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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江卿,朕要废皇后王安石,这天底下轮不到你来变法

  晓光渐盛,时近午前。

  “吱——”

  贡院,大门推开。

  以主考官江昭为首,十九位考官或紫或红,齐聚于此。

  考官锁院,拟定考题,也即意味着春闱大试将要拉开帷幕。

  “阁老,请。”

  监门官抱拳一礼,肃然颔首,尽是敬重之意。

  熙河开边、熙丰开边,着实是让相当一批人为之受益。

  但凡敢打敢杀,几乎都是板上钉钉的立下拓土之功。

  其中,不乏出人头地,一鸣惊人者。

  特别是有血性的勋贵次子、庶子,几乎都是借此逆天改命。

  这位担任监门官的禁军小将,俨然也是受益者之一。

  当然,作为宏观布局、统筹一切的主帅,江昭未必就记得这样一个人。

  但这不重要,监门官记得就行!

  江昭平和点头,一步迈入。

  其后,以副主考官王安石为首,余下十八人相继迈步。

  熙丰元年的科考,凡考官十九人。

  以文渊阁大学士江昭为主考、银青光禄大夫王安石为副主考,一并统筹大试。

  余下的考官,三司六部十三人、科道两人、翰林院两人。

  十余人,走了没几步。

  王安石刻意唤道:“江阁老。”

  江昭皱眉,回望一眼。

  一步开外,王安石面色郑重,一副有事商议的样子。

  沉吟着,江昭望向余下的考官,挥手道:“近午时,内帘膳房应有膳食,一齐去进膳吧。”

  春闱科考,考官分内帘、外帘。

  内帘考官负责命题、阅卷,外帘考官负责监考、安保。

  一样是考官,但两者职责不一样。

  为免泄题,内帘、外帘都有专属的用膳区,卯时、午时、酉时三次供膳。

  “诺。”

  十余人相继行礼,渐行渐远。

  “王大夫,有何见解?”江昭负手,徐徐问道。

  一般来说,锁院命题,十七位考官是负责具体的命题枝节,主、副考官则是负责把控命题的大方向。

  王安石为春闱副主考官,刻意喊住他,无非是要交换一些关于命题大方向的意见。

  不过,也仅限于交换意见。

  主、副考官,本就是以主考官的意见为主,更遑论江昭还是内阁大学士。

  内阁大学士为主考官,但凡性子强硬一些,副主考的地位可谓是趋近于无。

  究竟如何决意,肯定是以江昭的决断为主。

  当然,江昭并非是横断专行之人。

  要是王安石的意见有可取之处,也不妨采纳一二。

  王安石走近几步,沉吟道:“策论命题,可否结合管仲、商鞅、杨炎三人之变法史实,考察举子独立思辩与经世致用的学问?”

  “策论考变法?”

  江昭一诧,有些意外的望了过去:“王大夫是认真的?”

  王安石面色肃然,郑重道:“如今,户部年年告急,兵部兵籍百十万之广,吏部官籍两万余人,吏员更是不知几何。居安尚且思危,更遑论已露危象?”

  “以变法为策论,挑选居安思危,治国理政之才,可行否?”王安石问道。

  “不行。”

  江昭抬眉,淡淡摇头:“若春闱考题涉及变法,无异于向世人传递‘变法将成国策重心’的政治风向。以王大夫的政治智慧,不该有此一问。”

  交换意见失败!

  王安石面色一滞。

  沉默了几息,又问道:“治平四年,王某拜访中堂,上呈过市易法与青苗法,希望中堂借此上呈官家,由此改革弊政,却遭到回绝。不知中堂,可还记得回绝王某的由头?”

