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8k】绞喉峰之战(终)
“哗啦！”
密密麻麻的雨幕中，位于绞喉峰帝国部队中后方，周边没有布置任何兵力的区域内。
伴随着一处不起眼的金属柱体猛然发出颤动，旋即仿佛得到了激活般，金属柱体猛然向外扩散出一道透明的屏障，紧接着，伴随着空气中出现阵阵扭曲，随后密密麻麻的人影，便在闪烁的光辉下，出现在这处空旷的区域内。
“嗒！”
队伍中央，穿着一身灰绿色迷彩作战服的罗克希在环视了周围一眼后，却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整个人既没有对士兵们下达下一步的行军指令，也没有在原地展开灵心术式对己方的士兵们进行加持，而是莫名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将军，怎么了？”
看着莫名陷入沉思的罗克希，刚刚解除相位传送术式奥利安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疑惑。
“…奥利安，你有没有觉得，这处地点似乎过于空旷了。”
迎着奥利安诧异的目光，罗克希金色的眉毛已然不知何时紧锁起来，不知何时向外呈现出奇异金色的双眸，在扫过周围在雨幕中显得格外空旷而阴森的环境后，眼中最初的兴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就在刚刚，我动用术式感应了以十公里为半径内的事物，但却并没有在这个范围内感知到任何敌军的气息。”
“即使这处地点位于敌军前线部队的大后方，未免也有些太过不合常理了。”
罗克希自顾自地说着，一对金色的眉毛此刻几乎快要拧作绳子。
从指挥官的角度来看，眼下的情况显然可以称之为异常。
毕竟，这种参战人数达到10万人以上的战役，已然超脱了小型战役的范畴。
哪怕负责参战的兵力已经齐出，但在后方战线上，至少也要布置对应的补给部队和运输路线才是。
虽然约翰·马斯洛率领的魔导兵可以飞行，再加上己方的反魔导装置限制了爆破魔法的发挥，导致魔导兵无法对己方造成有效杀伤。
但对方总不可能让一千名魔导兵来为前线进行物资输送才对。
因此，对方是无论如何都需要在后方设置补给线的。
但她目前所在的这处地点，在方圆十公里内，她却并没有感知到一名帝国士兵的气息，这显然有些不正常。
所以，自己这是陷入了对方的圈套中了？
可奥利安的信息以及术式效果，在王国一向是绝密级别的资料，真正知晓相位传送的具体距离和效果的人，算上自己恐怕都不超过十个。
并且其余人都是维多利亚王国的高层，根本不可能主动向外暴露出相关的情报。
约翰·马斯洛没理由得知，并以此对自己设下陷阱才对啊！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越想，罗克希越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瘦削的面庞也由此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但沉思了一会，觉得约翰·马斯洛能够知晓奥利安术式具体信息的可能性完全为零，更不可能提前在这里布置陷阱伏击自己后。
罗克希便认为，约翰·马斯洛大概率是通过那64名黑鹰特战部队成员，通过展开幻影术式，来实现了补给部队的气息遮断，这才没有被自己的术式给感知出来。
毕竟，也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得清眼下的现状。
至于对方未卜先知，并提前设立陷阱的可能…
“呼，或许是我想多了吧。”
摇摇头，将这个荒诞的想法抛在脑后，接着罗克希的表情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转而将目光看向了雨幕中，那代表着胜利契机的主战场，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所有人，准备进军，目标…嗯？”
然而还没等罗克希下打完进军指令，并展开灵心术式尝试以前所未有的威势，在敌军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率领部队将敌军连续凿穿。
下一秒，来自正前方的，那让她熟悉不已的数道绽放于天际的深红色魔力之光，却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帝国的魔导兵在前面使用爆破魔法？
可是，对方爆破的那个地点里，似乎并没有己方的部队吧？
这到底是…
看着这莫名其妙的画面，罗克希心头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然而就在她思索，约翰·马斯洛让人爆破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己方部队的地点，到底有着什么用意的时候。
忽然间，在瞥见远处的丛林中，好似感知到了某种危险至极的存在在飞速靠近，而在本能下，而开始纷纷冒着暴雨振翅飞离丛林的大片鸟群，以及莫名开始出现颤动的地面后。
