密泄漏事件和间谍问题，我们怀疑您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甚至有可能是泄密事件的重要环节，也就是说，我们怀疑您有间谍活动。我想问你，对于此类指控，您是否承认。

　　21.答：不，我否认。

　　22.问：好的，1998年1月，克林顿总统在电视上主动承认与实习生莱文斯基发生关系。您是否提前向他透露了斯塔尔律师拥有总统先生性骚扰罪行的关键证据信息？

　　23.答：不，我没有。

　　24.问：太平洋时间1999年5月6日，下午14：36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25.答：下午，我正在威拉米特大学的训练馆加练，在准备季后赛比赛。

　　26.问：太平洋时间1999年5月7日，晚上8点45分，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27.答：那一晚，我在比赛。季后赛第一轮，对手是西雅图超音速。

　　28.问：1999年5月6号，你有没有打电话去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中国大使馆？

　　29.答：没有。

　　30.问：1999年5月5日5月8日，在贝尔格莱德进行的篮球邀请赛，是否为你主办？

　　31.答：是Avia公司举办的，以我的名义，但我并不知情，事后我向他们提起了肖像使用权的诉讼。

　　32.问：在1999年4月1日至1999年5月8日之间，比尔克林顿是否有向你提供过任何军事行动的信息？或者，相关的暗示。

　　33.答：没有。

　　34.问：好的，非常感谢，接下来我们将进行详细的质询，对细节问题进行确认，请您做好准备，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35.答：谢谢，我准备好了。我不需要休息，从不需要。

　　——2000年8月21日，纽约，第八次听证会质询笔录，摘录。

　　时间即将进入1998年2月份，而开拓者还在独孤求败。

　　开拓者的连胜为NBA带来的巨大的关注度，在美国体育迷非常非常多，体育产业的蛋糕异常巨大。

　　NBA虽然这些年风靡全球，逐渐成为全美、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职业联赛之一。

　　不过在和NFL以及棒球的竞争中，NBA还是时常落于下风。

　　NFL更合美国人的审美口味，而棒球在美国的历史太过于悠久，底蕴太过于深厚。

　　NBA看似在全世界开疆拓土，实际上这也是NBA不得已的“曲线救国”战略。

　　自己成立时间晚历史短，在老家发展干不过别的职业联赛，就做外向型发展，等到势力庞大了还是要回来抢夺国内的宝座。

　　对NBA而言，丰厚的美国体育市场依旧有很大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开拓者的这波连胜对NBA而言可谓彻彻底底的破圈，破大圈，带来的影响之大超乎想像。

　　随着胜利的继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关注开拓者赛程的行列中。

　　就像电影《阿甘正传》中跟着阿甘奔跑的人，如果你只是简单跑一跑，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可如果你一直跑，一直跑，开始会有人跟着，然后越来越多，到后来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跑，反正直到你停下来为止，他们就会一直跟着。

　　开拓者就是奔跑的阿甘，当他们20连胜时，开始有不看NBA的体育迷关心一下。

　　哪怕甘国阳在美国名气那么大，成就那么高，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不知道，不看篮球赛。

　　况且，每年都有很多新长大的孩子，过去的篮球明星成就再高，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历史，他们更关注当下。

　　20连胜的时候：“哦，那个叫阿甘的，我爸总说他是最伟大的篮球运动员，我不知道他伟大在哪儿，不过他们都20连胜了，关注一下。”

　　仅仅是关注，还是没有去看NBA比赛，过几天可能就忘记了。

　　结果某天打开电视机体育新闻，正好播到NBA消息，开拓者取得了30连胜！

　　30连胜的时候：“我的天，30连胜？他们还没有输球吗？上次听说他们20连胜好像是大半个月之前吗？看看新闻，看看开拓者和阿甘是怎么打球的。”

