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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处置了吧

  五月下旬,

  巳时初刻(上午九点),

  虽是上午,

  但阳光炽烈,

  太阳下已经有些站不住人了。

  路上行人也多是选择在树荫下行走,以躲避阳光。

  积英巷,

  街口路边的树荫下,

  站着摆摊的货郎、卖水果的摊贩不时的吆喝一声招揽买卖,

  也有搬着板凳坐在树下乘凉,或扇着蒲扇看着孩子,或做活的妇人,

  路上还不时有挑着扁担的汉子经过,扁担两头都挂着干净的木桶,里面装的乃是几文钱一桶的井水。

  这天气愈发炎热,贩卖冰凉井水的买卖愈发的火爆了。

  经过一处挂着‘盛’字灯笼的大门时,

  挑水的汉子侧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有人端着木盆在门内走来走去,

  京中各家的门户,挑水的汉子进过不少,只一眼就知道那是大户人家的门房小厮。

  十来岁的小厮端着盆走来走去,乃是在往地上洒水。

  门内洒了水,一个作用是抑制尘土,一个是能让附近清凉一些。

  能这样用水的,显然是家中有井。

  盛家门内洒水的小厮,将目光从门前经过的送水汉子身上收回。

  正要继续洒水,却猛地停下了动作,随即笑道:“丹橘姐姐,天这么热,您还要出去?”

  蹙着眉头挎着竹篮走过来的丹橘挤出一丝笑容,点了下头:“对。”

  看着门前的水渍,丹橘双手微微提起了裙摆。

  几步走出大门,丹橘朝着左右两边看了看,回头道:“你们门房有接到,内院儿要用马车的信儿了吗?”

  小厮略有些茫然的放下木盆,摇头道:“丹橘姐姐,小的不清楚这事儿。要不我去马厩问问?”

  丹橘又探头朝外看了眼,摆手道:“多谢!但不用去了,马车过来了。”

  “哎!”小厮点头,目送丹橘上了马车。

  盛家内院,

  辟为孔嬷嬷课堂的厢房中,

  房子用料极好,

  屋外又有门廊遮挡着阳光直射,

  所以便是没有冰鉴和转扇,洒过水后屋内依旧有明显清凉的感觉。

  屋内,

  四张书桌一字排开,

  孔嬷嬷并未在此,

  只有盛家两房四个兰或坐或站的待在屋内。

  墨兰的贴身女使云栽,眼中满是歉意的看了眼小桃。

  小桃却似乎毫无察觉的看着明兰。

  一旁,

  如兰抬着下巴看着墨兰,道:

  “我说四姐姐,你可真是会管女使呢!这走路都不带看路的。”

  “打翻了六妹妹的五彩墨盒,你这当主人家的,连句道歉都没有。”

  墨兰撇着嘴,一脸委屈,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道:“云栽只不过是着急了一些,有些不小心罢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墨盒,我赔六妹妹就是了。”

  如兰嫌弃道:“左右不过一个墨盒?四姐姐,你是没去四宝斋转过么?不知道这册子和墨盒值多少银钱?”

  看了眼正在拌嘴的如兰和墨兰,品兰走到明兰身边关心道:“六妹妹,你没事儿吧?”

  明兰低着头摇头,道:“品兰姐姐,我没事儿。”

  说话的时候,明兰还用自己手中精致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摆在身前桌上的册子。

  似乎这在外面值二三两银子的帕子,还不如身前的册子珍贵。

  明兰身后的小桃,看向明兰的眼神中更满是心疼。

  品兰闻言关心的看着明兰,点了下头说道:“这就好。”

  “嗯!”明兰回了一声。

  明兰身前的册子,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册子。

  只见这本册子由真皮皮革当封面,和后世打印纸一般大小,厚度比平放的手掌还要稍高一些。

  但此时已经被各种颜色的墨汁侵染,没了素净好看的模样。

  品兰见此,又说道:“六妹妹,不行就问问徐家靖表哥,问他是从哪里定的这种册子,这本送的不能用,咱们自己花钱再买一本就是。”

  明兰抬起头,看着品兰道:“品兰姐姐,没事儿的!只是那几页染墨了,其他的还能用。”

