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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从大相公下手

  汴京,御书房。

  文书典籍,陈列干卷。

  官家赵策英负手踱步,不时注目于上元名作《青玉案·元夕》,亦或是目视边陲堪舆图,作沉思状。

  大相公江昭手捧一杯蜜水,不时轻抿一口,一副淡定平和的样子。

  顾廷烨、王韶二人相继入宫,皆是在专注览读文书,束手肃坐。

  约莫一炷香左右。

  顾廷烨、王韶二人读了文书,相视一眼,皆是面有了然之色。

  官家,一言一行皆为天威、天恩!

  大相公,一言一行皆为治政国策!

  如今,官家与大相公达成一致意见,其中意味究竟如何,实在一目了然。

  军改,就是目前独一档次的国策!

  “呼!”

  顾廷烨长呼一口气,果断起身,肃然一礼,表态道:“若欲成就事业,军中改革必是不可或缺。”

  “臣以为,军改势在必行!”

  “军中改革,国防重策。”王韶起身一礼,一样并未有迟疑,表态道:“往昔,旧制多有掣肘,兵士训练不精、粮草调度不准,久则恐难御外侮。

  今若推行革新,厘清权责、优渥兵饷、精研战术,定能使得军卒锐不可当。”

  “伏望陛下允臣辅佐,效犬马之劳!”

  顾廷烨、王韶二人,一人是开国将门的代表人物,于将门勋贵中有不小的影响力;一人是新兴武将的代表人物,于“野生”、“非将门勋贵”的武将中有不小的影响力。

  “好!”

  “军改兹事体大,非得君臣勠力同心不可。他年,变革功成,朕必不吝重赏。”

  两人的果断态度,让赵策英不禁连连点头,相当满意。

  当然,对于两人的表态,赵策英其实有过预见,心中并不太过意外。

  一则,顾廷烨、王韶二人都是通晓军政之人。

  以两人的经历、经验,不可能不知道军中存在的弊政,难得有了军中改制的机会,自然会支持军改。

  二则,顾廷烨、王韶二人不吃兵血。

  军改的三道政令,为权责划分、兵卒厘清以及军饷改革。

  其中,兵卒厘清、军饷改革都与兵血有关。

  兵卒厘清,统计兵卒数量,可避免有人谎报兵籍,平白吃兵血。

  当然,这也是为“裁军”作准备,一旦军改实行起来,老弱病残,注定都会卸甲归田。

  军饷改革,取消将领发放军饷的权力,可避免有人胡乱克扣军饷,让“真人”得不到朝廷发放的福利。

  这两大改革,都涉及兵血。

  军卒数量统计落实、将领无权发放军饷,也即意味着将门勋贵无法继续吃兵血,损害了将门勋贵的核心利益。

  不过,这并不会波及顾廷烨和王韶二人。

  两人都不是吃兵血的人。

  圣眷正浓,两人也不缺一点吃兵血的钱财。

  作为新生代武将的代表人物,两人更是即将入枢密院掌权,自有大好前程,轻易不会白白落人把柄。

  三则,顾廷烨、王韶二人与江昭绑定不浅。

  江昭主张军改,两人唯有支持。

  “对于几道政令,可有疑虑?”江昭平和问道。

  支持是态度,但这并不代表两人就会没有疑虑。

  当然,这也是为了让两人更为全面的向外界传递消息。

  特地让顾廷烨、王韶二人入宫,主要就两个目的:

  一、让两人表态支持,并作为主动带头军改的主力。

  一旦军改可成,就算是硬抢,官家也会让两人入枢密掌权。

  二、让两人向外传递“小道消息”。

  军改与吏治改革和经济改革不同。

  两者区别在于,军改的利益受损者手上有兵!

  吏治改革和经济改革,其主要的利益受损者就算是心中不满也唯有无能狂怒。

  没有武装力量,无非就是仗着一张嘴巴施以舆论压力而已。

  然而,区区舆论压力,但凡官家不在意,那就几乎等同于没有。

  也因此,就算是通过改革政令来判断支持者、反对者,也根本不迟。

  军改不一样。

  即便实行“更戍制”,导致兵不识将、将不知兵,也不可避免一个事实——武将手上的确是有兵!

  就算是造反的可能性再低,武将手上也的确是有兵。

  特别是禁军,不少人都是勋贵子弟。

  有兵,也就注定了军改必须得更为详细、谨慎一些,必须尚未军改就在一定程度上区分出支持者和反对者,并让支持者掌握军权,防止动乱横生。

  为此,就得提前放出一些“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可让将门勋贵有一定的准备时间,并由此区分出两拨人。

  主动军改者、消极军改者。

  疑虑?