　　这个时候，过去不看NBA比赛的球迷开始主动关注相关新闻，打开电视机NBC的付费频道购买开拓者的比赛。

　　和开拓者有关的比赛收视率开始暴涨，而开拓者行云流水的进攻和甘国阳超群的个人能力令人着迷，很多过去不看NBA的人立刻被吸粉，成为了开拓者和阿甘的忠实粉丝。

　　30连胜之后，连胜随时有可能终结，31，32，或者33，一旦终结，相当一部分“好事者”会停下脚步转身离开。

　　因为看到开拓者输球，他们的愿望已经满足了。

　　倒不是指望开拓者输，而是一段奔跑结束了，跟随自然也就结束了。

　　这是大部分人在追踪某一事件时的心态，这个瓜吃完了，我就走了，去找下一个乐子。

　　只有少数人会成为粉丝，一直关注事件当事人，成为球队或者球员的粉丝。

　　但开拓者的奔跑没有结束，他们在主场击败33连胜记录的创造者洛杉矶湖人，把记录推高到了34连胜。

　　34连胜的时候：“我的老天，开拓者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了！34连胜，之后的每一场胜利都是新的记录！不过我看快了，他们已经非常疲惫了，打湖人就很吃力，连胜随时会被终结。”

　　原本那个不怎么看NBA的体育迷，已经开始关注NBA的赛况，并且通过开拓者研究其它NBA球队。

　　他开始踏上成为NBA资深球迷的道路。

　　与此同时，那些压根就不是体育迷的人也加入其中。

　　因为34连胜不仅创造了NBA的连胜记录，也创造了北美职业体育历史上最长的连胜记录。

　　大家都在讨论开拓者的连胜，如果你不是体育迷，你不加入进来，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那些非体育迷也开始关注开拓者，关注NBA。

　　其中有些人：“哦！我知道！阿甘！那个中国人，我高中的时候听说过他的消息，这家伙真是太厉害了。每次有他出现，我就知道会有大事要发生，他是MJ的好朋友。能说说他的成就吗？我现在不是很了解…哇，七个冠军？我的上帝啊，七个…我想我该去看看他的比赛。”

　　连胜还在继续，跟随的人继续在增多。

　　35连胜，36，37，38…朝着41去了。

　　这时候，连胜的场次正在量变发生质变，41就是一个质变的门槛。

　　NBA一个赛季一共82场常规赛，41就是一半的比赛。

　　但凡了解职业体育比赛，了解NBA的人都知道，如此密集、高强度、高水平的对抗，比赛打了一半了你还没输过球？

　　这可不是大学啊，一周两赛，对手还有很多鱼腩。

　　1月20日，开拓者客场挑战底特律活塞。

　　活塞得到杰里斯塔克豪斯后加强了球队进攻。

　　可面对开拓者的摧枯拉朽之势，活塞没有任何办法。

　　113：101，开拓者客场击败活塞，39连胜。

　　赛后的采访中，格兰特希尔说：“来到NBA我最深的感触就是，我要学会接受失败。在进入NBA之前我们都是大学篮球的精英，我们连续三四年，输球的场数屈指可数，整个大学生涯输球的记忆很深刻。但是进入NBA你很快要学会接受失败，学会处理输球的情绪。很多人，包括我，一个月输的比赛，比过去四年都要多，这就是NBA。”

　　“但是…我的上帝，看看我对面的这个球队，快三个月了，他们还是一场未败？这还是我熟悉的NBA吗？比赛之前，我们都赌咒发誓今晚要击败开拓者。打完之后我们都在想，谁他妈的能击败开拓者？谁呢？”

　　希尔说出了很多NBA球员的心声。

　　当开拓者打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有些球队已经失去抵抗意志了。

　　所谓的“望风而降”，反正输了不丢人，赢么也是赢不了的，看运气吧。

　　紧跟着1月21日，开拓者客场背靠背打雄鹿，这是雄鹿的一个机会。

　　结果比赛开始前，雄鹿的大前锋文贝克因为心脏不适缺席了比赛，导致雄鹿内线无人（后来消息披露，文贝克是因为吸食违禁药品导致的心脏问题，差点死在救护车上）。

　　原本就没有太强抵抗意志的雄鹿面对无敌之师，在开局顶了一阵后很快溃败。

　　状元秀大狗罗宾逊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前锋，他拿到了NBA历史上最贵的新秀合同：10年6800万。