这是…
这一刻，似乎终于明白了己方即将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袭击后，罗克希的瞳孔顿时紧缩到了极点。
心头难以置信的同时，更多的则是骇然。
此刻，她已经来不及思考，约翰马斯洛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知晓了奥利安的相位传送术式的情报，并故意在这处地点设伏，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完成了对己方的伏击。
意识到危机到来的她，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展开了灵心术式覆盖在了警卫部队的所有人身上，在士兵们不解的目光中，强制性地操控众人迅速朝着与那群让她也感到头皮发麻的危险气息相反的方向撤去。
同时朝着同样面色大变的奥利安厉声下令道：
“奥利安，动用魔法设置出一道大范围的阻隔带，要快！”
“是，将军！”
同样察觉到那股数量巨大无比，其中甚至还有一头让奥利安本人都莫名感到强烈威胁的存在后。
意识到大事不妙，此时冷汗早已和雨水混合在一块的他当即便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毫不犹豫地停下跟随部队一同撤退的脚步，转而猛地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了脚下的地面上。
“嗡！”
伴随着一道庞大的蔚蓝法阵从他掌心迅速朝着外部蔓延开来，在大量的魔力注入下，原本平平无奇的法阵，开始向外显现出璀璨的蓝色。
随后，大量的寒气开始凭空出现，而后以近乎令人惊叹般的速度，将前方的地面冻结，并自行地开始增生，拔高。
几乎转瞬间便在部队身后生成了一道厚度十米宽度为四百米，高度至少不低于六米的巨大冰墙。
通过这道巨大冰墙表面覆盖的大量复杂的魔力回路，以及其无时无刻不再向外释放出的骇人气息。
这一切足以断定，就算是一头超位级别的魔兽对其发起冲锋，恐怕一时半会都很难将其打破。
而耗费魔力制作出了这道冰墙后，哪怕奥利安本人的魔力强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超位魔法使该有的水准。
但在先前因为使用相位传送术式就已经消耗颇多的缘故，此时奥利安的脸色也开始禁不住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了体内魔力亏空所带来的不适感，转而快步追上正在率领部队尝试脱离魔兽潮袭击的罗克希，同时表情严肃地朝对方提醒道：
“将军，情况不对，敌军主将似乎已经猜到了我们会抵达此处地点，我们部队的内部可能出现了叛徒，我的建议是立即撤退为妙！”
“撤退？不，太早了！”
听到奥利安给出的撤退建议，罗克希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心头更是久违地产生了一抹恼怒的情绪。
虽然直到现在，她也不知晓约翰·马斯洛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才达成了这场针对性的伏击，但如果对方只是想凭借诱导一处魔兽潮向己方发起袭击，便能让她放弃掉自己的凿穿计划的话。
那么她的回答是，对方的想法未免有些太过天真了！
“如果能够躲开后面那处魔兽潮的袭击范围的话，只要能够躲开的话，那么我们就…”
“轰！”
然而还没等罗克希的喃喃自语声结束，下一秒，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目前率领部队进行撤离的方向的远处正前方，竟再度浮现出了和先前一样的地狱之光。
而后，在那令人心颤的爆炸过后，在罗克希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中，在她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感知中，大片比起先前感应到的只强不弱的魔兽潮，便直直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袭来。
又是一处魔兽潮？
而且正好是对应着我方撤离的方向？
这怎么可能？
此刻，罗克希心头罕见地生出一抹骇然的情绪，尽管这抹情绪很快便被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强行消弭，但感受着自己不知何时因为屈辱而紧握的拳头，感受着自己那不受控制开始耸立的发根。
此刻，她还是清楚的意识到，一直把约翰·马斯洛视作同类，甚至是猎物的她。
就在刚刚，竟前所未有地对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谋面的男人。
产生了让她从未有过的恐惧心理！
哪怕只有一丝，但这份恐惧，却是真真切切地出现过了！
“嘎吱！”
罗克希猛地咬紧自己的牙关，蔚蓝的双眸中迸现出前所未有的冷意，但她却并没有为此而开始动摇，而是当即面无表情地操控着士兵们朝着和两支魔兽潮完全不同的西北方位撤离而去。
