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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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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宽从山西会馆中出来。

  范宽是受雇于大同范氏的一名山人,他离开会馆就来到了范氏的粮店中。

  粮店的掌柜将范宽迎接到了店铺后的库房,看着库房内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粮食,范宽问道:

  “事情怎么样了?”

  “《新君子报》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接下来几期都会报道城外雨灾的事情。”

  范宽点点头,他又问道:

  “其他店铺都没问题吧?”

  掌柜的立刻说道:

  “范先生,这京师粮商就这么多家,大家都是同气连枝的,商议好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

  “只等报道出来,各家店铺就放出缺粮的风声,等粮价拉高后再抛售。”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大家都有默契。”

  范宽这才算是宽了心,他说道:

  “买卖难做,东家已经因为登辽海输丢了一大块生意,大同那边的贩马买卖也没法干了,这粮食的事情一定要办好。”

  范宽叹了口气。

  大同范氏是晋商四大家之首,却承受了最大的损失。

  首先是苏泽首倡的登辽海输,抢了范氏在辽东路上运输的生意。

  紧接着就是边关政策的进一步收紧,在戚继光担任山西行都司都司,王用汲担任大同巡抚后,整个大同的走私行业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往年范氏向草原走私铁器,换取马回来卖的生意彻底做不成了。

  准确的说,从草原上带着马回来卖,戚继光不管,但是走私铁器乃至于火器去草原,一旦被抓到就是全部没收,走私军火更是会被全员砍掉脑袋挂在大同城门上,现在晋商四大家族都不敢继续干了。

  可不运铁器,又能拿什么换马?

  范氏的两大支柱产业受损,只能在其他地方找补。

  范宽串联京师其他的粮商,商议利用雨灾哄抬粮食价格。

  这次范宽用了新的方法,利用报纸的传播力,渲染城外灾情,制造灾民入城抢粮的恐慌。

  如果这一套真的能成,那大同范氏就准备在京师也办一份自己的报纸。

  范宽就是为了这个新报主编的位置,才这么积极奔走的。

  除了哄抬粮价之外,京师粮商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就是要拦住太子的商铺从事粮食买卖。

  前些日子,东宫的商铺开始卖米的时候,可把这些粮商给吓坏了。

  粮商联合起来操纵粮价,最怕的就是有人低价砸盘。

  太子和别的粮商不同,不可能被拉入这个粮商团伙的。

  粮商用商业手段,将太子暂时挤出了京师粮食市场,但是这些粮商还是不放心,又请来范宽想办法。

  于是范宽想到另外一个办法,他帮忙游说了五门巡城御史陈景,陈景拿了粮商的钱,想了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上疏弹劾太子,请求陛下将东宫产业收回。

  这次的事情办好了,范宽就可以怂恿范氏在京师投资办报了。

  范宽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皇后宫中,朱翊钧对着自己的嫡母陈皇后叩拜行礼后说道:

  “母后金安。”

  陈皇后疑惑的看着胖钧。

  这位陈皇后是个存在感很薄弱的皇后。

  陈皇后无子,又因为劝谏过隆庆皇帝不要沉迷女色,被皇帝下旨搬离了中宫,相当于流放冷宫。

  但面对这个在裕王府邸共患难的发妻,隆庆最后还是没舍得废后。

  陈皇后性格恬静,倒是也不闹,安心的住在别宫。

  对于朱翊钧这个嫡子,陈皇后没有孩子,对他也很慈爱。

  历史上,隆庆驾崩后,陈皇后和李贵妃都晋升太后,两宫并立。

  朱翊钧对这位嫡母也是很尊重的,日常请安问候也不少,给的尊荣也和亲妈一样。

  而且史书上对于陈皇后在万历朝的记录几乎没有,她又这样安静的活到了万历二十四年才薨逝。

  朱翊钧按照苏泽教授他的话术,对着陈皇后说道:

  “母后,我看您宫内冷清,请了戏班来让您开心开心。”

  上次百戏会后,评选出“戏魁”是一家苏州府的南戏戏班,朱翊钧重金买下这个戏班。

  也不等陈皇后接受,朱翊钧身边的太监就忙着开始搭戏台。

  简易的戏台搭好了之后,宫内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陈皇后被小胖钧拉着看戏,清冷的她嘴角微微露出笑容,这宫内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不一会儿,门外的太监突然喊道:

  “陛下驾到!”

