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 渎神之人
是谁！！？
是谁在羞辱伟大太阳神的勇敢战士！！？
我们是懦夫？
嗯？？？
“出来！”
（“哟？还生气了？呵呵，放弃吧，你们找不到我的”）
太阳神的暴躁老哥们哪受过这等委屈，当即怒吼出声，虎目圆睁，目露凶光地四处扫视着，试图寻找着那个羞辱自己的家伙。
“你给我出来！！！”
（“说真的，不要再白费力气啦！没意义的”）
“少废话！给我出来！！！”
不要以为你是个女人，我就不敢跟你决斗！
出来！
还有，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种与事实毫无关联的纯话的？
懦夫？呵！
我们要是懦夫的话，那这世上已经没有真正的战士了！
从古至今，大大小小的无数次战斗里，太阳神的信徒们可从来都不曾退缩过半步。
他们可没有缺席任何一场与邪恶对抗的战斗。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好战程度仅次于战争之神的狂热信徒。
而在“与邪恶对抗的战争”这件事上，更是一骑绝尘，远胜过其他正神信徒。
远了不说，就光是眼前这场战争，就可以窥见一斑。
猜一猜，其他正义阵营的神明教会为什么没有出现，他们为什么没有出席参战？
是他们不愿意对抗孽欲之神？是他们畏惧孽欲的淫威而不愿出面？还是说他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都不是。
这些正神教会没有参战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太阳教会不允许他们参加。
是的，是太阳教会主动拒绝了他们的大规模参战申请。
对傲慢且好战的太阳信徒来说，他们不愿意他人来分享自己的战果，不愿意让他们夺取自己的胜利果实。
哪怕是友军，也不可以！
这份无上的荣光，他们要独自奉献给神明！
如果有人试图争抢，他们反倒会不乐意。
而其他正神教会太清楚太阳教会这群犟狗的性格，懒得去触他们的眉头，最多依旧象征性的派出几个人参战。
反正就差不多意思一下，把面子给到了。
原本的赫伯特，也属于这群外派摸鱼人的一员，可以轻轻松松地当个薪水小偷，来回一趟镀一层金。
只可惜，赫伯特还是太年轻了，没能藏住自己身上的闪光点（自认为），被那无耻老登看重，许以重金，委以重任，让他不得不走到台前，钻入风暴中心。
赫伯特：这个，我也不想抛头露面的，都怪我，实在是太优秀了，这让其他人怎么办呢？
唉，罪过啊…
咳咳！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太阳教会的信徒们都很难称得上是懦夫，与这个词汇相差甚远。
当坚持了一生的信念被人轻贱，他们又怎能不怒？
不过倒也还好，他们也不是一点就炸的炸药桶，没有因为一句羞辱而彻底疯狂。
但还是很不爽。
一定要把说话那个人给揪出来，让她好好道歉！
可是，当他们仔细寻找了一番后，却没有找到对方的任何踪迹。
那个声音似乎完全是凭空而来，直接在他们的耳畔响起，甚至是传入他们的灵魂之中。
难道是错觉吗？
可就当他们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时候，也看到了其他人或愤怒或疑惑的表情。
难不成是所有人都听错了吗？
不可能啊！
那这到底是…
而当他们沉默的时候，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
（“呵，找完了？都说你们是白费力气了。”）
那妩媚的声音依旧是那般不客气，嘲讽着太阳的信徒们：（“呵，说你们懦夫还不承认。”）
（“暴躁、易怒、好斗，嗤！你们这幅样子，简直就像是个没脑子的愚蠢恶魔一样！”）
恶魔！！？
“你说什么？！”
对方的这句羞辱甚至比之前的“懦夫”要更加恶劣！
她竟然敢把我们比作是恶魔？
岂有此理！
如果说原本的太阳信徒还只是一般愤怒的话，那现在的他们就彻底进入血怒状态了。
太阳信徒感到出离的愤怒，恨不得将那个说话之人生吞活剥。
眼睛都要红了！
怒啊！
好怒啊！！！
可就在他们极度愤怒的同时，眼前的场景——似乎忽然之间出现了些许变化。
眼前画面闪动了一下。
他们似乎不在那阴暗的地穴，而是回到了自己原本镇守着的要塞之中。
一些人的耳畔还会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喊。
“大家！”
“…醒一醒！”
“不要被祂…”
“蛊惑了！”
“…快醒醒！”
那些只言片语流入耳畔，让他们的精神一震。
什么？
而当他们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回到了之前的画面，依旧行走在幽暗的墓穴之中，只差一步就能将敌人彻底消灭。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呵，看样子，你们终于注意到了？”）
