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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反情

  张良对身边人的话也是一笑而过,不过他依旧鼓励孩子们不喝生水。

  与诸多支教夫子往来过的张良,也观察一段时日。

  常年喝熟水的人,确实很少肚子疼。

  张良道:“你们去玩吧。”

  一群孩子快步跑开,又去别的地方玩耍了。

  张良继续低头看着冬麦。

  不多时,又有县里的乡长找来。

  “韩夫子,桥又塌了。”

  闻言,张良从田地里直起身子,眼看天色又要入夜,蹙眉道:“让人看着了吗?”

  “看着了,不会让人走夜路的。”

  江原县有五个乡,这五个乡要过岷江就靠那座桥了。

  不过那桥以前也塌过,都是先前的县令主持修缮的。

  一想到乌县令还未回来,多半是还在成都郡。

  但桥断了,还有不少乡民在外没有回来,绕远路要爬两个山头,村子里的唯一的出入全仰仗这座桥。

  张良对老乡长,道:“寻找人手,先修桥。”

  当县令不在的时候,这里的县民很信任韩夫子,愿意听从韩夫子吩咐。

  张良与老乡长带着一队村中的民壮来到岷水河边,看着已塌了一半的木桥。

  “告知下游的村县,我们要修桥。”

  老乡长这就让人去吩咐,几个乡的人手就开始忙碌了。

  这条河是岷江支流中的一条小河,好在要建设的桥梁也并不大。

  张良自认不是工匠,多数时候都在安排与调度。

  正巧是农闲时节,人手倒是不缺,看着乡民们修桥,张良还向这里的工匠询问着建造的窍门所在。

  当面对这些乡民求助的目光时,张良觉得自己不得不站出来,也好在自己站出来了,心中踏实许多。

  这种踏实感对张良而言很重要。

  也是接替韩远人生之后,自己所最需要的感受。

  有孩子们带来了晒好的梅子,张良一边吃着梅子在桥边与孩子们讲述着今天的课。

  这些孩子一天天地在长高,尤其是那些少年,等再过两年他们说不定就可以去参加关中的考试了。

  每每有这种感想,张良就想到了稂与王馀。

  现在的稂应该还在琅琊县,他教出的弟子也该参加考试了吧,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

  乌县令不在的时候,张良就成了这里的另一个“县令”。

  当清闲的时候,张良书写着修桥的文书,在成都郡的乌县令该是得到了消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老乡长见张良正在写着文书,便上前说起了人生大事。

  深秋与冬季是男子成家最好的季节,老乡长总是这么劝着,张良也听了好多次了,但每一次都是婉转的拒绝。

  这条桥修了半月,这才算是修好。

  好在,桥梁的主体结构还牢固。

  不然也不知道要修多久,看着县民又可以从桥上过去,去对岸买卖或劳作,张良心中踏实了不少。

  但一想到江原县的处境,张良觉得这座桥梁太重要了。

  乌县令回来时蜀中的气候已是深秋,到了夜里又让人觉得快要入冬了。

  晨起时,地面上结了一大片的霜冻。

  张良推开家门就见到了站在门外的乌县令。

  “听说这一次立了军功?”

  “嗯。”

  “县令带着本县民夫立军功,倒是少见,往后还打算去雅安吗?”

  乌县令摇头道:“多谢你修好了桥。”

  张良摆手道:“小事。”

  “雅安平定了,之后的事都是成都郡守的,与我已无关了。”乌县令道:“此番平定雅安是为了稳固西边,只有西边稳固了,我才能好好建设县里,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好战的人。”

  张良对这个县令又有了改观。

  乌县令道:“我是县令,管着一地之民,我要让他们过得更好,自然是要为他们多想一些,我得到了成都郡守的许可,往后雅安与外羌牦牛的买卖有我们县一份。”

  说着话,对方递上包袱。

  张良好奇地打开包袱一看,满满一包袱的肉干。

  外羌真的有吃不完的牛肉,张良又见到了巴蜀大山的另一面。

  始皇帝的三十七年冬,蜀中一直很安宁,这位县令回来之后,便再没有离开过,江原县安静地发展着。

  张良则继续教书。

  也是今年,一个犯人被押送到了咸阳,此人就是会稽郡的郡守殷通。

  丞相府内,张苍每每看到成堆如山的文书,对他来说又是想死的一天。

  而回过神来,张苍总是能找到一个由头离开,将这些事推给别人。

  别看关中已进行了两次考试选吏,其实丞相府的人手并没有增加几个,这里依旧是忙得昏天黑地。

  张苍脚步匆匆地跟着王太尉去审问殷通。

  殷通被押到咸阳之后,就被送到了地牢中。

  在王贲与张苍面前,殷通跪在地上磕着头道:“我也是被楚地的人胁迫的,那项梁集结了各地的反贼要起兵复楚啊!”