  江昭摇头,不想搭话:“不记得。”

  “彼时,中堂是二品礼部尚书,以‘手中未握大权,官家根基不稳’为由,回绝了王某。”

  王安石目光灼灼,愈发热切:“如今,熙丰开边,官家威望大涨,军权在握,根基已稳。中堂入阁拜相,亦是手握大权。”

  “欧阳修贬官,其位尚且虚悬,若是趁此机会,上呈变法之策,官家定是择一力主变法之人入阁。”

  “中堂、韩大相公、以及新入阁者,一齐便是足足三位大学士意欲变法。”

  “改革弊政,则可成矣!”王安石断然道。

  江昭侧目,瞥了一眼。

  从王安石的分析来讲,仿若变法已成定局。

  “你怎知韩大相公倾向于变法?”江昭问道。

  作为弟子,他可不认为老师一定支持变法。

  或者说,老师已经倾向于“保守”。

  若是作为弟子的他主持新政,老师顶了天也就维持中立态度而已。

  支持改革?不可能!

  “嗯?”

  王安石一怔,下意识的要反驳一句“韩大相公曾主持过庆历新政”。

  可迟疑了几息,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的一生,政见岂会一成不变?

  庆历新政,距今已有二三十年之久。

  韩大相公,更是因此遭到过贬谪。

  谁说有过一次变法,就会终生矢志不渝的坚持变法呢?

  外人,难不成还能比弟子更了解老师?

  “可若不趁着官家有志于变法,万一官家更改了心意,怕是再也变法无望。”王安石恳切道。

  越是往上走,他越是知晓变法的艰难。

  没有内阁大学士支撑,实在是难以实行变法之策。

  如今,就算是没有大相公韩章,也有足足两位大学士支持变法。

  这样的状况,足以支持变法!

  江昭平静道:“王大夫,变法绝非一日之功。”

  “周公制礼乐,持续十余载;李悝变法,五十余载;商鞅变法,二十余载;北魏孝文帝改革,二十余年。”

  “太过着急,未必是好事。”

  江昭望过去,认真道:“你也要搞清楚,究竟是臣子要变法,还是皇帝要变法?”

  “这很重要!”

  言罢,江昭摇头,缓步徐行。

  入仕十余年,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执政理念。

  变法,势在必行。

  但,下猛药变法,却是不可取。

  变法如救治病人,是药三分毒。

  要是下药合适,自然是药到病除。

  可要是不小心下药过猛,救命药就成了毒药。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变法转变为一种非黑即白的政斗。

  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保守派和变法派的焦灼关系可谓古今罕见。

  究其根本,就是变法派本身就有问题。

  变法不再是一种政治理念,而是一种政治立场,这也就使得变法难以长久。

  一旦有保守派上位,变法政策尽数作废,根本不管是不是有效果。

  政治生态,可谓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若说张居正是为大明延寿,那王安石就是让大宋折寿。

  其变法之策,实不可取!

  王安石望着,默然良久。

  半响,叹道: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时光飞逝,三月十一。

  春闱大试,就此拉开帷幕!

  云幔低垂,风摇庭叶。

  坤宁宫。

  “哇——”

  “哇——”

  “娘娘,小皇子发热恶寒,啼哭不止。”田嬷嬷怀抱着小皇子,焦急道。

  皇子病重,一旦诊治不及时,可就是滔天大罪。

  “俊儿?”

  高氏手持锦帕,走近一望,秀眉微蹙:“怎的偏在这会儿发病?”

  赵俊诞下不久,便生了病,发热恶寒。

  偶尔更是抽搐不止,口吐白沫。

  太医开了不少方子,但也仅限于治标不治本。

  该发作,一样会发作。

  三五日常规性发作一次,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怎的就在这会儿发了病呢?

  今日,恰好是她颁下教旨,让诰命夫人和功臣夫人入宫一叙,小酌几杯的日子!

  几乎就在下一刻,一名宫女走近,上报道:“娘娘,诰命夫人和功臣夫人,都已往前殿入席。”

  “这”

  高氏面上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以常理论之,这会儿就不该考虑与诰命夫人和功臣夫人的宫宴。

  让人去通报一声,诰命夫人和功臣夫人肯定也都理解她的抉择。

  甚至,还可能称颂一两句“贤母风范”。

  可问题就在于,这次的宫宴并不单是为了叙话、饮酒,更多的是要彰显母仪天下的风范,中宫独尊的威严。

  或者说,立威!