魔鬼的低语在耳畔窸窸窣窣地幽幽响起，让那些已经隐约意识到不对的太阳信徒表情一沉。
（“哪边是真实的？哪边是虚假的？我想你们自己的心中，应该会有所判断吧？”）
（“只要你们还没有蠢到跟恶魔一个样子，我想你们应该能分辨得出来吧？”）
（“如果连这都不行的话，呵！那我劝你干脆也就别醒来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大家的精力。”）
耳中的声音一直嘲笑着，骂的很难听，但是太阳信徒们的反驳却越来越少。
越来越多的人沉默起来，思考着眼下的情况。
幻觉？
我们已经陷入幻觉之中了？
可这声音，又会不会是邪神的把戏呢？
如果说，这只是幻觉的一部分呢？
哪边是真？哪边是假？
（“一群被邪神的小把戏蛊惑的家伙，你们对得起其他人的牺牲吗？”）
“牺牲？”
捕捉到关键词之后，终于有人发问：“有谁牺牲了？”
（“是谁？很重要吗？”）
魔鬼嗤笑着信徒们的迟疑，讥讽道：（“多少战友为你们而牺牲，你们不知道？现在，就连那愚蠢的天使也为你们而死。”）
天使？
吾主派下天使了吗？
就连天使也死在邪神爪牙的手里了？
（“你们这群家伙，还要这样一直睡下去吗？直接睡到死？”）
（“在别人为你们而战的时候，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哦不，你们没睁眼”）
魔鬼满不在乎地随意道：（“如果你们真的觉得这样也无所谓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们随意吧”）
你非要这么想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信徒们沉默了。
他人在为我们而战，而我们还在沉睡？
嘎吱。
不知是谁咬紧牙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让所有人回过神来。
“…你到底是谁？”
有人低沉着声音发问，声音中满是：“我们怎么才能够知道你没有欺骗我们？”
（“我？你管我是谁，哈哈！你们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呢，我只负责通知，你们的死活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魔鬼嘲弄地大笑起来：（“怎么样？怎么样？你们现在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
（“哈哈！那就对啦！！！”）
信徒们：？？？
她是友军吧？
应该是吧！！？
光辉圣城的圣殿。
一个与周遭神圣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站在中央的阵法上，肆意地狂笑着。
桀桀桀！
克雷缇正肆意地嘲讽着，火力全开的输出着。
“哈哈哈！你们是不是很生气？哈哈哈！生气就对了！”
魔鬼肆意张扬，神情兴奋，两颊粉红，整个人处在一个极度亢奋的状态中。
谢邀，人在光辉圣城，骂的很爽。
爽——
魔鬼小姐已经憋屈了好多好多年。（自认为）
在监牢里，她被弗洛拉羞辱（不提谁先挑衅的），后来被赫伯特欺负（不提理由）。
总之，这些年，她过得真的很委屈。（抛开事实不谈）
被关的都快要抑郁了。
而现在…现在！！！
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肆意的蛊惑他人，直球辱骂他人！
多久了？
我到底已经等了多久了，才等到这个机会？
哈哈！
爽！！！
在接受到赫伯特唤醒其他人的任务之后，克雷缇肆意发挥着自己的能力。
桀桀桀！
来，让我骂醒你们这群白痴！
哈哈哈——
一旁，奉命将她带入此地的伊芙琳主教挑了挑眉毛，不知道该做什么评价。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的“恩人”在放飞自我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样子。
还真是…相当有趣呢，嗯。
而如果说伊芙琳主教还仅仅只是惊讶的话，那目睹这一切的弗洛拉就是彻底震惊了。
恶魔小姐眯着眼睛，注视着好像“活过来”一样的狱友。
“这份能力…”
这一刻，弗洛拉第一次真实的认识到克雷缇的天赋能力有多么可怕。
克雷缇她竟然能够同时影响到成千上万人！
而且还能够无视相当远的距离！
身处在光辉圣城之中，仅仅通过一个简单的增幅法阵，她就能够影响到全部的卫星城。
可怕吗？
这能力其实很可怕。
有过指导过奴隶暴动经验的她，很清楚对于上万人的团体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指挥。
对于那些人来说，指挥非常重要！
一旦指挥中出现了一些纰漏，或者传递消息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添油加醋，整个事件的导向就会走向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结果。