并且为了加快脚步，她甚至已经开始不惜耗费魔力为士兵们施加灵能丝线，通过操控木偶般的形式，让己方的部队得以呈现出爆发式的移动速度。
从而尝试在魔兽潮真正抵达前，于这致命的袭击中抽离。
但就在她操控部队迅速行进了不过一公里左右后，下一秒，熟悉的炼狱之光却从空中密密麻麻地迸发开来，并且和先前的不同，似乎意识到，此时的罗克希已经察觉他是在故意通过单次的诱导，来消耗负责制造阻隔带的奥利安的魔力，从而将对方彻底推入深渊的目的。
明白这位启明星不会再度上当后的约翰，便没有和先前一样进行单次的诱导，而是直接下令让所有待命的魔导兵同时释放出爆破魔法。
“轰轰轰！”
沉闷的爆炸声伴随着颤动的地面一同响彻整个战场，在刺耳的轰鸣过后，一名名强大魔兽因为被惊扰了沉眠，而下意识发出的怒吼声，以及在追逐上空那四十多名正同时朝着一处地点汇聚的，毁坏了它们巢穴的真凶身影时。
那大量魔兽群汇聚在一起，不断疾驰奔腾，让地面都开始剧烈颤动，好似地震到来般的密麻的脚步下。
这一刻，位于这场由恐怖魔兽群所构筑而成的风暴中央，已然近乎半只脚悬挂在深渊之上的盟军部队中的罗克希。
原本狰狞的面庞，却诡异地陷入了平和。
她怔怔地看着上空在雨幕下，被那名她视作同类的存在，以令她也不由得为之感到惊叹，甚至近乎无法理解的谋略。
凭借着不过数十名对他们而言根本无法产生任何威胁的魔导兵，便在瞬息间，将她彻底逼入绝境，甚至不得不屈辱撤离的。
那个明明根本不在这处战场，却又让她久违地感到无力。
好似年幼时的她，第一次因为才能而得到了父亲的认可，终于能够走出那间自从她出生后，便从未迈出过的封闭而黑暗的房间，并头一次仰望到星空时。
那种以肉眼凝视浩瀚的天幕，而不受控制地对自身产生的渺小感。
“输了啊！”
罗克希仰头轻声呢喃道，她任由轻盈却又沉重至极的雨水撒入自己那晶莹剔透，宛如蓝宝石般的双眼，然后顺着眼角滑落。
最终敲击在她湿透了的军服的璀璨肩章上，在辉光中，迸发出无数金色宛如梦幻般的细微水花。
但面庞上却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甘和屈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并且双眼中的神采非但没有因为这次的挫败而变得暗淡，反而变得愈发坚韧和明亮。
就仿佛，这次的败北对她而言，并非是一场屈辱的经历。
而是一名将无数人甩在身后，始终都孤独地攀爬高耸入云的山峰时，在一次短暂的休憩中，于随意的仰望中，却惊讶地发现了一名比自己爬的更高，且同样孤傲而冷酷的攀登者。
惊讶？不甘？愤怒？
或许都有吧，不过，更多的，应该是喜悦？
毕竟独自攀登至顶峰固然算得上是强大，可倘若从始至终都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威胁到自己攀登之路的对手的话。
那么，这样的人生，即便真的能够抵达名为完美的顶峰，不也同样会显得格外的无趣么？
“原来败北是这种滋味啊，真是，有趣的经历…”
罗克希心头喃喃自语道，但很快，她便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膛郁结的压抑感尽数驱离，转而语气平静地朝着身旁等候已久的奥利安沉声道：
“计划失败，准备撤离吧，奥利安。”
“是，将军！”
看着明明自从参军以来便未尝败绩，如今真正迎来败北后，非但没有露出丑态，反而冷静到了极点，并没有做出任何意气用事举动的罗克希将军。
奥利安心头的那抹担忧当即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则是钦佩。
当即就想取出魔导书连通己方放置在大本营内的空间标记，打算动用剩余的魔力，将己方部队通过相位传送术式安全撤离。
只是还没等他尝试沟通术式，下一秒，伴随着密密麻麻的惨白光芒猛然从天空迸现，旋即，在奥利安不可思议的目光中。
云层之中，数十道白到近乎凄厉的直击雷，竟诡异地同时朝着他们周围的山峰劈落。
“咔嚓！”
在雷霆劈落在周围五座山峰上，早在乌云完成积聚前，便已经提前设立在峰顶的金属柱体的一瞬间。
大量的雷霆便宛如爬行的蜈蚣般，开始不受控制地沿着山体奔驰流淌，通过次级以太所具备的威能，将流经途中的树木点燃，又在密麻的雨势下迅速消散。
最终于半山腰处彻底消弭，在山体上留下了一道格外瑰丽，让人在看到后，便会忍不住敬畏的自然痕迹。
然而看到这种由自然的伟力所制造出来的华丽痕迹后，奥利安此刻却产生不出任何惊叹的情绪，他的脸色反而难看到了极点。
由于强烈的骇然和惊怒，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智慧和冷静，在此刻却好似不复存在一般。
以往在记录术式回路时，沉稳到能够做到写出两个完全相同，不会出现任何失误的，好似宛如精密到永不出错的魔导机械一般精准的双手。
此时在握着魔导书的时候，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甚至近乎快要脱力！
感应不到！
完全感应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空间坐标会陷入混乱？