  顾廷烨、王韶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沉吟起来。

  沉吟着,顾廷烨抬手一礼,徐徐道:“官家、大相公,将门勋贵十之八九都是有过吃军饷度日的经历。”

  “如今,军中改革,以往吃军饷之举措,怕是不能深究。”

  “这是自然。”

  江昭点头,摆手道:“单就贪墨军饷一事,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这是江昭一贯作风。

  纠察过往,范围实在太大,除了闹得人心惶惶以外,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当然,所谓的“既往不咎”,也仅仅是局限于贪墨军饷一事,这就跟文官的既往不咎是局限于贪腐一样。

  要是真犯下了大罪,该杀还得杀!

  “武将练兵,无有赏罚权、恐难立威。”王韶迟疑道。

  涉及练兵,肯定就得挑一批刺头立威。

  要是连赏罚都不能肆意进行,未免不太好。

  “赏罚、升降,都可向上呈奏文书。”江昭平静道。

  除了军饷是必须归拢于兵部以外,其余的赏罚权、升降权都有不小的可操作性。

  特别是升降权,不能任免,还不能举荐吗?

  王韶了然,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是以何种方式清查军卒?”

  “以御史为钦差,入军营核查人数,统计士卒相关信息。”

  “若是…”

  其后,两人相继说出了不少问题。

  一柱香左右。

  “臣等告退。”

  顾廷烨、王韶二人齐齐一礼,大步退了出去。

  书房中,唯余赵策英、江昭二人。

  江昭拾着文书,沉吟道:“军改涉及军卒,非同小可。为免有宵小之辈狗急跳墙,臣以为合该从边疆调来一支信得过的边军。”

  “如此,就算是有叛乱,也能立刻镇压。”

  说着,江昭向赵策英望去。

  谁承想,赵策英竟然在发呆!

  注视着边陲堪舆图,赵策英一副呆滞的模样,心神俨然是沉浸了进去。

  “官家?”

  江昭抬眉,轻声提醒道。

  一声呼唤,赵策英回过神来。

  “江卿,军改结束,朕要北伐辽国,慑服蛮夷!”赵策英重重道。

  江昭抬眉,也不意外。

  从燕云四州入手的那一刻,赵策英就会时不时的望两眼堪舆图。

  一颗心,时不时的逃出京城,跑到边疆,跑到燕云!

  拴不住了!

  在赵策英一脸的期许目光下,江昭迟疑着,点头道:

  “好。”

  军改!

  军饷改革!

  这一消息,仅是五六炷香左右,便已传遍将门勋贵。

  宁远侯府,正堂。

  上首,顾廷烨抬着茶盏,轻抿两口。

  自其以下,左右分席,有着约莫十把左右的椅子。

  但显然,登门拜访的人实在太多,根本坐不下。

  甚至,就连站都有点站不下。

  这也不奇怪。

  毕竟,吃军饷对于将门勋贵来说实在是太重要,属于是绝对大多数将门勋贵的主要钱财来源。

  将门一体,相互联姻不断,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勋贵子弟再是落魄,要想谋求一些八九品的小官职还是不难。

  八九品起步,熬上几十年,怎么着也能熬到六品左右。

  六品武职,但凡是实职,手底下怎么着也能有两千余兵籍。

  两千余人,也就意味着能吃五六百人左右的空饷,以及在一些克扣下来的“真人”的军饷。

  五六百兵血,一年轻轻松松搞上几千上万贯钱财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几千上万贯啊!

  这可不是小数目。

  不少较为落魄的将门勋贵,一年的生活消耗,也就差不多是几千上万贯而已。

  也就是说,兵血系一年生活之所系!

  军中改革,大相公轻轻松松一句话,意欲取消吃兵血,怎能让人不急?

  英国公府、甘国公府、令国公府、勇毅侯府、襄阳侯府、永昌伯府、东昌伯府、忠勤伯府.

  粗略一瞥,顾廷烨暗自挑眉。

  这其中,实权将门有之、虚职将门有之。

  凡有资格世袭罔替的将门,拢共约莫有百十户,几乎都来了人。

  几百人聚在一起,不免有些许嘈杂。

就在这时  “二郎,据说上头要军改,可是真的?”

  一声呼喊,引得不少人注目过去。

  甘国公嫡长子,甘宁!

  顾廷烨的狐朋狗友之一。

  昔年,顾廷烨尚未认识江大相公,人生轨迹尚未更改,曾有过一段纨绔浪荡的生涯。

  甘宁,就是顾廷烨的几十位狐朋狗友之一。

  有一件事让人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交际圈存在着层次之分。

  即便都是将门勋贵子弟,也有优、劣之分。

  优异的勋贵子弟一起混小圈子,纨绔的勋贵子弟混一起混小圈子。

  尚未起势以前,顾廷烨可谓臭名昭著,混的自然就是纨绔子弟的圈子。

  一伙人,半点正事不干,不是喝酒狎妓,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这是真·狐朋狗友!

  当然,时过境迁,顾廷烨受贵人拉了一把,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权贵,甘宁嘛.