原本坚实的队伍也可能会瞬间变成一团散沙，然后便是混乱，最终走向彻底的崩溃。
而靠着克雷缇的能力，可以通知上万人规模的军团，让整个军团全部接收第一手的消息，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而更可怕的是，它可以让一支原本没有纪律和默契的军团很轻松地做到令行一致。
而克雷缇的价值，会非常惊人。
弗洛拉微微蹙起眉头，她相信，自己能够看出来的，也一定有其他人看的出来。
她微微抬起眼眸，看向了坐在整个圣殿最高处，半眯着眼，垂着头好似睡着了的老人。
这位烈日教皇，肯定能够清楚克雷缇的可怕之处。
这位老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在思考如何之后该处置克雷缇吗？
弗洛拉清楚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但这种可能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她默默移动了自己的位置，走到了克雷缇的正后方，挡在了她与烈日教皇的中间。
恶魔小姐能有这份准备牺牲自己来为他人拖延时间的想法确实很好，赫伯特如果知道后也会夸赞。
但这次，她稍稍有些想多了。
没用的，就算她挡在前面主动牺牲，烈日教皇也能够同时将她们镇压。
其次，烈日教皇并不打算这么做。
他与赫伯特已经做好了约定，立下了契约，不会伤害他的同伴。
更何况，他此刻并未睡着，而是在思索另一件事。
“这个小子…”
当赫伯特没有靠着他的帮助以天使之姿杀死邪神化身，反倒是以天使之身陨落之后，他还曾怀疑过，以为赫伯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但当看到猩红龙骑士自地面升起之后，他终于了解了赫伯特的想法。
“真正的英雄…不是天使，而是凡人吗？”
老人了然，默默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就是赫伯特交给烈日教皇的答案。
既然你想让我成为一面激励着所有人前进的旗帜，那我会选择自己的身份。
比起得到神明宠爱的纯白天使，代表着凡人的骑士更能够激发他们心中的斗志。
甚至，如果往更深一层去思考的话。
赫伯特否定的，不单单只是天使。
而是…神明。
凡人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部是靠着神明的赐予与施舍？
当然不是。
赫伯特要再一次向世间证明这一点——凡人之身，也可忤逆神明。
区区凡人，也可以蔑视神明，也可以亵渎祂们。
从前，有无数的渎神者做过了。
他也要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也要做到！
“你们…竟然做到了这一步。”
孽欲之神在赫伯特反问之后，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同。
那些被自己领域影响着的凡人中，有一部分有了渐渐苏醒的迹象。
祂没发现具体的方法，但清楚赫伯特他们肯定做了什么。
这些家伙，竟然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
孽欲之神的力量来自于凡人的堕落，反之，祂的力量将会被削弱。
“…你做了什么？”
赫伯特耸耸肩，随意道：“只不过是让同伴把他们从噩梦中叫醒罢了。”
怎么跟你解释呢？
一个全局大喇叭？一个全服喷垃圾话的喷子？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底气吗？”
孽欲没有纠结他们的做法，转而道：“就算你们能够救下一部分人，那另外的呢？”
翼蛇咧开大嘴，嗤笑着立于巨龙背上的圣骑士，嘲讽道：“你觉得，我会让你们救下所有人吗？让你成为英雄？”
“嗯？”
随着祂的发问，整片天地之间的堕落气息瞬间提升了数倍。
那些还在清醒边缘挣扎的凡人瞬间被拖入到了更深的幻境之中。
孽欲之神认真了，彻底激发了堕落领域的力量。
祂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吗？
祂这在威胁。
用着数以万计的凡人的性命作为威胁。
你或许拥有着成为英雄的资格。
但是，你能救下所有人吗？
而面对祂威胁，赫伯特沉默了，缓缓低下了头。
再然后，他一个没绷住，彻底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
赫伯特头盔之下的笑容无比灿烂，看上去甚至还有些邪恶。
“终于，你终于…动用你的权柄了。”
“什么？”
孽欲之神猛然察觉到不对，感受到一股相当不妙的感觉，本能地想要收回自己的力量，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另一股早就潜伏在祂体内的力量沸腾了。
嗤——