  “行吧。”品兰点头道。

  明兰挤出一丝笑容。

  其实,

  在明兰心中,这本徐载靖送给四个兰的册子,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换的。

  明兰还记得自己从青草手中接过册子时的高兴心情。

  虽然是四个兰都有,但听说是徐载靖亲自找店家定制的之后,丝毫不影响明兰更是将其视若珍宝。

  一开始,

  这张册子里第一张纸上,就画着一张图,上面有着不少做茶用的东西。

  旁边还有直线引出,并标明名字。

  看着这张有趣的图,明兰似乎是开了窍一般,瞬间明白了上孔嬷嬷的课程时,如何快速的记笔记。

  毕竟,简笔画上一张图,随着孔嬷嬷的讲解,不时的标上几个字,可比一个个的写字快多了。

  尤其是三位姐姐,还会不时的多问几句,明兰的笔记自然变得愈发的翔实。

  明兰不同颜色的墨锭,也肉眼可见的变小,今日已经所剩无几。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和明兰一样。

  就像是如兰对册子图片视若无睹,墨兰将册子变成了自己的新诗集,品兰则聪明的用以后和明兰打马球来‘贿赂’明兰,经常蹭抄明兰的笔记。

  当然,效果斐然,每次品兰回大房的宅院,大老太太和李大娘子看到‘课堂笔记’都笑的合不拢嘴。

  这时,

  “咳!”

  孔嬷嬷咳嗽声传来,女子学堂立马陷入了安静之中。

  明兰抿嘴看着眼前的册子,

  感觉这个册子似乎就是她和徐载靖最后的交集。

  毕竟年纪最小的自己已经及笄,姐姐们都要开始议亲了。

  想着这些,明兰轻叹了口气,挤出笑容看向了进屋的孔嬷嬷。

  兴国坊,

  齐国公府,

  后院,游廊下,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带着贴身妈妈和一众女使小厮缓步走着。

  刚走了没几步,平宁郡主目光一凝,冷声道:“站住!”

  “嚓。”

  众人不远处,有个快步走着的女使立马停下了脚步。

  平宁郡主身边的管事妈妈打眼一瞧,发现这女使衣服的颜色,和齐国公府其他女使并无不同。

  但只看衣服的光泽,衣服用料显然比别的女使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看得出这女使的家境很不错。

  而且,这女使衣服腰部明显改窄了,用来凹显她的腰臀。

  看到此景,齐家管事妈妈又看了眼这女使刻意溜着的发丝,一股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依稀记得去年春天,这女使似乎就被平宁郡主训斥过一次。

  不过那次这女使的衣服,被平宁郡主称为‘花红柳绿的翻样儿’。

  要是徐载靖在这儿,定然会有些惊讶。

  因为,

  平宁郡主并未如徐载靖记忆里那样,直接上前亲自呵斥这个女使,说这女使‘溜着头发’、‘不知廉耻’、‘勾栏式样’。

  而是轻摇了一下头之后,朝着身后的管事妈妈摆了下手:“处置了吧。”

  其实,想想也是。

  如今平宁郡主有了弟弟,娘家襄阳侯府也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官人齐国公在朝中也有些实权官职。

  身为帝后义女,义弟是未来的大周皇帝。

  和帝后皇子关系比平宁郡主还近的,可能就是那些皇族宗室了。

  这样的身份,可以说是比电视剧中的更要煊赫尊贵。

  齐家的荣宠不仅现在有,将来也有。

  齐家的一门荣辱,也不用全寄托在平宁郡主自己身上。

  平宁郡主不用穷尽心力的辛苦筹划,心情和脾气自然不同以往。

  哪怕是在生理期,看到这种事,也不会让她大动肝火的去冷嘲热讽一个女使,又训斥其他女使们。

  管事妈妈垂首道。

  站在众人跟前的女使,看着平宁郡主无视她的眼神,还有面无表情的管事妈妈,瞬间感觉如坠冰窟。

  “噗。”

  勾栏式样的女使跪倒在地。

  看着平宁郡主离开的背影,这女使跪着挪蹭了几下,正要开口求饶。

  “啪!”

  看到她嘴部动作的管事妈妈直接一耳光扇了过来。

  “闭嘴。”管事妈妈淡淡道。

  女使捂着脸颊,一脸茫然的看着管事妈妈。

  随后,

  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一人架着一边将女使拖了出去。

  管事妈妈侧过身看了眼跟在平宁郡主身后的众女使,

  见无人敢侧头过来看个究竟,

  管事妈妈满意的吸了口气。

  这勾栏式样女使的最后下场,国公府里的的女使们自然会知道。

  原因无他,这位管事妈妈会亲自宣布,以儆效尤。

  书房外,

  来到附近的平宁郡主举了下手里的团扇,身后的女使妈妈们纷纷停下了脚步。

  此时天有些热,

  书房门开着通风,

  平宁郡主缓步走到书房中,入目便是捏着书本,望着别处的齐衡。

  看了齐衡好一会儿,见儿子还毫无察觉,平宁郡主无奈的轻咳了一声。

  “唔?”