  陈皇后连忙带着朱翊钧一同去迎接。

  见到父皇后,朱翊钧将自己带戏班给母后唱戏的事情告诉皇帝。

  隆庆皇帝嘴角挂着笑容说道:

  “朕就说宫里这么热闹,也难得你这份孝心了。”

  “今日无事,朕也看看戏吧。”

  陈皇后一直都沉默着,但是在皇帝说要一起看戏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

  坐在戏台下,陈皇后有了一家三口一起看戏的感觉,眼角湿润了。

  隆庆皇帝见到陈皇后用衣襟擦拭眼角,想起在潜邸的夫妻情分,对身边的李芳说道:

  “让皇后搬回中宫。”

  “把戏班留下。”

  七月五日,通政司。

  通政副使杨思忠放下苏泽的奏疏。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

  读完之后,杨思忠总觉得这份奏疏怪怪的。

  “臣闻《尚书·周官》有言:“冢宰制国用,量入以为出,王弗与焉。”此圣王所以垂范后世,辨公私而重名器者也。”

  “仰惟太祖开基,深鉴前代覆辙,分设内承运库以奉宸用,太仓库以隶国计,著为令甲,永世恪守。内外之防严,则上下之分明矣。”

  这开头都没什么问题,内承运库和户部太仓库的内外之别,历代群臣都上疏无数次了,苏泽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

  但是苏泽的奏疏后面,却让杨思忠皱眉。

  苏泽后半段奏疏就有意思了。

  他写道:

  “不容外臣议裁内用,复开‘挟公议制君父’之端。”

  苏泽认为外朝议论内廷用度,是在挟持公议来钳制君父,这是不臣的行为。

  而苏泽提出的办法,是“申明旧章,并严两禁”。

  也就是说,要明确内帑和外库的用处,严禁两者混用。

  杨思忠皱眉,这怎么感觉苏泽不是在帮着皇帝说话呢?

  皇帝有内帑,但是在皇帝钱不够花的时候,还是会向外库要钱的。

  比如永乐年的时候,成祖朱棣就向外库借过钱,但当时负责外库的蹇义坚决不给,用“内库缺则省中制,外库缺必剥民财”怼了回去。

  朱棣没有动怒,也没有继续伸手。

  但是后世子孙就没有成祖的雅量了。

  正德年间,皇帝攫外库银百二十万充豹房,还是挪用的备边银。

  嘉靖朝的时候,这种事情就更多了。

  嘉靖好几次向外库伸手,买龙涎香的钱都是让户部给付的。

  皇帝向外库伸手,这叫做“侵夺外库”,也是每一任户部尚书都头疼的事情。

  总结说,苏泽的奏疏就是一个意思。

  这内帑的钱皇帝怎么用,是皇帝的自由,外朝不应该议论。

  但是皇帝自己内帑用完了,也没向外库伸手。

  杨思忠也不明白,这苏泽到底是哪边的?

  但是可以想见,这份奏疏完全可以堵上那帮言官的嘴。

  杨思忠只好叹气,站起来拿着这份他也看不懂的奏疏,向内阁走去。

  杨思忠一边走一边叹气,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见到了自己的老上司李一元。

  和上次相比,李一元要瘦了一些,顶着一双黑眼圈,看样子是刚刚从内阁出来。

  “这不是李侍郎吗?”

  杨思忠向李一元问好,李一元见了旧友,连忙回礼。

  杨思忠问道:

  “李侍郎是从内阁回来?”