  王贲翻看着从楚地送来的文书,又问道:“你家中为何有如此多钱财?”

  “都是…”殷通想了半天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其实,人证物证都确凿,张苍觉得这个案子其实没什么好问的,他看向随行而来的文吏,道:“他的家人呢?”

  “都已经被往边关为徭役,共计三十五人。”那文吏继续道:“其远亲旁系都已记录在案,往后不得为吏。”

  王贲道:“你的亲族因为你会影响五代人,将来你的亲族也会唾弃你的。”

  言罢,张苍起身道:“斩了吧。”

  “是。”

  只是简单的询问之后,这个殷通就被斩首了。

  殷通死后,对其亲族的惩罚也下来了,其直系家属皆被斩首,至于他的远亲,会一直带着这个污点,延续数代人。

  一个贪墨的官吏,就连他的亲眷与家人皆被斩首,其余亲属皆被流放,远亲也受其影响终身不被录用。

  这是公子扶苏处置的第一个官吏,其严厉程度世人皆在议论。

  有人说太过于严酷,也有人说就该如此。

  曾经殷通的家人也拿着钱财挥霍过,他的家人也享受过。

  当然连带他的家人也要一起受罚。

  这也是告知天下官吏,官吏触犯秦律,所受之刑罚比之寻常人都要重。

  如此一来,恐天下官吏都会如履薄冰,不敢有大作为。

  但对扶苏而言,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法家数百年的论证早已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永远不要去考验人性,也不要去考验人的物欲。

  只有严酷的律法才能让国家安定。

  这个大秦还处于很原始的农耕文明,依旧是种粮食为主的文明,寻常人家都还处于数着粮食生活的时期。

  因此,对扶苏而言,只有这样才能好好建设国家。

  殷通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

  或许对一些人而言,真的偏激了些,也有人认为祸及家人不至于,就连家人也都杀了,太过残酷。

  但若放过了,受益的却真是其家人。

  扶苏如往常一样,依旧坐在丞相府内,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处置着国事。

  而今年,公子已三十岁了。

  皇帝虽说依旧参加廷议,但这两年常在北郊的离宫,多数时候国事依旧是公子扶苏在主持。

  丞相李斯头发已花白,好在眼神依旧精神。

  丞相与公子还是如当年一样,但凡有何困惑,丞相都会仔细的与公子扶苏分说。

  就譬如说,近来的楚地乱象。

  在公子看来是因天时不好,秦对楚地的控制依旧不够导致的。

  但在丞相来看,是因楚地的反秦势力觉得始皇帝近年的身体每况愈下,他们才有了反心。

  田氏三兄弟都死了,田儋在地牢中病死了。

  田横死在了狄县,在狄县的县门外,带着一群反军与秦军厮杀,死在了拼杀之中。

  田荣死在了东阿县,他的船倾覆,他用尽了力气没有游到岸上,就这么活活淹死了。

  是人们在海边找到了田荣的尸体,徐福确认了是田荣,便将其尸首烧了。

  田氏三兄弟的复国之梦,在徐福的围捕下就此破碎了。

  扶苏看着卷宗上的话语,当初田儋聚集诸多豪强在狄县,诸多豪强曾有言若复国,他田儋就是下一个齐王。

  扶苏也不知道这个田儋是不是一直活在他要成为齐王的美梦之中。

  搁下这卷文书,扶苏将其收了起来,从此齐地的反秦势力就此消灭了。

  往后的齐地只有秦法,再没有齐王之名。

  这就是老师一直想要的,抹去人们身上有关旧六国的烙印,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几乎要脱一层皮,可于建设国家而言这是必需的。

  扶苏甚至觉得,清洗应该更彻底一些。

  不多时,张苍脚步匆匆而来,他行礼道:“公子,殷通已斩首,这是他的罪状。”

  扶苏让人将田氏三兄弟的卷宗收起来,接过张苍的文书。

  “公子,殷通告发与复楚的项籍有往来的多是当年楚国的旧贵族,参木确实杀了韩终,他也确实包庇了参木,可在参木被斩首前,他拒不承认知情参木杀人一事。”

  “他还交代项籍联合楚地诸多势力,要一起反秦复楚。”

  扶苏看到了罪状的下方写着一排排的名字,道:“我知道了。”

  张苍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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