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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道歉

  宽阔的山谷间,一樽巨大的石像矗立在庙门之前。阳光泼洒而下,三个大字烁烁生辉:药王庙。

  地上铺着红毯,偌大的舞台立在中间,穿着红袄,戴着头巾的鼓乐手站了好几排。

  “咚”,低沉的鼓声震彻山野,“呜儿”一声,高亢而又宛转的唢呐直冲云宵。

  继而,鼓乐齐鸣。

  穿着汉装的主持人站在台上,声情并茂:“伏以药山,崔崔岿岿,圣境仙山,荡荡巍巍…伏维真人,唐代药王,科举进士,盖世文章…诗书通达,医术名扬,治虎疗龙,几出奇方…”

  台下,人山人海,摩肩擦踵。

  二月初二,药王庙前祭药王。

  才是腊月,时间当然还不到。但去年十月(2007),铜川耀州区药王山庙会已进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传项目”预审阶段。有关部门要在年前实地初核,所以今年提前了一点。

  如果过审,铜川,乃至于耀州区就会有两项“国家级非遗项目”,当地领导非常重视,上级部门也很重视。

  虽然天很冷,但评审组要求现场观摩,市里来了好多领导,全部陪在台下,一对一的接待。

  但典礼举行到一半,台上的古乐团正在颂唱《大医精诚》,田局长的手机“嗡嗡”的一震。

  瞄了一眼,是宋副局长的电话,以为是正常的工作汇报,田局长顺手挂断。

  但随即,又“嗡嗡”的震了起来。

  田承明皱了皱眉头。

  市里上下都知道,今天市里重点接待从京城来的申遗评审组,不但各单位一把手全在,市领导更是全程陪同。但老宋打了一遍不算完,又毅然绝然的打了第二遍?

  肯定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但鼓声震天,别说接电话了,连旁边的人说话都听不到。

  想了想,朝着旁边他负责接待的一位评审专家笑了笑,田承明再次挂断,发了一条短信:老宋,太吵,有事发短信。

  好像宋副局长已经预料到了一样,他刚点了发送,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田承明顺手点开,而后,眼睛一点点的睁大,脸上浮出几丝惊疑和怒色。

  核心技术要被人抢注专利…宋敬贤,你是干什么吃的?

  孟树峰研究了二十多年,又是怎么研究的?

  正怒火中烧,鼓乐乍然一停,开始第三项流程:三牲献祭。

  耳朵清静了不少,田承明忙找了个角落,拨了过去。

  越听越怒,越听越怒,宋敬贤也就不在眼前,不然的话,他非把这狗日的按住锤一顿。

  你们得是有多会闯祸: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捅出这样的篓子?

  但事情已经出了,就算把宋敬贤,以及瓷研所的杜良志,还有那个什么刘东捅上几刀,又有什么屌毛用?

  重点是怎么补救。

  挂了电话,看了看表,田承明用力的呼了几口气,而后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台前。

  还和旁边的专家有说有笑…

  仪式从三点钟开始,钟乐、致词、乐舞、献祭…林林总总五六项,差不多一个小时。

  大概四点半,一众市领导把审核组送上车,说是请各位领导和专家稍事休息,已经在市宾馆备好了薄宴…

  车队刚刚启动,田局长忙把书记,市长,副书记,常务副,以及负责工业的副市长请到了景区办公室。

  三言两语,言简意赅,五位领导都懵了:不知不觉,毫无声息,下面的人就把天捅了个窟窿?

  耀州瓷最核心的技术,被别人注册了专利?甚至于,别人还准备拿这套技术重新申遗?

  那耀州瓷之前的申遗申了个啥,笑话?

  更有甚者,恰好今年正处于第二批申遗项目终审,第三批项目申报之际。不用怀疑,申报资料但凡往上一交,依旧还是这些人审,依旧还是这些人评。

  然后,会怎么样?

  要说不会影响到“药王山庙会”的申遗终审,那绝不可能。

  因为评审组首先会怀疑市里的组织、领导和督导能力,以及对申遗项目后续保护和研发的重视程度。

  更会怀疑,非遗继承人、并保护单位,即孟所长与他领导的市瓷研所的专业能力和保护能力:

  研究了二十多年,最核心,最具有代表性的工艺却被别人抢了先,你们是怎么研究的?之后又该怎么保护?

  所以,不仅仅是会不会影响到第二项能不能通过终审的问题,更涉及到第一项,也就耀州瓷会不会被撤销的问题。

  啥,不可能?

  又不是没撤过:就去年,就2007年,因履责不力,未能采取有效措施开展保护传承工作,及研究能力不足,被撤出遗产目录的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项目三个。

  被撤销、调整传承和保护资格的单位更多,足足十二个。

  你以为只是撤销就完了?