  李一元叹息说道:

  “还不是为了《民律》的事情。”

  李一元一边说一边叹息,他说道:

  “刑部拟了几稿,阁老们都不满意,这次又打回去重写了。”

  杨思忠努力憋住笑容,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又看着李一元满肚子心思的离开。

  杨思忠觉得解气极了,就连被苏泽奏疏困扰的这点苦闷都烟消云散了。

  ——模拟开始——

  《恭陈清厘财用以昭圣治疏》送到内阁,四位阁臣都票拟赞同,奏疏送入皇宫。

  隆庆皇帝看完奏疏有些犹豫,命令执掌内承运库的陈洪算完账后,认同了你的奏疏。

  皇帝御批通过奏疏。

  一天后,五门巡城御史陈景上疏弹劾太子滥用内帑钱财,弹劾太子“不敬嫡母”。

  陈皇后十分愤怒,力陈太子孝心。

  陈景因“离间天家亲疏”,被贬谪出京。

  ——模拟结束——

  模拟通过,本次模拟不消耗每月模拟次数。

  剩余模拟次数:2/2

  这次竟然没有花费威望点?直接就通过了?

  想想也是。

  隆庆时期的内帑充足,宫廷的大额支出不多,所以皇帝也没有侵夺外库的打算。

  而且隆庆皇帝也比他爹嘉靖要脸,反正自己的钱够用,还不如留下一个好名声。

  上次上元灯会,皇帝自己掏了钱,外朝也没有太多的议论。

  如果真如苏泽说的那样,内帑的钱宫里用,不要想着侵夺外库,那皇帝怎么花钱,皇帝也可以硬气的顶回去——“那是朕的钱!朕怎么花都可以!”

  当然,内帑和外库的界定是个很模糊的事情。

  那些钱算是国家的开支,那些钱是皇室的私人开支,这可是很难界定的。

  但是规范内帑使用,让皇帝不要像外库伸手,确实是对国家财政有益处的事情。

  当然,苏泽还有一个硬气的地方。

  他帮着东宫经营产业,灵济宫大会后,小胖钧向内帑转交结存的时候,让皇帝吓了一大跳。

  皇帝还专门将小胖钧召入宫中,听完了苏泽怎么教导太子赚钱后,皇帝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笔钱。

  内帑丰盈,也有苏泽的一份功劳!

  接下来,就等着陈景上书了。

  次日,当都察院的奏疏送到通政司的时候,看完了陈景的奏疏后,杨思忠知道都察院又要洗牌了。

  又想到苏泽前一天的奏疏,这是苏泽埋伏都察院?

  杨思忠看完了陈景的奏疏,更是觉得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陈景翻来覆去就是“与民争利”这一套说辞,唯一杀伤力强的就是弹劾太子“不敬嫡母”。

  但是杨思忠的消息灵通,已经听说了皇帝、陈皇后和太子一起看戏,陈皇后也搬回中宫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司礼监三把手陈洪抱着奏疏来到通政司。

  杨思忠签收完奏疏,送走了陈洪之后,看到已经朱批通过的苏泽奏疏,更加确定陈景完了。

  陈景身为五门巡城御史,这是个得罪人的岗位。

  杨思忠也对陈景没有好感,他想了想,决定先扣下陈景的奏疏,然后命令手下将皇帝御批后的苏泽奏疏抄送六科。

  “来人啊!”

  等手下官员来了后,杨思忠又说道:

  “将御批的苏泽奏疏刊登在邸报上,最新一期。”

  七月七日。

  苏泽的奏疏传到六科,迅速就传到了外朝。

  而通政司加急出了一份邸报,刊登了皇帝御批过的苏泽奏疏。

  皇帝承诺不侵夺外库,迅速赢得了朝野的一致好评!

  至于苏泽奏疏的前半段,其实大部分大臣也都是赞同的。

  内帑就是皇室的钱,除了言官御史,谁关注皇帝怎么用内帑的钱啊。

  张居正立刻领着户部上书,称颂皇帝的仁德。

  户部还表态,要尽快厘清内承运库和户部太仓库的账,并且命令南直隶催缴积欠的金花银,帮着皇帝追缴内帑的欠税。

  满朝口呼圣君,再这样君臣相得的氛围下,却有几个人在瑟瑟发抖。

  紧接着,宫内又传出消息,陈皇后搬回中宫,宫内传闻这次能调和帝后关系,都是太子的功劳。

  帝后复合,外廷的颂表更是不停的送入宫中,夸得隆庆皇帝笑容都压不住。

  就在这个时候,陈景弹劾太子的奏疏,被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东宫,太史局的黄骥算完了账,对着太子说道:

  “殿下,这些是臣估算的几家粮号的存粮,只要粮食跌到这个价格,三成粮号就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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