  借着立威,巩固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这么重要的宫宴,怎能轻易作罢?

  仅是迟疑了一息,高氏就道:“田嬷嬷,速速让人按太医开的方子,喂着俊儿服下。”

  “若是未有好转,就去前殿唤本宫。”

  皇子患病,非是一日两日之症,就连熬药的方子都有好几种。

  既是患病,无非就是熬药喂药。

  这般安排,并无不妥。

  “是。”田嬷嬷连忙应下。

高氏颔首,迈步向着前殿而去  殊不知,就在她迈出坤宁宫的那一刻,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宫女,假借着端水的功夫,悄然走向会宁殿方向。

  前殿。

  诰命夫人、功臣夫人,一一齐聚。

  主位与左首,暂时无人。

  淑妃、贤妃、德妃受到旨意,相继列席。

  余下的诰命夫人、功臣夫人,有序入席。

  一人一席,绵延约莫几丈。

  官眷贵妇的圈子,无非就几十人而已,或多或少都相互认识。

  不时有权贵夫人相视,暗自惊诧。

  几位嫔妃,竟也列席?

  盛华兰、盛明兰相视一眼,秀眉微挑。

  一般来说,让嫔妃入席,的确是有擢拔礼制规格的效果。

  不过,那是少数情况。

  毕竟,让嫔妃入席,不单是有擢拔礼制规格的“正面效果”,也有让嫔妃与命妇相识、拔高声望的“风险”。

  但凡皇后的地位不是非常稳固,都肯定不会让嫔妃入席抢风头。

  皇后高氏,官家足足百余日未曾行“朔望之礼”,地位可谓岌岌可危。

  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让嫔妃列席啊!

  不对劲!

  两女相视一眼,暗自降低存在感。

  几乎同一时间,余下的诰命夫人、功臣夫人,除了偶尔几位不太敏感的以外,都齐齐默不作声,降低存在感。

  淑妃、贤妃、德妃三妃相视,暗自蹙眉。

  一时间,大殿为之一寂。

  约莫一柱香。

  一声尖锐通报,彻响大殿:

  “皇后娘娘驾到!”

  高氏徐徐进殿。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妃嫔、诰命夫人、功臣夫人,齐齐一礼。

  高氏颔首,举目扫视,见左首之位空缺,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意外的窃喜。

  几步走到主位,强自平静道:

  “平身!”

  妃嫔、诰命夫人、功臣夫人,相继就座。

  “向妹妹呢?”高氏迫不及待的问道。

  此次,下旨举办宫宴,饮酒、叙话都是其次。

  最主要的目的,乃是于众目睽睽之下,压一压贵妃、贤妃、淑妃、德妃的风头。

  借此,以彰显中宫皇后的威严。

  其实,单纯的饮酒、叙话也能积攒中宫威严。

  但,见效太慢!

  近来,皇帝越来越厌烦于她,要想稳得住后宫之主的位子,就得迅速建立起“母仪天下”的威望。

  这一点,最好的办法通过打压其他妃嫔,树立威信。

  一旦打压了嫔妃,就可趁机拉拢一些有名的诰命夫人,恩赏一些金银首饰。

  如此,便是威望、德行兼具,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本来,她还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从而更好的打压几位嫔妃。

  谁承想,向贵妃竟然缺席。

  这可真是给了她天大的惊喜。

  “既然向妹妹缺席,那就等一等她。”高氏徐徐道。

  她要架着向贵妃烤!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足足一炷香左右,向贵妃方才进殿。

  “娘娘,臣妾肚中闹腾,吐了好一会儿,故有所迟滞,望娘娘恕罪。”向贵妃跪拜一礼。

  一般来说,贵妃对皇后行礼都是“万福礼”。

  跪拜礼,可谓相当隆重。

  然而,高氏难得有了立威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本宫,也怀过孩子,岂会不知其中苦楚?”