　　用当时的眼光看，这个年薪680万美元，长达10年的合同可以说非常诱人。

　　比当时的全明星球员斯科蒂皮蓬的合同年限长，均薪高，要知道当时皮蓬已经跟随公牛夺冠了。

　　19941995赛季皮蓬一年的薪水是225万，比之前一年还要少100多万，因为这个傻缺签的还他妈是个递减的合同。

　　但皮蓬是联盟最好的小前锋之一，相较而言格伦罗宾逊有更大的潜力，却没有好好发挥出来。

　　这几年他在赛场上的表现和新秀时期相比并没有质的进步，新秀赛季场均20分出头，现在还是20出头。

　　因为三分线重新加长，三分出手数大幅度下滑，助攻、篮板球等数据还是3、5个左右，没有什么变化。

　　超级长约的签订让他失去了奋斗动力，在密尔沃基这个小地方，他也没有要带领球会崛起的心思，反正大家都不是很在乎雄鹿队。

　　获得了大笔财富的他开始声色犬马，女人，酒精，毒品，这些成为了他球场外生活的全部。

　　他不仅自己玩，还带着小弟玩，文贝克就是被他拖进了酒精和违禁药品的陷阱中。

　　全队唯一一个明确拒绝老大，不出去玩，不碰酒精、毒品的人只有那个1996年入行的年轻人雷阿伦。

　　本场比赛，格伦罗宾逊在和甘国阳的对抗中全面溃败，开拓者越来越多的让甘国阳去打三号位。

　　罗宾逊同样是三号位，两人一对位大狗真是麻了，打不过，完全打不过，身体素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格伦罗宾逊的身体在NBA中当然算不错，但和顶级相距甚远，他的速度、力量在进入联盟时都一般，不过他技术很好。

　　但在雄鹿混了四年，他的力量却没有太大进步，胳膊上的肌肉不够，身体厚度不行，腿也太细力量不足。

　　没有更强的身体素质做基础，罗宾逊一直在吃自己的技术老本，尤其是他的急停跳投。

　　可急停跳投这一招面对阿甘这样的高大三号位是没有用的。

　　当雄鹿的攻防在开拓者的重压下逐渐崩溃时，主队需要格伦罗宾逊站出来用一对一的进球挽回局面。

　　可是甘国阳单防格伦罗宾逊，送他两个正面的大帽，还有一次抢断，一次打铁。

　　罗宾逊连续四投不中，雄鹿队彻底崩盘，开拓者一波将分差拉开到了15分以上。

　　这时候，反倒是小将雷阿伦站了出来，用突破、三分和罚球帮助雄鹿稳住局面。

　　但雷阿伦的力量还是有限的，他在某个阶段可以发挥作用帮助球队，要他整场扛起产量翻盘，他的能力还不够。

　　到了第二阵容衔接段，开拓者的压制力更强了，球队一鼓作气半场打穿了雄鹿，最终将胜利牢牢握在手中。

　　史无前例，后难有来者的40连胜记录达成，距离“半季全胜不败”的成就，他们还差一场。

　　此时，全美对开拓者的关注度已经达到一个极点，总统裤裆子里那点事已经没人去关心了。

　　堂堂美利坚大总统，找个秘书给自己做个牛子嘬嘬乐有什么了不起的？起码他说实话了啊！

　　而开拓者积累的难以置信的40场连胜，已经成为了全美体育界最盛大的行为艺术实验。

　　《纽约时报》都刊文：“开拓者究竟什么时候会停止？”

　　和雄鹿队的比赛结束后，记者采访甘国阳，问他：“桑尼，你觉得你和球队需要停下来休息休息吗？不停的胜利是很累的吧？”

　　甘国阳道：“输球一样会累。而且我不需要休息，从不需要。”

　　开拓者马上开拔前往下一个城市，赛季的第41场比赛举办地：印第安纳波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