翼蛇的身体开始燃烧，整个身躯仿若被烈火焚烧了一样。
“太阳？不！不对！”
身躯被烈焰焚烧，但孽欲之神的思维却丝毫不受影响，冷静地分析出了不对。
“是圣者的力量！”
当孽欲的法则降临，烈日教皇的法则也强行挤进了这里。
两股相反的力量对冲，在祂的体内发生了激烈的碰撞。
虽然两方的效果都没有完全抵消，但两者的效果都大大减弱！
而这，就是赫伯特所需要的。
可这股力量是什么时候留在化身体内的？
祂猛然看向了赫伯特手中攥着的权杖——是那柄神器，它里面竟然寄托了圣者的意志！！？
该死的凡人，竟然敢在我面前这么冒险！
“你们！你们竟然敢——”
然后，怒吼着的神明，听到了少年的轻笑。
他说：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不，我不要沉沦…”
“醒来！”
“我要，为了，吾主…”
随着孽欲之神的认真，幻境中的信徒们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那猛然变大的欲望中，他们的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忽然之间，那感觉瞬间消失，精神一松。
“嗯！！？”
紧接着，他们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嗡鸣。
嗡——
轰鸣的巨响！
嗡——
圣殿之中，弗洛拉化作了熔岩巨人的模样，费力地吹动了大殿中的巨大号角。
嗡——
那声音在圣城听不清楚，但当扩散到了百里之外的诸多要塞中时，却变得极为宏大，响彻天际！
嗡——
当恶魔吹起了圣城的号角，狂笑着的魔鬼说出了最后的耳语语。
（“懦夫们，你们到底还在等什么！！？”）
她嗤笑着，刺激着那些将要彻底沦陷的凡人。
（“还不醒来？你们对得起神灵对你们的期待吗！！？”）
（“难道说——你们坚信的太阳，也像你们这么脆弱吗？”）
这句话，终于成为了撕裂幻境的最后一个细节。
“啊！”
“啊啊啊！”
信徒们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天空上燃烧着的火球，看到了被烈阳烧灼着的邪神化身。
当一声声愤怒与不甘的嘶吼与响彻在天地之间的嗡鸣声交相呼应之后，这场堕落的幻境终于迎来了彻底的终结。
咔咔咔…咔！
“啧！”
而随着所有太阳信徒挣脱幻境，翼蛇发出一声闷哼，祂身上的气息也随之下降。
虽然跌落的不多，但也足以证明了一件事——祂并非是不可战胜！
烈焰，熄灭了。
光凭一个领域的对冲，还没办法杀死神明的化身。
没那么简单。
但即便没有将祂彻底毁灭，眼下的局面也已经彻底尘埃落定了。
孽欲之神感受着自己化身跌落的气息，再感受着对方旺盛的战斗欲望与完好的实力，微微摇了摇头。
祂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恐怕是失败了。
败给了一个凡人。
不过，相较于在上一次被某位“神眷者”打败后的破防，这一次的孽欲之神相当漠然地接受了眼下的结果。
太阳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但对方有着圣者压阵，有着史诗相助。
而自己这具化身也已经做到所能做的极限了。
差不多了。
自己这一次虽然算是大输特输了，但输的也不算难看。
至于面子嘛…虽然不说是找回来了多少，但至少没丢更多。
“现在，你如果没有更多手段的话，那就结束了。”
赫伯特看着沉默下来，已经放弃抵抗了的孽欲，猜到了祂心中的想法，于是——默默补刀。
“所以，承认你的失败，然后…滚回你的神国吧。”
滚吧，这里不欢迎你。
猜猜看，是谁没有被邀请参加超有趣的派对？
哈哈，是你！
“凡人，我会记住你的。”
孽欲之神无视了赫伯特的讥讽，盯着他从头盔中露出的双眸，缓缓说：“我一定会，杀死你。”
迎接着邪神恶意满满的注视，赫伯特无畏地笑了起来。
“记住我？那还真是荣幸啊！”
他汇聚瓦伦蒂娜的力量，将圣枪狠狠丢出，刺向了邪神化身的胸膛，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杀死我。”
杀我？
之后再说吧！
毕竟，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至于现在，已经结束了。
嗤——
就当圣枪刺入不做抵抗的翼蛇心脏，圣光的力量将其彻底摧毁，赫伯特嘴角露出笑容的瞬间…
他的胸口，也传来了一阵剧痛。
偷袭！！？
“什么？”
低下头，赫伯特看到自己胸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圣痕所化的铠甲被轻易撕裂，胸口洞开，其中本该跳跃着的心脏消失不见。
“…咳！”
鲜血，自喉咙中咳出，从胸口流淌而出。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在了赫伯特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