  对组织机构,乃至个人而言,这就是政治事故:档案里被添一笔,任职履历多了一个污点…

  头皮发麻不致于,但几位领导的脸一个比一个黑。

  更关键在于,这个事情发生的诱因,以及过程:人家好心好意的拿着自家最需要的技术来交流,你非把人当成小偷?

  不愿意交流也就罢了,还把人当猴一样戏弄?

  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点儿都不夸张:真要被撤销资格,再等这事传出去,能把兄弟单位大牙都笑掉:

  抄完资料要检查,观摩学习不让提问…学习了二十天,什么都没学到不说,甚至还得一分不少的把所有的费用结清?

  西大好歹也是省里数一数二重点工程高校(排名第四),鼠目寸光,狗肚鸡肠成你们这样的,全国都找不出几例…

  简直贼他妈?

  市长沉着脸:“老田,那个刘东呢?”

  田承明低着头:“我让人控制起来了!”

  “你把他控制起来有什么用?闯了这么大的祸,往壳里一缩就完了?老田,你亲自去,现在就去:带着宋敬贤,还有那个刘东去西京…”

  市长咬住牙,瞪着他:“田承明,你能不能听明白?”

  田承明用力点头:“市长,我明白,我现在就联系西大…”

  “联系西大干什么,你她妈联系了又有什么用,你当西大是泥捏的?再看看你下面的瓷研所干的那些鸟事…泥人都还他妈的有三分火气?”

  市长是军人转业,提着真枪干过真仗,干的还不少。所以脾气不是一般的暴燥。

  听田承明说要联系西大,霎时间,一股努火就冲到了天灵盖。当场就爆粗口,含妈量还极高:“我他妈是让你领着人去道歉!”

  被训成这样,田承明却低着头,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点头:“好的市长,我明白…”

  他冤不冤?冤!

  西大考察组来学习,虽然来了一位副院长,但只联系了瓷研所,而且当天就走了。负责具体对接的,只是一位教授。

  所以,但凡级别稍高点,瓷研所稍微重视点,都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他该不该负责任?

  他是局长,瓷研所是工业局直属单位,他不要太该!

  而且想找个狡辩的理由都找不到:抄完资料要检查,观摩学习不让提问…下作中透着恶心,这他妈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田承明恨不得把那个刘东剁成肉酱。

  暗暗咬牙,头却点的像小鸡啄米。

  副市长如坐针毡,好久,才稳住屁股:“市长,我带队去吧?”

  市长瞪了他一眼:你他妈负责工业和科研,你不去谁去?

  真的,副市长再要装着不吱声,他就开骂了…

  点了点头,他又转过头:“书记,你看再怎么安排?”

  要按以前,市长骂完,书记就会缓和一下气氛,再帮着市长定定调子。但这次,他直接把中间的环节省了,甚至于,脸比市长的还要黑:

  这个节骨眼上,这些鸟人,都他妈干的是什么鸟事?

  “王市长(副市长),你给孟树峰打电话,让他回来,今天就回来,然后你们一起去…同时,你再问问他:市瓷研所还是不是市委,市政府领导下的研究机构?”

  “唰”一下,田承明的脑门上就渗出了汗。

  副市长的脸猛的一变,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好的书记…”

  以为躲到京城就完了?

  不可能。

  领导们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次跟见了鬼一样,且离了个大谱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工业局对瓷研所,至少对这个研发中心的掌控,几乎等于零…

  冷着脸,书记又交待了一句:“解铃还需系铃人,王市长,我建议,你到了西京后先拜访那位林老师,就是那位年轻的过份的传承人。但要对症下药:拜访之前,一点要重点了解…”

  稍一顿,书记又点了点桌子:“王市长,是了解,不是调查,这是其一。其二,不惜代价:只要能提条件,你就放心的往下谈…能不能明白?”

  人是西大的,但技术却是林思成的。只要搞定了这位,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副市长重重点头:“书记,我明白!”

  “好!”书记露出一丝笑,“辛苦了!”

  市长却冷哼了一声。

  不惜代价,那最后得付多大的代价?

  如果开始的时候,你们但凡稍稍尊重点,何至于到这一步?