心头被骇然和惶恐充斥着的奥利安，由于大脑的混乱，此时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呆愣在了原地。
而他迟迟没有展开术式的表现，也成功被罗克希注意到，当即目光一凝询问道：
“怎么了？奥利安，是相位传送出现问题了？”
“…将军，我，我感应不到己方位于大本营内的坐标了。”
奥利安的语气里充满了苦涩，而听到这话的罗克希却非但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还轻笑着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
“也对，既然已经算到了这一步，那个家伙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猎物离开。”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对相位传送了解到这种程度，看来，帝国安插在王国内的高级间谍，其职位的重要程度，比我预想中的要高很多。”
“或许，回头是时候彻查下部队的内鬼，以及跟女王陛下申请对国内高级官员的彻查令了。”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得是我能活着离开这里才行！”
罗克希自顾自地这般开口道，她倒是没有责怪奥利安的意思。
毕竟，在她看来，如今真正导致己方陷入险境的人，正是她自己。
过去在谋略的加持下，而显得无往不利的堪称傲慢般的自信，在这次遇到了这个名为约翰·马斯洛的，比她这个怪物更像怪物的帝国新辰后。
这份傲慢，也就成了她最大的败笔。
当然，这场经历除却给罗克希带来了一个堪称残酷的教训外，更多的，则是让她学会了成长。
让她对于战争的概念，有了更深的认知。
甚至连老师教导的那些曾让她感到不耻的手段，在这种败北带来的苦涩下，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的面目可憎了。
当然，也仅限于此。
作为苍穹之眼家族如今唯一的幸存者，无论是来自幼时父辈的教导，还是灵心术式天生带来的对人心的窥探特质。
都决定了她不能让自己去接受被灵心认定为邪恶的东西，并将其执行。
否则的话，被恶念引导而走向堕落，并屠杀了家族所有人，最终在试图杀死自己前，却被赶来的老师击毙的兄长，所酿造出来的地狱。
便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因此，虽然明知道舍弃暗杀在战场上无异于自断一臂，但罗克希也别无选择。
同样她也不会那么去做。
“即使舍弃掉暗杀，我也同样可以夺取到胜利。”
“并且这绝不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语，而是必然会完成的事实。”
“因为，身为苍穹之眼家族继承者的我，所具备的潜力远远超过人类。”
“那份源自两位桑卡斯特家族先祖所服下的来自‘智慧与战争’的‘艾欧尼姆斯’赐予的两粒神血后，通过血脉纯净的交媾，持续数千年而传承下来的神圣又扭曲的神祇血脉，会用时间为我证明一切。”
“所以，这里不会成为我的终点，而我，也必将抵达那为我而打造的名为‘完美’的神座！”
大量回忆不断在罗克希脑海中浮现，但很快便被她撇在脑后，转而目光平静而坚定地看向周围奔涌而来，裹挟着恐怖的威势，眼看便要将他们这支部队给彻底撕裂的魔兽潮。
就在她打算竭尽全力激活术式，操控士兵们主动对这宛如地狱般的魔兽潮发起进攻时。
下一秒，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脸色不断变换的奥利安，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决绝，随后便在罗克希惊愕的目光中，猛然操控魔力划开了右手的动脉。
“哧！”
猩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却并没有洒在地面，而是在对方通过强大的魔力操控技巧，开始逐渐在空中化作一枚枚代表着魔纹的图案。
与此同时，大量的魔力回路开始从奥利安体表涌现生成，并在罗克希紧缩的瞳孔中，在奥利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格外狰狞的面庞下，好似被人控制者强行从体内抽离一般，宛如飞扬的精灵般，沿着他不断喷涌而出的血液，在道道令人痛心的破碎声中，开始与漂浮的血色魔纹融合，并正式向外浮现出道道迷人的彩光。
在这种以抽离体内魔力回路进行一次性消耗为代价而制作出的独有术式领域的覆盖下。
此时，空气里，那因为次级以太的干涉，而导致不受控制变得混乱的空间，竟被人强行稳固下来，原本无法感应的坐标，也在此刻重新在奥利安脑海变得清晰。
让他即使因为好似灵魂撕裂般的疼痛，而不受控制变得狰狞的面庞，也在这份帮助己方完成安全撤离的喜悦下，而露出一个痛苦而又狰狞的笑容：
“哈…”
似乎终于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看着以牺牲自身潜力为代价，而重新展开相位传送术式的奥利安，饶是罗克希，心头也不由得生出一抹难以言喻地复杂情绪。