  醒过神的齐衡转头看去,见到是母亲平宁郡主,立马起身躬身行礼:“母亲。”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着平宁郡主的问题,齐衡看了看书本后,伸手指着挂在书房中的舆图,道:“母亲,孩儿在看我大周舆图,想着何时我朝才能收复燕云十六州。”

  平宁郡主摆着手里的团扇,坐到齐衡对面,笑道:“衡儿,应该是燕云十五州才是。”

  齐衡一愣,赶忙道:“母亲您说的是!我忘了之前勇毅侯已经收复一州。”

  平宁郡主笑着道:“你有这份心,你外祖父和陛下知道,定然心中开心。”

  齐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色道:

  “母亲,我在盛家求学已经有六七年了。”

  “这些年没少麻烦盛家老夫人,不如这样,您看您哪日有空,咱们备下礼品,一起去盛家拜访一下盛老夫人聊表心意可好?”

  平宁郡主摇着团扇,审视的看了看齐衡,道:“衡儿,你能如此懂事,我这当娘的心里真是高兴。”

  齐衡看着平宁郡主的态度,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平宁郡主又道:“但,衡儿,咱家是一等勋爵的国公府,你称呼皇后娘娘一句外祖母,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和盛家这般来往,说起来已经是折节下交。”

  “来往频繁了,不免让人感觉厚此薄彼!或是让人认为盛家攀附权贵,这样可是会影响盛大人仕途的。”

  看着有些愣住的齐衡,平宁郡主继续道:“盛家如若没有姑娘还好!不然那些嘴碎的,说不定在背后议论衡儿你什么。”

  “要是传出有人想要入咱们国公府当妾的谣言,于盛家姑娘们的闺誉没有丝毫好处。”

  看着眼前齐衡有些着急,还想着否认的神色,自幼长在宫里见惯了人精的平宁郡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再说,这等天气我都脸黄成纸了,出去那就是惹人笑话。”

  听着平宁郡主的话语,齐衡道:“母亲,您哪有脸黄成纸啊!儿子看您可不是这般模样!”

  平宁郡主笑了笑:“你个孩子懂什么。”

  说着,平宁郡主起身走到门口,

  招手示意端着点心的女使进来,道:

  “行了,府里厨房做了些适合夏天吃的点心,衡儿你读书累了就吃一些。”

  看着齐衡欲言又止的样子,平宁郡主笑了笑:“继续用功吧。”

  “是,母亲。”

  齐衡拱手道。

  出了书房,

  平宁郡主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道:“去,让不为进院来,我有事儿要问他。”

  小半刻钟后,

  不为脚步匆匆的进到后院。

  从进院开始,

  不为用眼角看到,越靠近正屋,两边的女使越少。

  等不为迈过门槛走进正厅时,屋内更只有平宁郡主和贴身的妈妈。

  “小人见过娘娘。”

  不为拱手跪倒在地。

  不为看着近在眼前的地砖,闻着空气中雅致的焚香,耳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屋内的安静,让不为渐渐感觉到了深沉的压力。

  当膝盖有些微微发疼的时候,平宁郡主的声音才淡淡传来:“你跟着你公子上了十几年学,可懂‘爱之适足以害之’是出自哪里?又是什么意思?”

  齐衡求学自然不是从盛家开始,小时候开蒙就开始读书了。

  不为想了想,头也不抬的说道:“回娘娘,这句话出自《淮南子》,是说楚国和晋国大战,楚王因为负伤而休战,楚王副手‘子反’口渴想要喝酒,子反的随从就奉上了美酒。”

  “子反因此喝醉,被想要再战的楚王发现,子反因此被楚王处死。”

  “随从并无害死子反的想法,但随从的敬爱听命而却害了子反。”

  不为说完,继续老实的跪着,看着眼前地面的纹路。

  片刻后,

  “嗯!学的不错!起来吧。”平宁郡主吩咐道。

  不为扶着地面,站起身。

  “你作为衡儿的身边人,要时常劝告,可不要当那‘子反的随从’!不然衡儿受罚,你只会被罚的更狠!”

  “去吧。”

  不为再次应是,退着出了正屋。

  平宁郡主身边的管事妈妈,道:“娘娘,您这是?”

  平宁郡主淡淡道:“衡儿心里有人了!八成是盛家的姑娘。”

  管事妈妈面上有些着急:“那是不是让小公爷不再去盛家?”

  平宁郡主摆手:“离着会试不过半年,先不用动他了,反正盛家的姑娘们都在后院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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