  真他妈离了个大谱…

  而领导们还不知道,他们准备不惜代价也要搞定的林思成,离他们还不到两百米。

  太阳落下山巅,锣鼓依旧震天,人不但没少,反而更多了。

  人头攒动,无边无沿。

  庙檐上挂起了红灯笼,牛角号吹出低沉的呜咽,各式各样的香味钻进鼻孔。

  社火排着队,绕着庙墙蜿蜒而来。三九的寒天,打头的鼓手赤着半边膀子。随着鼓声,键子肉泛着古铜一般的光,红绸缠腰在寒风里猎响。

  秦琼踩着高跷,突地一个踉跄,人群爆发出短促的惊呼。但刹那,脚碗灵巧的一扭,另一支木腿往后一支,两条木腿叉成人字,穿着金甲的身影折成了铁板桥。

  稍一静,喝彩声震天…

  不是…这要没练过,林思成敢把那两条木腿嚼着吃了。

  他把面花咬在嘴里,双手使劲的拍。

  随后,几辆小货车开了过来:车厢里用竹木扎成支架,中间用宣纸裱出动物造型的彩灯,动物背上站着穿着汉服的小姑娘。

  铜川民俗,省级非遗:耀州火亭子。

  林思成拍的更起劲了。

  商妍歪着脑袋,看了好久:“有那么好看?”

  李贞顿了顿,又点点头:“是挺好看!”

  不大对吧…你一个南方人,也能共情?

  暗暗怀疑,她又看了看林思成叨在嘴里的面花:就那么好吃?

  就一块塑了几朵面花,又染了色的馍馍,还长的跟花圈似的。林思成却吃的津津有味,边走边啃,不多时,就只剩一小半。

  李贞看了看:“林思成说这是印台面花(铜川印台区),挺好吃!”

  商妍斜着眼睛:“那你怎么不吃?”

  李贞抿着嘴笑:“我不太吃的惯。”

  商妍撇了撇嘴:“那还不是不好吃?”

  边聊边看,等社火队过去后,人流顿然一少,才露出两边的展台和食摊。

  耀州剪纸、耀州泥塑、耀州花灯、耀州蒸饺、耀州窝窝面、陈炉食醋(镇,属耀州区)…当然少不了耀州瓷。

  从这些已申遗的民俗传承而言,耀州的传统文化底蕴还是相当深厚的。

  东西也挺好吃。

  吃完一块面花,林思成又吃了一碗窝窝面,最后还要了一盒蒸饺。

  皮薄馅大,一咬就是一嘴肉。

  林思成边吃边走,满嘴流油。

  走着走着,他又站住。

  摊挺大,里外九张长案,围成正方形。长案上下摆着数不清的药材,一垛挨着一垛。

  七八个中医各坐案后,或是把脉,或看舌苔。每位的前面都排起了长队。

  中间,十多个人医生或是洗,或是切,或是捣,或是研。各式各样,各种药味直往鼻子里钻。

  这是药王山庙会的特色之一:现场诊查,再场开方,现场炮制,现场煮熬。

  现场那个味道,可想而知。

  商妍打了个喷嚏,李贞捂住了鼻子。

  林思成浑然无觉,左右一扫,走到了一张长案前。

  但他没有去排队,也没到医生那边,而是隔着长案,伸着脖子往里看。

  两口陶锅,一口在炒药,一口在炖鸡。另外还有一口好大的砂锅,在炖药和鸡。

  不,应该说是酱:汤已经浓的拉丝,跟药膏似的。

  放了哪些药不太好认,但能认出碎红的枸杞和薄薄的姜片。

  药味极重,却又透着一股异香。

  最后,还加了盐?

  葛旭有些看不懂,伸着脖子:“林老师,这是药,还是膏,或是药膳?”

  “药!”

  回了一句,看到老中医关了火,林思成忙招招手:“大夫大夫,我要一份!”

  老医生瞄了他一眼:“旁边有分好的,正在发,先去排队…”

  “我不要免费的,我要这一锅!”林思成一指,“连鸡带药全都要!”

  老中医怔住:倒是也卖,但卖的是药剂,第一次见连鸡也要的?

  再说了,这么大一锅,你吃的完吗你?

  林思成掏出钱包:“大夫你放心,我们七八个人呢?”

  一群人齐齐的瞪大眼睛:不是…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想喝中药了?

  林思成边给医生付钱,又看着葛旭:“旭哥,这药真挺好…你喝了肯定管用…”

  葛旭愣愣的张着嘴:就这个眼神,就那句“喝了肯定管用”,这贼小子还能是什么意思?

  但好人谁他妈肾亏?

  他很想一口呸到林思成脸上,忍了一下,用力摇头:“我不用!”