但看着对方那决绝的眼神，明白对方心头已经做出觉悟的罗克希，也并没有通过灵能心线去强行中断对方的术式，而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随后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对方，看着这位曾和自己一起长大，明明能有更好的未来可以选择，却还是毅然拒绝了军部的调令，选择陪自己走完这场至高试炼。
如今更是为了维护自己那未尝一败的神话，而主动在此牺牲未来的男人。
罗克希知道，按照常理她本该流露出感动和悲伤的姿态，最好再虚伪地阻止对方，好让这个可悲的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从而彻底变成可以在自己的一句命令下，便能为自己而死的忠犬。
但此刻，罗克希金色的双眸中，此时却没有蕴含任何情感。
宛如一头只是披着人皮，除此之外，和人类再无任何相似之处的。
真正的怪物。
而众所周知的是，怪物是不可能对人类产生情感的。
更何况，我罗克希·桑卡斯特，乃是怪物中的怪物啊！
“怪物和人类是没有任何可能的，奥利安，这个道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
看着忍受剧痛不断施展术式的奥利安，罗克希不由得在心头低声呢喃道。
而伴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在那庞大的魔兽潮越发逼近的脚步下。
在那几乎近在咫尺的咆哮声，以及令人肝胆俱裂的来自整整五只超位魔兽同时释放的恐怖吐息下。
在那几乎可以将天空焚烧的火焰，与足以冻结一切生物的冰雾下。
就在罗克希率领的警卫团成员，即将在这恐怖的打击中彻底覆灭的前一秒。
伴随着一道宛如水波般的痕迹从空气中拂过，以及奥利安近乎咆哮般的呐喊声中。
紧接着，伴随着一道璀璨的蓝光将众人覆盖。
下一秒，原本还停留在原地的三千名士兵，便被那源自空间的伟力从原地抽离。
以一个近乎惨痛的代价，勉强完成了无伤的撤退。
“轰隆！”
恐怖的吐息和攻击，在失去了仅供目标后，纷纷齐齐爆发了碰撞，五道特质相近或截然相反的吐息，在交汇的瞬间。
在各自内部蕴含的恐怖魔力的催化下，先是不受控制地产生大量的扭曲，然后融合，最终于原地炸开一道恐怖的蘑菇云。
恐怖的风暴席卷升腾，带来的威能，将意识到不妙，依靠本能试图逃离这恐怖战场的上位魔兽们纷纷席卷其中，转瞬间变将其撕裂为无数的血肉。
一时间，整个战场瞬间化为血肉地狱，显得格外的狰狞。
但也不知是吐息的碰撞让那五位超位魔兽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还是场中新鲜血肉的气味刺激到了这群强大的怪物。
于是在这五头身形各异，但却同样有着宛如小山般骇人体型的魔兽，在相互对视后，便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瞬间便将自身赶来这里的原因抛在脑后，转而朝着各自的目标展开了一场骇人的厮杀。
“吼！”
与此同时，高空中透过魔眼俯视着这一幕的巴巴博一，在和身边的队友们对视一眼后，便纷纷不约而同地努力向上提升了下飞行的高度，直到确认这群恐怖的怪物不会因为回想起己方这几只小蚊子，而尝试用嘴炮攻击自己后。
作为诱导作战小队长的巴巴博一这才心惊胆战地接通了联络装置，随后朝指挥官进行了汇报：
“营长，计划失败了，敌军已成功逃离。”
嗯？居然失败了？
幽暗回廊大本营内，听到这个回复的约翰当即挑了挑眉，心头大感意外。
毕竟为了限制奥利安的相位传送术式，他已经在这处伏击点提前设置好了避雷针，以次级以太的干涉强度，对方绝无可能在那种混乱的环境下成功施展术式才对。
“所以，奥利安是通过支付一定的代价，才强行开启了相位通道么？”
以剧情中对方一直爱慕着罗克希的性格来看，为了维护罗克希的荣誉，对方会做出这种行为也是十分正常的。
但可惜的是，奥利安啊奥利安，你永远也不明白，憧憬是距离理解最为遥远的距离。
这样的你，是注定不可能得到罗克希的欣赏和认可的。
“真是，何等的悲剧啊。”
约翰忍不住在心头感慨道，但很快他便摇摇头将对奥利安这个可悲的男人的思绪抛在脑后，转而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沙盘，嘴角开始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虽然没能将罗克希打至跪地，不过，能够废掉奥利安的话，这个结果也还能接受。
如今的绞喉峰战役，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
接下来，他只需要将这处战线维持十天不溃败，便已经足够。
只要再过十天，届时他便可以率领士兵投向此处的战场。
而这里，也将成为他彻底击溃罗克希的关键！
为此，他只需要在这里做两件事。
而那俩件事的名字则是分别叫做：
“在棋盘上的博弈与为下一战而进行的必要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