  其父甘国公,执掌兵权十余年,以性子狂妄而闻名,也算是颇有威望。

  甘宁有着老父亲庇护,也算是纨绔子弟中有名的人物。

  顾廷烨眼皮微抬。

  他已经洗白上岸,很久不混了!

  “上头要实行军改,让武将长期练兵,取消更戍法。不过,武将的赏罚权、升降权,以及军饷发放权也会随之收拢。”

  顾廷烨淡淡道。

  仅是一言,百十人齐齐一震。

  “这军饷发放权怎能取消呢?”

  “官家糊涂啊!”

  “以甘某之见,江子川实为奸佞、小人尔!”

  “不给军饷,难不成喝西北风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时间,嘈杂不断。

  约莫百十息左右,嘈杂渐消。

  “这”忠勤伯嫡长子袁文纯迈出一步,疑惑道:“顾侯,若是以往不小心算错了兵籍数量,上头可会追究啊?”

  不小心?

  顾廷烨也不深究,淡淡回应道:“官家仁慈,以往军饷贪墨之举,可既往不咎。”

  “仅是贪墨之事既往不咎吗?”甘国公嫡长子甘宁连忙问道。

  顾廷烨有些意外的注目过去。

  甘宁,除了贪墨军饷,还干了可能被治罪的大事?

  “仅贪墨军饷,可既往不咎。”

  “这样啊?”甘宁点头,眼神闪躲。

  顾廷烨瞥了一眼,补充道:“此外,官家拟定让将门勋贵开采石见银山,七三分成。”

  “石见银山?”

  百十人,齐齐相视,低声议论起来。

  石见银山盛产银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顾廷烨可是仗着这一功绩,一度领先其他两位都虞候,位列枢密副使之下第一人。

  只不过…

  “银矿开采自是收入不菲,可若是能填得上吃军饷的损耗,朝廷又何必军改呢?”

  一人约莫二十八九的样子,却是令国公次子,罗义。

  纨绔子弟中的“军师”,也是点子王。

  “以罗某之见,这无非就是打一巴掌给个枣而已。”

  “以朝廷的富裕,区区一点军饷钱,真就非要不可?”

  一通分析,头头是道,引得不少人认可。

  顾廷烨目视过去,暗自摇头。

  小聪明!

  “军改为大势…”

  朝廷,即将军改!

  于文官而言,几乎察觉不到这一消息带来的影响。

  但对于武将来说,这一小道消息无异于平地起惊雷,惊起轩然大波!

  樊楼,包厢。

  约莫有十人左右,齐聚在一起。

  其中,赫然就有甘国公长子甘宁与令国公次子罗义。

  余下几人,也都是一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批人,都是较为有名的纨绔子弟。

  “既往不咎,但却仅限于贪墨军饷。”

  甘宁紧紧皱眉:“据宁远侯所说,朝廷是采取以御史为钦差的形式清查。”

  “文官不怕武将,以御史的性子,都查了军中人数,肯定不介意查一查冤屈充当政绩。”

  甘宁伸手点向几人:

  “老刘,霸占良家女子三十余人,睡了就杀。”

  “老赵,众目睽睽之下虐杀士卒十余人,差点哗变。”

  “老罗,没少卖军械武器给西夏和辽国吧?”

  “老秦,连着奸污了两任副官的媳妇,还当着面…”

  甘宁一一点名,近十人,脸色皆是异常难看。

  作为响当当的纨绔子弟,背后靠着大树,几人身上都有些许实职,没少干坏事。

  对于文官来说,武将是兵鲁子,毫无地位可言。

  可对于士卒和平民百姓来说,纨绔子弟无疑是堪比皇帝一样的存在。

  这些罪状,少说都是掉命的罪,并且还跟政治错误不一样。

  政治错误,要是主动求饶,说不定还能安生养老。

  这就跟大相公谅解盐铁司郎中陈襄一样,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但,这种非政治错误的罪行,主动认罪也是一样判。

  特别是甘宁和罗义二人,都是倒卖军火的高手。

  两人仗着甘宁的老父亲甘国公是边疆主将的缘故,从未有过失手。

  这要是被查出来,少说也是抄家灭门。

  “这能怎么办呢?”东昌侯次子秦彦犯愁道。

  余下几人,面色也是相当难看。

  这还能怎么办呢?

  不能怎么办!

  但是,也不能等死吧?

  就在这时,点子王罗义徐徐道:“军改的反对声音,可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让军改被迫取消,我等自然就安然无恙。”

  “取消?”秦彦一怔,愁道:“没用的。茶商挤兑银行,不也半点效用没有?”

  “那是因为茶商找错了对象!”

  罗义一副心有稿腹的样子:“茶商找的是银行,也就是朝廷。”

  “可政令,实际上是源自于单一的某位人物。即便要针对,也合该针对政令的颁布者和执行者。”

  “要么,从钦差下手;要么,从大相公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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