  林思成诡异的笑了一下,“旭哥,这药叫药王安神汤,出自孙思邈的《千金方》…知不知道最后为啥要加盐?方曰:淡盐引药入肾…”

  “你看,勺子上的药汁滴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跟珠子似的?这叫滴药成珠:说明完全按照古法炮制的药材,火候、药效都恰到好处…”

  葛旭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信我的准没错!”林思成拍拍胸口,又一指孙乐,“孙师兄也来一点,晚上少看点片…”

  孙乐脸一红,眼神飘乎。

  林思成又看着商妍:“肝郁脾弱,胸胁胀满、气机不畅(长时间生闷气)…商教授也来一点。”

  林思成又一指李贞:“心气不继,意乱神迷,肝郁肺虚,忧而生悲…”

  说到一半,他突然不往下说了,低着头顿了一下:“李师姐也来点!”

  说她肝郁脾虚的时候,商妍还没觉得如何,但说到李贞,她眼皮一跳:这段时间的李贞,不就是心气不继,意乱神迷?

  说人话:没有林黛玉的命,害了林黛玉的病。

  但林思成看一眼就说症状,不就是望气鉴人的手段?

  那次在校门口,他说方静闲很难缠的那次,不也是这样?

  “咦”的一声,老中医眼睛一亮,上上下下的打量,“中医院的学生吧,望气学这么好?你老师是谁?”

  哪有什么老师?

  “大夫,我不是…”林思成笑笑,“我学文博,就跟着老师瞎研究了一下…”

  老中医怔住:啥玩意,文博…不就是搞考古的?

  但就刚刚望气下诊的那两手,省中医院近半的坐诊大夫都不会…

  他盯着林思成看了好久,看他的脸,看他的手,又突地一笑:“说这么多,嘴馋了吧?”

  咦,这老人眼挺毒啊?

  其实林思成就是想吃那只鸡…

  他笑了笑:“老先生割爱!”

  确实得割爱:今天这鸡熬的恰到火候,老中医本来准备带回去下酒的。

  “送你了!”

  老中医挥挥手,又笑了笑:“记得欠我一只鸡!”

  林思成顿了一下:“老先生贵姓?”

  “姓侯,侯近全!”

  林思成愣住,好久才道:“谢谢候院长!”

  老中医又摆了摆手。

  几个弟子来帮忙,三两下装好药和鸡,又和老人道了别。

  走出好远,葛旭猛的顿住:侯近全…空军医大(中医科省内排名第一)的侯院长?

  你才想起来?

  林思成点点头。

  “国医大师,省中医研究院的名誉院长,铜川人。不过好几年前就已经退休了…”

  葛旭看了看林思成,又看了看手里的药。

  以及,刚才葛院长看着林思成,说的那一句:望气学这么好?

  照这么说,林思成…真的会看病?

  林思成“呵”的一声:你到这会了都还不信?

  他又撇撇嘴,压低声音:“旭哥,你几个月回一次家?”

  葛旭怔住。

  一点儿都不夸张: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

  林思成直觉不妙,躲远了一点…

  章丰见状,凑过来了一点,压低声音:“林老师,我要不要也喝一点?”

  “你不用,你纯浪费!”

  林思成摇摇头,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眼神越来越怪,越来越怪:“章哥,你家娃几个月?”

  你怎么知道是“月”,而不是“岁?”

  章丰的眼皮跳了一下:“十个半月!”

  林思成叹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很代低:“不是…章哥,你连娃的奶都抢着吃?”

  “腾”一下,章丰的脸更红,红到发紫的那种。

  “贼他妈,娃在割奶…”

  他怒吼一声,捏起拳头,林思成躲的更远了。

  葛旭、商妍、李贞、徐高兰,以及孙乐,全都惊呆了:林思成的声音很低,章丰要不吼,他们还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但这不是重点,而是,林思成连这个都能看的出来?

  正惊的不要不要的,手机“叮咚”的几声,林思成拿出来一看:王齐志。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王齐志的声音,有些慵懒,好像还带着几分惬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住一晚,明天吧?”

  听着王齐志略显自得的语气,林思成想了想:“老师,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王齐志喝了一口茶,又咂吧了一下嘴,“铜川的反应很快,你们还没回来,他们倒先追到了学校,说是专程来道歉的…”

  道歉?

  那批茶叶末釉,应该中午的时候才出炉吧?

  反应确实挺快。

  正转念间,王齐声又笑了一声:“该来的都来了:瓷研所的副所长,工业局的正副局长…还说最迟明天,孟所长也会从京城赶过来…”

  稍一顿,王齐志像是又想了起来:“哦对了,规格也挺高,带队的是副市长…”

  规格确实挺高。

  但林思成只是静静的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王齐志顿然明了:果然,林思成还是那个林思成?

  “听说那边正在举办什么庙会,趁着热闹,多玩几天!”他又笑了一声,“这边交给我!”

  林思成吐了口气:“谢谢老师!”

  王齐志又笑:“都叫老师了,尽谢什么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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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文学网    重生鉴宝:我真没想当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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