  高氏象征性的表示理解,下一刻就道:“然,无规矩不成方圆。”

  “贵妃迟滞入殿,让本宫与几位妹妹、诰命夫人、功臣夫人苦等,实是不该。”

  “念在妹妹入宫不久,本宫就给你立下几条规矩吧!”

  几句话,却是一副要训诫的意思。

  “这”

  几十位官眷贵妇,面面相觑。

  其实,也大可不必的。

  “一、宫中.”

  御书房。

  赵策英手持朱笔,批示奏疏。

  “官家,延福宫朱婕妤来报,说是要求太医。”李宪持手一礼,通报道。

  “朱婕妤?”

  赵策英有些意外。

  后宫嫔妃,让他有印象的不足两手之数。

  这位朱婕妤,恰好是其中之一。

  四妃、九嫔、婕妤、美人、才人。

  婕妤不高不低,但这位朱婕妤可是妥妥的平民出身。

  一介平民,还能擢拔到婕妤,可见印象是何其之深。

  “让她进来吧!”赵策英说道。

  约莫十息,朱婕妤入内。

  “官家,小皇子旧疾复发,不知可否唤太医诊治?”朱婕妤哭腔道。

  “嗯?”赵策英一怔。

  截至目前,他就赵俊一个孩子。

  小皇子,自然说的是赵俊。

  “皇后呢?”赵策英凝眉问道。

  小皇子病重,须得太医诊断,也轮不到朱婕妤上报啊!

  “娘娘与诰命夫人、功臣夫人有宫宴。恰逢向贵妃呕吐不止,迟滞入殿,这会儿估摸着是在训斥向贵妃。”朱婕妤如实道。

  这些话,都是向贵妃教她说的。

  赵策英面色大变。

  “俊儿病重,不顾俊儿,反而饮酒、叙话,训斥向贵妃立威?”赵策英不免叱骂了一声:“何来皇后之风范?”

  “着人,唤太医!”

  言罢,面色冷冽,丢下奏疏,直往坤宁宫而去。

  前殿。

  皇后训毕,向贵妃微泣。

  一名太监入内,通报道:“娘娘,官家于后殿召见。”

  “后殿?”

  霎时,高氏面色大变,仅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连忙回去。

  向贵妃望着这一幕,暗自松了口气。

  迟滞的一炷香,足以让人安排太多事情。

  皇后啊!

  入宫,就得宫斗!

  后殿。

  太医悬针诊断,面色凝重。

  赵策英沉着脸,问道:“皇后,事先可知俊儿病重?”

  “臣妾.”高氏眼神闪躲,不知该如何辩解。

  “朕知道了!”赵策英一叹。

  其实,此事可能还有隐情。

  或许可能是妃嫔争宠,或许可能存在陷害。

  但,都不重要了。

  边疆苦战,皇后连连劝谏,一度失去母仪天下之风范。

  坤宁宫中,皇后、小高氏、高氏关于“边疆失利”的议论,更是难堪入耳。

  一桩桩一件件,都着实让人太失望。

  这一次,更是明知皇子犯病,仍然坚持宫宴。

  为的,就是打压几位嫔妃。

  甚至为了打压嫔妃,还不惜暴露宫闱不和的事情。

  这样的皇后,如何能母仪天下?

  “俊儿,自此便养于东宫吧。”

  “皇后,好自为之。”赵策英叹了一声,心中失望溢于言表。

  “陛下,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高氏心头大为慌张,连忙道。

  赵策英摇摇头,一挥衣袖,大步离去。

  四月初七。

  春闱大考,阅卷毕。

  御书房。

  除了太监、宫女外,唯余君臣二人。

  江昭持手一礼:“官家,礼部榜已然暂定。考生的卷子,名列前三十的都取了过来。”

  赵策英点头,并未表态。

  忽的,他坚决的说道:

  “江卿,朕要废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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